查看完整版本: 巡山校尉 -【萬法無咎】《連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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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oth 發表於 2019-6-26 07:17 AM

巡山校尉 -【萬法無咎】《連載中》

【書名】:萬法無咎

【作者】:巡山校尉

【內容簡介】:

  周流變化兮,得失玄妙;

  縱翼翱翔兮,破碎心牢。

  大夢一別兮,安得複返?

  捲舒雲水兮,向道不還!

  順流觀景情不動,千年隨手一團風。

  說什麼玉鼎失足?我偏要一飛沖天!

  ......

  面對九大上宗三十六萬年來的大變局,承載厚望的歸無咎,是在宗門設定的軌跡上行走,還是跳出牢籠,撥動紫微大世界,乃至周天萬界的命運之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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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oth 發表於 2019-6-26 07:20 AM

第一卷 九天龍鯉下凡塵 第一章 引言

    天演清濁,地遷陵谷,人文肇興。

    每一個修道者都說,人之身,二五之精;七竅俱備,靈明洞開。

    自二氣分行,結胚象卵,成就三才鼎立以來,人身自然變能交感天地,會通服氣修行之法,迄今已不知幾億萬載。

    可時至今日,無論哪一家宗派載籍,至多也不過上溯至三十六萬年前。

    三十六萬年,這就像一道無形的鐵壁阻絕了一切知見,埋藏了一切秘密,沒有留下隻言片語,殘垣遺跡。

    三十六萬年之前,上古時代有著怎樣的故事,已經鮮有人知曉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Nooth 發表於 2019-6-26 07:22 AM

本帖最後由 Nooth 於 2019-6-26 07:24 AM 編輯

第一卷 九天龍鯉下凡塵 第二章 天外之機鑄靈形(上)

    越衡宗,南屏山,盤爐峰,一等英華洞府,雙遊洞。

    一對尺許高的青銅彩紋養氣爐分置於蒲團兩側,兩股青煙打著旋兒輕輕騰躍。洞府四壁擺放的八株紫玉珊瑚光彩熠熠,使得洞中景物彷彿沐浴在月華之中。

    除此之外,洞府中其他陳設其實頗為簡易,不過石床,石幾,石凳,一方蒲團,一汪水池而已,以及幾枚玉簡零零散散的灑落在地面上。洞府內側有兩道石門,想必是別有用途的暗室。

    這簡約的佈置和清冷的明珠光華卻似乎相得益彰,反而襯托出一股渺渺的仙家意境。

    但如有人進入洞府之中,必然能發現離地三丈之處,赫然還有一枚雞子大小、深碧近墨的圓珠。此物晦暗無光,極不起眼,一眼掃過洞府很容易將其忽略了去。但是只要人在洞府之內,必然能夠感受到一股奇異的不適感。用心體察,定能尋得這不適之感的源頭,便是這無名之珠。

    此珠晦暗無華不說,甚至沒有玉質材料的晶瑩潤澤之意。反而沉鬱滯澀,似乎與這洞府,甚至與這方天地透露著淡淡的疏離。

    抬頭望去,此珠附近透出點點亮光。這墨珠本不發光,細看竟是這洞府牆壁上被鑽了一個洞,隱約看見外面天光透入。洞口大小,居然和尺許之外的這莫名之珠直徑相當。

    須知修道者洞府乃是自家的根本之地,和凡人寄居山水不同,一有異寶採光,二有地脈靈氣周流,更需禁陣周密護持。絕無可能將修道密所,鑽透孔洞,作成一個漏風的所在。再看那牆壁上孔洞邊緣,細小石片斑駁脫落,沒有半點修飾,不似人為。倒像是什麼外力擊穿了洞府,造成破壞。

    一個身材頎長的瀾衫青年正端坐於洞府之中。

    此時他右手食指於空中虛叩,雙唇緊閉,眉頭之間擰成一道“川”字豎紋,彷彿遇到什麼難以決斷之事,無法下定決心。銅爐中的青煙嫋嫋升起,變幻作各種奇態,彷彿正如這青年此時的心意一般,變幻迷離,莫衷一是。

    不知過了多久,這青年迷幻的雙眸中漸漸凝成一點鋒芒,由閃爍轉為清晰,由紛亂化作剛健,似乎最終做出了什麼重要的決斷。

    剎那間,如同飛龍點睛、神魄歸元,這青年單薄的身軀中突然煥發出一種矯矯不群、銳意進取的意味。眉宇間的皺紋也不見了,這才讓人發現,其實這青年相貌很是俊秀。

    他抬起頭,深瞟了懸於頭頂的那無名墨珠一眼,毅然轉身,盤膝坐下。

    青年右手無名指上紫玉扳指光華一閃,手中已經現出一隻琥珀色的小瓶。這扳指原來是一件賣相極佳的儲物法器。

    青年拔出瓶塞,一連往掌中倒出七枚丹丸。這丹藥比龍眼略小,通體緋紅,晶瑩剔透。上面還有一層彷彿老樹年輪般的緻密紋理,遠望之下倒似是淺淺的花紋。才一入手,一股熏然欲醉的異香撲鼻而來。

    青年深吸了一口氣,將這七枚丹丸吞入口中,面朝東南,斂息入定。

    這一幕若讓尋常修道之士看到,必定大為震駭。

    此丹名為“碧梧純元丹”,按照藥理來說,本是真氣境修士滋養肉身元氣的絕品丹藥。

    然而此丹功效雖然較之任何同階丹藥都要強上三四分,但其主藥“碧梧七葉草”本是好幾味五品靈丹的主藥,因此其煉製成本,比之功能相近的其他丹藥高出何止數萬倍。須知五品靈丹,可是元嬰真人所使用的靈藥。

    數萬倍的成本,只是強上三四分的藥效,這“碧梧純元丹”之華而不實,也就可想而知了。

    然而“碧梧純元丹”另有一神奇之處,便是性質極其穩定,足以保存數萬載而品貌不壞、藥力不失。因此在仙門之中,此丹漸漸失去了實用的價值,而是成為一種面值較大的通貨,猶如凡間的金銀一般。

    這青年一連吞服七枚“碧梧純元丹”,好似俗世中把銀票當做柴火乾草,放入爐灶焚燒,端的驚世駭俗。

    過了兩三個時辰,這青年全身氣息鼓動,雲霞蒸騰,臉色或青或白,或紫或紅,變換不定。一襲長衫撲騰騰的鼓脹起來,渾然如鼓足了氣的風箱一般,竟然是修行到了關鍵時刻。

    整個洞府中的升騰不休的氣流,裹挾著紫玉珊瑚散發出的柔和光線,騰沖東西,層回疊繞,彷彿怒龍吐息,煊赫非常。

    修道者踏入仙途的第一步:易筋,鍛骨,通脈,感氣,號稱”淬凡四關”。

    這入門第一關,無論是越衡宗這樣的玄門巨派,還是四五等的末流宗門,法門都是大同小異。與修道者個人資質也是關係不大,無論上智下愚,一年能破一關。四年功夫,便能跨過入門門檻,正式踏入修仙者的行列。甚至凡俗間的武學之士,若資質絕佳,兼修上乘內家功法,苦練個六七十載,殊途同歸,也能破此四關,接觸到修道的邊緣。只是如此人物,武林中百年也未見得能出一個。

    完成淬凡,正式踏入玄門大道後,依次便是真氣境,靈形境,金丹境,元嬰境。

    修行到元嬰境界,壽逾千載,就算在一二等的宗門中,也是舉足輕重的人物,可以說是天下之大,大可去得。至於元嬰之後的境界,對於絕大多數修道者來講都不甚了然。但是越衡宗的修士卻隱約知曉此後要面臨一重大抉擇與分野。

    元嬰修士,號稱“真人”,其更上一層者,號為星君。星君之上,便是近於大道的大能境界,以“真君”稱之。這等修為通天的大人物越衡宗內便不止一位,這也是越衡宗統御四洲六海的底氣所在。

    又過了兩個時辰,這青年周身上下的氣息鼓宕愈來愈足,如果說方才像是風箱蒸籠洩氣,現在便直如海潮洶湧,氣勢極為駭人。

    其實這些散露出來的只是七竅和毛孔中溢出的些許氣息而已。這青年四肢百骸之內,猶如驚濤拍岸,狂龍怒卷,上下激突,所受衝擊力量更要強橫百倍。然而這股強橫力道盡數被這肉身藩籬所阻隔,不得瀉出,只能如此循環往復。

    到了這一步,眼前景象已經很是明朗。稍有經驗的修道者都能夠看出來,眼前這青年的行功舉動,赫然是修真第一境“真氣境”修煉到第九重巔峰,嘗試突破時顯化出的“真氣如潮”的異象。

    這青年,正在試圖突破靈形境!

    真正踏入仙途,門第底蘊的差距便顯現出來。

    “淬凡四關”之後緊接著便是真氣境。真氣境共分為九重,如那散修之輩與沒落宗派,盡畢生之力,修煉到第九重圓滿尋機破關,已經是出類拔萃了。其中的絕大多數,耗盡二百年壽元,也不過在真氣七、八重境中打轉。但若出身在入了品級的修仙宗門中,只要上有老師護持,自身靈根品階又非下下,少則一甲子,多則百載,多半能勘破真氣九重,踏入靈形境界。

    而越衡宗的低輩弟子,卻多半在二十年之內邁過真氣境的關口。對於此輩而言,有一句俗語,叫做“廿年踏破九重關”,仔細計較,突破一層小境界的速度竟然只比一年一個臺階的“淬凡四關”慢了一倍而已。

    修仙門派中法門之高下,資質之懸殊,竟至於斯。

    但若以為修行之速無過於此,那也未必。這越衡宗內,有一處所在,盡是資質絕佳的修道種子,突破真氣九重的關口,又遠遠過之。

    人身之肉體凡胎,幼小時精血未凝,因此十歲左右方能入道。若用四載突破淬凡四關,再用二十載渡過真氣九重,到了能夠嘗試突破靈形境界,至少也要三十四五。而眼見這正在嘗試突破靈形界關的青年,看他年齡明顯不過二十上下。依照“廿年踏破九重關”的說法,此人要從娘胎裡開始修煉,方才有這等神速。這顯然是不可思議的。

    在知道越衡宗根底的人看來,這青年的身份其實已經呼之欲出了。

    越衡宗傳承三十六萬載,宗內有派,派內有家,傳承千萬代,紛紛雜雜如同一張大網,難以捋清頭緒。

    修道人生育後代,雙方道行愈加高,誕下子嗣的難度就愈大。但同時子女擁有上等靈根資質的幾率也就愈高。又或第一代子女無有修仙之質,後世數代、數十代、數百代中出現高等靈根苗裔的幾率,同樣要比凡民後代大得多。越衡派作為四洲六海之主宰,所擁有的高階修士數量比之第一等的宗門也要多了數十倍去,因此儼然就是一個極大的仙苗基地,最是不缺靈秀之才。

    但越衡宗絕不滿足於此。宗門內更有專職的游方長老,雲遊四洲六海之內,觀氣運,辯靈機,搜羅靈秀種子。四洲六海中的十大宗門以下,凡是發現四等之上的靈根資質者,一律不得私藏,層層遞解,直至越衡宗內。

    除此之外,越衡宗更有一異寶“食道靈魚”,素來歸本宗之主執掌。此物對那些英華內藏、璞玉渾金的絕代道種異常敏感。此等異才即便是金丹境、元嬰境的長老也可能失察忽略,但卻逃不過此寶法眼。此魚在俗世間逡巡遨遊,一發現此等人物,便被其拐進宗內。

    這許多良才美質網羅過來,歸於一處,名為沖霄閣。

    沖霄閣中歷來不過數十人規模,經歷“淬凡四關”後,所修煉的真氣境功法,竟然是從本門鎮派秘法《通靈顯化真形圖》演化而來的《九元書》,此書堪稱普天之下真氣境功法之最。修習此功者,少則三年零六個月,多則五載,便能跨過真氣境,踏入靈形!

    眼下這正在嘗試突破境界的青年名為歸無咎,便是越衡宗沖霄閣中入閣最久、年紀最大弟子。...<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Nooth 發表於 2019-6-26 07:25 AM

第一卷 九天龍鯉下凡塵 第三章 天外之機鑄靈形(下)

    沖霄閣在越衡宗的地位非同小可,儼然此宗制度之柱石。

    越衡宗的根本之法,是一部誕生於三十六萬載之前的秘法《通靈顯化真形圖》,此法實為無上妙訣,直指大道,堪稱鎮宗之本,立派之基。其餘無數法門,皆為其旁支變化,注解演變,在修習本經的過程中所積累心得,熔成一家。

    但是直接由領悟本經入手。了悟玄機,證得大道,卻難之又難。非有大毅力、大智慧、大機緣者不能為之。

    三十六萬載以來,不依傍旁人,觀覽真經,突破至元嬰境界的,不過數百人,初窺道韻,臻至元嬰之上的大能境界的,不過十餘人而已。有許多原本驚才絕豔、資質超卓的修道種子,竟止步於金丹之前,令人扼腕長歎。

    因此,因襲前人轉注之成法,是絕大多數越衡門人的選擇,這是一條容易而務實的道路。但是凡事有利則有弊,既然承襲前人之路,也就難以突破前人桎梏。修習某一位前輩轉注的功法,自身修為至多達到與這位前輩相當的境地,無論如何努力也無法超越。

    如此一來,後來修士所修煉的“成法”是何品級,那就是決定其最終取得何等成就的最重要關口。意欲一窺大道,就必須修煉開闢道途的真君大能留下的功法。

    越衡宗修士所選擇的道途,由此可以分為三種。

    若所修之法承襲自修煉到金丹、元嬰境界的修士,這類弟子被稱作“外府別傳一脈”。此輩是越衡宗中的絕大多數,“廿年踏破九重關”,說的便是越衡宗“外府別傳”的真氣境弟子。

    若所修之法傳承自曾修煉至真君大能的修士,那其人的身份便是“內府真傳一脈”,此輩人數極少,卻是越衡宗傳承至今的真正骨幹。

    若是不依傍旁人,直研《通靈顯化真形圖》本經,意圖走出屬於自己的一條路,那便屬於“求道一脈”。只是這一條路堪稱萬古絕徑,人數之稀有,竟連“代不乏人”這四個字也當不起,譬如以眼下而論,越衡宗就並無一個“求道一脈”的弟子。

    說起來,越衡宗創立之初,無有借鑒,其實人人均是“求道一脈”。或者說,現在的每一家所謂“內府”“外府”,都意味著曾經有一位立志於開拓道途的先輩屹立在前——所差別者不過在這條路上走了有多遠而已。

    一個矛盾由此產生了。須知所修之道愈加高深,所花費的修道外物就愈加龐大。那幾乎絕跡的“求道一脈”也就罷了,修習內府真傳秘法,意圖一窺上境玄妙的弟子,所消耗的資源比之外府別傳高出何止千萬倍。

    若讓越衡宗的每一位弟子自行選擇,那麼毫無疑問,所有人必然只願修持大能之輩走通道途傳下的內府真傳功法,無人願意修持那止步於金丹、元嬰境界的外府別傳功法。現實當然不能如此。

    沖霄閣便是因此而設。

    沖霄閣中踏入靈形境界的弟子,在每隔三年一次的“真傳銓選會”上優中選優,決出三甲,為真傳弟子。

    得了真傳弟子名分,便能於本門十餘家曾經臻至大能境界的道途中,選擇最契合己身的一門,從此正式踏入“內府真傳”之列。當然,也可選擇走那求道之路。不過越衡宗內,已經三千餘載沒有人選擇此路了。

    倘若連進入沖霄閣的資格都沒有,那便意味著無望大道,此生最多最多修行至元嬰境界。雖然據說除了沖霄閣“真傳銓選之會”外,仍有其他法門成為真傳弟子,可是那等途徑虛無縹緲,難如登天。

    如果說《通靈顯化真形圖》是越衡宗的支柱,那麼沖霄閣和和“真傳銓選”之制就是承托這支柱的基石。

    歷代屆成就的真傳弟子,從屬於本派耆舊世家傳承的依舊占了十分之六七。但這絲毫不能動搖沖霄閣和“真傳銓選”之制的重要性。外部的新鮮血液對本門世家俊才所產生的衝擊、以及“弟子擇師”逆向選擇,阻斷了師徒間、血緣間私相授受所帶來的競爭力減弱的風險。保證衝擊道途的龐大資源用在最優秀的修道種子身上。

    事實上,那外部補充的十分之三四的真傳弟子,尤其是為“食道靈魚”所選中的天才人物,往往是引領越衡宗推陳出新、繼往開來的關鍵人物。

    雖然在四洲六海之內,越衡宗的地位無可動搖,但這方天地,並不是只有四週六海而已。

    此時歸無咎的突破似乎到了極為關鍵的時候。

    洞府之內折衝反復的氣息已經漸漸緩和了下來,氣流略微淡薄,紫玉珊瑚散發的光華顯得明亮許多,一時間朦朧隱耀,如霧中星火。然而歸無咎雖然依舊是閉目凝坐的姿勢,但眉宇不斷有汗珠落下,顯然絕不輕鬆。

    外散的氣息變弱,是因為其體內博大渾厚的元氣進一步凝實所致。這青年體內所遭受的壓力其實陡然增加了數倍。原本狂湧不休的真氣之潮似乎變成了渾濁厚實的泥沙,又如同一隻精鐵打造的掃帚不斷沖刷著他的肉身,其中的痛苦超過俗世間任何酷刑。

    又過了半個時辰,那如同泥沙般的真氣進一步壓縮,彷彿一團鐵水,沿著歸無咎周身百脈迴圈遊動。所行走之處,筋脈肌肉隱隱現出裂痕。

    道途之中,靈根資質是重中之重,每一關,每一步無不體現。

    就以現在歸無咎由“真氣九重”向靈形境界突破而言,周身積蓄的靈氣先漸漸散發,洶湧澎湃,然後在漸漸凝練,最終化成元光。在凝練的過程中,這一團狂暴氣息在體內遊走,洗刷筋骨百脈,其中遭受的絕大痛苦便是一大難關。

    上等資質的修道者,一息之間氣行三十六周天,整個突破過程只需短短半柱香的功夫,以修道人的大毅力和經歷了“淬凡四關”的肉身底子,並不難以渡過。但若是最低等的靈根資質,三十六息行氣一周天,突破玄關便長至幾天幾夜,其中的痛苦絕不是肉體凡胎所能承受。

    世間偶爾有那靈根低劣的修士,因意外機緣服用靈丹、靈草,竟能修行到真氣九重境。此輩在試圖僥倖突破靈形時,無不因為無法忍受痛苦昏死過去而失敗,嚴重的甚至血肉爆裂而死。

    眼下歸無咎體內的真氣湧流進一步壓縮凝實,卻好似一隻黑色的耗子在體內遊走。這黑色的“耗子”移動速度可比真正的耗子遲緩多了,單以速度而論,比喻成一隻未成年的小烏龜似乎更為恰當。

    歸無咎此時已圓睜雙目,咬緊牙關,周身上下微微發顫。他原本面容頗為俊秀,此時卻如羅漢怒目,猙獰可怖,顯然已經忍耐到了極限。

    沖霄閣弟子理應是資質萬中無一的天才,最低也是四品靈根。依眼下這歸無咎的突破速度來看,氣息凝練沖刷的過程長至數個時辰,推算下來,似乎靈根品質只有七、八品的樣子。

    又過了一個時辰,先前洞府中種種氣息已經消散無蹤,歸無咎體內真氣進一步凝練,化作一枚龍眼大小的黑團在體內上下遊動。在旁人看來,歸無咎與尋常打坐入定無異。

    實則到了此時,最難熬的時刻已經過去,這已經凝練到極致的黑色氣息看起來極為安定,哪裡還有半點狂暴肆虐之意?這團氣息靜靜地繞著歸無咎周天經脈行走,非但沒有繼續破壞他的肉身,反而不斷溢出靈氣,修復他受損的經脈肌肉。只要以心意牽引,導氣歸元,便可大功告成,成為一名靈形修士。

    但是歸無咎此時臉色煞白,雙目似閉,兩道微不可察的目光呆滯無神的看著前方,竟似乎在這數個時辰的苦熬中受了重創,一副精力耗盡,油盡燈枯的模樣。

    眼看將要功敗垂成的時刻,屋頂那格格不入的無名墨珠忽而飛躍下來,落在歸無咎頭頂,微微一顫,放出璀璨光華。

    只聽“叮”的一聲,歸無咎頓時從渾渾噩噩中醒來,只覺不但身體上傷痕盡數緩和,精神上所受創傷也如泉水洗淨泥垢,沒有半點蹤影。

    不但如此,心境更是進入一種萬物皆空,諸塵不染的玄妙境界,彷彿以一個旁觀者的姿態,細細審視這具身體上的筋骨血肉,氣脈輪轉。這身軀中的每一點細微之處,血氣豐潤或貧瘠,肌理圓滿或傷損,如平湖映月,纖毫畢現。

    他此時無心多想,以心意徐徐引導體內最後一小團凝練到極致的真氣周遊百脈。

    這團真氣緩慢的沿著二十八主脈遊走,所到之處,經絡血肉所受之傷一一修復,骨骼緻密,肌膚瑩潔。這團真氣也漸漸隨之愈來愈細,愈來愈小,最後宛如一隻黃豆大小的小蝌蚪。而身軀上所蘊藏的精力生機卻似乎愈來愈盛。

    歸無咎耐心十足,只要依舊能夠感應得到這股微弱真氣,便依舊運功駕馭,使之周遊全身。

    終於,這股真氣流轉了三千六百轉之後,在沉入丹田的一剎那,化為虛無。這小心維持、意念導引的氣息倏然消散後,歸無咎只覺此身突然空空如也,一無所有,無氣機,無血脈,無筋骨,無肌肉,無神意。內外通透,了無形跡。

    歸無咎雙眸靈明洞徹,毫不慌亂。心無所住,動靜安然。...<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Nooth 發表於 2019-6-26 07:30 AM

本帖最後由 Nooth 於 2019-6-26 07:43 AM 編輯

第一卷 九天龍鯉下凡塵 第四章 功成舊約引金符

    歸無咎在這在這物我息數歸空的玄妙境界中不知盤桓了多久,像是三四個日夜,又像是三四個時辰,又彷彿只是三四個呼吸。

    歸無咎驀然覺得自身產生了某種奇妙的變化。周身上下雖然依舊是空空蕩蕩,彷彿全然不存一般,但似乎多了一股生機盎然的味道,再也不是如同混冥般絕對的“無”。

    鐺!

    有歸於無,無中生有。

    歸無咎只覺耳邊響起一道極洪亮的金鐘之聲,眼前光明大放,筋骨節節複生,血肉塊塊凝結,神意瞬間恢復到圓融至極的地步,彷彿一隻水杯被注滿清水,隨時可能溢出。

    丹田之中本已消散無形的氣息陡然再次凝實,然後極速擴大,瞬間充盈全身。彷彿是一隻小小的氣泡被迅速的吹起來,緊緊貼在自己皮膚上。眨眼間自己四肢軀幹,無不晶瑩圓潤,寶光隱隱,彷彿披了一件由溶溶月華所織成就的“膜”。

    靈光覆照,形神朗耀,是謂靈形!

    幾度辛苦,一番波折,歸無咎終於有驚無險的破境成功,一步邁入靈形境中。

    歸無咎伸出左手,在右手手背上輕輕撫摸,果然感到雙手上似乎套了一層非絲非棉的薄薄手套,觸感奇異。如果此時脫下衣衫,赤身裸體,和寺廟道觀中新打造的鍍金銅像倒有三分相似。

    歸無咎面上既無大功告成的欣喜,也無劫後餘生的慶倖,有的只是一份坦然。默默感應天時,已經是第二日的寅時三刻。若是再慢上數個時辰,就要誤了明日——準確的說是今日的沖霄閣采元練功之會。突然歸無咎面色一怔,似乎想到了什麼,這采元練功之會自己大約不必出席了。

    過了片刻,歸無咎似乎隱隱約約感到周身上下,包括那覆體靈光,均在自己掌控之中。試著入定調息一番,果然身上的金光異象漸漸消失,身形外貌與破境之前無二。

    通常來說,突破靈形境界所產生的“靈光覆體”的異象,會維持一月左右。突破之初,新晉的靈形修士往往無法完整的掌握身軀中的靈形元光,只得任其自便,直到逐漸潛伏,收攝在體表之下。

    之後靈形境的修煉,便是讓這薄薄一道元光愈煉愈深,最終全身通透,宛如元光鑄成的“靈體”,成就練氣駐形而不壞的無漏之身,從而衝擊金丹境界。

    自己突破未久就就達到了將元光收攝由心的地步......

    想到這裡,歸無咎長立而起,注視著方才破境過程中立下奇功無名墨珠。回想著這不可思議的奇遇,雙眸中映射出他複雜的思緒。

    七天之前。

    那日歸無咎如往常一般,正在洞府中用心修持。突然被一聲巨大的轟鳴聲所驚醒,整個洞府也是搖搖欲墜。他自從進入越衡宗修行以來,從未經歷如此巨變。

    他睜開雙眼,卻驚愕的發現,蒼穹之上,現出一個巨大裂痕,一股無法言喻的毀滅氣息,從那裂縫中狂泄而出,徑直朝著越衡宗的方向衝撞而來。

    他當時正坐在洞府之內“看”到這一切,因為這整座盤爐峰彷彿瞬間變成一個透明的虛影,他的目光竟然能直透厚厚的山壁,看到整個天穹。隨即,整個世界暗淡了下來,歸無咎感覺像是在子夜的大海中不知漂浮了多久,才終於重見光明。

    正當歸無咎以為一切都恢復正常,正要出門搞清楚發生了什麼變故時,一道光華迎面閃來撞擊在盤爐峰上。整個盤爐峰一陣搖晃,竟然是一件異物將他所居住之峰打穿了一個洞,直入洞府之內。正是眼前這深綠近墨的無名之珠。

    當歸無咎看到這墨色圓珠的一瞬間,心神劇震。立刻宛如泥塑木雕,呆呆站立在原地。再也顧不得出門查問消息之事了。

    歸無咎完成真氣九重的修行已有數月。若說道法通透,解真明澈,歸無咎其實堪稱這一輩沖霄閣弟子之冠。但是正因為歸無咎穎悟超卓,冥冥中卻感到自己功行仍有疏漏之處。

    這些疏漏之處極為細微隱秘,雖然眼下無礙於破鏡靈形,但在日後的修行中必定會產生極為關鍵的影響。九層之台,起於壘土。若是根基不能紮的盡善盡美,將來註定無法走到最遠。

    所以這幾個月他沒有貿然嘗試突破靈形,而是閉關入定,靜心體悟,以冀完滿自身,修補破綻。一連兩三個月過去,小處雖有所得,但是距離大功告成還相當漫長。

    可是當歸無咎的目光接觸到無名之珠的一剎那,不由心旌搖曳,意動神馳。這墨珠彷彿一面照見真我的明鏡,自己修行中的種種不足,晦澀疏漏之處,如同白紙上的墨團,無比清晰,歷歷在目。

    歸無咎當時心意一動,忍不住默念一遍《九元書》,對其中的微言大義、種種玄妙瞬間有了更清晰的認識。歸無咎往常自負於此經早已盡通,自己所慮的不過是或許有功夫沒有跟上見識之處。然而當此珠映徹心靈時,歸無咎方才知曉,就算是在見識上,自己也並未達到至善之境。

    當時歸無咎心底生出一種感覺,這心中念誦的《九元書》彷彿成了實體出現在面前,而自己的雙手第一次真正“摸到”了這部經文的邊緣,棱角,界限。

    不但如此,體內氣息蠢蠢欲動。竟然自行遊走起來,其所循的經絡方位均莫能知其奧妙,但覺隨著體內真氣流轉,自己修行中的種種根基不足之處,飛快的得到彌補,宛如白卷上的墨點逐漸淡化,消散,最終變成潔白無瑕的融融一片。

    這道神奇變故維持了三日三夜,歸無咎只覺自身的真氣九重境修為,竟然已經打磨的圓融無暇,再無半分缺憾。幾乎有一種躍躍欲試,立刻就要嘗試突破靈形境界的衝動。

    這時他才回想起三日之前的驚人異象,於是急忙出府走訪同門,想弄清楚到底是什麼原因導致。

    孰料一連問了數位師兄弟,聽了他的問題俱是一臉匪夷所思之色。諸人無不表示這些天一切如常,從未見過甚麼天穹破裂、偉力衝擊云云。更有一位師弟懷疑他行功失當,以至於產生種種幻色幻聽,勸他求助於本門長老,治此心魔。歸無咎不由啞然。

    這種不可思議的情形,使歸無咎隱隱感到這墨珠之中藏著巨大的秘密,遠遠超出自己目前所能理解的範疇。但他修行日久,於心性上頗能自持,深知緣來無需避讓,緣去不可強求。得到無名墨珠之助鞏固根基之後,試圖以神意操控此珠,卻毫無反應。於是也不放在心上,一意做著衝擊靈形的最後準備。

    於是沐浴更衣,焚香靜氣,又過了三天三夜——直到數個時辰之前,將精神肉體氣機都調整至最佳狀態,這才服用丹藥,正式開始嘗試突破。未曾想方才在衝擊靈形的過程中遇到險關,如非這無名墨珠在險要關頭自動相助,後果極難預料。

    實則歸無咎以為,這墨珠前後兩次相助自己是一脈相承的。

    由於資質特殊的原因,他破關靈形比同門要困難得多,這一點他早有心理準備。在剛完成真氣九重的修行時,歸無咎就著手考慮此事,於自身情況有了充分的評估,自忖有了十足把握方才走出這一步。

    然而七日之前這墨珠為他鞏固提升之後,他隱隱感到這份看似難得的機緣將為其突破境界帶來不可知變數。這也是他思慮良久才下定決心的原因。

    事實也正是如此,如果沒有無名墨珠為他鞏固根基,那破境的過程恐怕用不了這麼久,自然也不會遭遇到神意渙散的危險。但若是無有此珠,同樣是踏足靈形境界,所夯實的基礎和未來的潛力恐怕會有著深遠的差別。

    歸無咎微微一笑,既然已經走到這一步,那就不必多考慮無用之事。摩挲著這浮游於半空中的無名墨珠,歸無咎若有所思,心中陡然升起了一個念頭。心意一動,這無名墨珠彷彿通靈一般,飛到了他的掌中。

    歸無咎露出“果然如此”的神色,又一轉念,這無名墨珠轉眼不見,似乎從這洞府中消失。

    突然“砰”地一聲,無數丹藥玉瓶、竹簡卷軸、書冊雜物憑空蹦出,呼啦啦的落在地上,倒像變了個戲法似的,瞬間開了一個雜貨鋪。

    而戴在右手無名指上那枚扳指樣貌的紫色寶物,赫然炸的粉碎。

    歸無咎突破靈形境界,感覺心神與此珠的聯繫陡然加深。於是嘗試以意念操控此珠移動,果然獲得成功。但是試圖將其收藏於儲物戒中,卻無法成立。這無名墨珠似乎將要進入儲物空間的一瞬間,那儲物法器登時被炸的粉碎。

    歸無咎彎下腰,於那紫玉扳指爆裂後所傾瀉於地上的“雜貨攤”中輕輕撥弄,取出一物。

    此物通體淡白,一尺長短,寸許粗細,四五分厚薄。似玉非玉,似木非木,似鐵非鐵。似玉笏而稍窄,似戒尺而稍短。一面甚為滑溜,除了一些淡淡的花紋與光澤,再無其餘。另一面雖然色澤相同,但凹凸有致。仔細撫摸那凹陷的痕跡,似乎是疏密離合、莊重雄渾的四個古字:引詔金符。

    歸無咎面露複雜之色,似乎陷入了一段難忘的回憶。步入越衡宗的入道機緣,修道以來的種種甘苦,超脫凡俗的全部希望,似乎盡在這枚牌符之中。

    良久,歸無咎右手中靈形元光透出,將這塊牌符折成兩段。

    歸無咎折斷此牌符之後,盤膝而坐,似乎在靜靜等候著什麼。然而半個時辰過去了,洞府中安安靜靜,一切如常。

    歸無咎雙眸中現出意外之色,隨即起身在洞府中輕輕踱步,臉龐上那份突破靈形之後的從容愜意也陡然消失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Nooth 發表於 2019-6-26 07:31 AM

本帖最後由 Nooth 於 2019-6-26 07:43 AM 編輯

第一卷 九天龍鯉下凡塵 第五章 半為同門半為師

    茫茫海天之間,孤峰峭拔,雲霧繚繞。一百零八座大山回環陣列,成蒼龍之象。

    其中艮位之上,有一宏偉山巒,名為南屏山。

    一道瀑流從南屏山主峰碧雲峰傾瀉而下,噴雪奔雷,騰空振盪,如玉龍亂舞。聚成水流,沿著白蓮峰、墨煙峰、盤爐峰等一路南下,直至第七峰紫霧峰方止,匯成方圓千丈的一泓深碧如黛。

    現在正是卯時三刻,旭日初升,水面上亦泛起點點清光,滉漾不定。湖心深處隱隱約約有飛鳥棲息,只是為茫茫霧氣所阻,看不得分明。唯有斷斷續續的清亮鶴唳與長喙啄水之聲昭示著它們的存在。

    湖邊是一片半圓形宏闊道場,森嚴寧謐。此時隱隱約約可見近百個人影面向東方,盤膝而坐。若有深明道法之士,一眼便能看出天地間的靈機正在產生極其微妙的變化,眼前這些人實在服氣餐霞,吐故納新,煉化天地精氣。

    《原始經》有云:一氣冥運,萬物化生。

    自上古以來,各家各派的修真法門如同天上繁星,不可勝計。

    但修煉到練氣駐形的圓滿之境——金丹境之前,服食天地靈氣都是修煉的最重要環節之一,所差者不過是法門精粗不一,高下有別。

    越衡宗沖霄閣弟子邁過“淬凡四關”之後所修煉的《九元書》,由直指大道的根本經典《通靈顯化真形圖》演化而來,堪稱真氣境修行的至善法門。

    修習這一功法者,要求每隔十四日,朝陽初升之時,採取一元之氣在這十四日內徐徐煉化。如果過關,即為一轉輪,十四日後依照生克變化,陰陽五行之次第,煉化第二道元氣。如道法的領悟有所偏差,或心境有所錯亂,或氣機不能相續,則要多費上十四日功夫,重新來過。待天干之數一一遍歷,歷時一百四十天,十轉輪首尾相續,可以突破一重真氣之境。

    如果每一步都未曾行差踏錯,歷時三年零六個月,便可令一名邁過“淬凡四關”、初踏仙途的修行者,修煉完真氣九重,進而準備衝擊靈形境界。這種以最快速度步入靈形的天才,又被稱為“小自在境”修士。

    失敗的輪次愈少,自然意味著道法愈純,領悟愈透。突破靈形境界後根基也就愈佳。

    沖霄閣弟子靈根卓異,悟性也大都超凡,領悟這《九元書》的道法當然也不算困難。再者即便道法理解有未能盡圓之處,只要勇猛精進,多半也能夠勉強破關。因此多數弟子只偶爾在有限的幾個的轉輪內偶遭小挫而已。

    由古至今,十之六七的沖霄閣弟子均是能夠把失敗重修的輪次控制在十二次之內,用四年不到的時間完成真氣九重的修行。即便偶有受挫較多的,失敗的輪次也不會超過三分之一,歷時五載得以完功。至於那所向披靡、以“小自在境”完成修行的卓異人物,也並不罕見。

    半個時辰之後,天光遙遙,交映左右,隨著“鐺”的一聲悠遠鐘聲映徹山谷,眾弟子皆從入定中醒來,昭示著今日的行功時間宣告結束。

    道場上的個個身影長身而起,由靜而動,錯落有致,只是均還在道場中轉悠,並不離去。

    按照往日,行功時間一到,眾位弟子各自自便。要麼趕著回洞府修煉,要麼鑽研道冊,交流心得,要不漫步山水,陶冶道心。更有關係要好的三三兩兩小聚一番,聯絡感情。只是今天不知何故,眾人只在近處走動,卻並不脫離道場範圍。

    片刻功夫,道場中的人物漸漸分開,分成兩撥。

    約莫二十余人匯成零散一片,這一群人看似年紀未滿雙十,有男有女,稀稀落落,有的相互致意攀談,有的默然獨立,有的悠悠漫步。邊上的數個人影中,正中一個雄峻巍然,身量高大卻氣度謹嚴,在這群人中風度拔群。除了身旁不遠處有二人似乎正相互攀談外,其他人行走時有意無意的從他身邊避過,一副敬而遠之的模樣。

    這一群人雖然表面看去互動交流還算頻繁,但是卻給人一種奇異的感覺,彷彿每一個人都像畫卷中的一座山峰,構成一個崢嶸的個體,與自己以外的其他人保持著廣漠的距離。

    另一撥人人數稍多,約莫三十餘人,面貌明顯要稚嫩一些,大約十六七歲上下。只見他們當中十余個圍成一個半圓,將一人拱立當中。另有十餘人三三兩兩站在周圍,目光注視著這小圈子。看似來倒有些像茶館裡聽評書的架勢,只是那正中的“說書先生”也太年輕了些,赫然是個清秀俊逸、器宇軒昂的青年。

    只聽得一個聲音道:“請教歸師兄:師弟我行功時,無論哪一轉輪,前三日道心通明,物我兩忘,再三日淡漠枯寂,不得圓滿,再三日外緣內擾,紛紜不定,最後二日心游萬仞,難以複歸於靜。雖然屢次僥倖強行破關,但終究是道法有所偏差的徵兆。如此下去指不定哪一道關口就要跌一跤。望師兄有以教我。”

    說話的是一個眉目清明、鼻樑貫挺的素袍少年,這人面相極佳,若行走於坊市中不知有多少待字閨中的少女為之傾心。只是他一開口聲音卻顯得軟嫩,頗有些稚氣未脫的樣子。

    此刻他正站在的內圈的位置,被他稱作“歸師兄”的顯然正是這位眾人圍在正中的青年。

    那歸師兄聞言笑道:“並不礙事。墨師弟深明行功時藏虛守空之理,只是用力過猛,犯了過猶不及的忌諱。須知真意往來無間斷,知而不守是功夫。無法之法,是謂真法,不空之空,是謂真空。倘若用意過甚,守空反成守拙。領會到這一重要旨,必定能首尾無礙,一以貫之。”

    這“墨師弟”面露感激之色,拱手一禮,不再說話,顯然是在慢慢思索。

    又有一位身材挺拔、面色白皙的少年問道:“請問歸師兄,師弟我自今日起的十四日,行的是真氣境第七重的庚金輪的功法。以往第四、五、六重境界時,每次均堅定己心,凝聚無儔銳氣斬破此關。小弟自問心法無差,但不知為何歷次破關竟有愈來愈難之感。若不尋得癥結,恐怕今次未必能夠順利過關。”

    這次“歸師兄”尚未開口,一個懶洋洋的聲音道:“什麼未必能夠順利過關,明明是一定不能過關。今年二月你的第六重庚金輪轉到了第十四日子夜方才險險成功,誰又不知道了?若果真是每層境界愈來愈難,你這次有一成的把握能夠一次成功嗎?”說罷圍觀眾人中響起一陣輕笑。

    開口的是一個意態閑舒、輕輕把玩手中玉佩的圓臉少年。

    提問的白麵少年聽他譏諷,卻似乎並不生氣,只是一笑作為回應。顯然他們關係甚佳,並非真的語出刻薄,只是損友之間挖苦搶白罷了。從始至終,這白麵少年目不轉睛的注視著圍在眾人當中的歸師兄。

    歸師兄低頭思索片刻,道:“庚金帶煞,剛健為最。甯師弟以一股銳氣迎之,道理上是不錯的,只是法不外求,道不遠人,遠取諸物,近取諸身。所謂銳氣者,當是靜心默念,體察自身靈明自性中的一點剛健之意,充實壯大。一味鼓勇直進,恐怕有其名而悖其實。”

    這白麵少年顯然就是“甯師弟”了,聞言之後似乎有些愣神,好像這答案頗出他意料之外。

    墨師弟、甯師弟二人之後,不斷又有人向那圍在正中的“歸師兄”發問。所問的問題都是修道中的種種疑難。那歸師兄來者不拒,一一決疑,少有窒礙。如非在場之人均口稱其為“師兄”,這場景不免讓人誤以為是師生聚會,傳道受業。

    突然,一個清脆悅耳的聲音道:“無咎師兄,我腰腿酸軟,頭暈眼花,金星亂冒,你說是《九元書》哪裡練錯了?”

    “腰腿酸軟,頭暈眼花......”歸無咎一沉吟,隨即回過神來,抬首笑道:“謝師妹破境過關無往不利,《九元書》自然是不會練錯的。師妹未曾領會怕是《食貨書》中“衣食足則知禮”一章。想必是閑得無聊無人作弄,才到師兄這裡無理取鬧。”此語說完,四下裡笑聲不斷。

    問話的儼然是一個眉似新月、聘婷秀雅的少女。身著一襲黑衣,卻收不住渾身上下躍躍欲試的好動氣息,她翻了翻白眼,道:“師兄嘴上可真是刻薄。師妹我只是看歸師兄今天好像有些心不在焉的樣子,所以開個小小玩笑罷了。”

    說起來,這歸無咎在沖霄閣眾弟子眼中算是一個奇人。

    沖霄閣弟子一旦入門,四載過“淬凡”,至多五載過真氣九重,定能進階靈形,準備衝擊“真元銓選大會”,一爭那真傳弟子之位。

    而這歸無咎,在進入沖霄閣前便因為意外機緣突破的“淬凡四關”,等若在起跑線上就領先了別人四年時間。可是他在真氣境中卻一連蹉跎一十二載,似乎至今尚未破境。和他同時入閣的那一批同門,修行最慢的也已經離開三載了。

    《九元書》練了十二年,破了越衡宗立派三十六萬載的一大記錄。...<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Nooth 發表於 2019-6-26 07:32 AM

第一卷 九天龍鯉下凡塵 第六章 啟爭只在旬月間

   沖霄閣同門眼中,歸無咎有三奇。

   第一奇,打破了沖霄閣弟子《九元書》修行至多不超過五載的先例,困於此境一十二年。

    如果是俗世小宗或散修之輩,休說十二載,就是一百二十載,也屬尋常。可是對於一界英華之薈萃的沖霄閣,這便顯得有些荒誕。

    最常見的一種猜想是,歸無咎的靈根品質其實頗低。《九元書》以十四日行功為一輪轉,歸無咎由於靈根低劣,運氣煉真的速度無法企及,便需化一為二,為三,甚至為四,以二十八天、四十二天、甚至五十六天完成一輪轉的功法。

    這種猜想有一定依據,因為歸無咎只是修行速度較其他人緩慢數倍而已,而非卡在某一關口長期不得突破。若此猜測為真,資質如此之差的弟子竟然被沖霄閣選中,倒也是一大奇聞。

   第二奇,歸無咎對於道法的理解極為深刻,幾乎到了匪夷所思的程度。

    閒暇之際互相交流道法和修行理解,眾人漸漸發現,這修行進境緩慢、似是靈根低劣的歸無咎,於《九元書》的種種領悟,實在非同凡響,每每為同門排疑解難,指點迷津。

    一開始有人以為,歸無咎或確實有一二真知灼見,但不足為奇。尺有所短,寸有所長,或許他見識精到的地方,恰巧是他人所不足,因他好為人師,一來二去倒博得一個不小的名聲。

    更有人猜測,這歸無咎靈根低劣,卻是越衡宗某一位輩極重的長老的後裔,因此得以進入沖霄閣。未免遭人看低,於是從長輩處預先學得許多精妙見識,給自己安一個博學明道的光環,顯露人前,不至被同輩恥笑。

    不過但凡對沖霄閣的重要性有清醒認識的人,無不對此說嗤之以鼻。

    直到三年之前的“真傳銓選會”,一舉奪得頭名、晉升真傳弟子的文晉元師兄,在與沖霄閣諸位師兄弟的告別宴上坦然相承,若無歸無咎之助,自己決無法步步不差,以“小自在境”之資完成對《九元書》的修行。幾個個月的修行時間倒是小事,但如若對道法的理解有所欠缺,自己是否能奪得這真傳之試的第一還要兩說。

    文晉元此語,在沖霄閣上下引起震動。後來,連沖霄閣掌閣真人都漸漸默許閣中弟子,有修行疑難之處去請教歸無咎。漸漸地,歸無咎道法純粹漸漸為眾人所公認,竟幾乎成為沖霄閣的代理教師。

    至於這最後一奇麼,便是其調用外物之多、身家之巨。沖霄閣弟子雖然身份顯赫,供給豐厚,但是並未能如真傳弟子那般,得到門中不計成本的培養。

    而這歸無咎,明明並無任何世家背景,許多人卻見他肆意服用諸如四象合氣丹、碧梧純元丹之類的珍貴丹藥,令人側目。

    這一行人在道場中晃悠了半個時辰之後,一道青蒙之氣裹挾著兩片白雲從碧雲峰瀑流之中閃過,落在紫霧峰道場半空。

    遁光顯出一隻鶴影,鶴背上顯出一個方臉道人,此人頭戴純陽冠,峨冠博帶,大袖飄飄,手持拂塵,腰上系著一隻大紅葫蘆。身後隨侍童子高舉舉著兩座雲羅混金傘。原來是沖霄閣掌閣真人周敏楨到了。

    這周真人卻並不從遁光中躍下,而是把手中拂塵一搖,頓時足下生出一座方圓百丈的八角樓臺。二十四道玄拱玉柱圍成一圈,角上各有一座精巧飛簷。更可見雲氣隱隱,芳草蘭芝點綴其間,十分清奇瑰麗。

    此時光華閃動,金台之上延伸出四道紫雩如同浮梯,直落在道場正中。

    眾位弟子更不遲疑,依次踏上那虹霓階梯。

    這倒不是這周真人處處彰顯自己元嬰真人氣派。而是其人所修之功法奇異,一日之中除了子、午兩個時辰之外,須頭不頂星,足不履塵。因此每次出行不得不時時將雲羅混金傘與落塵金台兩件法寶隨身攜帶。

    不過片刻,周真人於金臺上中庭主座坐定,庭下眾弟子站成兩列。細看這左右兩班人影分佈,歸無咎位於左一列上首,身後大多是方才道場環繞提問的那一群人。那謝師妹在第三位上站定,只是她此時面容嚴肅,哪又半分古靈精怪的樣貌。

    右側一列二十余人,自然便是方才冷冷清清、疏疏離離的那一撥了。

    見人已到齊,周真人身後一名道童,舉起一隻玉磬輕輕敲擊一下,發出一聲清脆悠遠之音。

    眾弟子拱手一禮,肅然而立,並無絲毫失禮。雖然他們均是天才橫溢之輩,但若說將來定能修行到元嬰境界,那也未必。

    周真人橫擺拂塵,開門見山道:“十日之後便是真傳銓選之會,想必你們有消息靈通的已然知曉了。”

    距離上一屆真傳銓選之會已有三年。每屆法會只定在秋季舉辦,並不明確具體日期,但人人均知左右不過是在這月餘時日。這是沖霄閣的頭等大事,甚至沖霄閣的存在,不就是為了這三年的一爭麼?

    聽周真人此言,右列之人個個不露聲色,顯然無論是否提前得到消息,眼前這件事都算不上突然。好幾人雙眸中精芒閃動,不知在想些什麼。而歸無咎之下的這一班人,卻似乎興趣十足的樣子。

    周真人於場內掃了一眼,見右側行列比上次中多了四人,曼聲道:“唔,寧素塵,張炫隆,馮天星,宋平筌,你們四人也晉升了靈形境界。”

    聽得周真人喚其等之名,這四人中均是出列為禮。

    其中寧素塵是一個長髮披肩、鳳目修眉的女子,在這四人中風采尤佳,頗有一股婉娩流逸的氣度。

    周真人解開腰間大紅葫蘆,拔開木塞,頓時酒香四溢。

    痛飲了一口,周真人靜靜道:“想必沒有人未過“返照”之關。那就作出決定吧。”

    沖霄閣弟子晉升靈形之後、參與真傳之會前,並不修習下一階段功法。而是有一段時間調理功行,夯實基礎。這一關被稱為“返照”。這個過程少則數日,多則數月,全依各人資質而定。

    因此沖霄閣的靈形境弟子,可以選擇不參加自己晉升靈形後首屆真傳銓選會,等上三年時間。當然,機會只有一次。

    右側上首與歸無咎相對而立的是一個頭戴金冠,魁偉雄壯,氣度恢弘的青年。他聽得周真人發問,毫不疑問的第一個上前道:“弟子成不銘,決意一爭真傳之位。”

    成不銘在兩年以前成就靈形境,其實力隱隱約約為眾人之首。真傳弟子的三個名額,不出意外的話,他應當占了一個名額。

    雖然多數弟子並不願意暴露自家底細,但大致的高下仍可以從許多細微之處找到線索,從而分出大致高下。

    首先《九元書》修行順遂於否便是一個誰也瞞不過的尺規,誰用時較長,誰用時較短,眾弟子之間無不暗自留心計算。

    其次是平常多少會有一些同輩之間的鬥力、論法、演術的比試。雖然這些通常都是針對修行中某一個較小的環節,但是管中窺豹,也能夠見出高下。

    成不銘是沖霄閣這一屆靈形弟子中唯一一個一步不差,以“小自在境”修完《九元書》的靈形修士。平素論道演法,也不在任何人之下。

    成不銘話音未落,他下首排行第二、第三的兩名弟子同步搶出:“弟子喬修廣,容常治,決意一爭真傳之位。”

    除成不銘外,並無一人有把握敢說定能奪得一真傳弟子之位。但喬修廣、容常治也是眾人心目中可能較高的二人。

    喬修廣人如其名,身材頗瘦削,但舉手投足頗有幾分崢嶸之氣;容常治卻青面薄唇,面色陰沉,動靜間有一股生人勿近的傲意。

    喬修廣在真氣六重丙火輪、真氣八重戊土輪各多用了十四天的功夫;容常治卻是在真氣五重乙木輪、真氣七重葵水輪遭遇小挫,均以三年六個月二十八天的完功速度並列眾弟子第二。

    周真人略一點頭,這三人毫不遲疑的表態,也在他意料之中。

    片刻,絕大多數弟子沒有過多猶豫,紛紛出列:

    “弟子審玄永”

    “弟子甄少華”

    “弟子葉疏影”

    “弟子鐘子昌”

    ……

    “決意一爭真傳之位!”

    一時間,就連最近半載內成就靈形的張炫隆,馮天星,宋平筌三人,也是決意參加本屆真傳銓選之會。

    作為越衡宗沖霄閣的弟子,不僅資質,心性也是不差的。

    眾人均知,儘管有一次放棄的機會,但修道之途中所遇到對手非此即彼,無人能繞開全部對手。唯有堅定信念,正面應戰,才能贏得一線成道之機。承襲一家上等的外門別傳,同樣有很大機會成就金丹甚至元嬰,但必定失卻了追逐大道的機會。

    本屆中雖有成不銘這樣的“小自在境”修士攔路,但歷史上同一屆中有兩名、三名“小自在境”修士也是屢見不鮮。就如場內,歸無咎下首曲伯玉、謝月屏二人,修行到真氣八重,似乎尚未出過差池。如果不出意外,又將是下一屆的兩名“小自在境”修士。

    就算是實力不算靠前,爭奪真傳機會渺茫的弟子,也無外乎盡力一試,不負本心而已,無故畏畏縮縮,反而讓人看輕了去。

    周真人見眾弟子面對道途之爭,無有半分遲疑,心下甚悅。抬首望去,尚有二人還未做出決定。

    周真人也不催促,只是雙簾微搭,靜靜等待。

    約莫半刻,一個青白色襟裙束腰,秀目櫻唇、長髮及肩的青年女子纖足踏出,輕聲道:“弟子甯素塵,願意一爭真傳弟子之位。”...<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Nooth 發表於 2019-6-26 07:42 AM

第一卷 九天龍鯉下凡塵 第七章 含苞菡萏新為鄰

    甯素塵其實年紀未滿雙十,但姿容端莊綽約,行動間有一股安嫻淑靜的從容韻味。再加上她身著一襲白裙,腰間繡兩朵青蓮,少了少女的青澀,給人的第一感卻宛如二十四五。

    排在這一列第三位的容常治見此情景,不由微微一哂。

    沖霄閣眾同門雖然表面上還算和睦,但是相互間作為競爭對手,無人不留意對手底細。譬如每人進階時間的短長,根本隱瞞不住。

    這甯素塵,平時不顯山露水。但無人不知,她直到真氣八重境修煉完成時仍是完滿之資。半年之前,眾人均以為她將是成不銘之後第二個“小自在境”靈形修士。

    孰料她最終完成真氣九重的時間,竟然比眾人料定之日晚了四十二天。那就意味著,她在第九重境的修行中一連出了三處差錯。

    即便如此,在喬修廣、容常治二人心目中,寧素塵也是極有威脅的勁敵。

    此時見寧素塵猶疑寡決的模樣,容常治不由將此女看輕了幾分,道途之爭,首鼠兩端,不是真人本色!

    寧素塵出言之後,周掌閣雖仍是一副悠然模樣,但場上所有人卻把雙目投向最後未表態的那人。

    這人排在右班十五六位,圓臉黃袍,面容和善。這人似乎是吃不住壓力,不得不出列道:“弟子於平日打磨功行中,嗯,自覺道法氣機尚能進一步精純精益,想必返照一關尚未完全渡過。弟子決意放棄資格,精修三載,參加下一屆真傳之會。”說著說著聲音越來越小,最後偷偷瞥了座上周掌閣一眼,尷尬一笑。

    自成不銘以下,右列諸人無不腹誹。這韓太康成就靈形已然九個多月,說什麼返照一關尚未完全渡過,簡直豈有此理。不過其人修習《九元書》歷時四年八九個月,相對而言算是沖霄閣中資質較為靠後者。一時心怯不敢參加真傳會也在情理之中。

    不過這次不敢參加,三年之後遲早也躲不過去。如這等弟子,參加完真傳法會,選擇一較善的外府別傳,也就是其最終歸宿了。

    所有人都已作出決定之後,周掌閣並不評判,道:“歷來真傳銓選之會,本閣真氣境弟子也可隨同旁觀。爾等憑藉各自的沖霄閣法器銘牌,可以去飛靈殿領一枚觀會牌符。三年之後,你們之中的大多數也將親身下場比試。旁觀一次,想必多少也有些感觸。”

    聞得此言,歸無咎下首的一些年輕弟子中,有不少面露興奮之色。但也有入真氣境三年以上的弟子,顯然早知成例,並不驚訝。

    至於另外二三十個淬凡四關的弟子,眼下並不在此處,真傳銓選之會與他們還算遙遠,倒不必為此分心。

    真傳銓選之事交代完畢,就在眾弟子本以為今日集會就此散了時,周真人卻道:“不忙,還有一件小事交代了便散了。”把手一伸,拽住身後一名道童的袖口,將其輕輕拉到自己身前。

    眾弟子大為驚異,抬頭打量,原來這“道童”明眸善睞,娥眉瓊鼻,櫻桃小口,竟是個十歲上下、清麗可人的小女孩。只是她原本穿了一襲半大道袍站在周真人身後,多數人都並未在意。只有幾個眼尖心細的弟子方才到奇怪,怎地今日周真人身邊的隨侍道童多了一個,而且頗不安分的樣子。

    只聽周真人微笑道:“她名叫木愔璃,自今日起便是你們小師妹了。你們做師兄師姐的要多多相親相愛。”

    不過聽得周真人這番說詞,眾人心底狐疑不但未釋,反而更覺奇異。歷來新進入沖霄閣的弟子,先用四年之功過那“淬凡四關”。經歷這四年的熟識,到了能夠一同修煉《九元書》時,自然就和閣中師兄師姐有了幾分交情。從無沖霄閣閣主一一引薦的道理。

    果然周真人又道:“她有些機緣,已經過了淬凡四關。半個月之後便同你們一齊修習《九元書》。”

    眾弟子心中一動,有幾人更是把那目中余光瞥向歸無咎。

    沖霄閣所擇的,都是未涉道途的至真至純的修道種子。這從零開始的第一步,若踏的不夠純正堅實,接觸了雜派功法,足以動搖根基。至少這數十年來,事先過了淬凡四關再入門的,就只聽說過歸無咎一個。

    周真人面色和善,伸手指著右側的這一列人,捉住木愔璃腦後的小辮子輕輕拽了一拽:“這些人雖是你的師兄師姐,但也無需有什麼交情。大道朝天,各走一邊。十日之後你多半再也見不著他們了。”

    又指了指歸無咎這一列:“這一群人要好好親善。往後三年要和他們一起練功修行。若是得罪了他們,你這娃娃小胳膊小腿的,可打不過人家。到時候被人欺負哭鼻子,千萬不要來尋老道,老道只管你們修行,不管你們打架。”

    周真人為人亦莊亦諧,有時一派師長風範,有時出語詼諧,落拓不羈。他這一番言語看似戲言,但眾弟子中有心思靈敏的,玩味出周真人實際上是暗示眾弟子多照應這小丫頭。心底不由嘖嘖稱奇,細細審視這小女娃,暗道以後相熟了須得探問出她的來歷。

    突然見到這許多陌生人,木愔璃開始有些拘束。方才周掌閣與下面這些弟子交代真傳會的事,她卻自顧自玩弄道袍上的鑲嵌的花花綠綠的珍珠。到了這一刻,她才睜著大眼睛上下打量。

    木愔璃順著周敏楨的指頭,仔細端詳的右側一列人影,只覺得他們各個氣度不凡。雖然相貌各異,衣著不同,但那一股堅如磐石的意蘊卻十分相似。可是絕大多數人之間,卻有一股生冷相斥的氣息,讓她感到有些不適。

    歪過腦袋,又掃視看了左側這一列人,他們明顯較為年輕一些,神色間的坦然自信之意與右邊這一班人異曲同工,但卻多了一股掩飾不住一股飛揚灑脫的韻味,蓬勃而有朝氣,與自己在寨子裡玩耍的時候也差不多。

    與這一群人打交道......似乎確實容易一些。木愔璃想到。

    周真人想了一下,指著左側下首道:“這人叫歸無咎,以後你修行中遇到什麼疑難找他便是。”

    五六年前,沖霄閣中便有傳聞,有一弟子修行緩慢卻見道甚深。但周敏楨並不在意,畢竟沖霄閣本就是英華薈萃之地。直到三年前經文晉元鄭重宣揚,歸無咎聲名鵲起之後,周真人方起了好奇之心,召之前來,暗含查問考較之意。

    然而這一見之下,周真人大為震驚。這歸無咎對於《九元書》道法理解的透徹洞明,幾乎到了顯微無間、應手圓淨的地步,甚至不遜於自己這元嬰境界的修士。

    周真人自己,是經歷了靈形、金丹、元嬰境界的修行之後,時常審視自身道途,撥亂反正,棄假歸真,站在今日的高度驀然回首,才對真氣境的功法《九元書》有了堪稱至純的理解。這本身才是真氣境的歸無咎,在修行之中就能夠做到這一步,簡直是匪夷所思。

    修道到了金丹境、元嬰境之後,道法愈來愈艱奇,愈來愈玄。悟道一關,本就是天意阻人道途。但是在最基礎的真氣境,道法望文生義,人人可解,練氣按部就班,無人不能夠踏足靈形,看起來似乎縱然小有窒澀也無傷大雅。

    然而《九元書》別有玄機,其中道法領悟,不在至繁至難,而在至真至純。很多時候你以為你已悟通透了,實則猶隔了薄薄一層紗。一點微妙差別,便是盤中之迷,似是之非。不但行功時便導致順逆快慢的差別,一旦步入靈形之後,根基深淺、底蘊厚薄便會顯出差距。

    周真人甚至出言試探,這歸無咎是否是那般人物。未曾得到心中想要的答案,但周真人對歸無咎反而更看重了一眼。自此以後,周真人便把真氣境弟子排疑解難之事甩給了歸無咎。

    木愔璃睜大眼睛望去,左側排在最前的是個身著雲紋道袍,俊逸英挺的青年,只見他眉目清朗,雙眸中透出一股率真通達之意,此時竟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突然好像察覺到自己的注視,轉過頭來,迎著自己好奇的眼神,沖自己微微一笑。

    周真人略一沉吟,正在考慮如何措辭,不著痕跡的暗示歸無咎扶助木愔璃修行稍微用心些。數日前掌門南宮真君的化身將這小丫頭帶到自己處,諭示將其在沖霄閣中妥善安置。

    沖霄閣在越衡宗雖然重要,但選拔弟子均有專門長老負責,決不至於由掌門真君親自插手。越衡宗掌門,修為早已到了那等境界,數百年沒有動作也是常見之事。若是一有動靜,必然上下震動。

    雖然掌門只是一道化身來臨,並且沒有半句多餘交代,但“妥善安置”的指示已經說明一切。周真人也不敢怠慢。

    周真人言詞醞釀妥當,抬頭注視歸無咎道:“歸無咎,你......”

    周真人雙目中陡然射出一道精光,把準備好的一番言語收回,以一種不確定的口氣道:“歸無咎,你已是靈形境界?”...<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Nooth 發表於 2019-6-26 07:44 AM

第一卷 九天龍鯉下凡塵 第八章 臨別一樽樂遊會

    一陣驚呼從原本靜謐無聞的玉階下響起。

    右側靈形境的二十余人中,有數人猛然轉過頭去,凝視著歸無咎。唯有成不銘、喬修廣、容常治等五六人,稍露詫異之色後,旋即回復平靜。

    靈形初成,不免有“靈光覆體”的異象,就像一件由光線編織成的衣服裹在皮膚上,需要月余時間方能漸漸消散,回歸體內。

    在場的多數人不免充滿疑問,這歸無咎每十四天的練功采氣,無一次缺席。他到底是什麼時候成就靈形的?何以竟無絲毫徵兆顯現?還有,這周真人的語氣,竟然也不大確定的樣子。

    歸無咎上前一步,對身旁審視眼光宛如未見,向周真人行了一禮,坦然道:“啟稟真人,弟子已於昨日僥倖破關成功,進階靈形。”

    聽得歸無咎親口證實,眾弟子臉色異彩紛呈,似乎各有心思。

    歸無咎身後這一幫真氣境弟子面色有的欣喜,有的釋然,有的交頭接耳,但大都是一種旁觀的姿態,眉宇之間較為輕鬆。而右側靈形境弟子,大都眉頭微皺,似乎在思考著什麼。

    不過有一件事是肯定的,沖霄閣破關真氣境速度最慢的記錄,終於截止在一十二年,算是終結了一個不大不小的懸念。

    周真人面色雖然平淡,但內心的驚訝並不下於殿下這群弟子。

    靈形境修士,即便是過了一個月的“靈光覆體”異象期,要探明底細也很是容易。那一道元光之殼即便隱於體表,對他這元嬰修士而言也是昭若明星。

    但是歸無咎體內元光,竟是如透明蟬衣般薄薄的一層,自己方才險些忽略過去。只是到底是歸無咎資質過差以至於元光羸弱,還是極度純粹而近乎透明,自己一時間竟然也難以斷定。

    周真人略一沉吟,道:“你既已經突破靈形,卻並未來到右邊這一班,那是依舊以真氣境弟子自居,未曾打算參與本屆真傳銓選之會了。”

    歸無咎灑然道:“在突破“返照”一關前貿然與會,弟子自認為希望渺茫。弟子願在這十日之中稍作嘗試,如果僥倖成功,再考慮是否一爭真傳之位。”

    漫漫大道,與天爭命。休說三年,就是一年的時間也是極為珍貴。歸無咎有此回答,周真人並不意外。譬如上一屆的頭名文晉元,在法會開始前的七日成就靈形,竟一鼓作氣用數日功夫突破“返照”關,壓軸登臺一舉奪魁,在門中傳為佳話。

    周真人嘿了一聲,道:“既然消磨了十二年功夫,又何差再多三載?成敗暫且不論,如未能在大會上盡展所能,那將是一生道途之大憾。再說你若參加這屆真傳之會,那老道以後每隔十四天都要難免奔波,忒麻煩的很。”

    周真人最後一句話雖然語含戲謔,但歸無咎聽出他誠心規勸之意,還是鄭重行了一禮。道途本由自擇,與師長無涉。周真人能夠說出這樣一番話,也算是仁至義盡。

    這也是因為歸無咎對周真人確實有幾分助力。

    按理說,教導淬凡、真氣境界的低輩修士,有一金丹修士親臨,足可保萬無一失。

    但是沖霄閣作為彙聚越衡宗真傳種子的所在,為示鄭重,沖霄閣閣主之位九年一值,由上玄宮元嬰境界的資深長老輪流擔任。

    不僅如此,沖霄閣弟子每隔十四日的采元練功之日,掌閣真人均需親自到場護持,為眾弟子決議解難,指導修行。

    須知元嬰期修士每次閉關練功,長短並無定數。每隔十四日一出行,便意味著擔任沖霄閣閣主的九年將徹底耽誤自身修行,實在是上玄宮諸長老人人避之不及的差事。

    自從發現了歸無咎這個異才,以後每隔十四日的采元練氣之日,周真人竟然每每不至,細細數來,近三年來也就出現六七次而已,徹底做了個甩手掌櫃。

    在周真人看來,歸無咎見解超卓,可惜《九元書》的修行輪次中斷實在太多,氣機的豐沛圓滿,元光的強弱凝練,均會有所不足。如果沉住性子耐心打磨,臻於心體合一,未必沒有機會衝擊真傳弟子之位。

    但是仙家本就講究因緣順逆,是以他說話也只點到即止。

    兩件事情解決,又對木愔璃交代了幾項事宜,周真人收了法寶,駕雲而去。不多時,各位真氣境年輕弟子也大多取出隨身法器,陸續離開。

    一個身著華袍,真氣境七重修為的圓臉少年走過來,撫摸著手中一枚光潔玉佩,笑眯眯的道:“歸師兄,你這十天可要加緊努力,爭取突破了返照一關。”

    歸無咎笑道:“藍師弟何以對為兄修為進境如此上心?”

    這圓臉少年一臉認真道:“因為我看不清楚歸師兄的底細。和看不清底細的人做對手是很麻煩的事。所以我希望歸師兄儘早破了返照一關,好參加本屆真傳之會,千萬不要滯留到三年以後。”

    歸無咎與真氣境的諸多師弟師妹多半算是有半師之誼,此輩離開之際多半與歸無咎一一告別。不多時,謝月屏取出一件棋盤狀的飛行法器,站在上面沖歸無咎坐了一個鬼臉,遠遠飛遁而去。

    又過了一刻,日影偏移,此時已是晌午。此時真氣境的低輩子弟已經走的乾乾淨淨。唯有小丫頭木愔璃不知何故未曾離開,獨自溜到道場邊緣的湖邊坐下,兩隻腳丫伸進湖水中劃水戲耍。

    奇怪的是,場中的靈形境弟子,並無一人離開,似乎達成了微妙的默契。片刻之後,二十餘名靈形弟子逐漸靠攏,分成兩列站立。

    成不銘環視眾人一眼,淡然道:“諸位同門並無一人離開,可見大家都想到了一起。”

    一個身材魁梧的方臉青年大聲道:“不錯,真傳法會之後,如無特殊機緣,在場的諸位師兄弟怕是難有再見之機了。這最後一次“樂遊會”,撿日不如撞日,正合在今日完結!”

    他膚色細膩猶如女子,但聲音粗豪,倒像是是三四十歲的中年漢子,震的眾人耳膜嗡嗡作響。此人名為鐘子昌,在場上靈形弟子中,除了成不銘、喬修廣、容常治、寧素塵外,也算是公認的實力靠前的人物。

    喬修廣語音輕柔淡定,透出一股從容舒適的韻味:“這三載以來,樂遊會共是舉辦了九次。這紫霧峰道場本是我等修行之所,這最後一次樂遊會回歸此處,正是合九九歸一之義。”

    凡間翩翩公子、閨閣才女,宴席之後常有射覆猜謎,聯詩集句的種種酒令比試,既為娛情,也是逞才。沖霄閣眾靈形弟子也是如此,時隔數月有一小聚會,名為“樂遊會”。通常是各弟子輪流做東,宴飲之餘各顯身手逞奇鬥巧。

    比試的內容以一小巧法術為基礎,形式上千奇百怪,但宗旨總是顯示修為的精深巧妙。

    容常治冷然道:“那等無用虛文大可以免了,今日最後一會,無非真傳銓選之前一試短長而已。如果無人自告奮勇當那出題之人,容某可就當仁不讓了。”

    十日之後的真傳法會,將是在場之人命運的一大分野。這最後一次“樂遊會”也多了一些不尋常的意味,窺探他人深淺虛實,本是應有之義。但是容常治將之赤裸裸的說出來,不免有些刺耳。當即好幾個人皺眉不語。

    韓太康拍了拍手,哈哈大笑道:“如容師弟這般做派,我們還成什麼道?修什麼仙?和凡俗間好勇鬥狠的武夫又有什麼區別?不過是神通強了幾十倍而已。此會既然叫做樂遊會,而非演法會,武鬥會,自然不能徒有虛名。再說若不能盡興,誰有心思展露手段,供容師弟窺看呢?”

    容常治冷哼一聲,不與他爭辯。這韓太康放棄本屆真傳法會,看似怯懦,但反而獲得一種光棍地位。不止自己,在場任何人恐怕都無心與他糾纏。

    又有一名儀態瀟灑的青年道:“數年相伴,終有一別。就算是十日後雙龍池上有一爭,也無損於今朝話別之情。韓師兄所言極是,先盡興,再談其餘。”

    七八個人連聲附和。也不知是真心認同,還是表面功夫。

    韓太康環視眾人一眼,狡黠一笑道:“眾位師兄師弟有什麼好東西,可別藏著掖著了。韓某當仁不讓,貢獻出十壇“霧簾綢”,諸位看著辦吧。”說完把手一拂,腰間玉帶中微光蕩漾,十隻一尺多高、麻布捆紮的藏青酒罈出現在眾人面前。一股醉人馨香撲面而來,幾乎凝如實質。

    在場之人無不面露驚容,似乎被這韓太康的大手筆嚇了一跳。“霧簾綢”在越衡宗可謂大名鼎鼎,堪稱這四洲六海的第一仙酒。

    馮天星又驚又妒道:“本宗之內,即便是好這杯中之物的元嬰真人,一年能得這“霧簾綢”也不過兩三壇而已,韓師兄可真是好手筆。”

    韓太康仍是笑眯眯的模樣,不再言語。

    一名頭挽流蘇髻,身著藕色花裙的青年女子輕笑道:“小妹從來承攬了整套行頭差事,恕無其餘好物奉上了。”右臂一抖,玉腕上銀環放出光芒,登時一張足有三四丈長的青玉長案出現在眾人面前,長案兩側烏木座墩不多不少,恰好是二十四個。

    青案上每個座位之前,一台龍柄鳳頭壺,一張翠玉荷葉盤,一隻青瓷壓手杯,整整齊齊的排列。...<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Nooth 發表於 2019-6-26 07:45 AM

第一卷 九天龍鯉下凡塵 第九章 玉珠落盤顯神通(上)

    寧素塵道:“小妹這裡有一些百羅青葉果。”隨即從儲物法器中取出十余盤淡青發黃的異果。此果比龍眼略大,枝葉尚未盡去,表面尚有新鮮露水緩緩流淌。

    喬修廣沉吟道:“在下這裡倒有一些水月琉璃乳。”

    張炫隆道:“師弟我這裡有一筐靜明連珠藕。”

    成不銘亦道:“成某此處有近百枚白龍草還丹。”

    ……

    除了六七個清心寡欲的苦修士實在拿不出什麼好物,在場之人均是取出不少珍藏。不一會兒,長案之上已是擺滿了各種奇珍異果,無一不是天上少有,地下難見的珍饈。

    沖霄閣弟子,多半是一家一族的精英種子。韓太康既然先聲奪人,後來者如若過於寒酸,臉上也掛不住。

    韓太康突然笑道:“歸師兄身家不菲,人所共知。不知有什麼稀罕之物,也好讓我等沾沾光?”

    這“樂遊會”是靈形弟子的聚會。然而歸無咎雖然是昨日方才破境,卻並非第一次與會。他修行速度緩慢,二三載之前,在場的許多人還受過他的指點。這一輩人就算後來居上先晉階靈形,也不好在他面前拿大。因此之前歸無咎就是唯一一位真氣境的與會者。

    歸無咎微微一笑,他雖然修行勤勉,但也不是苦行僧式的人物。當即手頭一抖,每人座前均出現一個小碟,碟中方方正正,卻是一塊翡翠豆腐模樣的物事。此物鮮鮮嫩嫩,清水四溢,一看便是食物一類。

    歸無咎笑道:“此物名為七寶水晶膏。飲酒之前先服用此膏,酒勁之醇厚增加十倍,又能千杯不醉。”眾師弟妹大感奇異,此物他們也是僅聞其名,可稱得上是所有酒鬼夢寐以求的佳佐。

    往次的樂遊會,飲宴不過是形式而已,均是簡備一二。而眼前這架勢,比起元嬰真人的聚會,也是毫不遜色。

    眾人正要落席,歸無咎環視在場之人,伸手一指道:“且慢。那裡還有一位小客人。雖然只有十日相識之緣,也不好冷落了她。不知周掌閣將他託付給哪一位師弟了?”所指之人正是坐在湖邊獨自戲水的木愔璃。

    眾人互相張望後無不搖頭。見無人“認領”,所有人都有些意外。

    周掌閣和眾位真氣境弟子各自離開,木愔璃卻留在原地。她尚未修行,連駕馭最低等的飛行法器也是不能的。在場之人都以為周掌閣將她託付給了哪一位同門。

    寧素塵美眸一閃,蓮步輕移,走到木愔璃身邊低語幾句將她喚了過來,柔聲問道:“木師妹為何沒有隨周掌閣一同離去?還是另有他人來接你?”

    木愔璃眨了眨眼睛,道:“我的洞府在懸宕峰,聽說與歸師兄是鄰居。周掌閣道,今日就由師兄帶我回去。”

    歸無咎大感意外,沒想到竟是落在自己頭上。

    木愔璃蹦蹦跳跳來到歸無咎身邊,可是這座位卻一個蘿蔔一個坑,沒有多餘的位置了。一位頭挽瑤台髻、身著明黃長裙的女子笑道:“木師妹不如過來,坐在姐姐身上。”

    木愔璃歪過頭去翻了翻白眼,並不答話。

    寧素塵笑道:“秦師妹此言差矣。你在家哄騙四歲小弟的那一套言語,怎能用在木師妹身上?木師妹既踏入道途,可是咱們的正經同門。”說完手指一拂,取出一個座墩。

    這座墩小巧玲瓏,一看就是孩童所用。上面蒙了一層淡白綢緞,以精湛繡工繪著兩隻老虎撲擊嬉戲,活靈活現。說是老虎,其實肥嘟嘟胖乎乎,巴掌大小,張嘴伸出鮮紅舌頭,和小貓也差不多。

    韓太康瞥了一眼,見了這小座墩上的紋飾,忍不住道:“甯師妹,這墩子該不是你年幼時用的吧?想不到竟然是這種風格。”

    寧素塵神色不變,淡然道:“韓師兄猜錯了,此物是我前日裡在山道上撿的。”

    韓太康一臉古怪神色。木愔璃卻似乎很喜歡這座墩上的圖案,蹲下來回端詳,又伸手摸了摸那兩隻小虎的腦袋,戀戀不捨的坐了上去。

    “樂遊會”至此才算正式開始,同門間相互祝酒不斷,言笑晏晏。氣氛很快就活絡了起來。

    木愔璃年紀雖然幼小,卻慧心通透。這一群人明明早晨聚會時透露初一股疏離氣息,此時卻歡笑連連,一副交情很深的熱絡模樣。木愔璃心中暗自有些鄙視,同時覺得有些索然無味。

    不過當她嘗了幾口席中珍果和一杯“霧簾綢”之後,心神完全就被美酒珍饈吸引了,自顧自的大吃大喝起來,其他人說些什麼也完全不放在心上。有幾個師姐要逗她說說話的,也一概被她以“嗯”“唔”應對,不多時就吃的肚皮滾圓,霞飛雙頰。

    在場之人也並非全都是毫無底線的虛情假意。如成不銘,從頭到尾冷冷淡淡的,話語不多;喬修廣、容常治二人除了互相交流之外,便和幾有限的數人攀談兩句。和歸無咎搭話的人為數不少,但也不過是一應一答,簡單明快。而以韓太康為首的七八人,卻熱情健談,烘托起場上的熱鬧氛圍。

    就這樣吃吃喝喝,過了大半個時辰。

    似乎火候已足。

    容常治突然將手中鳳頭壺重重一頓,沉聲道:“也該進入正題了。”他這一下發作,將數人的攀談突然打斷,這幾名弟子都是面色不豫。

    韓太康笑道:“容師弟這般性急。不過該來的總是要來的。唔。韓某不才,願意拋磚引玉,就算是出半個題目。”

    他雖然面帶笑意,但這幾句話一出口,場間氛圍頓時一變,好似將人從其樂融融的飲宴中抽離出來,置身於金鼓齊鳴的戰場內。

    這“霧簾綢”再滋味無窮,也喝不下去了。

    眾人心中盤算,這韓太康既然選擇放棄參加真傳大比,由他開頭,倒是一個不錯的選擇。當下各人無不贊同。

    韓太康見眾人應允,呵呵一笑,立刻大袖一揮,靈形元光隱隱而動,如長鯨吸水,引動幽明湖中濺起一道水線,如卷翠激玉一般朝自己面前灑來。這水線近身到韓太康周身五六尺的空中,並不落下,彷彿為莫名的力量所吸引,凝成一團,宛如一個晶瑩無暇的水晶球。

    少頃,這水晶球愈來愈扁,由球形而變成餅狀,再由餅狀變成一塊直徑二尺有餘的玉盤。這玉盤表面光潔潤滑,大醇無疵,更加之波光閃動,與真正的琉璃玉盤竟沒有半點區別。

    真氣境修士晉階靈形之後,一身真氣轉化為元光之力。二者相較,無論力量強弱還是掌控的精確程度,都無異於雲泥之別。

    韓太康笑道:“韓某說過,只出半個題目。以這翡翠羅盤為底子的小手段,總也有個十七八種吧。接下來這文章怎麼做,就看眾位師兄弟自由發揮了。”

    不過數息功夫,一個頭戴方巾,身著褐色單衣的青年,朗聲道:“如果諸位師兄先行,恐怕沒有小弟插手的機會。小弟不得不厚顏搶個先手,以圖蒙混過關。諸位師兄看小弟這路數,可用則罷,不可用另起爐灶也無妨。”

    此人名為審玄永,四年有餘修完《九元書》,在眾弟子中並不算拔尖。

    眾人微微一笑,這審玄永也算坦誠,他這番言語一半是自謙,一半也是實話。這等比試元光之力的較量,隨著難度逐漸提高,如果後來者插不上手去,確實是一件尷尬事。

    只是今日這“樂遊會”演法較技的環節,和往日略有不同。如果第一個展露手段之人給出的起點太低,那在某種程度上說,這聚會就失去了意義。登時場上二十餘道目光盯著審玄永,就看他是否知趣。

    審玄永說完手腕一抖,湖中如噴泉上湧。他的舉動和韓太康方才毫無區別,吸取幽明湖中一段活水。只是他動作簡練,同時取水數量又要比韓太康少得多。這一團湖水轉眼間凝成拳頭大的一團水球,光華燁燁,燦若明珠。

    成不銘喃喃道:“玉珠落盤麼?以往確實未曾試過。”

    審玄永微笑著朝眾人一點頭,隨即反手一撥,就將指間水球拋向空中。看似渾不費力,但這水球卻飛的極高,轉瞬間就變成芝麻粒大小的一點,如非反射少許日光,憑目力幾乎難以發現。

    足足過了半柱香的功夫,這水球重新落下,一聲脆響之後,不偏不倚地落在盤中,居然紋絲不動。由高速下墜到瞬間靜止,給人的感覺沒有半分突兀。

    眾人都是高聲喝彩。

    化水為盤,凝水作珠,將水珠彈起落在玉盤之中。這一手法看似簡單,卻暗含著精妙的操控技巧和元力把握。

    首先這玉珠、玉盤都是清水凝結,並非真正的固體。如果操控之人技藝未臻入微之境,二者碰撞之後難免破碎開,炸成一團水流。而眼下“玉球”、“玉盤”非但完好無損,甚至連一絲變形和裂紋都並未出現,完全保持著宛若堅冰的剛性。

    難上加難的是,這玉球和玉盤既純潔無暇,又凝若實體,那麼其表面的光滑自然也和真正的冰球、冰盤一般無二。就算二者碰撞之下完好無損,只要稍有受力不均,就難免從盤中滑落出去。...<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Nooth 發表於 2019-6-26 07:46 AM

第一卷 九天龍鯉下凡塵 第十章 玉珠落盤顯神通(中)

    審玄永所制的這枚水珠,赫然落在玉盤的正中心。牢牢定住,沒有偏離半寸。

    “玉珠落盤”之戲,乃是靈形修士考較功力純粹程度的一項法術。往次的“樂遊會”倒並未以此為題。

    在通行規則中,所謂“玉盤”並非這樣一張平整鏡面,而是如真正盛放食物的盤子一般,淺底斜邊中心凹陷,形成一個小小傾角,以免玉珠落盤之後滾出盤外。出手相試者也只考較剛柔之理,玉珠和玉盤撞擊之後能夠保持球體不碎,便算是過關了。

    做到這個程度對於沖霄閣弟子來說可以說是輕而易舉。因此增加難度是順理成章的。

    況且,以這玉珠為題暗藏了何等用意,在場之人均是見識過三年前的真傳銓選的,心下無不雪亮。

    審玄永這玉珠落處恰是玉盤正中,下一個出手之人若是沒有一點小小心思,隨意凝成一枚玉珠落於盤中,恐怕難以算作成功。審玄永雖然自謙並搶先出手,但也無形中設置了一點門檻。可見他並非沒有一窺同門虛實的心思。

    稍等了片刻,就有人理清思路。一位黃面灰衫的青年名為計雪峰,毫不猶豫的跨出一步,如法炮製凝成一枚水球,朝半空中甩出。

    水球落下之時,似乎角度有些傾斜,幾乎就要落在玉盤外面。讓人懷疑他是否大意之下失手了,還是本身功行有所不足。

    一聲微不可察的悶響之後,眾人定睛一看,這水球穩穩落在玉盤北側最邊緣的部分,水球的重心和玉盤邊緣完全重合,如果往外偏差一厘半分,就會滾落盤外。眾人見此情景,鼓掌、彩聲不斷。計雪峰亦對在座同門一一拱手致意,面上微有得色。

    只是這一次眾人雖然叫好,但多半面色都有些微妙。容常治、鐘子昌等人臉上更是浮現出一絲微不可察的玩味笑意。

    這等演法鬥擂的遊戲,後下場之人無非三個選擇,要麼自從承不及,坦率認輸,要麼照本宣科糊弄一遍,求一個無功無過,第三種選擇麼,便是抬高砝碼,給後來者再將一軍。

    而計雪峰的作為卻有些討巧了,從視覺效果上看,他這枚水珠險之又險額落在玉盤邊緣,似乎比珠子老老實實落在盤中的審玄永勝過一籌。

    然而審玄永的水球其實是精確無比的落在玉盤正中心。中心和圓周相比,難度其實沒有絲毫差別。從這個角度上看,計雪峰這一手有白佔便宜的嫌疑。

    不過計雪峰這次出手給了其他人更明確的構思,馮天星、宋平筌、張炫隆依次出手,完全模仿計雪峰的路數,將三枚水球落在玉盤的東、南、西三個方向。

    馮天星等三人成就靈形較晚,突破“返照”一關也只是一兩個月內的事情。眼前審玄永、計雪峰二人的手段他們自忖尚能施展,但保不齊誰又殺出來抬高了門檻,到時候他們便有可能插不上手去,那等於是白白丟了臉面。因此忙不迭的搶先出手了。

    好在他們三人擺明瞭只是要討個平手,並沒有計雪峰那般佔便宜的心思,雖無人喝彩,但眾人均點頭,表示過關。

    馮天星三人也自知真傳銓選之會上希望不大,不過是盡力一試,無愧於心而已。對於眼前這意味曖昧的最後一場“樂遊會”也坦然的很。

    眼見五枚玉珠分占五個方位落定,後來者就要費些思量了。

    這盤中的特殊位置,除了中心點就是圓周了。這玉盤直徑二尺有餘,而各人凝結的水球徑不過三寸。如果全部效法計雪峰、馮天星等人的做法,這玉盤邊緣圍成一圈,足夠容得下二三十個玉珠。但無人願意如此做。

    馮天星三人的出手,沒有半點遮遮掩掩,其實已經是坦承不及,只求一個依次過關便可。他三人成就靈形較晚,旁人也無法苛責。但下一位出手者如果還如法炮製,那就誠意欠奉了。

    這時一個頭挽單螺髻、身著紫色長裙,面容清麗的女子上前一步。她面容平和鎮定,沖著諸位師兄弟淡淡一笑,把手一揮,廣袖舞動,水珠如同碎玉飛馳,別有瀟灑韻味。

    此女名為染冬菱,在眾弟子中完功速度也較為靠前,大致與鐘子昌在伯仲之間。

    一眨眼的功夫,凝成的水球,迅速落下。

    眾人定睛一看,這水球赫然疊在審玄永那位於正中的水球上方,竟是個“珠上疊珠”。在場之人無不大聲叫好。

    珠上疊珠,就算力量極為精准,但下墜之時慣性太大,只要下方水球和玉盤稍稍振盪,立時就要失手。以眾人的眼力足以看到,就在這兩枚水球只差了毫釐就要相碰的當口,下墜的這枚水球迅速減速,然後輕輕“磕”在下方的水球上。只是這時機把握的極為巧妙,如果是真氣境的低輩弟子,恐怕難以看出端倪。

    這一下算是徹底給眾人打開了思路,甄少華上前一步笑道:“染師姐別出機杼,果然巧妙。師弟我是個笨人,只能照本宣科了。”說罷揮手凝成一枚水珠,臨空下墜,穩穩落在染冬菱的那枚水珠之上,成一個三珠疊加的態勢。他這一套動作如行雲流水,一氣呵成。

    在場之人眼前一亮,每疊加一珠,難度自然也算是有所提升,自己照貓畫虎,也不算失了面子。當下六七個人連續出手,不過一刻鐘的功夫,便疊出一支八子連串的冰糖葫蘆。在這個過程中,一人出手,其餘之人均收起先前的悠閒之貌,而是目不轉睛的盯著落下的玉珠。

    歸無咎心頭一動,這“樂遊會”到此處才算到了精彩之處。

    往常聚會,雖不免有人抱著炫耀技藝的心思,但總的來說還是當不得真的遊戲。試題的難度也不會抬的太高,總以人人均能過關為限。而這最後一場“樂遊會”,恐怕在場之人十有八九懷有刺探虛實之念。

    作為真傳銓選的前奏,這比試難免變成七實三虛,暗藏火花。這“珠上疊珠”的手法就可謂妙味無窮,心思之深讓歸無咎忍不住擊節讚歎。

    雖然一連七八人均看似毫不費力的做到了,但其中的差別是顯而易見的。如染冬菱和其餘一二位較為出色之人,所操控的水珠在即將碰撞的剎那間,迅速趨於靜止,“合”在盤中之珠的正上方。細微差別肉眼幾乎無法辨別。

    而功力稍差者卻不敢如此,在兩枚水珠還有三五分距離的時候就要收力。其中最弱的一人,在二珠相距還有寸許時就提前調整,即便是肉眼凡胎也可以看到一個較為突兀的減速過程。高下相形,判然分明。

    如此一來,人人均能下場完成比試,表面上不至於失了面子或畏難而退,但有心之人又能從中又能從中窺測各人修為高下。這設計不可謂不精妙。

    歸無咎暗暗看了韓太康一眼,表面上看,“玉珠落盤”和“珠上疊珠”分別是審玄永和染冬菱的選擇,但歸無咎總覺得這一切都在韓太康預料之中。韓太康對歸無咎投來的目光警覺的很,轉過頭來輕輕一笑,似乎意味深長。

    接下來上場之人身著淡黃衣衫,身量高而挺拔。此人名為宮直文,沖場上之人略一點頭,如法炮製凝成一枚水珠,繼續這疊羅漢的戲碼,四平八穩的送上這第九珠。

    眾人眼光銳利,這宮直文在兩珠相距還有三分的時候提前收力,由動轉靜,輕輕放下。這份表現在下場過的眾弟子中大約可以排在三四名之間。這份修為和大家事先對他實力的預估大致相同。

    成不銘起身,上前一步。

    還未上場的幾個人均是心頭一凜。在絕大多數人心目中,成不銘的實力當為眾人之冠。以前這類演法之戲,他從來都是壓軸出場的。如果他耍出什麼新花樣,將難度提高太多,未免搞的餘下之人下不了臺。

    成不銘似乎了然眾人心意,微微一點頭,極為隨意的凝成一枚水珠,顯然並不打算節外生枝。他素來一副獨往獨行的氣度,眼下卻一反常態,似乎很是善解人意的樣子。

    正在成不銘將要出手的瞬間,容常治突然開口道:“數起於一而終於九。這玉盤上九珠相疊,已是極數。況且十日之後大家將要面對的那物,也不出於九數。如果成師兄依樣施為,疊成一個十子葫蘆,恐不為美。”

    成不銘面無表情,停手思索了片刻,沉聲道:“容師弟之言有理。”

    未出手的弟子中,有三四人心中抱怨這容常治多管閒事。而出過手之人卻沒什麼壓力,反而暗藏幾分好奇——這“珠上疊珠”已經難度頗高,如果要有所變化,倒要看看這成不銘到底有何手段。

    成不銘動作俐落之極,彈指如弓,這一枚水珠迅速飛躍出去。

    這水珠飛的極高,但落的更快,不過眨眼間的功夫,一點光芒由小而大,重新接近眾人視野,悄無聲息的落在九枚水珠之上,呈現一個十珠層疊的樣貌。

    眾人面面相覷,這成不銘明明開口應下要有所創新,眾人均想見識他的新奇手段。成不銘可不是說話不算數的人。

    容常治訝然道:“成師兄……”

    語音未落,容常治面色忽然一變。...<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Nooth 發表於 2019-6-26 07:47 AM

第一卷 九天龍鯉下凡塵 第十一章 玉珠落盤顯神通(下)

    只見十枚豎直的水珠中,最下面那枚忽然破裂開來,化作一汪清水。這清水並不外流,轉瞬間就和底下的玉盤水乳交融,化作盤身的一部分。在場之人眼光何等犀利,均已看出這玉盤略微變大了半分。

    經此一變,上面九枚水珠頓時成了空中樓閣,往下墜落。就在眾人還沒有反應過來的當口,九子連珠穩穩站定在玉盤上,沒有倒塌,更未破碎。

    喬修廣低喝一聲“好”。容常治雙目一縮,嘴唇微開,終究沒有開口,余者除了韓太康面上溢出笑容之外,都默然不語。

    其他人的“疊珠法”均是提前減速,輕輕貼在下方的水珠上,所差別者不過是提前量的多少。就這一點差別,已經能夠分出高下。

    而成不銘的這枚玉珠卻是實打實的“撞”了上去,通過力量的傳導將最下方一枚水珠擊破,同時落下的九枚玉珠還要保持完好。這其中難度差別不啻於天壤,顯然成不銘力量運用已經到了妙絕毫巔的境地。

    更神妙的是,底部這枚化成流水的水珠,恰好與韓太康製作的玉盤相互融合,說明這散亂的水勢依然在成不銘的掌控之下。大多數人自忖易地而處,決計無法做到這個程度。

    成不銘這一下算是給場上之人出了難題了。未上場的還有八人。稍稍遲疑了半柱香的功夫,竟然有三人同時站了起來。

    這三人對望一眼,都有些意外。

    三人分別是喬修廣、寧素塵,和一名淡灰羽袍、名為封明城的弟子。

    封明城在沖霄閣靈形弟子中修為不算最頂尖,為人也算練達坦然。他起身本是想自承不及,無須出手再試。

    喬修廣也是心高氣傲之人,卻不肯就此罷手,仔細琢磨了成不銘的手法,暗忖自己勉力一試,有很大把握能夠做到。於是他在心中推演了幾遍,決意出手。見封明城、寧素塵二人同時起身,倒是一驚,莫非這二人也有把握做到這一步麼?

    其餘弟子也是心頭驚異,喬修廣、寧素塵也就罷了,這封明城在眾人中實力雖還算不錯,但如果說也能複製這一手,那是決計難以相信的。

    封明城見眾人臉色,已知產生誤會。正要開口解釋,寧素塵搶先道:“成師兄出手的早了。小妹絕無輕視諸位師兄之意,但據實而論,成師兄的手段並非人人可以複製。”

    眾人均點頭。寧素塵這番言語很公允,並不算對在場之人的貶低。

    甯素塵續道:“這最後一次樂遊會,總要人人都露一手才算圓滿。成師兄雖然算是出了難題,但也不是無法可想。”

    喬修廣道:“願聞甯師妹高見。”

    寧素塵微笑道:“演法如作詩,或二句一轉韻,或四句一轉韻,或八句一轉韻,或一韻到底,百句不易。成師兄方才露的這一手,可謂一韻之高潮,正到了轉折時。小妹不才,討個便宜,領了這轉韻的第一句。”說罷皓腕一翻,纖纖素手中凝出一枚水珠。

    在場之人都看她如何施為,只見寧素塵一反常態,並非將這水珠投向空中。而是反手一拍,一股絕強力道施展出來,如同機弩石炮一樣,將手中水球朝著玉盤發射出去。

    眾人不解她所為何意,照這份聲勢,這水球擊打在玉盤上,怕不是要將其擊成粉碎。難道這寧素塵要毀了此題,另起爐灶?這可算不上什麼高明主意。

    只聽“砰”的一聲脆響,眼前所見,仍然是一方圓盤,圓盤邊緣立著四枚水珠,正中心九珠穿成一串,疊床架屋。和寧素塵出手之前,似乎毫無變化。這時候“波”的一聲,幽明湖中泛起三尺多高的水花,似乎有人將石子投入水中。

    審玄永當即贊道:“甯師妹這一韻轉的妙極。”未下場的五六人更是對寧素塵露出和善笑意。

    原來寧素塵這一擊,乃是擊向這一串中的第三珠。將此珠擊落盤外落入湖中的同時,自己凝成的這枚水珠瞬間靜止,取代了原先那枚玉珠的位置。由於速度極快,此珠上方五珠、下面二珠都很是安穩,沒有半分搖晃墜落的痕跡。

    赫然是一著“李代桃僵”。

    平心而論,甯素塵展露的手段,比之成不銘固然稍有不如,論難度卻在之前“珠上疊珠”的手法之上。另一方面,對自身信心不足的馮天星等人早已提前出手了,拖延到現在的這八人,無不有幾分斤兩,想要複製寧素塵的技法,不算困難。

    成不銘,或者說真正的作俑者容常治,給未下場之人出了難題。而寧素塵及時拋出的這個臺階很是巧妙,化解了這個難題,任誰也挑不出毛病。

    當下未出場的八人依次一一出手。這九連珠以“李代桃僵”之法試之,除了最上和最下兩珠難度稍易之外,其餘七珠均是難度相當。唯有輪到容常治出手時,他青色面容中隱約有幾分不悅之意。他自忖很有把握複製成不銘的手段,卻被寧素塵攪了局。

    眼見所有人均已出手完畢,寧素塵突然道:“歸師兄既已成就靈形,可有興趣出手一試?”

    她這一張口,所有人都是大感興趣的看著歸無咎。

    歸無咎往常應邀前來,因為自身只是真氣境修為的緣故,只是旁觀,並不出手。現在既然進階靈形境,自然也當參與其中。

    歸無咎言笑道:“不必了。”

    眾人心道“果然如此”,如果歸無咎現在下場,那麼至少也是複製寧素塵的“李代桃僵”手法,以他剛剛踏入靈形境的修為來看,著實有些強人所難。

    不過歸無咎續道:“這樂游會由韓師弟開頭,由歸某收蓬,倒也並不無不可。”說完大袖一卷,吸起一道水流。

    先成球形,再變為蓋,和韓太康所做的玉盤一般大小。“砰”地一聲,往那玉盤上一壓,將十四枚玉珠瞬間擊的粉碎,緊接著如一副金鐃相合,並未溢出一星半點水珠。然後卷成一個水球,彈回幽明湖中。

    在場之人倒也有些意外,以歸無咎並未突破“返照”一關的修為,能做到這一步,也算很不容易。此人靈形元光之純粹,大在預料之上。

    這一番小會,眾人對同門的實力無不有了一份更清晰的認識。人人都覺有所收穫,陸續告辭而去。過了一刻,道場諸人一走而空,僅剩下一大一小兩個人影。

    正是歸無咎與木愔璃。

    木愔璃方才看這一群人演示法術,津津有味。只是她與這些“師兄師姐”沒有半點交情,所以心中雖然覺得神奇之極,也並不拍手呼喊。

    歸無咎笑問道:“木師妹是現下就要回府麼?為兄本打算趁閑一遊,日暮方歸。你如果著急回府,我先用法器載你回去。”

    木愔璃雙手亂搖道:“不用。這裡風景很好,比寨子裡好多了。我就跟著師兄,快到天黑時再一起回去就是了。”

    歸無咎詫異道:“寨子?周掌閣如此在意木師妹,我還以為木師妹是本派哪一大家的後裔。”

    木愔璃一嘟嘴道:“才不是。我是被一條怪魚帶到這裡來的。還有,周老頭哪裡照顧我了?只不過聽那怪魚大叔的話而已,就像木笙叔叔聽爹的話一樣。”

    歸無咎驀地轉過頭來,上下打量著這小丫頭,驚訝道:“怪魚?我猜木師妹加入越衡宗的機緣,就在這怪魚上吧?”

    木愔璃被他的反應吃了一驚,疑惑道:“怎麼?莫非歸師兄知道這怪魚嗎?”

    歸無咎神態微妙,點頭歎息道:“也算是進入越衡宗的緣由吧。”

    木愔璃卻是不信之色,那怪魚大叔明明說被這魚兒尋到的人萬中無一。怎麼會恰巧歸師兄也是如此?眯著雙眼偷剽了歸無咎一眼,問道:“歸師兄是被什麼樣的怪魚帶到門中來的?”

    歸無咎笑著反問道:“木師妹呢?”

    木愔璃撇了撇嘴,狡黠道:“歸師兄你先說。”

    歸無咎頓了頓,盯著木愔璃的臉龐,緩慢的道:“一條兩寸長的小金魚。”

    看著木愔璃瞪大眼睛,雙手捂著小嘴的模樣,歸無咎心下了然。

    木愔璃又道:“我是在睡覺的時候稀裡糊塗就被帶到天上來啦。歸師兄你呢?”

    歸無咎面露回憶之色,輕輕道:“算是差不多吧。”

    二人邊說邊走,轉眼間來到了道場外的湖邊。此時霧氣早散,風翳淨盡,澄澈如洗。山樹倒影和灑落的陽光交融,如映碧流丹,燁燁浮動。

    又過了一陣。

    木愔璃看歸無咎似乎有些神色鬱鬱,試探著問道:“歸師兄是不是想起家人了?愔璃也想。可是怪魚大叔說,已經托信給了族裡親眷,爹爹和族人們知道了我得到了大機緣,雖然會想念愔璃,但是心裡更會為愔璃高興。只要愔璃成了仙人,我們整個巨禦族都會有好運氣。”

    歸無咎又聽木愔璃講到“怪魚大叔”,不由問道:“愔璃你說的怪魚大叔是誰?”

    木愔璃小手比劃道:“那把我帶過來的小金魚,會聽他的話,鑽進他的袖子裡,所以我這麼叫他。怪魚大叔很特別,很.....”

    木愔璃皺著眉頭,鼓起腮幫子,似乎想找一個合適的詞彙,想來想去卻憋不出來。

    “大!”

    木愔璃大喊一聲,倒把歸無咎嚇了一跳。

    木愔璃吐了吐舌頭,露出不好意思的神色,解釋道:“我是說,怪魚大叔很大,好像比這山都大。”

    看著歸無咎臉上的笑意,連忙又道:“不是真的比山大,其實你們大人都差不多大,就是感覺比山還要大。”

    歸無咎嗤笑道:“大?或許是個大騙子也說不定。”

    一大一小兩個身影,在青山綠水間愈走愈遠。...<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Nooth 發表於 2019-6-26 07:48 AM

第一卷 九天龍鯉下凡塵 第十二章 旁引秘聞刺根底

    兩座險峰相峙,遙逾千丈。兩峰之間,似乎有一道蛛絲般微不可察的痕跡相互勾連。走到近處方能發現,一根黢黑鐵索,自一峰山道的盡頭遠遠連接過去。自那鐵索朝下望去,白茫茫灰濛濛深不見底,令人神魄為之撼動。

    一個青衣素袍、白襪芒履的英挺青年,在這鐵索上悠然前進。他身形雖然飄忽,但步履凝實,眼神幽邃,看似不但履險如夷,反而還心馳他處,若有所思的樣子。

    歸無咎今日午後和木愔璃一起優遊在外,靜覽山水之趣。觀鶴飛燕返,聽蟲孑之鳴,直到日暮西陲,晚色蒸霞,才施施然踏上回程。

    沖霄閣眾位同門中,歸無咎素來特立獨行。

    南屏山的白蓮峰峰頂,是越衡宗靈禽青翼鷗的棲息之地,每日新曦微露,這些鳥兒便成群結隊的從白蓮峰上騰空而起,乘著彌漫雲氣向東北方向飛去,直落於紫霧峰幽明湖覓食。

    每隔十四日的采元練功之日,當奇巧百出的的種種飛舟法器落在幽明湖畔時,歸無咎從某只青翼鷗背上一躍而下,成了一道別致風景。

    並非如一些同門所猜想的那樣,歸無咎不願意花費精力祭煉飛行法器。也並非以“道法自然”故作姿態,不輕易動用道術外物。在歸無咎看來,唯有修行到了與日月同長久、並天地而久大的境界,才是真正的得道逍遙。否則所謂的神通高明,只不過是竊取一絲天地偉力而已。既然如此,借助法器與順著行程借助飛鳥,又有什麼不同呢?

    何況,那青鳥展翅的律動,雄渾遒勁中透露著逍遙的氣息和自由的節奏,讓歸無咎很享受這種感覺。

    將小丫頭木愔璃丟在懸宕峰後,歸無咎這才返回。

    盤爐峰與懸宕峰雖然相鄰,但並無山道相通,唯有一根千餘丈長的鐵索相連。現在,歸無咎正在這鐵索上信步而行。

    其實歸無咎對懸宕峰和這索道熟悉無比,因為其中留下了他十二年行走的印跡。此處本就是歸無咎入門之初磨煉道心的選擇,早先每次練功的歸程,沿著鐵索去感受那“如臨深淵”的意境,也算是功課之一。

    只是歸無咎入門十八個月後成就真氣一重之時,此物已毫無用處了。但這前十八個月所形成的習慣,他卻一直保持。

    千丈索道,轉眼間已經走過了一大半。

    昨日此時,歸無咎正在猶疑決斷之中。最終,他相信了開始的一點直覺,一步踏過,完成了修道途中的第一道關口——靈形境。雖然小有波折,但到底是有驚無險。但是此時歸無咎卻發現,似乎等待比決斷更艱難。

    昨日此時到現在的十二個時辰,似乎和修道以來的十二年也差不多。

    “歸師兄真是好興致。”

    耳邊響起的清平質直的聲音打斷了歸無咎的思緒。一抬頭,發現自己已然走到索道的盡頭,三個人影正守候在這裡。

    左側兩人緊靠在一起,一人白袍玉帶,身形清減,站立深淵之畔彷彿飄飄搖搖,另一人衣衫配飾明麗雍容,但青面挺鼻,目如鷹隼,和他的華貴衣著極不相稱。另一人站在索道右側,身如山巒,魁偉貞固,一副神遊物外的模樣,卻和左側二人拉開丈許長的距離。

    原來正是喬修廣,容常治,和成不銘三人。

    見到這三人,歸無咎有些意外。他們之間可談不上有什麼交情。

    沖霄閣一眾師兄弟中,不論眾人心底真實想法如何,至少從表面上看,歸無咎和大多數人的關係還不錯。一來,歸無咎道法深湛,為真氣境的諸位弟子排異解難,儼然沖霄閣的代理教師;二來,歸無咎自身修行緩慢,似乎不大可能成為真傳之會上的競爭對手。

    但凡事總有例外。有人可以折節下問,就有人崖岸自高,懷才自負。沖霄閣中的二十餘位靈形期弟子,其中的三分之二,在真氣境修行《九元書》的過程中受到過歸無咎的指點。但依然有那麼幾位,與歸無咎沒有什麼交集。

    可能是不需要,可能是不屑,也可能是家門深厚,自有名師。

    眼前這三人毫無疑問就屬於此類。事實上,成為同門八年有餘,這三人中的任意一人和歸無咎說過的話也不超過十句。就算是三四個時辰之前的“樂遊會”宴席之上,彼此也沒有幾句攀談。

    此時這三人竟然連袂守在自己洞府門口,倒令歸無咎莫測高深。

    喬修廣和容常治似乎家族牽連頗深,算得上是世交,一起走動也不奇怪。只是成不銘素來特立獨行,與任何同門都交往不多,此刻也一併出現在這裡,不知發生了何事。

    歸無咎行事向來直接,在索道盡頭一躍而下,靜靜地道:“三位師弟想必是無事不登三寶殿了。有什麼見教就請說吧。”

    沒有交情,也就不必無謂的寒暄拉扯。

    最左側的白衣清瘦青年正是喬修廣,他抬起頭,直視歸無咎雙眼,緩緩道:“喬某想給歸師兄講一個故事,只是不知道歸師兄有沒有興趣聽。”

    這一套開場白大出歸無咎所料,他已然單刀直入,對方卻依舊選擇了繞指柔的功夫。略一思忖道:“歸某洗耳恭聽。”

    喬修廣當即娓娓道來,他聲音低沉平滑,有一種獨特的節奏感。

    四千七百年前,沖霄閣中有一位弟子名為章祜。能夠進入沖霄閣,自然資質和常人相比是不低的,但就同門之間而言,章祜此人似乎並不算卓越。最直觀的證據是,這章祜堪堪用了四年零八個月方才成就靈形,在沖霄閣中算是排名較為靠後了。

    不過這章祜倒也有幾分奇處——其一對《九元書》的理解極為深湛,他自己修行進度雖然不佳,但頗能提點同門,印證道法;其二此人成就靈形時周身光華暗淡,若有若無,和尋常修士“靈光覆體”的異象大不相同。

    儘管如此,這章祜卻絕不在競爭真傳弟子的熱門人選之中。

    果然,那一輩真傳銓選之會開始之前,章祜選擇放棄。其同門並不意外,因為以章祜的功底確實不足以與當時最卓越的幾名弟子爭鋒。不但如此,在他同門的心目中,即便等上三年,章祜爭得真傳之位的希望同樣渺茫。

    然而到了真傳銓選之會的那一天,主持法會的真人竟宣佈本屆法會只取前二為真傳弟子。眾與試弟子無不大驚,甚至有兩三位頗有希望衝擊真傳的弟子,因為措手不及發揮失常。那次法會的最終結果,頭名被當屆向來一騎絕塵的一位天才人物獲得,第二名大出眾人所料,有一通常認為在四五位之間的弟子因為心境穩固,圓滿發揮自身的水準,奪了真傳之位。

    餘下的那個真傳弟子名額,正是被章祜奪去。不但如此,這章祜位列本屆第一真傳,更排在在真傳法會奪取前二的兩名弟子之上。事後多方打探,這章祜的種種底細才為眾所知。

    章祜乃是二品上的靈根,堪稱數千年難得一遇。可惜他天生陰陽之氣相悖,五行之數不足,真氣境的修行速度反而不如四五品靈根的修士。而且即便成就靈形境界,其人在靈形境中的實力也是大打折扣,以真傳銓選會的選拔方式,絕無可能進入三甲之列。

    越衡宗真傳銓選之會的選拔方法雖極為神妙,但是造物之玄奇常常跳出常理之外。總有千萬年一出的曠代異才,不在規矩權衡之中。偏偏以章祜的資質,若是一旦成就元嬰三重,氣機便能由逆歸正,由亂生定,由損得益,成為萬中無一的修道之才。

    真傳銓選之制是越衡宗傳承的根基,不能輕破。但略不世出的超邁之才也不能錯過。如果說直指大道的根本法門和最公平的競爭機制是維持越衡宗數十萬載屹立的保障,那麼那曠古淩今的絕世之才方是宗門變革與振興的契機。越衡宗決不至於墨守成規,錯失冥冥中的氣運之機。

    這等靈形境中先天受限、註定無法通過真傳之試的異才,門中事先授下法詔。一旦憑藉自身努力成就靈形,以靈光捏碎“引詔金符”,無需經那真傳銓選之會,便會自動頒下掌門詔書,成就真傳弟子。

    同時每屆選拔三人的規矩並不變動,因此通過真傳銓選會的真傳名額便少了一人。

    這《引詔金符》的授予是非同小可之事,即便是宗內六殿十二閣的殿主、長老也無資格發佈此詔,甚至其中資歷較淺者還不清楚此詔的存在。有這個權力的,唯有數位超然在上的大能而已。

    越衡宗掌門自然便是這數位大能之一,然而此輩未以正身顯露人前已逾千載了,可見能夠驚動其人的靈秀人物,是何等不凡。

    據當時章祜身邊的人說,他進階靈形三日後,在洞府中以靈光捏碎一道牌符,片刻功夫,詔書飛臨其府,頓時光明大放,祥光繚繞將之包裹,隨後不見。據說這章祜最終於道途走的極遠,成就元嬰四重之上的星君之位,距離大能也只差一步而已。

    如章祜這般一旦成就靈形,無需通過真傳之試便自動獲得資格的真傳弟子,被稱為“待詔真傳”。

    喬修廣講述完畢,靜靜的注視著歸無咎。...<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Nooth 發表於 2019-6-26 07:49 AM

第一卷 九天龍鯉下凡塵 第十三章 設謀爭位水就虛

    歸無咎聽喬修廣講完,神情顯出幾分古怪:“我明白三位的意思了。”抬首正視三人:“你們是想問我,是否如章祜一般,是所謂的待詔真傳身份。”

    “待詔真傳”四個字親口從歸無咎口中說出,連本來漫不經心的成不銘也抬起頭來,觀察歸無咎的表情。

    六道犀利目光注視著的歸無咎面龐,歸無咎卻恍如未覺。氣氛一時顯得有些凝固。

    良久,歸無咎道:“章祜是章祜,歸無咎是歸無咎。三位師弟倒真是看得起我。”聲調飄忽,似乎有些悵惘。

    容常治介面道:“對於歸師兄,我們不敢妄下斷語。只是不敢看不起越衡宗數十萬載的傳承。”

    歸無咎眉毛一挑,明白了容常治話中之意。

    若說世俗間的富貴之家、公侯望族子弟,有屍位素餐、欺世盜名之輩,也不足為奇。但越衡宗仙家巨派,沖霄閣又是立派之基,制度謹嚴非同小可,從未聽說有哪一家勢力能夠濫竽充數,將資質不足的弟子塞入其中。那麼自己困於真氣境中十二載,又有種種異於他人之處,在有心人眼中就值得玩味了。

    歸無咎灑然道:“喬師弟言列舉那章祜與眾不同之處,其意所指,在下心中有數。”

    歸無咎舉手輕拂袍袖,似乎在除去漫遊浸染的灰塵,續道:“說到對《九元書》理解深湛云云,在下也不敢自謙,也就愧領了。但其他情況,歸某和章祜似乎並不相同。章祜四年八個月成就靈形,固然稍慢,也在正常範圍之內。和在真氣境中渡過十二載的區區在下相比,恐怕不能相提並論吧?”

    說到此處,歸無咎彷彿自嘲般的一笑:“章祜成就靈形光華暗淡,而在下卻是全然沒有,不是連周掌閣也一時未察麼?似也不盡相同。三位師弟多心了。”

    容常治面色一緩,狐疑道:“那歸師兄的意思是否認了?”

    儘管歸無咎言下之意已經說的很明白,但是事關重大,容常治不得不得到一個明確的回復。不然無法回去交代。

    沖霄閣弟子的來源,小半為派外遺珠,大多卻是本門蓍舊之後。成、喬、容三人無一例外。其中容氏之先祖更是越衡宗十余萬載之前的一位大能修士,族中近千年來晉升元嬰境界的真人就不下五人。

    今日午時“樂遊會”一散,容常治趕回族中,與長輩言談之間之間躊躇滿志,以為寧素塵既不足慮,本屆真傳無非成不銘、喬修廣與自己而已。

    無意言及歸無咎,此人昨日成就靈形卻毫無徵兆。本來不過作為談資,孰料被一位名為容頤的族叔聽聞,神色鄭重。這人立刻將容常治叫住,詳細詢問事情經過。

    容常治的這位族叔容頤雖然只是金丹修為,但因為一些特殊原因得聞門中許多秘事。容氏一門對他也頗為倚重。見這位族叔面色鄭重,容常治也不敢怠慢,將歸無咎的種種事蹟一一道出。

    道法理解深湛卻似乎靈根品級極低,成就靈形周身沒有異象,在真氣境中史無前例的修行一十二年……容頤臉色愈加凝重,最終做出了一個看似匪夷所思卻又合乎情理的猜測——這歸無咎極有可能是待詔真傳!

    越衡宗最近一位“待詔真傳”章祜已然是四千七百年前的事了,而再往上追溯,就要到萬年以前。而元嬰真人的壽命也不過千年有餘,是以知道這一樁秘聞的人極少。容氏一族除了容常治的這位族叔容頤因偶然機緣得知,其餘之人均不知曉。

    幾人一番商議之下,覺得此事非同小可,容家當家人物立刻被驚動。

    如果這歸無咎老實呆在真氣境八九重也就罷了,就算他真是待詔真傳,左右占的不過是下屆真傳法會的名額,與容氏毫無關係。

    然而好巧不巧,這歸無咎竟然於本屆真傳銓選會之前十天破境成功。若他是待詔真傳一事為真,事情就有些棘手。

    成不銘作為本屆唯一一位“小自在境”修士,指望他在本屆真傳之會上馬失前蹄,那是不切實際的。成不銘、歸無咎如果占定兩個位置,就算沒有其他人殺出,喬修廣和容常治勢必也要被擠下一人。

    喬、容二人資質雖然上佳,但要說真的能和上下數十屆、上百位真傳修士中的佼佼者,一同涉足那虛無縹緲的大道之爭,其實還頗有不足。遠的不說,三十屆之內的真傳子弟中,如成不銘這般的“小自在境”修士,至少便有六七位。

    但是只要成就真傳弟子,就能獲得門中的大量資源傾斜,至少多出一位嬰修士不說,家族興旺延續那也是應有之義。對於這一點,喬、容二家的定位倒也頗為務實準確。

    喬、容二家向來同氣連枝,緊急通氣之下,決定最善之法莫過於正面探一探歸無咎口風。如果歸無咎果然是待詔真傳,那麼就要及時改弦易轍,讓喬修廣、容常治其中一人退出本屆真傳銓選之會,參加三年之後的競爭。就算下一屆的曲伯玉、謝月屏等也非易於之輩,那也不過是力爭而已,但總比被“待詔真傳”直接奪去一個名額要好得多了。

    成氏也是越衡宗內的一大望族,雖然並非如容氏一般的大能後裔,但眼下的實力卻在喬、容二家之上。容氏向喬氏通報消息時,成不銘的三叔公成遠昌真人正帶著成不銘造訪喬家家主,商討一件要事。聽聞此事經過後,成不銘出人意料的要求和喬修廣、容常治二人同行,尋歸無咎問個明白。

    面對容常治的正面追問,歸無咎並沒有回答,而是反問道:“如我是那待詔真傳,二位師弟中想必有一位是要退出本屆真傳法會了。不過恕在下直言,就算蟄伏三載,下屆之中除了曲伯玉,謝月屏,剩下的那個位置二位未必就能夠如願得到。”

    歸無咎平素裡待人接物,頗有幾分和光同塵的意味。現在突然詞鋒如此銳利,倒令三人有些詫異。

    喬修廣沉聲道:“道心無畏並非不知變通。面對實際,趨利避害,猶如水之就下,同樣也是顛撲不破的道理。今日我們前來只是為了一個明確的答案。至於如何抉擇那是我們自家的事。歸師兄如果不願相告,我們也無話可說。”...<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Nooth 發表於 2019-6-26 07:49 AM

第一卷 九天龍鯉下凡塵 第十四章 寓言還報假中真

    歸無咎點了點頭,轉而對著成不銘道:“喬師弟和容師弟的動機我能夠理解。只是成師弟,你是本屆唯一一位小自在境修士,就算真的只剩兩個名額,你也是有幾分把握的吧?順路過來看熱鬧的?成師弟不是這樣的人。”

    成不銘衣袂隨風輕動,絲毫不掩他身形之凝實。成不銘沉聲道:“待詔真傳,排名在與試弟子之上。”

    歸無咎哂道:“如果歸某真的是待詔真傳,就為了排名先後,成師弟打算臥薪嚐膽,等上三年?”

    成不銘默然無語。

    歸無咎道:“喬師弟給我講了一個故事,在下無以為報,也給三位師弟將一個故事。至於故事的主題麼,與喬師弟相同。”

    歸無咎頓了頓,聲音幽眇明淨:“這章祜確然了得,但在追逐大道之途的過程中,終究不是未能走出最後一步麼?待詔真傳,詔不輕傳,又怎麼會無法結出善果呢?只是因為章祜是迄今最近的待詔修士,事蹟在小範圍內尚為人知,至於更久遠的故事,得聞秘辛者就更少了。”

    “十五萬年前,本門有一位弟子名為冷鏡霄。這位入門時尚是垂髫少女,資質絕代,舉世無匹。此女道法根基素來冠絕同門,絕無甚麼靈形境中實力受限、難以通過選拔的弊端。按理說冷鏡霄照常參與選拔即可,無須橫生枝節。可是有一樁奇事——此女心生九竅,七情交感,拈花則易醉,落葉則傷情。在未曾走出那立道基、斬凡身的一步前,一身法力氣機往往隨著情緒變化忽強忽弱,周流不定。當時越衡宗掌門,因為怕這少女在考核當天萬一發揮失常,使越衡宗二十多萬年的規矩為難,竟因此降下金符,使她成為待詔真傳。”

    “你們說奇也不奇?其實越衡宗內,凝神靜心的功法寶物比比皆是,這位前代掌門只因萬一之念,就降下金符,對這冷鏡霄可真是著緊的過頭了。這也算是歷代待詔真傳中最隨意、最離奇的一人了。”

    成不銘三人聽歸無咎一開口說起這與待詔真傳相關的秘事,竟連成、喬、容三家也未曾與聞,不由有些詫異。不過聽歸無咎的口吻,這冷鏡霄最終成就似乎在章祜之上,那麼就當是最終成就大能之位的。

    只不過本派三十六萬載以來,成就此位的修士一共三十余位,無不大名鼎鼎,卻並不記得有個名為冷鏡霄的女修,當下三人皺眉不語。

    歸無咎也不也不多做解釋,只是微笑著說出幾個字:“玄虛明道妙鴻天尊。”

    成不銘三人面色陡變。

    喬修廣皺眉道:“提及祖師名諱,未免不敬。”

    越衡宗立派三十六萬載以來,證得大能之位的修士共三十余人,其中掌門之位更是無一例外由此輩擔任,至今已十二代。

    大能之位,號稱“真君”,返璞歸醇,合真近道。只是,“近於道”和“達於道”到底還是有差別的。真君大能,距離真正道周天地的逍遙境界,還差那最後一步。這最後一步只知道有個名目叫“斬天人二分”。至於具體是何奧妙法門,卻不是低輩修士所能知曉。

    越衡宗十二代掌門,只有初代、二代、四代、七代、十代五位掌門能夠以道統相傳,號稱初祖、二祖、三祖、四祖、五祖,是越衡宗僅有的五位走出最後一步、踏足無上道境的大神通之士。

    即便證得真君大能之位,後輩門人也只以“某某真君”稱之,並不避諱其名,以示未離人道之列。唯有進一步攀登無上至境,位列“天尊”,其人便不再是這方天地的附庸,而是真正鼎立三才,與天地日月同周。這等人物,其成道前的姓氏名諱也為大眾所避,只敬稱其道號而已。天長日久,此輩真名反而漸漸遺忘,直至無人想起。

    這冷鏡霄,正是七代掌門、越衡四祖,玄虛明道妙鴻天尊的俗家姓名。如今是否在此界之中也無人知曉,只是越衡宗中和堂正殿內設有牌位,香火供奉不斷。

    成不銘三人暗暗品味歸無咎所講的這個故事,仍然摸不清楚他是何用意。

    “沒其他意思,只是告訴三位師弟,你們並不是第一個問我這種問題的人。”

    歸無咎微笑:“這算是所見略同吧?當初文晉元師兄宣揚了我的虛名,周掌閣召我相見,討論了一些《九元書》中的種種問題,不知為何有了這分猜測。於是先後對我講了三個故事,章祜,妙鴻天尊,還有另外一位異人。實際是暗中詢問我是否待詔真傳弟子。”

    看著成不銘、容常治等陰晴不定的面色,歸無咎笑道:“周掌閣畢竟為一閣執掌,見識較之於諸世家似乎更為廣博。這些先輩趣聞,我與喬師弟以一換一,也算是來而不往非禮也。”

    這微妙的氣氛沒有持續多久,歸無咎突然道:“容師弟要在下給出明確的答案,其實也未嘗不可。在下手中確實有一枚引詔金符。”

    聽聞這輕飄飄的一句話,成不銘、喬修廣、容常治三人,猛地身軀一震!就連空氣都騰然一熱,彷彿被丹爐中瀉出的烈焰所繚繞。

    歸無咎悠然續道:“昨日在下成就靈形之後便捏碎牌符,但是並未有如容師弟所說的什麼詔書飛臨洞府,祥光大放云云。你看,師兄我今日在外雲遊一日,興盡而歸,還不是一切如常。可見在下並非那勞什子待詔真傳。師弟三人是多心了。”

    容常治聽歸無咎如此說,面色一松。既然歸無咎親口否認,本屆真傳之會,仍然是自己三人囊中之物,事先種種預案,算是虛驚一場。

    既然弄清楚了事情真相,這三人也無心逗留。指望歸無咎留自己三人入府喝杯茶那也是不可能的。否則,雙方剛才這番交談中所說的話,恐怕比相識以來的總和還要多幾十倍。現在早就該在其洞府中,而不是枯站在外面。

    喬修廣一拱手道:“此番叨擾歸師兄了。”

    容常治念動口訣,召出一隻十餘丈長短,龜首蛇身、通體赤色的法舟。三人一躍而上,轉瞬間便化作微微一點殘影。修士到了靈形境界便可駕元光而行,不過大家弟子素來身家豪闊,行事自有派頭。至於歸無咎最終這段話,他們只當是開個小小玩笑嚇他們一嚇,也並未多想。

    歸無咎看著三人離去的方向,孤零零站立了許久,似乎有些出神。...<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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