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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青青綠蘿裙 -【蠱禍】《全文完》 [打印本頁]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5-2-9 12:29 AM     標題: 青青綠蘿裙 -【蠱禍】《全文完》

本帖最後由 璃幻 於 2015-3-1 06:24 PM 編輯

【書名】:蠱禍

【作者】:青青綠蘿裙

【內容簡介】:

  孫晴好經歷了人生中最糟糕的一天,說錯話被開除,出門被車撞,暈了醒過來發現已失身……

  你說這是一場由情蠱引發的血案,蠱?你TM逗我,誰信啊!

  姑娘,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此乃天降奇緣,恭喜完成配對

  真‧高富帥就在你面前,包吃包住包結婚,還可以隨!便!虐!

  不過,情蠱這玩意兒技能略多,但副作用不明……所以還是自求多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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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馨甜寵,1V1,無虐,現代架空

  本故事純屬虛構,如有雷同,那是不可能的

*1.本文內容皆從網上蒐集轉載,本人不承擔任何技術及版權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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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璃幻    時間: 2015-2-9 12:31 AM

第1章 對峙

  孫晴好已經在這把絲絨椅子裡坐了整整一個小時,面前的紅茶一點一點冷掉,用傭人沉默地過來換過兩次茶水,可是她既沒有說話,也沒有多看他們一眼。
  
  茶是上好的大紅袍,茶盞是青花瓷,哪怕是用來墊著茶杯的杯墊都繡著花,不是超市裡買的便宜貨,曾經有人說要看是不是貴族,看茶杯墊就能曉得了。
  
  從醒過來看到的寬敞精緻的臥室,到穿在身上舒適貼身而且沒有標籤的裙子,再到這屋裡的每一件細小的擺設,都無一不在證明在此居住的人非富即貴。
  
  但是孫晴好心裡只剩下憤怒,她用僅剩的一點理智控制住自己,所以她才能坐在這裡,準備和某個人談話。
  
  腳步聲慢慢從走廊那頭響起,不緊不慢,她握緊拳頭,深吸口氣,抬起頭來看著來人。
  
  那是一個還很年輕的男人,高而清瘦,樣貌清俊,但是眉目間依稀有凜冽之色,讓人難以與他的目光對視,他走過來坐下,手擱在扶手上,白皙修長,可是指甲上血色不足,看起來像是大病初癒。
  
  她一直盯著他的臉看,他沒有迴避她的目光,只是用一種沉穩的、冷靜的目光回應。
  
  就這樣過了片刻,他先開口:「身體還好嗎?」這聲音怎麼說呢,就好像是玉石輕叩似的動聽悅耳。
  
  她冷笑一聲,站起身來上前一步,揚手,然後用盡全身力氣狠狠扇了他一耳光,這個巴掌拍得又脆又響,聲音在空曠的屋裡甚至引起了回音,她的手掌被震得發麻發燙,而他的左頰上,一個再鮮明不過的指印迅速浮現出來。
  
  可是他連眉頭都不皺一下,他甚至還用那種心平氣和的語調又問了一遍:「身體還好嗎?」
  
  孫晴好終於無法控制自己:「好?我醒過來發現自己被侵犯了你要我怎麼好?」
  
  她今天簡直遭遇了一生中最糟糕的一天,可是最糟糕的事情,無意就是面前這一件。
  
  時間倒回一天之前。
  
  時間:14:00,地點:大廈十八層會議室,事件:公司開內部會議。
  
  那個時候的孫晴好還穿著一件合體的米色套裝,可是那個時候,她在鴉雀無聲的會議室裡,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麼?」
  
  她懷疑自己是幻聽了,但坐在老闆椅裡,已經半禿頭的中年男人看也不看她,揮了揮手,又說了一遍:「你明天不用來了。」
  
  孫晴好不可置信地反問:「您這是辭退我的意思?」
  
  「是,你被開除了。」他冷淡地回答。
  
  整個會議室裡安靜無聲,其餘所有人都彷彿變成了牆紙上的一朵花,一點聲響也無,沒人敢插口,亦無人看看她的眼睛。
  
  驚怒之下,孫晴好反倒是平靜下來,問:「理由呢?我不曾消極怠工,不曾遲到早退,也不曾違反公司紀律,合約也不曾到期。」
  
  「不,你做事消極,所以開除你。」老闆冷冰冰地給她扣上罪名。
  
  孫晴好怒極反笑:「欲加之罪何患無辭,老闆何妨直說,我只是駁了你的話,所以你要開除我。」
  
  大老闆翻過一頁資料,看也不看她:「我們繼續開會。」其餘人也紛紛垂下頭翻文件,一時之間只聽見紙張沙沙作響。
  
  她心中怒火滔天,只覺不平與委屈,然而在這裡落下淚未免太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故此狠狠一掐自己的手心,勉力維持最後的風度,靜靜走出了會議室,裡面有人繼續做報告,聲音平板,像是什麼都不曾發生過,她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酸澀,快步走到洗手間裡,埋頭痛哭起來。
  
  到底是年少氣盛,免不了逞一時之氣,快言快語駁了老闆面子,她實在是太不會做人,孰不見其餘人都裝聾作啞,當做沒有耳旁風。
  
  可要她指鹿為馬,混淆黑白,又實在是做不到。
  
  孫晴好把面孔埋在手心裡,暗暗苦笑,她就是這樣的性格,殘酷的生活沒有磨滅她曾經的驕傲,那麼多年了,竟然還是學不乖。
  
  過了會兒,外面有人走動,她擦乾眼淚,想要若無其事地走出去,迎面走來的是從前公司裡要好的同事,可是她們避開了她的視線,討論說「中飯吃什麼才好?」
  
  呵,人走茶涼,世態坎坷,沒想到人還沒有走,茶都被人收走了。
  
  她回自己的辦公桌前收拾東西,些許筆和本子,茶杯,盆栽,幾袋咖啡,就是全部的行囊。
  
  紙箱很輕很輕,但是她卻覺得似有千斤重,每一步都邁得無比艱難。
  
  去財務結算工錢,那個一貫寡言少語不受歡迎的老女人此刻卻突然語出驚人:「誰沒有跳過幾次槽,換過幾次工作,年輕人,摔一跤怕什麼。」
  
  孫晴好覺得意外,這個老女人素來脾氣古怪,鮮少與人交好,大家背地裡編排她不知多少回,沒有想到這個時候竟然在她嘴裡聽見安慰聲。
  
  唉,也是,患難才見真情。
  
  她懷抱著紙箱坐電梯往下,彼時正是下午時分,天氣太熱,望出去水泥地和天空都是一片亮白色,十分刺眼。
  
  大堂裡有空調,她站了好一會兒,覺得依舊不真實,早上起來還好好的,不過開個會,就把工作給丟了,如今想來,還覺得啼笑皆非。
  
  當然更多的是不安,房租每月要交,剛工作不久,月月光,口袋裡沒有幾張鈔票,也不知能捱多少日子,下一個工作不知在何方……後悔嗎?後悔的。
  
  逞一時之氣當然痛快,但是無權無勢的小白領,誰沒有忍氣吞聲的時候?到底是太年輕,還沉不住氣,受不得委屈。
  
  孫晴好想起剛才那一幕幕,都覺得臉頰發麻發燙,像是被人狠狠掌摑了一巴掌。
  
  丟人,恥辱,尷尬,驚怒,一個個字活像是刻在了她的腦門上。
  
  她帶著三分夢遊七分魂不守舍走出大門,剛剛走下階梯沒幾步,突然被一股大力帶倒,她跌了個跟頭,摔在地上爬不起來,只覺得手臂和腿一陣火辣辣的刺痛,眼前無數金星亂竄,一陣黑影飄過。
  
  最後只記得是一個年輕男人忙不迭打開車門走出來扶她:「小姐你沒事吧?」
  
  她卻已經失去意識了。
  
  那個司機為難地看著她,又回頭看了看車裡坐著的人,裡面的人問:「怎麼了?」
  
  「撞到個人,好像……暈過去了。」
  
  裡面的人沉默了一會兒,卻突然問:「現在是什麼時候?」
  
  「啊?」那司機看了看腕錶,答道,「下午三點整。」
  
  車裡的人打開車門走出來,他第一眼看見的,是她身上的那件綠裙子,鮮濃一色的草綠色,在夏日裡清新芬芳,是很多女孩子常選的款式。
  
  他半蹲到她身邊,展開她的手,只見白嫩的掌心裡有一道紅痕,那是她剛才自己掐出來的痕跡。
  
  再看看四周,瓷杯破碎,紙箱倒翻,一隻木質的書籤從筆記本裡飄了出來,是蝴蝶的樣式。
  
  他突然輕輕出了口氣,對那司機道:「把她弄上車。」
  
  那司機應了句是,輕輕鬆鬆把孫晴好抱到了車裡,還沒忘記替她把散落在地的東西收起來,把紙箱也塞到了車裡:「先生,去醫院?」
  
  「不,回去。」
  
  那司機一驚,懷疑自己聽錯了,什麼?回去,這女孩子傷得那麼重,不送去醫院嗎?可他不是孫晴好,他雖然心中疑惑,但是卻沒有發問,而是按照那位所說的話,把車調轉方向開走。
  
  那個男人閉著眼,靠著椅背,只覺得頭疼欲裂,好像大腦裡有根針在刺一樣,越來越激烈,到最後簡直要用渾身的力氣來抵抗這種疼痛。
  
  但是這僅僅是一個開始。
  
  他知道在不久以後,自己的大腦就會不堪承受這樣的痛楚,他的記憶力會漸漸消退,反應會慢慢遲鈍,到最後變成無知無覺的植物人。
  
  只有一個辦法可以阻止這樣的事情發生。
  
  他還記得那個人的話:「宋先生,這是一個陽謀,那個瞎子斷生死,從未算錯過,他算出你是天煞孤星的命,孑然一身,而那個瘸腿的是個蠱師,他偏偏給你下了情蠱,兩者相沖,要麼逆天改命,要麼蠱毒發作而死,你只有一個選擇。」
  
  「呵,我知道你會選擇什麼,你這樣的人,怎麼甘心死呢?幫忙,自然,我欠你人情,自然會幫你這個忙。」
  
  「算好了,你要找到一個人,這個人是你改命的關鍵,今日申時,你就會遇見她,你肯定不認識她,但是放心,你就算是不出門,她也會出現的,這是不可違逆的,但是要不要去遇見,卻在於你的選擇。」
  
  他終於問:「遇見以後呢?」
  
  「你要做一件違背你良心的事情……很驚訝,那是必然的,這可是情蠱,這可是改命,對你而言,其實並不是一件難事,我已經告訴了你關鍵,做或者不做,全在於你。」
  
  「結果?結果是算不出來的,我只能算出你死,算不出你活,死是你的命運,你要改命,未來的一切,都是不可知的。」
  
  「提示?讓我看一看,綠裙、手裡的紅痕、破碎的白色瓷片,啊,還有一隻蝴蝶,我看不清她的臉,但是我想這樣的提示已經夠了。」
  
  一切正如他所預言般發生了。
  
  可是接下來的事情,真的要那麼做嗎?他卻躊躇了,那未免太過殘酷,太過狠心,對一個陌生的、無辜的女孩子做這樣的事情,實在是禽獸不如。
  
  而他能不做嗎?他知道自己不能。
  
  他要活著,他不能死,所以寧可傷害別人,寧可背負罵名,也必須做這件事情,這個女孩雖然無辜,可是沒有辦法,只能這樣。
  
  他不會為自己犯罪而找藉口,錯了就是錯了,可是即便知道是錯了,也只能這麼走下去。
  
  因為別無選擇。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5-2-9 12:32 AM

第2章 起源

  時間倒回三個小時以前。
  
  早晨9:00,陽光明媚,微風徐來,是個難得的好天氣。
  
  翠微湖畔有著一大片錯落有致的建築,那是前朝所建造的宮殿,那曾經的紫禁城被作為封建的象徵,如今修繕後成為了景點,但所建的行宮與園林,卻成為了新一代執政者居住的地點。
  
  這一片是曾經的皇家園林,如今被稱為南園,翠微湖是其中最大的一片湖泊,有一棟精緻的小洋房就坐落在此,順便附帶十餘畝的私家花園。
  
  就憑這個,哪怕不知道主人的身份,也該曉得裡面住著的人來頭極大。
  
  事實上也正是如此,這裡被稱之為秀園,與眾所周知的美國白宮不同,這裡的主人理論上是需要更換的,然而實際上,這還是修繕後第一次入住,主人今年堪堪二十九歲,尚且不到而立之年。
  
  不過,雖然主人的身份貴重,但是門可羅雀,根本沒有人到訪,為什麼呢?因為被請到這裡喝茶的人,通常意味著有麻煩了。
  
  因此在這麼一個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午後,在秀園的亭子裡,有兩個年輕人在喝茶,其中一個看起來臉色不大好,大病初癒的樣子,眼部還蒙著黑布,像是一個瞎子,不過他的口吻倒是沒有那麼沉重:「所以,你還是做了。」
  
  「如你所見。」
  
  「意料之中。」那個瞎子點了點頭,感慨道,「那姑娘呢?」
  
  「還沒有醒。」
  
  「你打算怎麼做?」
  
  「盡我所能彌補她所受到的傷害。」他說的這句話再誠心沒有了。
  
  只不過,雖然他所謂的力所能及是常人永遠想像不到的能力,那個瞎子依然笑了笑,慢條斯理道:「恐怕不行。」
  
  對方微微皺眉:「為什麼?」
  
  「我為了你,瞎了一雙眼睛,你就沒必要對我放殺氣了吧?」那個瞎子摸索到了茶杯,卻險些把茶水潑出來,可他恍然未決,喝了一口上好的碧螺春,道,「我之前就和你說過,改命的代價是巨大的,你以為那麼一下就改完了嗎?不可能,也許你還沒有明白你為什麼會走到這一步吧,我細細說給你聽。」
  
  他不做聲。
  
  那個瞎子便滔滔不絕開始道:「首先,我說過,你是天煞孤星的命,那個瞎子,呸,好吧,現在我也瞎了,號稱神算子,也就是說,他算不了天命,卻能算盡人命,他算出了你的命,所以他們有了一個計畫,情蠱這種蠱是非常罕見的,在苗疆,只有有情人才會用,我是不是上一次沒有來得及和你講明白情蠱這種東西?」
  
  他戲謔地看著對方,誰知他不露聲色,只能惋惜地嘆了口氣:「真沉得住氣,不過你肯定也想到了,這種東西是很奇妙的吧,中了蠱的人會不由自主愛上一個人,哪怕之前沒有愛情,否則怎麼會叫情蠱呢?而且還附帶技能效果,同年同月同日死,是不是很帶感?」
  
  他終於道:「你的意思是說,她死,我也會死。」
  
  「你死,她也會死,那姑娘很不幸,以後恐怕後半輩子都要和你捆綁在一起了,哦,你別以為蠱毒就這麼解了,我不大清楚具體的時間,不過這玩意兒是很變態的,用的很多都是變態的老女人,解毒的過程多半是有時間限制的。」那個瞎子說到這裡,終於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怎麼樣宋崢清,你這一輩子沒有弱點,現在卻有了一個致命的缺陷。」
  
  宋崢清沉思片刻,道:「你有話就一次性說清楚吧。」
  
  「你就像是吸毒上了癮,一旦停下,就會痛不欲生,而且你的命運馬上會回到既有的軌道,也就是馬上翹辮子。」瞎子說得口乾舌燥,抄起一杯水灌了幾口,「這一招又狠又毒,哪怕你看破了,你殺了他們,你都無法破解,如果不是我為你找了那麼一條出路,你以為你現在還有命活在這裡?」
  
  「或許你該想想你為什麼還有命喝茶說話。」
  
  「也對,看不見了換活著,這筆買賣我還是很划算的。」他唇角勾著笑,「你已經那麼做了,就沒辦法回頭了,只能這麼走下去了,其實也沒有什麼關係吧,就是多了一個固定的搭(pao)檔(you),替我問候那位可憐的小姐。」
  
  他站起來,手插在口袋裡,一搖一晃往外走,雖然看不見,倒也沒有撞到。
  
  走出秀園門的時候他不禁想,嘿,命運這種操~蛋~的玩意兒,還真是奇妙極了,兩個完全沒有任何關係的人,兩個身份地位天差地別的人,以後竟然要被綁在一起,這恐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只希望那姑娘聰明一點兒,如果是個貞潔烈女,醒過來要上吊自殺,那恐怕宋崢清死得就太冤枉了……可是他怎麼想起來就覺得好笑呢。
  
  實在是太有趣了,不是嗎?
  
  好了,時間重新回到現在。
  
  宋崢清對於孫晴好的問題無言以對,他坐在她面前,用一種機械般的語調重複了一遍:「對於我所做的一切,我深感抱歉,然而因為同樣的原因,我不能放你走,我會給你一個合理的解釋,並且給予你我能所及的補償。」
  
  「呵,」她覺得荒謬極了,「你這麼做還有理由,還能有什麼理由?」
  
  她簡直要被現在這樣荒唐的局面給弄瘋了。這都是些什麼亂七八糟的事情,被人開除,算了,是她不會做人,被車撞,好吧,是她倒霉,現在還告訴她,有個人把你撞暈了帶回去把你侵犯了,然後還一本正經的告訴你是事出有因。
  
  這比半夜三更走夜路被人劫色還要莫名其妙難以接受好嗎?
  
  剛剛那一巴掌讓她稍微消了點氣,她深呼吸幾下,努力把理智找回來,她坐回椅子裡:「我再給你一個機會。」
  
  宋崢清想了片刻,把整件事情和盤托出。
  
  孫晴好只說了四個字:「我不相信。」
  
  「我沒有騙你的必要。」他說,「我可以隨便編一個理由糊弄你,甚至我不認賬也沒有關係,不是嗎,我說是我救了你,也許你還會對我感恩戴德。」
  
  「那你怎麼不騙我?」
  
  宋崢清用表情告訴她,他不屑於此,他願意承擔一切後果,而不是用謊言和欺騙來掩蓋自己的罪行。
  
  這是驕傲,也是自負。
  
  「事情已經發生,我知道做什麼都無法抹平我帶給你的傷害,」宋崢清低聲道,「我不知道怎麼樣才能補償你。」
  
  「補償我,這種事情你要怎麼補償我?」孫晴好冷笑道,「難道你去警察局自首坐牢嗎?那樣我就可以當做事情沒有發生過,你也太天真了吧。」
  
  宋崢清沉默片刻,道:「對不起,我做不到。」
  
  孫晴好嘲諷道:「不是說要補償我嗎,我提出來了,你卻做不到,那你何必惺惺作態要做個好人呢?這不是既要當碧池又要立貞節牌坊嗎?」
  
  她辛辣的話語沒有對他的情緒造成任何起伏,他只是抿了抿唇:「我不能死,所以我傷害了你,同樣的原因,我無法做到你所說的這一點。」
  
  「你簡直莫名其妙,不可理喻!」孫晴好終於發了脾氣,「你夠了沒有?神經病啊你!」
  
  她隨手抄起面前的茶杯,劈頭蓋臉朝他潑了過去。
  
  他就好像之前被搧耳光一樣,根本沒有躲,孫晴好潑出去了才想起來,這水是剛換過的的,燙得很,他臉上的皮膚馬上就泛紅了,她稍微有點後悔,可是想起他所做的一切,馬上硬起心腸不說話。
  
  宋崢清抽出一張紙巾,抹去臉上的紅茶,他現在的樣子肯定非常可笑,而且從來沒有那麼狼狽過,說出去也絕對不會有人相信,但是他並沒有表現出一絲一毫生氣或者發怒的樣子,他只是說:「你可以想一想,如果有什麼事情,隨時可以來找我。」
  
  他站了起來,道:「只不過我不能放你走,我晚上再過來,你好好休息。」
  
  「什麼?」孫晴好大驚失色,拉住他,「不放我走,是什麼意思?」
  
  宋崢清道:「請你至少留三天,我有一些事情要處理。」他話音剛落,一名身著黑色制服的男人走了過來,軍靴踩在地板上發出清脆的聲響,「先生……」他話還沒有說完,卻被宋崢清臉上的印子嚇了一跳,驚駭之情溢於言表,一時竟然忘了下文。
  
  「什麼事?」
  
  「人已經帶來了。」
  
  宋崢清微微頷首:「我馬上過來。」他輕輕掙脫孫晴好,那時他們兩個人離得很近,他看見她清秀的眉如遠山黛,手竟然鬼使神差地抬起來,手指微微撫上她的面頰,可是動作一做他就知道不對勁,硬生生阻止了自己。
  
  孫晴好的詫異不比他小,她原本的反應是下意識地後退一步,可是腳不知怎麼的沒有動,她竟然微微側頭,像是很享受他的撫摸。
  
  兩個人齊齊嚇了一跳,她沉不住氣,顫抖著聲音問:「怎麼回事,這是怎麼一回事?」
  
  她不可能會對面前這個傷害了她的男人有任何綺思,可是她的身體卻偏偏這樣不由自主。
  
  宋崢清微微一怔,道:「我也不知道。」他的目光落在自己的左手上,之前就是左手的無名指被情蠱咬了一口,導致他身受蠱毒,淪落到如斯地步。
  
  可是現在,他左手的無名指上卻出現了一道細細的紅線,纏在指根,像是一道無形的枷鎖。
  
  孫晴好慢慢抬起自己的右手,她的右手無名指上,亦然也有那麼一道鮮紅的細線,不知何時出現,
  
  她的手微微顫抖起來,宋崢清竟然握住了她的手,他一怔,顯然是沒有想到自己會做出這樣的動作來,意外之情不比孫晴好少,他低聲道:「別擔心,我會問清楚的,你先休息一下。」
  
  孫晴好胡亂點了點頭,只覺得腦袋裡一團亂麻。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5-2-9 12:33 AM

第3章 邪門

  孫晴好在那裡呆坐良久,直到老管家過來,輕聲細語道:「孫小姐,林醫生來了。」
  
  「什麼?」孫晴好一時片刻沒有明白。
  
  老管家親切地重複一遍:「先生請林醫生過來了一趟,您什麼時候方便見一見?」
  
  「醫生……」孫晴好過了幾秒就明白了,她低下頭,「現在。」
  
  老管家彎了彎腰,去請人進來,那大概是一位五十多歲的婦女,長相和藹可親,先是和她問好,卻不多嘴,只是問:「孫小姐上一回來例假是什麼時候?」
  
  孫晴好說了個時間,那大概是半個月前,算一算時間,現在正好是她的排卵期,極易受孕,若非如此,她也不會特地來見這個醫生了。
  
  那林醫生微微一怔:「那藥……孫小姐是否需要吃?」
  
  孫晴好冷冷道:「吃和不吃,在於我嗎?」
  
  「是的,」沒有想到林醫生回答得很快,「宋先生吩咐過,以孫小姐的身體為重,如果懷孕,他會完全負責,你大可不必擔心。」
  
  「呵,我吃。」
  
  緊急避孕藥對於身體的傷害極大,如果是在安全期,孫晴好可能會有猶豫,可是現在她是半分遲疑都不會有,一旦不巧懷孕,事情就會更加麻煩。
  
  林醫生也不說什麼:「那好,我有中醫方子,比西藥溫和,但是要連吃三次。」
  
  「就這個吧。」孫晴好可有可無道。
  
  林醫生點了點頭,緊接著卻問她是否方便檢查一下身體,孫晴好面孔頓時漲紅,可是對方是醫生,問的問題也在情理之中,她憋了半天憋出一句話來:「還是……算了吧。」
  
  林醫生見慣了,溫和地笑了笑,問了幾個問題,孫晴好也都答了,她開了一些消炎藥給她:「按時吃就可以了。」
  
  「謝謝。」孫晴好把藥都收了起來,她氣雖然氣,但是如今理智漸漸回歸,自然不會拿自己的身體出氣。
  
  林醫生走後,她不知道該往哪裡去,只能回到最開始醒過來的臥室裡,那應該是一間客房,可是裝潢得十分得體雅緻,推開門可以看見一大片湖泊,風景秀麗,也不知道是在哪個地方。
  
  她從公司帶走的東西都在,包括她的手機,可是孫晴好摸出手機,卻不知道可以打給誰,所遭遇的一切只能全爛在肚子裡。
  
  誰會沒事宣揚自己被人怎麼怎麼了。
  
  要說起來,孫晴好並不是很在乎那一層薄膜,這什麼都不能代表,一直都在只是因為沒有找到合適的人在一起而已,但是被人強行奪走卻是另外一件事,關乎尊嚴。
  
  她不會尋死覓活,因為沒有必要,生命遠比這來得重要。但是她的憤怒卻是無法輕易消磨的。
  
  但是……如今的情況,倒也不能說那個男人騙了她,畢竟剛才的事情實在是太奇怪了,然而蠱這種東西她只是在小說裡聽過,現實當中怎麼都無法相信。
  
  尤其是這種玄之又玄的情蠱。
  
  孫晴好不禁仔細觀察自己無名指上的紅線,那彷彿是從皮膚下面生長出來的,沒有任何感覺,可是鮮紅欲滴,像是一道血線。
  
  她心裡難免發怵,這玩意兒怪邪乎的,不會有什麼問題吧?
  
  孫晴好直到七點多的時候才看到宋崢清,她已經吃過晚飯坐在客廳裡看電視,老管家迎上去問:「先生,吃點什麼?」
  
  「有什麼吃什麼好了。」他竟然不挑嘴,還問了孫晴好一句,「孫小姐吃過沒有?」
  
  她當然吃過了。
  
  雖然心情很糟糕,但是身體是不能虐待的,不吃不喝絕食有什麼用?因此哪怕食難下嚥,孫晴好依舊吃了一碗飯下去。
  
  宋崢清鬆了口氣,自己草草吃了一點,然後坐到了她旁邊的沙發上,孫晴好看了他一眼,他臉上的痕跡已經消退不少,看起來沒有下午那麼恐怖了,但是她依舊閉牢嘴巴,不吭聲。
  
  「如果你的情緒稍稍平靜了,那麼或許我們可以說說下午沒有說完的事情。」
  
  「補償?」
  
  「是。」
  
  孫晴好放下了遙控器,對他譏諷地笑了笑:「對我負責,和我結婚。」她提出這個要求,並不是真的想要和一個陌生男人結婚,沒有任何東西能夠補償她的損失,因此她非常惡劣地決定不給他好臉色看。
  
  這句話自然也是戲言。
  
  誰料宋崢清沉默了整整三分鐘,就在孫晴好想要嘲諷他的時候,他卻突然道:「我需要考慮一段時間。」
  
  「你樂意我還不樂意呢!」孫晴好馬上道,「為了那麼一件事我要賠上我一輩子,我有病啊。」
  
  選未來的伴侶自然要可靠忠誠,千挑萬選才行,莫名其妙因為這件事情就要嫁給一個莫名其妙的男人,她又不是腦袋被驢踢了。
  
  處理這件事情最好的辦法,就是出一口惡氣,然後忘掉,重新開始生活。
  
  然而孫晴好當時完全不明白宋崢清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決定,他並不是完全因為愧疚,更多的是考慮,如果那個人說得是對的,以後他要和孫晴好綁在一起,那麼最好的辦法,自然是把她控制在自己的身邊。
  
  反正婚姻只是交易,現在用來保命,也無不可。
  
  但是這一切,要等到幾天後才能見分曉,究竟是一次性就能解毒完成,還是以後都不能擺脫,這是一個需要時間來回答的問題。
  
  宋崢清沒有繼續這個話題,而是道:「我看過你的證件,你姓孫,叫孫晴好,是不是?」
  
  「看過你還問?」
  
  在這個世界上,絕對不會有第二個人會對宋崢清有這樣惡劣的態度了,他稍稍頓了頓,又道:「我姓宋,宋崢清,崢嶸的崢,清白的清。」
  
  這是一個好名字,山清水秀,全給他佔了,就好像是孫晴好這一個名字一樣,孫也就是sun,在英文裡是太陽的意思,晴好亦是相同的意思,因此從前公司裡的一個老外非常親切地喊她「小太陽」。
  
  孫晴好不怎麼想接話,雖然她感覺到他似乎有意在和她打好關係,然而她心裡憋了口惡氣,就是不理他。
  
  這叫冷暴力。宋崢清自然也感覺到了,他倒也不在意,電視裡在播放狗血的偶像劇,孫晴好閒著無聊看看,他竟然也沒走,默默陪她看了兩集連續劇,看到最後孫晴好都看不下去了,啪一下關了電視。
  
  大概沉默了有一分多鐘,宋崢清站起來走了,孫晴好鬆了口氣,莫名覺得無形的壓力消失了。
  
  想想又覺得奇怪,她為什麼要有壓力?心虛的人又不是她。
  
  晚上她沒有睡好,翻來覆去地睡不著覺,後來不知怎麼迷迷糊糊睡著了,覺得非常平靜和放鬆,一覺睡得格外香,如果她不是朦朦朧朧想要起來上廁所的話。
  
  外頭有月光,她窗簾沒有拉滿,這一下可不就藉著月色看到旁邊有了個人,她睡到一半直接給嚇醒了,尖叫一聲差點摔翻在地上,這動靜足以吵醒身邊的人,宋崢清在一秒鐘之內就恢復了清醒,扭亮了床頭燈。
  
  孫晴好擁著被子驚恐地看著他,明亮的燈光讓兩個人一時都覺得刺眼,好一會兒,孫晴好才問:「你想幹什麼?」
  
  「我,」他微蹙著眉,四處打量了一下環境,也覺得奇怪,「這是客房,我怎麼會在這裡?」
  
  孫晴好氣不打一處來:「這可不就是要問你嗎?你偷偷摸摸半夜三更到我房間裡來幹什麼?」她抱著胸,十分警惕地後退幾步。
  
  宋崢清皺起了眉,過了會兒他說:「我回的是自己的房間。」
  
  「這藉口我會信?」
  
  「是真的,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麼會在這裡。」這句話換別人說,孫晴好指不定不信,但是宋崢清坦然的態度和語氣,讓她也不禁懷疑道:「你該不會是認錯房間了吧?」
  
  他搖了搖頭:「不可能,我明明是睡在自己床上的。」
  
  「你夢遊?」
  
  「也不大可能。」他的視線落到了自己的無名指上,血線依舊在,鮮紅欲滴,他下意識地曲了曲手指,「對不起,打擾你睡覺了,我先回去,你把門鎖上。」
  
  等到他離開,孫晴好才喃喃道:「門我不是鎖了嗎……」她越想越覺得毛骨悚然,不禁打了個寒戰,她把門給鎖上,又把窗簾拉好,這才不大放心地回床睡著了。
  
  第二天一大早,孫晴好和宋崢清兩個人坐在床上面對面,誰也沒說話,片刻後,孫晴好先開口了:「你這房子,該不會是鬧鬼吧?」
  
  宋崢清沒有想到她會這麼問,愣了愣,隨即搖了搖頭:「不可能,肯定是我們自己走過來的。」
  
  「先是你莫名其妙到我那兒,然後是我莫名其妙到你這兒?」孫晴好駭笑,「我寧可相信是你在搞鬼,半夜把我弄到這裡來的,就是為了讓我相信你的鬼話!」
  
  能說出這句話,就證明孫晴好心裡其實對這件事有個模模糊糊的猜測,但是她拒絕去相信。
  
  宋崢清微微頷首:「你懷疑得很合理,如果是我,我也會那麼猜,但是並非是我從中作梗。」
  
  他其實比孫晴好還要覺得此事蹊蹺,如果說他進了孫晴好的房間,她沒有發現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可是如果孫晴好進了他的房間他卻沒有發現,卻很不正常。
  
  他的警惕心絕沒有那麼弱,可是偏偏就是這樣發生了。
  
  十分鐘前他醒過來的時候,懷裡就摟著她,兩個人相依偎著睡得正香。
  
  這事兒實在邪乎得緊。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5-2-9 12:35 AM

第4章 病發

  自從出了晚上睡覺的事兒,孫晴好一整天都坐臥不寧,中午睡了個午覺,醒過來就怕又來一回,幸好這次她還是安安穩穩躺在客房裡睡覺。
  
  「真是見鬼,睡得居然沒有晚上好。」孫晴好揉了揉太陽穴,去衛生間洗了把臉,心裡萬分苦悶。
  
  她午睡起來,也無處可去,沒有事情做,只能坐著發呆,幸好秀園有一個精緻漂亮的私家園林,假山池水,睡蓮小橋,竟然有幾分江南園林的風味。
  
  她不禁暗暗懷疑起來,該不會已經不在京城了吧。這樣可不行,她幾乎被宋崢清困在了這個地方,還是要想辦法離開才行,雖然這個男人看起來沒有惡意,可是誰知道呢。
  
  一般變態殺人狂都一表人才。
  
  她忍不住轉悠到大門口,踟躕了兩分鐘,她還是決定硬著頭皮走出去看看,房屋的大門和園子的大門相隔有一段距離,園門外站著守衛,孫晴好還挺怕他會攔著她的,沒有想到那個哨兵只是對她行了個禮,就目送她離開了。
  
  就這麼出來了?孫晴好將信將疑地走出幾步路,沒有人來追她。
  
  不遠處就是湖泊,放眼望去,沿著湖岸三三兩兩分佈著好些洋房,設計各不相同,她回頭看了看路牌,落霞路99號。
  
  她從來沒有聽過這個地名。
  
  孫晴好慢慢朝著湖走,這片湖她在樓上眺望時也曾見過,佔地面積越有五百餘畝,水面遼闊,如今正是午後,微風徐來,陽光照在湖面上,波光粼粼的,柳條低垂,在湖面晃出一圈圈漣漪。
  
  可是叫她覺得奇怪的是,這裡沒有任何行人,按理說這樣大規模的湖泊,建造得這樣美,肯定是公園才會有,但是沒有任何遊客,平靜地像是被人所遺忘。
  
  湖邊有長椅,她隨便找了個陰涼的地方坐著,繼續思考該怎麼辦。
  
  整件事情都透著一股詭異的味道,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宋崢清這樣對待她,到底有什麼目的?
  
  如果他是在騙她,她有什麼利用的理由嗎?不可能啊。
  
  正在她思考問題的時候,她聽見了整齊有力的踏步聲,一回頭她就看見了一列軍隊正踏著步巡邏,關鍵是還實槍核彈,她目瞪口呆,一直目送他們離開都沒有回過神來。
  
  這到底是什麼鬼地方?竟然還有軍隊在巡邏?
  
  孫晴好突然明白了為什麼宋崢清說不讓她走,卻又隨她出入了,這樣的情況下,她根本不可能離開這裡。
  
  「你如果悶了,出來走走也好。」旁邊有個聲音乍然響起,孫晴好一回頭,只見宋崢清立在她身後,皎若玉樹。
  
  她氣不打一處來:「你就那麼放心我隨便出來,你不怕我一走了之嗎?」
  
  他雖然不曾明說,但是從細微的表情可以看出,他一點都不認為她能走得出去:「你可以在這裡隨便走走,但是唯有一點要記住——你千萬不能提你我之間的關係。」
  
  孫晴好嗤笑一聲,冷嘲熱諷道:「怎麼,你已經結婚了,還是有親密的女友,不能讓她們知道你做了對不起他們的事情?」
  
  「不,為了你的安全,」宋崢清在她身邊坐下,靜靜看著湖面,「如果有人知道你可以威脅到我的安全,他們不會在乎傷害一個無辜的人。」
  
  孫晴好一時噤聲,半晌問:「你到底是什麼人,這裡是哪裡?」
  
  他沉默片刻,道:「有些事情,你不知道會更好。」
  
  孫晴好明白他並不是推諉之詞,她也很聰明,知道自己知道的事情越好,日後越容易脫身,所以她飛快接口:「行,當我沒說,我什麼都不知道,如果有必要,我可以連你的樣子一起忘記。」
  
  宋崢清微微笑了笑,他的笑容不多,這樣的笑也實在很細微,說起來也很奇怪,他不苟言笑的樣子不會讓人想到嚴肅或者威嚴,反倒是令人覺得無限苦澀與心酸,他好像有太多太多的心事,太過疲倦了,連笑一笑都沒有了力氣。
  
  孫晴好忍不住嘆了口氣,把目光從他臉上移開,今天的天氣實在不錯,天朗氣清,春暖花開的,加上桃紅柳綠,實在是賞心悅目的美景。
  
  她也已經很久沒有這樣悠閒過了。
  
  宋崢清顯然也在想心事,兩個人坐在長椅裡各自出神,倒是沒有了之前劍拔弩張(其實主要是單方面)的緊張氣氛。
  
  孫晴好想,也許等到明天,就會有結果了,她真希望這只是一場噩夢,如果不是,更希望這場噩夢能早點結束。
  
  臨睡前,宋崢清又出現了一次,他徵求她的意見,為了弄清楚之前的事情,能不能在她房間裡裝一個攝像頭。
  
  「就我這裡裝,你呢?」她反問。
  
  宋崢清道:「自然也是。」
  
  他們都想弄清楚晚上是怎麼一回事,孫晴好親眼看著他把一個微型攝像頭裝在了一個角落裡,如果不是用心去看,她根本沒有辦法發現。
  
  「放心,這裡只有這麼一個。」他顯然是看穿了她的心思。
  
  孫晴好斜睨他一眼,下了逐客令:「你可以離開了。」
  
  宋崢清沒有計較她惡劣的態度,囑咐她鎖好門就離開了,孫晴好臨睡前想,希望今天不要再出現昨兒那件烏龍的事情了。
  
  很明顯,她實在是太天真了。
  
  第二天一大早,她坐在床上看昨天的錄像,宋崢清也還穿著睡衣,他雖然表情還算平靜,但是孫晴好已經鬱悶地快吐血了,坦白說她早上醒過來的時候真的很想把枕頭摁在他臉上弄死他算了。
  
  錄像很快在液晶屏上開始播放,那是紅外線攝像頭,在黑暗中拍得也很清晰。
  
  大約在孫晴好熟睡後的一個多小時,她居然自己爬起來了,把鎖好的門打開,然後宋崢清走了進來,兩個人竟然耳鬢廝磨了片刻,然後相擁在床上睡著了。
  
  孫晴好一副被雷劈了樣子:「我不信,我,我絕對不信!」她聲音都在發抖,「怎麼可能!」
  
  宋崢清皺著的眉就一直沒有鬆開,但是他到底是比孫晴好冷靜許多,走過去按一按她的肩膀:「別慌。」
  
  「我完全沒有記憶,是我給你開的門,這怎麼可能!」
  
  「鎮定一點,」宋崢清用力按了按她的肩膀,「事出必有因,我們要把原因弄清楚才行。」
  
  「你也不知道?」她狐疑萬分。
  
  他搖了搖頭:「我去打一個電話,你先收拾一下,等等見個人。」
  
  一個小時後,秀園的飛鳥亭裡,一個帶著黑墨鏡的瞎子饒有興致地「看著」孫晴好,她被他看得渾身發毛:「你看著我幹什麼?」
  
  「我是看看究竟誰家的姑娘那麼倒霉,被人半路撞了車又被[嗶——]了。」那瞎子話還沒說完,就被宋崢清打斷了:「李罡風,說正事。」
  
  那位英俊的瞎子戲謔道:「怎麼,情蠱給你帶了什麼麻煩?」
  
  宋崢清用不偏不倚的語調把事情告訴了他,聽得他誇張地笑了起來,肩膀一聳一聳的,手裡的茶潑了自己一身:「笑死我了,真是如此?」
  
  孫晴好和宋崢清誰都沒理他,他自己樂呵了半天,給了個似是而非的答案:「這是很正常的,情蠱之所以是情蠱,就是為了讓有情人終成眷屬,夫妻恩愛,一生不棄啊,恭喜兩位。」
  
  「我和他不是什麼有情人!」孫晴好不耐煩地打斷他,「我想知道有沒有辦法解決這件事情,我根本不認得他,和他一點都不熟,我一點都不想和他有任何關係,任何!」
  
  李罡風惋惜道:「很不幸,不能,你以為蠱是什麼,是一條蟲子,吃顆打蛔蟲的藥就好了?怎麼可能,哪怕是在所有的蠱裡,情蠱也是最神秘最厲害最不能破解的。」
  
  「是誰下的蠱,讓他來解不就完了嗎?」
  
  「那是一個很厲害的蠱師,不過現在麼,估計不知道躲到哪裡去了,這天下之大,要藏一個人太容易了。」
  
  孫晴好覺得像是吞了只蒼蠅一樣難受:「為什麼他要給他下蠱?」
  
  「因為要他的命。」李罡風冷笑道,「這個世界上要他命的人太多,他們是最聰明的兩個,可惜一擊不中,日後只能亡命天涯。」
  
  孫晴好微蹙著眉,她已經覺得事情越來越麻煩了,絕對沒有她想的那麼簡單,宋崢清側過頭,對她道:「你放心,是我把你拖進泥沼,無論如何,我都會保你周全。」
  
  「……不能讓我走嗎?」她現在也不想出口氣了,脫身為上。
  
  李罡風哈哈一笑:「姑娘,你上了賊船,這輩子別想下來了,不過你也別太悲觀,你看看宋先生,人長得也算是一表人才吧,我相信他在床上的表現也不會差,有錢有勢有權,你跟了他,以後什麼事兒都不用愁。」
  
  宋崢清趕在孫晴好生氣之前打斷他:「別亂說話。」
  
  可是孫晴好還是冷笑道:「那麼好,那你怎麼不跟了他?」
  
  李罡風居然很可惜地說:「我倒是不介意為國家獻身一下,問題是,我是個男人啊,而且這又不是隨便哪個姑娘就行,不然還輪得到你,我可是算了很久,才算出來你是合適的人選。」
  
  他一時說漏了嘴,孫晴好道:「是你害得我?」
  
  「呃,我只是算了一卦而已。」李罡風往後仰了仰身體,像是怕她過來給他一巴掌。
  
  孫晴好沒扇他耳光,怕疼,她故技重施,把一杯茶全潑他臉上了,猝不及防的李罡風發出了殺豬般的慘叫:「要死了,你幹什麼?」
  
  「你害我那麼慘,我只潑你一杯茶,你夠幸運的了。」
  
  「臥槽!」李罡風用袖子抹了抹臉,「你這個女人怎麼那麼暴力,你不想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是怎麼一回事?」問的人是宋崢清。
  
  「你們並不是被控制,而是一種自然的反應,打個比方,兩位就好比是兩塊有了磁性的磁鐵,會不自覺地向對方靠攏,這是下意識的生理反應,所以在睡眠中表現明顯,這就好像是人渴了要喝水肚子餓了要吃飯一樣正常。」李罡風回答得很全面很詳細。
  
  孫晴好皺眉道:「沒有辦法解除嗎?」
  
  「你能不吃喝拉撒嗎?」他問得不是一般的粗鄙,但是很有道理,「是吧宋先生,宋……你怎麼了?」
  
  他雖然看不見,但注意力都在宋崢清身上,他聽見了茶杯摔落在地的聲音,而以宋崢清的身手,怎麼可能端不穩一盞茶。
  
  「沒事。」他過了片刻回答,拿了帕子拭乾打翻的茶水,竭力保持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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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李罡風是男主的好基友×1,他對男主是真愛啊!絕壁是!不過他不是唯一一個~
  
  睡,還是不睡,這是個問題
  
  失身一次就完了?太天真了!這可是由情蠱引發的血案誒!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5-2-9 12:36 AM

第5章 掙扎

  李罡風唇邊含著一絲莫名的微笑:「呵,出現了,果然是第三天,你已經重新開始頭痛了吧,平均五個小時一次,明天時間還會縮短變成四個小時,超過七天,你會活生生痛死。」
  
  孫晴好是第一次看見他犯病,十分茫然,李罡風彷彿知道她在想什麼,微笑道:「你是第一次看見吧,這是蠱毒發作的現象,他覺得腦袋裡有千萬根針在刺,那種痛根本不是人可以忍受,普通人痛過幾次,寧可自殺都不願意繼續忍受這樣的痛苦。」
  
  她看了看宋崢清只是略顯蒼白的面容,對於這句話抱有懷疑,李罡風拈著茶盞,輕佻笑著:「看起來不像?他從中蠱開始,忍了五天,看過了所有的醫生,最後才問到我這裡來,我第五天給他的提示,他一直到第七天才對你下手,雖然這麼說很過分,但是我得為他說句好話,如果不是走投無路,他寧可自己受這痛,也絕對不會傷害一個無辜的人。」
  
  「無論是什麼理由,都不應該作為傷害別人的藉口。」說話的竟然是宋崢清本人,「第一天和第七天,根本沒有差別。」
  
  李罡風嘖嘖道:「以前你不是這樣的,想當初……誒,你怎麼現在就變成這樣理智了呢,簡直和憲法似的。」
  
  「不用再多說了,總而言之,這個蠱是沒有辦法解開了是吧?」
  
  「對,除非你能把那個人抓回來,不過就算抓回來也沒用,你隨便問個會下蠱的苗女都能告訴你,這個蠱是無解的。」
  
  孫晴好不死心:「你又沒問過,你怎麼知道?」
  
  「你要這麼抱希望也沒問題,只是一時半會兒的,人是肯定找不到的,別小看他們倆的本事,能讓宋崢清吃了這個大虧的人,不是尋常角色。」李罡風道,「其次,我衷心地提醒二位,還是不要抱有反抗的心思比較好,它對人體是無害的,只要你們倆不故意往死裡坑對方……反正這玩意兒是同年同月同日死,要死一起死。」
  
  孫晴好考慮要不要把第二杯茶潑到他頭上。
  
  「生活就像是強奸,如果不能反抗,那就享受吧,其實也沒什麼壞處,很多有情人因為情蠱一輩子恩愛,多讓人羨慕啊,反正男未婚女未嫁,在一起怎麼了!」李罡風居然還振振有詞。
  
  他還沒說完:「如果是我,我會認真考慮這事兒,畢竟一輩子那麼長,要和一個不愛的人在一起,太痛苦了,還不如讓自己喜歡上對方,日子容易過,是不是?」
  
  有一剎那孫晴好莫名覺得,他講的還蠻有道理的,幸好她馬上回過神來,不能被洗腦啊!
  
  李罡風本來要走,結果走出幾步又折返回來:「對了,別忘了時間,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男子漢大丈夫,反正都已經做了,不差下面那一回,你要是再病下去,京城裡該有謠言了。」
  
  「我心裡有數。」宋崢清答得很漠然。
  
  李罡風一走,孫晴好瞅瞅宋崢清,也找個藉口趕緊走了,留在這裡怎麼都感覺發生不好的事情。
  
  她走過九曲橋回到面朝庭院的花廳裡,一回頭就看見宋崢清依然垂眸坐在那裡,形容蕭瑟,表情淡漠,就像是將死之人一樣暮氣沉沉。
  
  她心中無端多了一分同情。
  
  但是現在她自身難保,李罡風都說了宋崢清最多撐不過七天,他是肯定不會放他走的,而她哪怕對他有同情,也絕對不會傻到再吃一次虧。
  
  可是逃又逃不掉,怎麼辦呢?懷著這樣憂慮的孫晴好下午再一次想去湖邊走走,查探地形的同時也散散心。
  
  誰想到意外地看見了一位訪客,漆黑的轎車裡下來一個四五十歲的男人,明明是春天涼爽的天氣,他卻出了一身的汗,整個人簡直像是從水裡撈出來的一樣,手裡的手帕也都被汗水濕透了,站在門口迎接的是那天有過一面之緣的男人,他穿著制服,對他做了個手勢:「這邊請,先生已經恭候多時了。」
  
  「不、不敢當。」他哆哆嗦嗦地想要笑一笑,結果卻比哭還難看。
  
  孫晴好難免胡思亂想,難不成她現在在的地方是龍潭虎穴?否則為什麼那個男人一臉視死如歸的表情?
  
  宋崢清看起來不像是洪水猛獸啊,然而轉念一想,她躲他何嘗不是呢。
  
  她心裡不免好奇,乾脆找了本雜誌,在出去的必經之路上裝作看書等著,那個男人沒過多久就出來了,如喪考妣,面色青灰,好像隨時隨地會死一樣。
  
  他尚且在垂死掙扎:「宋先生,你不看僧面看佛面,我爸立下那麼多汗馬功勞,您放我一馬……」
  
  「對不起,這是我的職責所在。」宋崢清沒有一絲一毫的動搖。
  
  那位趙先生終於撕破了偽裝,歇斯底里痛罵:「宋崢清你以為你這麼做會有人感激你,我告訴你做夢,不知道多少人恨不得要你的命,坐著這個位置的人一輩子天煞孤星,死於非命,永世不得超生,你不會是例外。當初你最喜歡的女人棄你而去,傷心吧,後悔吧,這不會是最後一次,你不得好死!」
  
  這句話說得太毒,讓孫晴好簡直誤認為他們會什麼深仇大恨,接著一想,宋崢清一死她不是也要跟著死嗎?這簡直叔叔能忍嬸嬸都不能忍!
  
  她清了清嗓子,雖然什麼話都沒有說,但是刷了一下存在感,那位趙先生見到她像是見了鬼一樣,旋即冷笑:「又一個貪慕虛榮的女人而已,你以為你會在這裡呆多久?當心小命不保,這位宋先生六親不認起來……呵,你自求多福吧。」
  
  孫晴好冷笑一聲,一句話也沒有說,但是她鄙視不屑之意溢於言表——我肯定活得比你久。
  
  「帶他走。」宋崢清低聲道,有兩個身高馬大的男人左右制住那個男人,把他強行拉離了這裡。
  
  終於又恢復了清淨。
  
  宋崢清輕輕在她面前落座,什麼都沒有說,倒是孫晴好有點不自在,她清了清嗓子:「我只是本來就坐在這裡。」
  
  言下之意就是我不是為了你才吭聲的你別想太多我一點都不同情你,真的!
  
  他微微頷首,卻什麼都沒有說,孫晴好注意到他本來是想拎茶壺倒杯茶,但是手伸出來,卻無力地垂下了。
  
  她發現他的面色更是慘白,眉峰微蹙,顯然是忍受著巨大的痛苦,但是他愣是一聲都沒吭,只是暗自忍受。
  
  「你、你沒事吧?」她給他倒了杯熱茶,他卻沒有力氣拿起來喝一口。
  
  良久,宋崢清才端起茶來喝了一口,唇色慘白,襯衫後背全都濕透了,這樣的痛苦他都能扛下來,還一聲都不吭,實在令人敬佩。
  
  孫晴好現在相信,如果不是走投無路,宋崢清絕對不會選擇來傷害她作為自己續命的條件。
  
  可惜……她總不能因為他可憐他無可奈何他長得帥就原諒他吧?
  
  她還是太天真了,她怎麼就忘了之前晚上的破事兒了呢?今天自然也沒能例外,醒過來的時候她不在自己房間裡,瞅一眼旁邊痛得面龐都微微扭曲了的宋崢清,孫晴好很能理解這次為啥掉了個個兒。
  
  他走不動了唄。
  
  她去衛生間裡絞了塊毛巾替他擦了擦額上的汗,一天二十四小時,平均下大概一天五次,孫晴好目睹一次都覺得心驚肉跳,實在佩服他的忍耐力,從前她痛經一次都要忍不住在床上打滾,爬也爬不起來,一個月一次都已經讓她恨不得捅爛子宮算了。
  
  何況是這樣高頻率,高強度的疼痛,擱到明天四個小時一次,那就是六次。
  
  簡直如在煉獄。
  
  孫晴好忍不住捫心自問,接下來要怎麼辦?七天以後他要是痛死了,她不是也要死?
  
  如果她不想死,也就只有獻身那麼一條路了,問題是她是絕對不肯的……至少現在不肯。
  
  但是今天不肯和七天後有區別嗎?結果是一樣的,那麼堅持有什麼用呢。
  
  孫晴好把整件事情翻來覆去想了幾遍,發現沒有出路,所以她悲哀地想,如果宋崢清真的要對她怎麼樣,為了保命,她最多也就反抗一下表個態。
  
  關鍵是宋崢清的忍耐力遠超她的想像,疼痛過後,他去浴室沖了個澡,對她說:「你睡吧,我要去處理點事情。」
  
  得,他不急她急什麼。
  
  事實證明,有句話叫皇帝不急太監急,孫晴好在短短幾天之內都快愁死了。
  
  第二天,他依舊淡然自若地工作,她躲在客房裡看電視不出去,連飯都是在客房的客廳裡吃的。
  
  給她送飯來的男傭低眉順眼,一句話也沒有,靜靜來,靜靜退下,孫晴好悶了一整天,心裡卻很掛念他的病情。
  
  她給自己做了半天的心理建設,往外走去,結果正好碰見管家帶著一個十多歲的女孩過來,那女孩穿著布衣,長發梳髻,一雙布鞋,眉清目秀的,很是討人喜歡,那位老管家輕聲道:「孫小姐,這是李裁縫家的小女兒,先生吩咐她來為您量身製衣。」
  
  「什麼?」孫晴好一怔,她原本只有身上那一件衣裳,後來在衣櫃裡發現了不少新買來的衣服,標籤雖然已經被減掉,可是罩在真空包裝袋裡,嶄新筆挺,是她的尺碼,「什麼事情的事情?」
  
  老管家欠欠身:「今兒早上。」
  
  孫晴好沒做聲,那個女孩已經捧著軟尺上前來一步:「孫小姐,現在方便量一量您的尺寸嗎?」
  
  她本不想答應,但是轉念一想,何必為難人家,也不過是奉命行事,她也就可有可無點點頭。
  
  那個女孩半蹲下來替她量尺寸,她觀察到她身上的布衣輕薄透氣,衣角繡著的一隻蝴蝶栩栩如生,她大約是注意到了她的目光:「孫小姐喜歡這樣的樣式嗎?或者喜歡時尚的剪裁,我爺爺都可以做,這是畫冊,請您過目。」
  
  她捧出一本畫冊來,還是線狀,那是用工筆畫畫在宣紙上的幾件衣裳,並不古典,都是現代的款式,可是不知怎麼的,就是一股韻味撲面而來,孫晴好也是女人,免不了這樣的誘惑,一口氣點了好幾件。
  
  「我們會盡快送來。」那女孩欠了欠身,倒退著離開了,不卑不亢,氣度難得,這樣的姑娘竟然只是個裁縫?
  
  後來她才知道,說是裁縫,那是人家自謙,到外頭去李裁縫的孫女,那可是一等一的設計大師。
  
  沒有聽過李裁縫?喏,就和薩維爾街一個性質,擱古代那就是御用裁縫。
  
  但是孫晴好不知道,就算知道了她也不會太在意,不過是一件衣裳,借來穿一穿,生不帶來死不帶去,也沒有配不配的事情。
  
  她在意的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宋崢清居然還有心情讓人來替她做衣服?這份心思……她難免想歪,該不會是先禮後兵吧?
  
  晚上睡覺的時候她頗為緊張,而後發現自己實在是自作多情了,頭痛成這樣,還有心思想其他的才有鬼了。
  
  她拿著毛巾替他擦去額上的冷汗,心裡有點幸災樂禍,又有那麼一點點的同情。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5-2-9 12:38 AM

第6章 求婚

  宋崢清堅持到了第五天,那時間隔的時間只有一個小時了,他甚至沒有辦法工作,最痛的時候要打止痛劑,一針下去,也只能多熬些時候,給他注射的醫生忍不住道:「宋先生,止痛劑也有抗藥性,您這麼用下去,很快會失效,再這麼下去,您只能用毒品了。」
  
  「沒事。」他捲起衣袖,上面已經有些許針孔,他的語氣倒是挺平靜的,「毒癮對我來說倒是沒有那麼難熬。」
  
  聽到這裡,孫晴好都快忍不住了,對那個醫生道:「行了,您回去吧,沒您的事兒了。」
  
  那醫生看了看宋崢清,他點了點頭,他就把東西收拾好,提著醫藥箱下去了,孫晴好把那個針筒丟到了垃圾箱裡,他也沒阻止,只是說:「我已經撐不下去了。」
  
  「如果那麼痛,為什麼不對我下手呢。」孫晴好問,「你遲早會那麼做的,為什麼要多受這些苦,你覺得你拖延幾天,我會感激你嗎?正如你所說,性質不會發生變化,都是一樣的。」
  
  宋崢清垂著眼眸,他的眼睛生得很漂亮,眼睫很長,那真的是長得很俊秀的男人,但是他的長相很容易被他的氣質掩蓋:「我沒有這樣想。」
  
  為什麼明知道遲早會去做,卻還要平白多受這點苦呢?他苦笑,大約是想懲罰自己吧。
  
  我明知這有罪,我卻還是做了,我犯下的罪行無法被任何藉口磨滅,我願意背負罪惡,承擔罵名,我不需要救贖,我只要懲罰就好了。
  
  這樣的自虐,何嘗不是他對自己的懲罰呢。
  
  「我不會原諒你的。」孫晴好抿著唇說,「我只是不想死而已。」
  
  他低低道:「對不起。」
  
  孫晴好冷哼一聲:「對不起有什麼用,有個屁用啊!」她煩躁極了,把會客室的門一關,深吸口氣,「你不要命,我還要命的,不用謝我了,你以後果斷點我們大家都輕鬆。」
  
  最開始的時候她在防範他對她怎麼樣,結果看他那麼痛苦,她心裡也是一上一下的,後來自己做通了自己的思想工作,決定如果他動手她不反抗還不行麼。
  
  結果一天天過去,她被那種心理壓力所逼迫,都快喘不過氣來,只能想著早死早超生,趕緊結束算了。
  
  「你……你還有力氣麼?」
  
  一個多小時後,宋崢清終於恢復了過來,頭腦清明,他把落在地上的那件衣衫披在她的肩頭,沉默著不知道該如何與她說話。
  
  只聽她面無表情地說:「不用道謝,道謝沒用,也別道歉,道歉更沒用,我現在一看到你就後悔得胃痛,恨不得給我自己一巴掌,我居然賤到這種程度,我自己都看不下去了。」
  
  她肯定是腦袋被驢踢了,否則絕對不會自己把自己繞進去,居然真的聖母地獻身了。
  
  一個女人是要有多賤才能在被一個男人侵犯以後第二次居然為了救他自己主動的?雖然名義上也是為了她自己,但是孫晴好過不了自己心裡那一關。
  
  她簡直恨不得扇自己一耳光。
  
  良久,他坐到她面前,儘量平靜道:「我會對你負責,我們結婚吧。」
  
  「……」孫晴好從手臂裡抬起頭來,「那真是噩夢。」
  
  他從外套的口袋裡摸出一個小小的紫色絲絨盒子,打開來,裡面是一隻鑽戒,粉紅色的鑽石,流光溢彩,在燈光下反射出一片夢幻般的粉紅色,嬌豔欲滴:「請嫁我為妻。」
  
  「你是坑我一次不夠,要坑我一輩子吧?」孫晴好終於忍不住翻了個白眼,「行了,我不至於為了這麼一次兩次就和一個人結婚,我又不蠢,這年頭誰在結婚前沒有個過去呢,我也不敢保證我是自願的情況下,對方一定會和我結婚。」
  
  她揉了揉臉頰:「我看呢,我們一時半會兒是沒辦法解決這件事情,我願意配合你……我就當自己多了一個定期的炮友,但是,事情解決以後我會來和你討還最初的那一筆債。」
  
  她自己也沒有想到自己能流暢地說出這句話來,也許這幾天的時間,她已經把這番話想過很多遍了。
  
  為今之計,也只能如此了。不能反抗,那只能接受,日子難道不過了不成?她願意暫時妥協,但是這不代表她會忘記最開始的時候他所做的一切。
  
  宋崢清一時無言,過了半天,他依舊道:「我誠心求娶你。」
  
  「你追過女孩子嗎?」孫晴好嗤笑道,「要我嫁給你,起碼要讓我愛上你吧,無論你是出於什麼目的。」
  
  他緩緩點了點頭。
  
  孫晴好用儘量平穩的語氣說:「好吧,那我們算暫時達成了共識,你要是不介意的話,能不能替我拿件衣服過來,你扯壞了三個扣子!」
  
  她心裡很想咆哮,剛才不是還頭痛得要死只能用止痛劑了嗎,怎麼一眨眼那麼驍勇善戰實在是吃不消啊!李罡風這廝有句話還真沒說錯——以後的下半身幸福很有保障。
  
  說開了比起藏著掖著要好得多,孫晴好爭取到了主動權,晚上和他一起吃飯的時候問他:「我可以回去嗎?馬上就是月末,我要交房租,找新工作,每隔三天我過來一趟行不行?」
  
  宋崢清不是特別想和她談到錢這個問題,怕說錯一句話會惹得她不快,更不想用錢來和她做什麼交易,所以他這句話斟酌再三,才說出口:「嗯……這裡出入不方便,也許你住在這裡會好一點?」
  
  他說完,又畫蛇添足地加了半句:「同居什麼的,現在也很正常。」
  
  孫晴好知道他多半是不允許自己離開他的視線範圍,所以她提出這個要求也沒有想到要他同意,她退了一步:「那麼,我起碼要找工作,你總不能每天把我困在這裡。」
  
  宋崢清沉吟片刻,對她道:「你能不能多等兩天,我安排一下。」
  
  「安排什麼?」她狐疑地問。
  
  「怎麼樣在最大程度上不妨礙你生活。」
  
  宋崢清是一個說到做到的人,孫晴好並不懷疑這一點,所以她也就暫時安心,權作是休假了。
  
  她的活動範圍被侷限在秀園裡,因此最大的活動也就是在秀園裡探險,從外邊看著不大,但是秀園面積有三千多平方,不算外面的園林,一處處逛起來,也很有意思。
  
  雖說是在京城,可是這園子造得頗有幾分江南園林的古韻,池塘裡的睡蓮還沒有開,只有青青的荷葉,倒是鯉魚時不時冒頭出來討要食物,最開始的時候孫晴好聽聞這幾條肥胖的錦鯉居然要上萬塊錢一條的時候,有過喂死它們膈應一下宋崢清的念頭,可是後來想想,這麼做不免落於下乘,為了一己私慾報復別人,哪怕是魚,也很不妥當。
  
  大概是注意到了她對錦鯉的覬覦,晚飯吃的菜裡有一半是魚,味道極其鮮美,宋崢清問她:「吃起來還好嗎?」
  
  「好。」孫晴好不至於在這種地方說話,她在秀園裡吃的每一頓飯都精緻美味,堪稱人間享受。
  
  然後宋崢清微微頷首,平淡無比地說了一句:「下次再給你做。」
  
  那塊鮮嫩柔滑的魚肉卡在她的喉嚨裡,讓她一時間竟然吞嚥不下去:「你做的?」
  
  「嗯。」
  
  他的表情沒有什麼變化,彷彿是在說一件不經意的小事,當然這也的確只是一件小事,可是洗手作羹湯什麼的放到宋崢清這樣的男人身上,格外微妙,孫晴好無語片刻,說:「沒想到你廚藝不錯。」
  
  「你喜歡就好。」
  
  那麼肉麻的台詞說起來,沒有讓孫晴好感覺到一絲一毫的動容,她只覺得刻板尷尬,好像是在演一出不屬於自己的戲,也是,兩個人沒有感情,怎麼樣動聽的台詞聽起來也覺得乾澀違和。
  
  大約他也感覺到了這種感覺,難堪地停了下來,半晌輕輕嘆了口氣:「對不起。」
  
  「沒事。」
  
  「我很久沒有和人打交道了。」他放下筷子,人坐得很挺拔,雙手微微交叉放在桌上,聲調很低,「很多話……說得不對,還希望你不要見怪。」
  
  孫晴好難免覺得奇怪,她覺得宋崢清渾身上下都充滿著未解之謎,可是她心存忌憚,並不想知道太多,所以她只是簡單地回答:「沒事。」
  
  緊接著依舊是令人窒息的沉默。
  
  宋崢清這個人並不讓人覺得畏懼或者是恐懼,他態度很平和,可是不知怎麼的,和他待在一起就是會讓人覺得說不上來的壓抑。
  
  他好像自己也感覺到了,輕輕和她說:「出去散散步吧。」
  
  孫晴好當然同意,悶在這裡她都快悶壞了。
  
  夕陽下的翠微湖美不勝收,它一面靠著山,另一面建著九棟建築,秀園是99號,靠山靠湖,風景獨到,孫晴好就和他漫步在環湖的小徑上,清風拂面,好像剛才的壓抑也都散去了:「為什麼是99號卻只有9戶人家?」
  
  「91到99號,95號是不住人的。」宋崢清淡淡道。
  
  孫晴好有點奇怪:「95號不住人,為什麼,又不是4和13。」
  
  宋崢清微微牽了牽嘴角:「是沒有什麼意思。」
  
  好了,再次陷入沒有話題的尷尬境地。
  
  孫晴好腹誹著,突然覺得自己有毛病,她何必和他多廢話呢?她剛想加快腳步,就聽宋崢清說:「能和你說說話,我很高興的。」
  
  這句話不同於吃飯時令人覺得違和,孫晴好聽出了其中的真心,他的語氣裡帶著悵然、無奈與悲哀。
  
  「不是還有李罡風?」
  
  「他不能出來太久。」宋崢清道,「要找他麻煩的人也不少。」
  
  「你們都挺奇奇怪怪的。」
  
  「把你牽扯進來,真的對不起。」
  
  「對不起沒有用,我只希望你能快點解決這件事情,一個月兩個月我耽誤得起,一年兩年呢?」
  
  「我會盡力。」
  
  「我什麼時候能搬出去?這裡雖然好,可是終究讓我覺得不自在。」
  
  「我會盡力……」宋崢清話音剛落,腳步就是一頓,伸手拉住孫晴好,她有點奇怪,回頭看著他,宋崢清微微皺著眉看著不遠處開來的一輛黑色轎車。
  
  他拉著她轉身,道:「走。」
  
  「去哪兒?」
  
  「逛街。」
  
  「什麼?」孫晴好莫名其妙,以為他腦子被敲壞了,可是當他們拐過一個彎的時候,一輛車悄無聲息地停了下來,宋崢清為她開了後面的車門,孫晴好騎虎難下,只能跟著上了車,還問他,「剛才的人是來找你的?」
  
  「是的。」他靠在椅背上,疲憊地嘆了口氣,「他是來求情的,可是我不能答應。他畢竟也是曾經聲名顯赫過的,雖然老了,可讓他為了不肖子孫對我這樣的後輩折腰屈膝……那還不如不見。」
  
  從前戰功赫赫的功臣,哪怕是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如今上了年紀,退下來了,本應該安享晚年,可是總會有這樣那樣的不肖子孫逼得他們再度出山,厚顏向晚輩求情。
  
  反正無法通融,與其令他們顏面受損,不如避而不見……好歹,全了老人那一點點可憐的顏面。
  
  就是那一剎那,孫晴好的心微微柔軟了一分,她發現面前的這個男人,實際上比他表現出來的溫柔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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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男主想負責,女主不願意╮(╯▽╰)╭
  
  男主其實是特別溫柔的人,但是絕大多數的人無法理解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5-2-9 12:38 AM

第7章 回家

  當車開到市區的時候,孫晴好終於覺得環境熟悉起來,這裡是京城最繁華的的地帶,燈紅酒綠,華燈初上,打扮時髦的女子三三兩兩走在街邊,笑如銀鈴。
  
  孫晴好覺得很懷念,宋崢清的表情卻很陌生,他幾乎是漠然地看著這個花花世界,周身的氣質與此格格不入。
  
  他示意司機把他們在路口放下,然而下了車,孫晴好看著他,他看著孫晴好,半晌問:「你想去哪兒?」
  
  「我不大逛街……」孫晴好張望了一會兒,自嘲道,「沒男朋友,沒女朋友,和誰逛街?」
  
  「我陪你。」
  
  「……那比和相親對象逛街還尷尬。」孫晴好隨便指了個地方,「那去那裡看看吧。」
  
  那是一家電影院,正好有新片上映,宋崢清買了票,孫晴好又指使他去買零食,他買了一盒冰淇淋,一看標誌,是傳說中「愛她就請她吃」的典型,換句話說,巨貴。
  
  電影是非常無聊的商業愛情片,來看電影的多半是小情侶,或者是閨蜜,他們進場的時候已經很晚了,很快燈光暗下來,孫晴好捧著那麼一盒冰淇淋,在黑暗裡,突然對他吐露真言:「我大學的時候和男朋友一起來看電影,他給我買了一個藍莓的冰淇淋球,後來,他和我最好的朋友在一起了。」
  
  就是因為這樣,她終於決定離開那個熟悉的城市,千里迢迢來到京城,可是新工作還沒有做滿兩個月,就發生了這樣的事情。
  
  是命運捉弄,還是她的運氣太壞呢?
  
  宋崢清輕輕握了握她的手,沒有說話,她自嘲地笑了笑,拿起勺子挖冰淇淋吃,依然是這樣的美妙滋味,舌尖將可口的冰淇淋捲入,融化,同樣牌子的冰淇淋,今天吃起來卻是另一種味道了。
  
  旁邊的小情侶抱在一起,看起來只是中學生,但是接吻已經很嫻熟,發出嘖嘖嘖的曖昧聲響。
  
  宋崢清輕輕道:「為這樣的人,不值得傷心。」
  
  她有點冷漠地回答:「如果可以,我也不想,雖然這是一個被說爛的梗,但是不是當事人,怎麼知道切膚之痛?」
  
  他在她手背上輕輕拍了拍,這樣的黑暗環境按理說會讓他不安警覺才對,可是他沒有,他在這樣無人認識的地方竟然覺得放鬆,好像可以暫時卸下千斤重擔,哪怕螢幕上播放的電影無聊至極,他也覺得愉快。
  
  真的已經很久沒有出來透透氣了,空氣很糟糕,瀰漫著食物的味道,他的手搭在她的手背上,兩條鮮紅的血線纏繞在無名指上,此刻彷彿被聯繫在一起,他突然握住了她的手。
  
  孫晴好一時走神,沒有掙脫他。
  
  片子只有一個多小時,男女主角分分合合,最後終於重逢,盡釋前嫌,燈光乍亮,孫晴好發現時間竟然過得那麼快。
  
  「回去吧?」她伸了個懶腰。
  
  宋崢清掏出手機看了看,搖了搖頭:「還沒有走。」
  
  「等到現在?」孫晴好多少有點意外,「人家很誠心。」
  
  「為人父母者都是如此,為了操心的孩子,可以捨棄臉面,尊嚴,可以摒棄一貫以來的驕傲,可是子孫後代總是不明白,揮霍著長輩用一輩子換回來的榮華富貴。」他的語氣很平淡,淡到令人覺得悲哀。
  
  孫晴好不想繼續這個話題:「那我們去哪兒?」
  
  「你想去哪兒?」
  
  孫晴好還真的沒有什麼地方想去的,她左思右想,突然問:「可以回我家嗎,我想去拿點東西。」
  
  他微微點頭。
  
  司機已經回去了,宋崢清隨意在街邊攔了一輛出租車,打開車門讓孫晴好先坐進去,她報了一個地址,司機有點躊躇:「地方有點遠啊,要空車返。」
  
  「我付雙倍。」宋崢清不咸不淡道。
  
  司機也不多話,掛檔起步,孫晴好和他說:「我住的有點遠。」
  
  「不要緊。」他並不在意。
  
  車開出了鬧市區,往偏僻的地方開,路燈昏暗,不遠處似乎是有一個男人扶著一個孕婦,焦急地招手,那個司機猶豫著問:「那個女人大著肚子,不會要生了吧。」
  
  孫晴好看了一眼,馬上道:「停車吧,這裡也不好攔車。」
  
  「你心腸真好。」司機果然把車停下來了,還主動開了車門去扶那個孕婦,那個男人敲了敲後面的車門,孫晴好把車門打開了,剛要說什麼,突然看見那個男人出手想要抓她的頭髮,她本能地往後一躲,宋崢清一把拉過她,一手抓住了那個男人的手腕,而那個司機卻已經繞到另一側的車門,宋崢清一手牽制住那個男人,抬腿一踹,竟然把那個高大的司機踹出了車外,另一男人眼見不好,從懷裡掏出一把刀來,宋崢清把他往車內一帶,手腕一拗,人在狹小的後座上也靈活不已,一個膝襲撞在男人的肚子上,輕而易舉地制服了他。
  
  孫晴好連忙打開車門逃出去,那個孕婦也不是一個孕婦,手裡拿著麻繩,顯然是拿兩個男人一得手就要把他們綁起來,看見孫晴好逃出來,她用麻繩去勒她的脖子,她的力氣比孫晴好大,她一時沒躲開,喉嚨瞬間被勒住,呼吸困難起來,她要去拉開她的胳膊,但是只是在她胳膊上抓出一道痕跡而已。
  
  幸好這樣的過程只有短短幾秒,宋崢清神出鬼沒地繞到那個女人後面,一個手刃打暈了她,接住了站不穩的孫晴好,她拚命咳嗽起來,他輕拍著她的背給她順氣,孫晴好緩過來的時候看見那個男人和司機都痛苦地在地上抽搐,想要站起來卻爬也爬不起來。
  
  「會有人處理的,你家離這裡還近麼?」孫晴好點了點頭,朝著不遠處的小區指了指。
  
  宋崢清扶著她往她家裡走去,那是一個很小的住所,大約只有三十多平米,一個廚房和一個衛生間,裡面的擺設還是她上班離開家的那一天。
  
  他燒了壺水,把杯子拿到水龍頭下清洗,孫晴好脫掉外套,在穿衣鏡前看到自己脖子上的那一道勒痕,已經青紫,非常可怖。
  
  「給我看看。」他湊過去看了看傷勢,「不嚴重,不要害怕。」
  
  孫晴好要開口說話,他的手指按住了她的嘴唇:「不要說話,聲帶應該沒有問題。」
  
  她用力咳嗽了幾聲,卻還是覺得喉嚨不舒服,他倒了水給她喝:「慢一點,小口小口喝。」
  
  她照做,好半天才覺得喉嚨舒服多了:「那兩個人……」
  
  「沒事了,」他溫言道,「別害怕。」
  
  孫晴好這裡沒有椅子,她就坐在自己的床上,此時此刻,她覺得既是後怕又是疲倦,乾脆往後一倒,枕著自己的枕頭,竟然很快就睡著了。
  
  半夜醒過來的時候看見他在昏暗燈光下的臉,極為俊俏的輪廓,這個男人的長相其實偏秀氣溫柔,但是不知怎的,他凜冽的氣質總是讓人容易忽略他的長相,此時此刻看來,他如山水畫般清秀的眉眼,真是讓人一見鍾情。
  
  過了兩秒鐘,她才感覺到脖子上的清涼,低頭一看,是他把一管藥膏抹在她的脖子上:「這樣好得快,還不會留疤。」
  
  她點了點頭,坐了起來,說道:「可是我還沒洗澡。」
  
  他聞言停了手:「那你先去洗澡吧,洗完再涂。」
  
  這裡是孫晴好的家,她當然比在秀園自在很多,因此從衣櫃裡拿了睡衣去梳洗,她也沒讓宋崢清再幫忙,自己對著鏡子塗了藥膏,也不知是什麼材料做的,非常清涼舒爽,不適的麻燙去了大半。
  
  「借用一下你的衛生間可不可以,我今天也留在這裡過夜。」
  
  「請便。」
  
  早就發生了肉體關係,兩個人說起來也算是親密無間過了,孫晴好也沒什麼好繼續矯情的,隨便他去了。
  
  過了會兒宋崢清出來,孫晴好看了一眼,忍俊不禁:「你怎麼穿這個?」
  
  「沒有衣服。」宋崢清卻是一點尷尬都沒有,他沒帶睡衣甚至也沒帶內衣,因此借了她一條浴巾圍在腰間,裸著上身。
  
  孫晴好第一次看見他衣衫不整的樣子……呃,好吧,雖然兩個人有過親密接觸,但是第一次她沒有知覺,第二次心慌意亂的也壓根沒好好注意,現在發現他看起來他居然還是挺有肉的,屬於典型的那種脫衣有肉可是穿衣卻顯瘦的類型,難得的是肌肉的形狀非常勻稱好看。
  
  她多看了幾眼,宋崢清大概發現了,但是他沒說話,他不是那種會趁機在嘴上佔便宜的人。
  
  她挪了挪,空出半張床給他,可惜只有一個枕頭和一條被子,被子還很窄,宋崢清也不在意,把枕頭和被子推過去,孫晴好丟過去一個抱枕:「你睡這個吧,不好意思地方簡陋。」
  
  「沒事,」他搖了搖頭,又說,「這樣挺好的。」
  
  兩個人第一次晚上睡覺前就躺在一張床上,但是發現沒有什麼話可以和對方說,他們雖然很親密,卻也很陌生,很多事情不知如何啟齒,孫晴好心情複雜,而宋崢清想說什麼,卻無力表達,兩個人就這樣久久沉默下去,直到入睡。
  
  然而同床異夢,各有心事。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5-2-9 12:39 AM

第8章 人非

  孫晴好剛開始是覺得有人在親吻她的後頸,纏纏綿綿,溫溫柔柔的吻,零落地落在肌膚上,讓她渾身酥麻,渾身一點力氣都沒有,但是她不能否認她很快樂。
  
  半夢半醒之間,人的意志力也不是很強盛,因此她很容易就淪陷了。
  
  次日清晨,孫晴好醒過來,睜開眼睛想了一會兒,就馬上回憶起了昨天的事情,心裡難免惱怒:既然她答應過,自然不會反悔,可是沒有想到他竟然會這樣趁人之危。
  
  實在是錯看了他。
  
  「你醒了?」宋崢清比她醒得早很多,看她醒過來,便下床去把窗簾拉開,好讓陽光照進來。
  
  孫晴好眯了眯眼睛,剛要開口諷刺,卻正好看到他穿得整潔的衣服,她掀起被子,卻發現自己的睡衣依舊乾淨整潔,根本不像是有過什麼的樣子。
  
  那一霎她突然明白過來,頓時面紅耳赤,瞠目結舌——有沒有搞錯?她是做夢了,做的還是和這個男人的春夢?
  
  「怎麼了,哪裡不舒服嗎?」宋崢清雖然看起來清冷,人倒是出人意外地溫柔,「是不是昨天嚇到了沒有睡好。」
  
  孫晴好強自鎮定:「沒事,大概是昨天嚇了一跳,那兩個人怎麼樣了?」
  
  「法律怎麼規定,就怎麼處罰。」宋崢清也不想繼續這個話題,「我有一件事情,想要和你商量。」
  
  「什麼事?」孫晴好巴不得趕緊換話題。
  
  他道:「你不想再住在秀園裡,是不是?」
  
  孫晴好道:「秀園什麼都好,但是除非你是要把我關在那裡,否則我是要出去的,我要工作,我還有以後的日子要過,住在那裡太不方便了。」
  
  雖然沒有接觸到那個地方的全貌,可是出入如此森嚴的地方,孫晴好認為並不適合她平時居住:「我還是那個意思,我家你已經認得了,到時間你就過來,這樣互不妨礙不是很好麼?」
  
  事到如今,很多問題已經無法避免,宋崢清只能道:「你以後的生活不必擔心,我會妥善安排,別說現在我們的命運相連,就算日後解除了,我也會對你做一定的補償。」
  
  「給我錢?」
  
  「我會安排你的生活,」他溫言道,「並不是要用錢買你的青春與身體。」
  
  孫晴好一聽,居然笑了:「你費盡心機維護我的尊嚴,讓我覺得很意外。」
  
  他輕聲道:「因為你並不是在出賣自己,你是受害者,你因為善心決定幫助我,我無以為報。」
  
  孫晴好毫不客氣道:「對,是你傷害我,你害得我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我的妥協也不過是因為我的生命也受到了威脅。」
  
  她並不願意去深想,如果她的安全有保證,自己是否會一時心軟……恐怕不會吧。
  
  「也許,這個問題現在並不重要,」宋崢清其實心裡打的是別的主意,他說要和孫晴好結婚,一半是真心,一半是算計。
  
  他不能允許有任何可以威脅到他性命的存在不在他的掌控之中,孫晴好在外實在太過危險,哪怕是她沒有告訴人他們之間的聯繫,可是像昨天出租車事件,她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實在是太過危險,如果出了意外,他後悔都來不及。
  
  在這樣的情況下,對於孫晴好這一個與自己關係匪淺的女人,當然是讓她待在身邊,並且對他產生感情為佳,作為回報,他也願意付出一定的真心,兩個人如果能和和氣氣過完一輩子,他並不牴觸。
  
  但是顯然孫晴好很難討好,她不是一個容易被說服的人,恐怕要她的真心,他必須先付出才可以,好在,也許是因為情蠱的作用,他心裡並無牴觸感。
  
  要有所得,必須先有付出,感情更是如此。他願意先走這第一步。
  
  「為了你的安全,也是為了我的安全,我不可能放你一個人在外面。」宋崢清坦白了一部分,「這一點,希望你理解。」
  
  孫晴好自然聽得出他說的是真心話,她也發愁:「我理解,如果是我,我也會這麼做。」
  
  和腦頻率一樣的人說話就是愉快,宋崢清不禁微微笑了笑:「我可以保證日後無論如何都會照顧你的生活,在這樣的基礎上,你是否還要堅持上班工作?」
  
  「每天悶在屋裡,無聊得讓人發瘋,而且我會覺得像是金絲雀。」孫晴好也嘗試著說明白自己的想法,「雖然你沒有這個意思,我也是,可是這樣的關係很難讓人認為這不是包養。」
  
  宋崢清道:「我希望你慎重考慮,因為我並非時常待在秀園裡,有的時候我需要出席一些場合,也許有一段時間需要你『失蹤』,在這樣的情況下你堅持要工作,我可以為你安排。」
  
  孫晴好的注意力被吸引過去:「什麼意思,什麼叫需要我失蹤?」
  
  「比如某一天,你需要隨我到一個與外界隔絕聯絡的地方,時間不定,在外人看來你就是失蹤了。」
  
  孫晴好一時怔住,半晌才道:「我需要考慮一下。」她也明白過來,如果有一天在上班突然需要她離開一段時間,理由沒法明說,一來二去,自然有人會懷疑,可是宋崢清想必是不希望任何人懷疑到她的。
  
  可是她忍不住問:「你到底是什麼人?」
  
  宋崢清想了片刻,輕聲問:「你準備好知道了嗎?」
  
  「不,我沒有。」
  
  他微微笑起來:「既然如此,你收拾一下必要的東西,我們是時候回去了。」
  
  孫晴好為難地環顧四周,她剛來京城沒多久,行李並沒有多少,當初是拎包入住的,因此說要帶,不過也是帶上幾件衣服,幾樣必需品罷了,收拾起來不過是一個旅行箱。
  
  她到樓下去和房租說退租的事情,宋崢清沒有露面,她只是說有事情要回故鄉,定金和留下的家具都不要了,房東自然欣然應允。
  
  坐回車上,她突然想起來這裡也不過住了一個月,一個月前她決定在這個陌生的城市重新開始自己的一生,雄心壯志,可是接二連三發生那麼多事情,如今更是前路迷茫,不知道出路在哪裡,她沒有可以依靠的人,她只有她自己。
  
  遇見這樣的事情,她好像連哭泣都沒有來得及,一直在盤算到底該怎麼辦,可是現在想起來,突然覺得自己實在可憐可悲,不由悲從中來,眼眶微紅。
  
  宋崢清不知道她是觸景生情,還以為她是捨不得:「你……如果你喜歡這裡,我可以……」
  
  「不,不是。」她打斷他,「其實我沒有家,我也沒有歸宿,對我來說,哪裡都是一樣的。」
  
  宋崢清有些意外,他斟酌了一下語言:「我查過你的身份,但是並沒有查過你的過去,如果你願意說,我會聽,如果你不願意,我也不會知道。」他只是確保孫晴好這個人並不是任何一方派來的奸細,具體的資料他並沒有讓人徹查過,只要知道她是清白的就夠了,何必要連別人的隱私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呢?
  
  「什麼?」孫晴好卻大驚失色,「你調查我?」
  
  「查你的身份是否合法,是否是偽造,是否有過不良記錄,僅此而已。」宋崢清道,「我總不能放任一個奸細甚至是一個間諜一個特工做我的枕邊人吧。」
  
  孫晴好一陣無語:「你想太多了吧?」
  
  他抱歉地笑了笑:「請你原諒,我沒有看任何與你隱私相關的內容。」
  
  她自嘲道:「多謝你替我保全那一點點可憐的隱私,沒把我有幾任男朋友都查出來。」
  
  「你的檔案很完整詳細,偽造的身份是做不到的。」他解釋了一句,「而且,就算你有男朋友,我也不能把你還給他了。」
  
  孫晴好竟然還開了個玩笑:「你這麼說,真的是讓我深受感動。」她的語氣裡有自嘲,有玩笑,也有悲哀,「我還以為我沒有人要呢。」
  
  「我對你的求婚,永遠有效。」
  
  「謝謝你。」無論他的目的是什麼,無論是否真心,這一次孫晴好是發自內心地說出這句話,誠然遇上這樣的事情實在是她人生中的大不幸,可是反過來看看,對方是這樣一個人,又是不幸中的萬幸。
  
  如果碰上的是一個動不動就用錢買斷青春的酷炫狂霸吊炸天的霸道總裁,她才真的要欲哭無淚撞死算了。
  
  宋崢清握了握她的手,他很喜歡用這樣的一個小動作來表達他的支持與關切,並不曖昧猥褻,只會讓人覺得安心:「不要擔心,凡事有我。」
  
  他試著摟了摟她的肩膀,孫晴好沒有抗拒,隨著他的力道靠在了他肩上,不知是苦笑還是自我解嘲:「瞧,我雖然恨你,可是現在我只能和你相依為命。」
  
  她沒有親人,也沒有朋友,孑然一身在這個陌生的城市裡,竟然只能從這個男人身上得到片刻的溫暖與撫慰,何等諷刺啊。
  
  「我會照顧你的,你不用擔心,我會盡我所能……」他低聲允諾,「我保證。」
  
  對於這樣肉麻動聽的情話,孫晴好只是說:「以後不用說這樣的話,做比說重要,我有眼睛,我會看,還有,你說話的水平讓我很懷疑一件事情。」
  
  「什麼?」
  
  「你的甜言蜜語說得實在動聽悅耳,可是這與你表現出來的氣質是在太不相同,如果你不想說,請你不要說,我不需要這樣的甜言蜜語,因為說了做不到,更會讓我反感。」
  
  宋崢清的語氣徒然蕭索:「是嗎,原來是這樣。」他的眉角眼梢瀰漫上一絲苦澀與悲哀,「我竟已這樣面目全非了麼。」
  
  「有一點違和。」孫晴好老實不客氣地指出來,「你用這樣的表情和我說這樣的話,我毛骨悚然。」
  
  宋崢清好長時間沒說話,直到孫晴好以為自己戳中了他的傷疤的時候,他才低聲道:「有些事情,你以為自己忘記了,可是並沒有,十年來,我沒有再和人說過這樣類似的話,沒有對象,沒有機會,所以漸漸的,我也就以為自己不會了,十年前的話放到十年後,自然會很違和,可我竟然忘記了。」
  
  孫晴好從來從來都沒有聽過這樣看似平靜,可是卻隱藏著無盡辛酸的話,她不由道歉:「對不起。」
  
  「不是你的錯,是我。」他看著車窗裡自己的倒影,「是我已經面目全非了。」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5-2-9 12:40 AM

第9章 玫瑰

  回秀園的路上,兩人都靜默無言,孫晴好此次終於看清楚要進秀園有多麻煩了,他們去往的應該是京城的西邊,一共進了三道檻,守衛森嚴,之前的幾輛車被攔下來盤問許久,他們卻是一路暢通無阻就進去了,也沒人敢來攔這輛車。
  
  待到能看見翠微湖了,司機卻突然按下了通訊器:「宋先生,趙老先生還沒有離開。」
  
  「我知道,見見他吧,如果不見,他恐怕是不會死心的。」宋崢清輕輕嘆了口氣,問孫晴好,「讓他帶你從後門進去吧?」
  
  「好。」
  
  司機帶著孫晴好從偏門進去了,宋崢清一進大堂,就發現了拄著枴杖的趙老先生,滿頭銀絲,人很小很瘦,穿了件雪白的真絲唐裝:「趙老先生。」
  
  「你還是回來了。」趙老先生等了一天一夜,表情非常難看,在他看來,自然不會是宋崢清避而不見是為了為他保全顏面,而是故意給他下馬威,「我還以為,你不敢回來了呢。」
  
  宋崢清微微欠了欠身:「我覺得還是應該給趙老先生一個明確的答覆。」
  
  「你知道我為什麼來。」
  
  「為趙棟求情。」
  
  宋崢清的神情很平靜,也很漠然,他用那種古井無波的眼神看著趙老先生:「而您明知道我是不會容情的。」
  
  趙老先生努力控制著自己的表情:「我跟著首領打天下的時候,你這個毛頭小子還不知道在哪裡呢!」
  
  「是,我知道老先生勞苦功高,但是這並不能抹去趙棟的罪行。」
  
  「法理之外不外乎人情,這是你我都知道的事情,這個世界上哪裡來的真正的公平?」趙老先生用力拄了拄枴杖,「我這條腿,是什麼時候廢的,你也應該清楚吧。」
  
  宋崢清搖了搖頭:「老先生,到此為止吧,請你不要再白費力氣了。」
  
  「你想要什麼條件,你開吧。」
  
  「請回吧。」
  
  趙老先生怒極反笑,竟然道:「你還不知道吧,何楚韻要回國了。」他站了起來,沒忘記在失敗以後同樣捅宋崢清幾刀,「也是,把自己最好的朋友送進監獄,可是你愛的女人不但沒有回到你身邊,反倒是遠走他鄉,我倒是想知道你現在心裡是什麼感受。」
  
  宋崢清垂下眼瞼,沒有做聲。
  
  「你會有報應的。」趙老先生冷冷丟下這句話,趾高氣昂地走出了秀園的大門。
  
  宋崢清疲倦地嘆了口氣,揉了揉眉心,趙老先生的那句話不其然又浮現在腦海,他慢慢站起來,像是這個動作就耗盡了所有的力氣:「我要出門一趟。」
  
  0號療養院雖然名為療養院,但實際上卻是一間監獄,雖然它最近還新修了一片高爾夫球場,宋崢清要見的人,這個時候就在球場上揮杆。
  
  那大概是與宋崢清年紀差不了幾歲的男人,個子高高瘦瘦的,有點混血兒的血統,長得非常英俊,他看見了宋崢清,拄著球杆笑了笑:「我也估計你要來找我了。」
  
  「我只是來看看你。」他說。
  
  「是楚韻要回國了吧。」男人伸了個懶腰,似笑非笑地看著宋崢清,「到時候,你會放她來看我嗎?」
  
  「這裡並不禁止家屬探訪。」
  
  「呵,家屬,如果不是你,楚韻已經是我的妻子了,可是現在,她算哪門子家屬?」男人突然露出了冷笑憤恨的表情,「在我們訂婚前一天把我抓過來,你敢說你沒有私心,可惜啊,就算是這樣,楚韻也沒有選擇你。」
  
  他一個字一個字的,好像是剜他的心頭肉,宋崢清沒有和他爭辯什麼,他也覺得沒有必要解釋什麼:「我先回去了。」
  
  「宋崢清!」那個男人對著他的背影喊,「你後悔嗎,你有沒有後悔過?」
  
  後悔過嗎?這個男人曾經是他最好的朋友,哪怕喜歡上同一個女人,也沒有改變他們之間的友情,當初說好要公平競爭,當初說好無論誰贏了依舊是最好的朋友。
  
  然而……也是他親手將這個男人送入了監牢,剝奪了他永遠的自由。
  
  「從來沒有。」宋崢清回答。
  
  他惋惜他的命運,痛恨他的過錯,沒有人會比他更痛苦,可是這是他的職責所在,他只能背負起所有的罵名,做下令自己痛苦的抉擇。
  
  我沒有辦法,我沒有選擇,傷害你比傷害我自己更讓我痛苦,但是我依然這麼做。他心裡想著,唇邊露出一個淒然而苦澀的微笑來。
  
  他回到秀園的時候,孫晴好正蹲在花匠旁邊看他修剪枝椏,那裡正巧栽種著白色的玫瑰,學名叫做洛麗瑪絲玫瑰,是重瓣的白玫瑰,花匠說:「這是宋先生最喜歡的花。」
  
  然後孫晴好一時手賤就去搜了一下花語,洛麗瑪絲玫瑰的花語是——死掉的愛情,絕望的生命。
  
  她看向宋崢清的表情一下子就微妙起來,而宋崢清以為她不喜歡玫瑰:「不喜歡的話,換一種好了。」
  
  「我聽說這些玫瑰你種了好些年了,」她伸手想摘一朵,卻被刺刺了一下,手指馬上湧出了血珠,她縮了縮手,若無其事道,「居然捨得?」
  
  「沒有捨得或者不捨得的,花而已。」他看到了她的手,「沒事吧?」
  
  「沒事,是我自己手賤,玫瑰本來就帶刺。」她轉過身,「其實,挺漂亮的。」
  
  宋崢清其實已經看見了她手機上還沒有關掉的頁面,可他卻不知道怎麼開口解釋這件事情,哪知孫晴好好像看懂了他的心思:「沒關係,不想說就不用說,花真的挺漂亮的,我可以摘一朵嗎?」
  
  他替她折了一朵玫瑰下來,孫晴好笑了笑進屋去了,宋崢清便對花匠道:「以後每天給孫小姐的房間換束花。」
  
  「好的,先生。」
  
  第二天又是三日之期,因此第二天早晨醒來,正好大家彼此感覺還不錯,順理成章就成就一下好事,比起第一次的無意識,第二次的被逼上梁山,第三次顯然地點、氣氛、時間都還可以。
  
  至少孫晴好也不能不承認,過程挺享受的,只是兩個人都沒說話,她一直側著頭,視線內始終是那個洛麗瑪絲玫瑰,因為被折了下來,花瓣略微枯黃捲曲,她其實大腦一直都處於混沌狀態,生理感官的刺激讓她沒有力氣去思考。
  
  宋崢清的嘴唇擦過她的鎖骨,他的左手找到她的右手,和她的手十指緊扣,孫晴好想要掙脫他,但是一點力氣都沒有。
  
  完事之後,兩個人靠在靠枕上,肩膀和肩膀之間隔著距離,蓋著被子,孫晴好覺得不自在,換了個姿勢,背對著他打算再睡一會兒。
  
  「我有件事想和你說。」
  
  「說什麼?」孫晴好扭頭看著他,做完難道不算完了還要談談人生嗎?
  
  宋崢清低聲道:「一些往事。」
  
  「和我有關係嗎?」
  
  「沒有。」
  
  「那我不想聽,我比較希望自己能活著走出這個大門。」孫晴好老實不客氣地給他下逐客令,「你可以走了。」
  
  她閉上眼睛希望睡醒的時候他已經不在了,可是等來的卻是他的擁抱和親吻,以及輕柔的愛撫,孫晴好一懵:「你幹什麼?」
  
  宋崢清避開了她的這個問題,所以孫晴好往他肩膀上狠狠咬了口:「你還沒完了是吧?得寸進尺啊!」
  
  她忘了這點痛對宋崢清來說根本不算什麼,在這種情況下,一個女人是永遠無法反抗一個男人的,她的掙紮根本沒有用:「喂,你這種強迫的算強~奸的!你別以為我好說話你就亂來……唔。」
  
  他吻住了她的唇。
  
  「我已經萬劫不復了,」他說,「但是至少,我還有這一點點的快樂。」
  
  「我覺得……」孫晴好躲來躲去躲不開他的吻,只能硬著頭皮說,「我還是聽聽你的往事吧。」
  
  「我會告訴你的,但是現在,」他說,「我只想再來一次。」他的指尖畫著她的眉毛,聲音低沉瘖啞,「這樣不夠啊。」
  
  「……」孫晴好深吸口氣,後悔得要死,你看,永遠不能小看一個男人在生理方面的需求,「你是沒碰過女人還是怎麼的,你有需要你不能去找別人啊,有的是女人願意,我是為了保命才答應和你三天一次的,三天,一次!這是原則性問題!」
  
  「沒有過,」他吻著她的額頭,「除了你以外,沒有過。」
  
  孫晴好花了一分鐘理解了這句話,大感意外,上上下下把他看了兩遍:「你這、這也沒問題啊,你沒有過,你有隱疾嗎?」
  
  他竟然微微笑了:「不,沒有。」
  
  「那是,行了別親我了,」她覺得呼吸都急促了起來,「那個,你剛剛是要和我說什麼事情?」
  
  「洛麗瑪絲玫瑰,」他淺淺吻了吻她的雙唇,在她耳邊低聲道,「好多年前,有個人和我說,她結婚的時候想用白色玫瑰的捧花,可是後來,她嫁給了別人。」
  
  感情是失戀了。孫晴好心裡想著,無語地安慰他:「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支花,我男朋友不也和我閨蜜跑了麼,多正常。」
  
  「是的,和她在一起的,就是我最好的朋友。」他說到這裡,竟然低低笑了起來,「然後在她訂婚前一天,我親手毀了她的幸福。」
  
  孫晴好看向他的眼神都變了:「你把她怎麼了?」
  
  「我把她的未婚夫帶走了,沒有再還給她,所以他們都恨我。」宋崢清悲哀地笑,「可是我能說什麼呢,我能怎麼辦呢?我不能不那麼做,也許我可以緩一天兩天,但是他永遠都不能從裡面出來,我不想她在他身上吊死一輩子,所以我那麼做了,可是她恨我,每個人都恨我。」
  
  孫晴好感覺到唇上有冰涼而咸澀的味道,她怔怔看著他:「什麼?」
  
  「他是我最好的朋友,她曾經是我最喜歡的人,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他們幸福。」他與她耳鬢廝磨,「他們可以恨我,可是我能怪誰呢,我失去了所有,對不起,這樣對待你,可是真的,我只有這麼一點點的快樂了,你就當是施捨給我吧。」
  
  「好像我不給你就心腸很壞一樣。」孫晴好忍不住道,「你這明明是強迫,是道德綁架。」
  
  他收攏手臂,微微闔上眼,半是滿足半是嘆息:「沒關係,反正也不過是多一個人恨我。」
  
  「……聽起來你像是個徹頭徹尾的反派。」孫晴好放棄抵抗了,「你不該把那麼殘酷的真相告訴我的,現在我覺得你是個變態。」
  
  「但至少,我現在有快樂。」
  
  好吧,其實她也有那麼一點點。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5-2-9 12:41 AM

第10章 助攻

  孫晴好對宋崢清產生了前所未有的好奇心,他那天早晨的失態只持續了沒多久的時間,再一次在她身上得到滿足以後,他就起床了,臨走之前還在她唇角吻了吻,彷彿是情深意濃的愛人。
  
  可是細想起來,怎麼都覺得哪裡不對勁兒。好好的肉體關係就是肉體關係,加進去感情一定會變糟糕。
  
  這是一個非常危險的信號,孫晴好決定以後一解決問題,他不走她走還不成麼!
  
  下午的時候李罡風過來了,雖然是一個瞎子,他也是一個風騷的瞎子:「終於又可以出來放風了,你那個鬼地方悶死我了。」
  
  「你能每週出來兩次已經不錯了。」宋崢清倒了杯茶給他,「你知足吧。」
  
  「喲,聽聲音就知道你心情不錯啊。」李罡風把一塊塊小點心塞嘴裡,一邊吃居然還能一邊說話,「哦,我知道了,性生活很滿足是吧!」
  
  孫晴好立馬臉就黑了,可是李罡風瞎了眼看不見啊,他說得挺高興的:「我就說你以前那麼沉悶就是因為沒有女人吧,怎麼樣,生活和諧了,是不是覺得日子也沒有那麼難過,人生也沒有那麼絕望?」
  
  孫晴好考慮要不要再潑他一臉茶,李罡風還在繼續,噴了一嘴巴的糕點屑:「你啊,就是把自己逼太近了,從前那事兒又不是你的錯,可是人人都怪你,你就也以為是你自己做的不對了,十年了,都過去十年了,這十年你把自己關在秀園裡,沒有女人,沒有娛樂,沒有快樂,你這日子過得有什麼意思啊!」
  
  「快樂是很難得的。」宋崢清說著,還看了孫晴好一眼,她翻了個白眼,對早上那事情還有點耿耿於懷。
  
  管家步履矯健地走過來,彎下腰低聲道:「先生,有客人來了。」
  
  「客人?」宋崢清微微蹙眉,「我馬上來。」
  
  他一走,李罡風更來勁兒了:「孫小姐,想聽八卦嗎?」
  
  「我比較想要命。」
  
  「來不及了姑娘,你早就上了賊船,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你真不想聽我透露點有用的情報給你?」
  
  「你想說就說吧。」
  
  李罡風嘿嘿一笑,卻是先說:「都好幾天了吧,你對宋崢清這個人怎麼看?」
  
  「變態,神經病。」
  
  「哈哈哈,說得好,外面的人也是那麼說他的,」李罡風毫不掩飾地落井下石,「當然,大家說得更多的是他的冷血無情,你覺得他像是這樣的人嗎?」
  
  「我只聽說,他為了自己喜歡的女人,把自己最好的朋友給怎麼了?」孫晴好問。
  
  「結果是對的,但是原因錯誤。」李罡風壓低聲音,神秘兮兮道,「宋崢清這個人呢,之所以會淪落到今天這個地步,純粹是因為他這個人啊,太溫柔了。」
  
  孫晴好懷疑自己的耳朵:「我是不是聽錯了,溫柔和他搭邊嗎?」
  
  「如果換一個人處在他的位置上,你還有今天?肯定是把你關在一個密不透風的小房間裡,需要的時候解決一下問題,關你一輩子,把你逼瘋,你還有現在那麼自由?」
  
  他說得很對。
  
  「讓我猜猜,他對你解釋這件事情的時候,態度很端正吧,是不是說都是他的錯,他願意承擔一切責任?」李罡風哈哈一笑,「十年前他也是這樣的,那麼多人怪他,那麼多人恨他,他一句自辯的話也沒有。」
  
  「認錯態度端正並不能否認他所做過的錯事,一碼歸一碼,道歉有用的話要法律幹什麼?」
  
  「你的事,是他的錯,我也不給他說好話,可是十年前的事兒,你知道內情嗎?」
  
  「他做了什麼?」
  
  「這是一個禁忌的話題,京城裡有不少人都知道這件事兒,可是知道實情的沒有幾個,他也從來不為自己說句話,所以才會這樣,姑娘,你甭怪他,那麼多年了,他比任何人都痛苦,他從來沒有快樂過。」
  
  孫晴好嗤笑道:「關我什麼事兒,我是聖母啊,還要負責普度眾生?」
  
  「你沒有聽過一句話嗎?贈人玫瑰,手留餘香,你對他好一點,他會千倍百倍對你好的,你動腦子想想啊,他對你好總比對你壞好吧?你的小命還在人家手上呢,你是不是還不知道他是誰啊?」
  
  「我沒問。」
  
  「看來他是不想嚇著你,那我也閉嘴,剛說哪兒了,哦,對了,十年前那個女的,她姓何,叫何楚韻,是個大美女,她要回國了。」
  
  「所以呢?」
  
  「沒有所以,我只是提醒你那麼一聲,順便把這事兒和你說道說道,這事情有內情,別別人說什麼就信什麼,被人忽悠了也不知道。」
  
  「你是擔心我被人利用對他不利吧?」
  
  「聰明的姑娘!」李罡風誇她,「幸好你不是個腦殘,不然我估計他這輩子都得被你拖完蛋。」
  
  孫晴好斜睨他一眼,似笑非笑道:「不是他把你關起來了麼,你怎麼對他那麼好?」
  
  「他是害我失去了自由,把我關到一個不見天日的鬼地方,一個禮拜就給我兩次出來放風的機會,但是……我很感激他,甚至高興為他瞎了眼睛,你知道為什麼嗎?」李罡風呷了口茶,表情愜意。
  
  「你喜歡他,你們是真愛?」
  
  「噗,我倒是想呢,我要是能抱上他的大腿,那別提多高興了。」李罡風對她做了個鬼臉,「可惜事實是他那麼做,變相給我留條活路啊,所以啊,看事情不能看表面,他做了什麼他是不會說的,別人也不理解,但是你用心去看,一定會看得到的。」
  
  他話剛說完,手錶就發出了滴滴滴的提示音,李罡風苦逼無比:「姑娘,我說你能給他吹個枕邊風,把我放風的時間延長一會兒麼?」
  
  「慢走不送。」
  
  「……哼!」
  
  神清氣爽。孫晴好喝了口熱茶,早上那點不愉快的陰影終於消散了不少。
  
  而現在,宋崢清正怔怔出神,剛才那個男人禮貌而疏離地來申請探視許可:「宋少爺,我家小姐是明天的飛機,她希望可以一下機就能去探望秦先生,最高級別的許可證需要您親自批下。」
  
  這個人是何楚韻的司機兼保鏢,從前他也是很熟悉的,可現在卻形同陌路,宋崢清當然也能看見他眼裡不加掩飾的鄙視和憎恨。
  
  他在探視許可證上籤下自己的名字。
  
  門被輕輕敲響了,宋崢清道:「進來。」
  
  管家悄無聲息地走進來,呈上一封請柬:「唐家剛派人送過來的。」
  
  宋崢清拆開信封一看,那是很尋常的一封邀請函,大意是說現在是春天天氣是多麼多麼的好,趁著這好日子我們找個時間來聚一聚吧,後天在杏花村不見不散。
  
  「老唐真是每年都給我出個難題,」宋崢清苦笑起來,「也虧得只有他還惦記我。」
  
  他想了想,和管家說:「問一問孫小姐願不願意外出踏青去。」
  
  「是。」
  
  孫晴好當然樂意,現在只要能出去放風在她看來比悶在秀園裡好得多,聽見她的回覆,宋崢清親自提筆寫了回函,說到時候一定如約到訪。
  
  一個小時後,唐宅,摟著美女的一個大胖子看見回函噴了一口上好的紅酒:「寶貝,替我唸唸上頭的話,我好像有點眼花。」
  
  那是一個高挑的美女,妝容精緻,身材完美,只聽她用無比嬌嗲的聲音念道:「唐,屆時將如約到訪,宋。」
  
  「……臥槽!」唐胖子臉上的肥肉抖了抖,從抽屜裡又摸出一張紙,「這張呢,這張上寫的是啥?」
  
  「多謝你為我接風洗塵,我一定來,楚韻。」那美女乖覺,並沒有問上面的人誰是誰。
  
  唐胖子哀嚎一聲:「大哥,你不是每年都不來的嗎?我就是意思意思啊!你來也就算了,何大美女怎麼也就那麼給我面子呢!我消受不起啊!」
  
  他皺成一張苦瓜臉,從寬大的絲絨沙發上站起來走來走去,那美女連忙迎上去:「唐少煩惱什麼,說給穎兒聽聽。」
  
  「唉,還不是那點事兒麼,」唐胖子想了半天,決定破罐子破摔,反正遲早是要見面的,早來晚來都是來,怕也沒用,「後天的宴會,你跟我去吧,記得招子放亮點,別給爺丟臉。」
  
  穎兒眼睛一亮,摟著他的胳膊撒嬌:「瞧唐少說的,難不成穎兒就那麼見不得人嗎?」
  
  「你一貫嘴甜會講話,」唐胖子語重心長地說,「但是這一次,唉,我都不知道怎麼說,你要是聰明識時務,回頭你想要什麼,我都給你買。」
  
  「謝謝唐少。」那美女毫不吝嗇地給了他一個香吻。
  
  享受著美女服侍的唐胖子不禁想到,唉,匆匆一眨眼,十年過去了,想當初京城裡風華絕代的幾個公子哥兒,現在只有他還依舊風姿依舊,如花美貌……呃,等等,是玉樹臨風才對!
  
  而宋崢清和秦少延呢,嘖嘖,一個消聲滅跡,自己畫地為牢,而另一個呢?被關在不見天日的囚牢裡,永遠失去自由。
  
  現在何楚韻又要回來了,作為曾經這段三角戀的見證者,唐胖子其實知道一些內情,因此他琢磨著,要不要勞資乾脆找個機會撮合撮合這對怨侶算了……宋崢清這些年也實在是不容易。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5-2-9 09:05 AM

第11章 重逢

  飯廳裡,孫晴好和宋崢清沉默地吃著飯,精緻的瓷碟裡一點點的食物,味道極其鮮美,廚師的手藝真不是蓋的。

  「嘗嘗這個。」宋崢清夾了一塊帶魚給她,雖然是清蒸,可是魚的鮮味全在其中了。

  孫晴好順嘴問了句:「你很擅長做魚?」

  「說不上擅長,興趣而已,以前的愛好了。」宋崢清難得笑了笑,「手藝沒有生疏就好。」

  「會做飯的男人很少見了。」

  宋崢清微微笑了笑,突然想起來什麼似的,說道:「明天的宴會我們要下午才去,我早上有事。」

  「宴會,什麼宴會?」孫晴好很茫然,「你的宴會為什麼我也要去?」

  「就是昨天我問你要不要出去走走。」

  「你不是說出去踏青嗎?」

  「是的,春日宴。」他的語氣裡竟然帶了一絲懷念與笑意,「正好現在的杏花開得正好,我以為你想去。」

  孫晴好輕輕吟道:「春日宴,杏花吹滿頭,陌上誰家年少,足風流……好難得你居然會有這樣的閒情雅緻。」

  「是一個朋友舉辦的,每年杏花開的時候邀幾個朋友,如果你不願意去,也沒有關係。」

  「我很願意,總比每天悶在這裡好。」

  錯估了這一次春日宴的凶險程度的孫晴好,第二天悔得腸子都青了。

  當然,這不能怪她,這是階級差距。

  杏花村並不是一個農村,這是孫晴好想岔的第一點,那是一個古色古香的四合院,三進的院子,高牆大院,一看就是閒人免進。

  有兩個穿著旗袍的姑娘在大門前迎客,恭順地彎下腰,把人從大門口一直迎接到前院,正好昨兒晚上下了一場綿綿的春雨,地上的青石板路間綠草叢生,鋪著鵝卵石的道路略有些濕滑,宋崢清緊緊扶著她的胳膊。

  孫晴好就看到一坨,沒錯,那就是一坨肥肉朝著他們一顛一顛走了過來:「哎喲,宋大少爺,您居然肯給我面子賞光蒞臨,那真是蓬蓽生輝啊。」

  「什麼腔調。」宋崢清居然對著他無奈地笑了一笑,「不用那麼客氣。」

  唐胖子抖了抖肥肉:「我不是客氣,我只是客套一下……畢竟很久沒見你了,是吧?」他也是個人精,雖然只是一個照面,但是基本上判定出來宋崢清的態度了,「哎呦,這是?」

  他在心裡咆哮起來,有沒有搞錯,你居然帶了個女人來,你不是要想和何楚韻重修舊好嗎我都給你安排好了你怎麼可以不按常理出牌啊!

  「我的女朋友。」宋崢清用異常平靜的語氣說出這句話,惹得孫晴好看了他好幾眼,沒吱聲,「晴好,這是唐鑫。」

  唐胖子拉扯著臉上的肌肉,趕緊笑著招呼:「你好你好。」

  「糖心……」孫晴好和每一個聽見他名字的人一樣,不禁莞爾,「你也好。」

  唐鑫給宋崢清使了個眼色:「你們來得挺晚的,大家都到了。」

  「早上有些事情。」宋崢清看到了唐鑫的擠眉弄眼,孫晴好自然也看到了,她一想大概就明白了是怎麼回事兒,忍不住唇角一翹,露出一個莫名的笑意來。

  唐鑫在短短的幾步路之間,用自己誇張的面部表情想要傳達一個非常複雜的信息,孫晴好裝作沒看見,宋崢清面無表情,唐鑫真的是俏媚眼做給瞎子看,白搭。

  「唉!」唐鑫狠狠一拍大腿,帶他們去廳裡坐著,那裡零零散散坐著好些人了,一個穿著旗袍的大美女馬上迎了上來,唐鑫給他們介紹:「穎兒,來,介紹個大人物給你認識,喊宋少爺。」

  「宋少爺好。」穎兒笑靨如花。

  「你好。」宋崢清很客氣,穎兒從服務員的托盤裡端了兩杯茶過來,微微屈膝,一看就是極其懂得服侍人的。

  唐鑫一屁股就坐到了宋崢清邊上,壓低聲音和他說:「你要有心理準備……」

  「我已經知道了。」宋崢清回眸,淡淡笑了笑,「早就知道了。」

  唐鑫突然想起來他現在的身份與職責,一時噤聲,半晌才道:「那是我多管閒事了。」

  「謝謝你惦記我,但是沒關係的。」宋崢清道,「總有一天會相見,早來晚來,結果有什麼不一樣呢。」

  他話音剛落,就看見長廊那邊走來一個人,非常漂亮,杏眼桃腮,唇瓣嬌嫩如桃花,是典型的櫻桃小口,一顰一笑都讓人覺得如沐春風,有不少人原本坐著說笑,這會兒都特別有默契地停下了,看了那位美女一眼,又意味深長地看了宋崢清一眼。

  「喲,何大美女來了。」唐鑫也是個八面玲瓏的胖子,「怎麼樣,後院的杏花開得還不錯吧。」

  「比從前開得更好更燦爛了。」何楚韻的聲線也極為優美動聽,令人感覺彷彿是在聽一首悅耳的樂曲。

  她的目光在唐鑫臉上停留了一番,然後又轉到了宋崢清的臉上,她居然帶著微笑走了過來:「謝謝你給我批探視許可,好讓我一下飛機就能見到少延,這還實在是令我大出所料呢。」

  「不客氣。」宋崢清看著她,何楚韻和記憶中的大不一樣了,她更漂亮,更吸引人眼球,也更成熟了,只是雖然她以為她隱藏得很好,可是眼中的恨意並不能瞞過他。

  唐鑫忙著打圓場:「何美女是昨天回國的吧,時差倒過來沒有?」

  「我挺好的。」何楚韻施施然落座,「一回來就見到故人了。」她打量著宋崢清,他看起來與十年前變化太大了,曾經朝氣蓬勃的年輕人,現在卻像是暮氣沉沉的老頭子一樣,他喜怒不形於色,再也無法從他的表情上窺視出其他的東西,他逐漸消沉下去,聽人說他近些年甚至很少離開秀園,不再參加這樣的聚會,畫地為牢。

  是在為自己所做的一切而愧疚吧。她心裡湧上一陣報復的快意。

  何楚韻心裡冷笑,面上卻是淺笑妍妍:「崢清,你沒有想到我會回來吧?是不是很吃驚?」她的表情和語氣都像是好朋友之間的玩笑,又帶著小女孩的撒嬌。

  但是就是這樣一句客套的話,令在場所有人都鴉雀無聲。

  宋崢清低聲道:「歡迎你回來。」

  「就這樣?難道你不應該為我接風洗塵嗎,真是讓我失望呢。」她意味深長地笑了。

  唐鑫連忙打圓場:「接風洗塵這不是有我嘛!今天咱們就是為何大美女接風洗塵,歡迎她從萬惡的帝國主義回到我們溫暖的大家庭啊。」

  何楚韻見好就收,對唐鑫笑得真心不少:「那還真是多謝你了,既然如此,今天不開幾瓶杏花釀,你就太對不起我們了吧?」

  「幾瓶……」唐鑫的臉都皺到了一起,「你也太狠心了吧。」

  其餘人也跟著笑:「要的,當然要。」

  有個活潑一點的姑娘笑嘻嘻湊過來:「哥,這就是大名鼎鼎的宋少爺啊,看起來也沒像傳聞裡那麼可怕麼。」

  唐鑫敲了她的腦門:「亂講話,叫宋哥哥,崢清,你別介意,這是我們家最小的妹子,也叫唐心,愛心的心。」

  「嗯,她比你名副其實多了。」宋崢清微微笑了笑,甚至還能和他開個玩笑。

  唐心做了個鬼臉:「這位姐姐是誰?」

  「你宋哥哥的女朋友。」唐鑫對孫晴好笑得很客氣。

  孫晴好原本的注意力一直都在何楚韻身上,聞言轉過頭:「我姓孫,孫晴好。」

  「孫姐姐好。」唐心不過是個十七八歲的小姑娘,長相甜美,有一張娃娃臉,很自來熟,「姐姐還沒有看過後面的杏花吧,我帶姐姐去看看。」

  「好啊。」

  「我陪你去。」宋崢清剛要站起來,卻被孫晴好一把按住肩頭,她湊到他耳邊,帶著促狹與揶揄:「不用了,你還是……和舊情人重溫下舊夢吧。」

  她後面那句話說得又快又輕,除了宋崢清沒人聽見。

  倒是何楚韻轉過頭來,對著宋崢清漫不經心評價了一句:「新女朋友倒是蠻標緻的。」

  她對孫晴好一點也不上心,就好像她不會對穎兒有什麼關注一樣,她知道這些女人對於他們來說,就好像是一件衣服一件珠寶對於女人的作用,為他們增添光彩,也許會喜歡,可是那又怎麼樣呢?

  那不過是一件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物品罷了。

  何楚韻對孫晴好的稱讚,就像是在說「今天你這件衣服真漂亮」一樣,不帶有惡意,但是是從心底裡散發出來的不重視。

  孫晴好本來都已經打算走了,聽見這句話突然回過頭來,同樣也用那樣似笑非笑的表情笑了笑:「何小姐,你也很漂亮。」

  穎兒自然也聽見了,頗為意外地眨了眨眼睛,這句話何楚韻之前對唐鑫也說過,可是當時她很謙卑地回答:「沒有何小姐漂亮。」

  可是孫晴好用的是一個「也」字。

  何楚韻的表情一下子變得很冰冷,她雖然沒有開口,可是嘲諷之意溢於言表:你是什麼身份,你算什麼人,你竟然敢與我平起平坐?

  我們之間的談話,又豈是你可以插嘴的。

  何楚韻唇邊露出一絲笑,竟然是一眼也不看孫晴好,慢悠悠對宋崢清道:「性格也蠻有趣的。」

  她知道越是不把她放在眼裡,她的自尊心便越會受不了,這是對於這種自以為是的女人最好的打擊。

  不管發生什麼矛盾,這樣的鶯鶯燕燕,豈有在他們說話的時候插嘴的份兒?這是規矩。

  同時,能夠狠狠扇孫晴好一個耳光,何嘗不是對於宋崢清的侮辱呢?何楚韻心裡想,我不能在大庭廣眾之下給你難堪,但是至少對於這樣一個玩物,你能怎麼辦呢。

  我就是要折你面子,我就是要讓你難堪,你不好受了,我心裡的恨意也不能被平復多少。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5-2-9 09:08 AM

第12章 談話

  孫晴好沒有料到這宴會還沒有開始呢,何楚韻就已經把仇恨移到她身上去了,何楚韻看她不爽,她又何嘗看她順眼了。

  從一進門開始說話就帶刺,笑裡藏刀,虧得宋崢清好脾氣,她說什麼也不反駁,再難聽的話他也忍了下去。

  真當所有人是欠她的呢?典型公主病麼。後來的無視與侮辱自然是更讓人難以忍受,那股無言的蔑視實在是令人火大。

  所以在那麼一剎那,孫晴好決定改變態度,你不讓我高興我也不讓你高興,反正她也沒什麼好怕的。

  捨得一身剮,敢把皇帝拉下馬。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她還就真不信邪了。

  想到這裡,孫晴好幹脆轉過身,問宋崢清:「是嗎,我的性格很有趣嗎?」

  被夾在中間的宋崢清當然也不是笨蛋,本來新歡舊愛就已經夠麻煩的了,何楚韻和孫晴好卻是麻煩中的麻煩,一個是虧欠的曾經喜歡的人,一個是永遠也彌補不了的對象,他幫哪邊結果都會很慘。

  孫晴好也沒忘記前兩天的仇,意猶未盡又添了句落井下石:「和何小姐比起來呢?」

  這個問題一問,唐鑫都給自家妹子使了個眼色:這姑娘夠牛的,敢和何楚韻對嗆,誰不知道宋崢清從前喜歡何楚韻喜歡得和什麼似的,在傳聞中,更是不惜濫用私權破壞了她的訂婚宴,背叛了曾經的朋友也要把她得到手,可惜何楚韻對秦少延情深意重,堅決不肯妥協額,但是又怕被他強取豪奪,所以乾脆出了國。

  說真的,人民群眾的腦補能力還是很強大的,謠言傳了十年也沒有人出來澄清,大家都默認成事實了。

  沒有人能代替何楚韻在宋崢清心目中的地位,和何楚韻叫板膽子就夠大了,還敢當面爭風吃醋要和何楚韻一爭長短?

  太不懂事了。穎兒都在心中默默給孫晴好點了個蠟。

  所有人都在等宋崢清的反應,他會說什麼,怎麼做呢?孫晴好都很好奇,宋崢清對她的容忍度一直都很高,可是那也許是因為她從來沒有觸碰過他的底線,今天這句話,何嘗不是對他的試探呢。

  宋崢清在萬眾矚目下只做了一個很簡單的動作,他好像根本沒聽見兩個人女人的話,淡淡一笑:「我帶你去看杏花吧。」

  他居然就這麼站了起來,唐鑫見何楚韻的表情瞬間冰冷,只能硬著頭皮打圓場:「也是,咱們也該開宴了,走走走,我都準備好了。」

  多虧唐鑫的話,場面不至於太難看,穎兒乖覺地在前面引路,偷偷看了一眼孫晴好,她和宋崢清落在最後,兩個人在說話。

  「說真的,我很意外。」她說,「你要是什麼都沒做我也可以理解的。」

  宋崢清輕輕嘆了口氣:「我怎麼能讓你受委屈。」

  孫晴好對這句話不置可否:「那只是因為我是被你連累的,所以你不好意思,但是對她不一樣,要我看,還是餘情未了吧,你到底捨不得讓她太難看,愛過就是愛過,習慣了對她好,習慣了照顧她,哪怕有一天不愛了,也不忍心對她太過絕情,尤其是你還未必是不愛了。」

  「如果那麼介意,為什麼不答應嫁給我。」

  「……我沒介意,我一點兒都不介意,我錯了,我等會兒就當自己不存在!」孫晴好剛講完,就覺得不對勁,「等等,這是兩碼事兒,你框我呢。」

  宋崢清揚了揚唇角:「小心。」

  他們已經走到了後院裡,正好青石階下有一灘未曾曬乾的積水,孫晴好今天穿的正好是一雙布鞋,一腳踩下去肯定濕透,正在她猶豫能不能跳過去的時候,宋崢清一手攬住她的腰微微一用力,孫晴好便被他抱了起來,他上前跨了一步,踏過水潭,然後自然無比地就把她給放下了。

  這是一個再小不過的細節,今天除了她以外所有女人都穿了高跟鞋,都自然無比地踩了過去,可是偏偏宋崢清那個動作一做,就是讓人覺得特別體貼細心的。

  在花園裡一共擺了三桌宴席,而今天來的人不過十餘位,位置錯開,開得燦爛的杏花是天然的屏障,還有假山流水,池塘鯉魚做景緻,古色古香,非常漂亮,更不必說還有身著旗袍的麗人懷抱著琵琶古箏過來演奏,上菜倒酒的服務員也很漂亮嫵媚。

  宋崢清挑了最偏僻靠裡的一桌,有位佳人端了一瓶杏花釀來:「喝嗎?」

  「不喝酒。」孫晴好瞥了那隻精緻的瓷瓶一眼,「太危險。」

  宋崢清倒了小小一盅:「嘗嘗看好了,這是杏花村的招牌。」

  「招牌?難道不是這些女人麼。」孫晴好指著的是他們身邊圍繞著的好幾個女孩,無一不是胸大腿長腰細皮膚白。

  今天來的人裡有些帶了女伴,有些沒有,可是「賢惠」一如穎兒,幫著唐鑫招呼客人的同時,親手把最漂亮的一個姑娘安排在了他身邊倒酒。

  而諸如唐心、何楚韻也是見怪不怪了。

  「這裡就是一個尋歡作樂的地方,美人,美酒,佳餚,還有美景。」宋崢清淡淡笑了笑,「很賞心悅目,不是嗎?」

  「看起來還算是賞心悅目,至少不怎麼出格。」孫晴好瞅了那邊幾眼,雖然鶯鶯燕燕環繞,但是都是年輕人,也沒有太過猥瑣的舉止,看起來不算難以入目,「聽起來,你是常客。」

  「從前是。」他若有所思道,「當初來的時候,花樣還沒有那麼多,大家就是來喝喝茶賞賞花。」

  孫晴好端起酒盅來喝了一口,入口香醇,還帶有杏花香氣,口感頗好:「還蠻好喝的。」

  宋崢清淺淺一笑,給她又滿上一杯,兩個人正說著話,卻見唐鑫拎著一個面色蒼白的女孩子過來了,一臉無奈:「不是我不攔著,是她非要見你。」

  「趙三小姐,請坐。」宋崢清對待每一個人都很客氣。

  那位趙三小姐低聲道:「宋先生,你知道我為什麼事情而來。」

  「我知道。」

  「我是第一件禮物,如果你不滿意,還可以再提。」趙三小姐說完這句,悲涼道,「這本來就是我們家族女孩子的命運,你不滿意的話,我還有幾個姐妹。」

  「咳咳咳咳。」孫晴好聽完這一句,一口酒嗆在氣管裡,拚命咳嗽起來,這實在是太挑戰她的三觀了,她連忙避開,「我去透口氣你們慢慢談。」

  唐鑫連忙找機會開溜:「來來來我帶你去啊。」

  孫晴好一邊順著氣一邊問:「咳咳,剛剛我是不是理解錯了意思,她說的那句話每個字我都懂合在一起我怎麼就不理解了呢。」

  「你認得宋少爺多久了啊?」唐鑫卻見怪不怪,「這不是什麼罕見的事兒啊,趙家出了那麼大的事情,當然是不惜一切代價都要把人撈出來了。」

  孫晴好咳嗽了半天,總算是順過來了:「求他有用嗎?」

  她這句話的意思是說,宋崢清是什麼身份,求求他就管用了嗎?可是漢語太過博大精深,因此唐鑫自動理解成了:像他這樣冷血的人,再求情也是沒有用的。

  因此他嘆了口氣:「原來你是知道的啊,求他怎麼可能有用呢?當初少延被關進去的時候,楚韻怎麼求他的,真的是臉都不要了,可是照樣沒用。」

  原來何楚韻求過他……孫晴好忍不住看了那邊的趙三小姐一眼,不能不把事情往桃色方面想:「不會是和……」她指了指趙三小姐。

  唐鑫做了一個把嘴巴拉上的動作:「這件事,不能提。」

  「呵,禁忌?」

  一旦是禁忌了,多半也就能猜到發生了什麼事情了,可是根據上一回宋崢清意亂情迷的時候說過的話,那肯定是沒成。

  孫晴好想,怪不得何楚韻一看見他就和炸了毛的刺蝟似的,感情裡頭還有黑歷史。

  「好了,你還不回去嗎?」鑑於之前孫晴好和何楚韻的爭鋒相對,唐鑫覺得她對宋崢清的佔有慾不是一般的強,可是這會兒卻放任趙三在那邊,實在是不合情理,「萬一他答應了呢。」

  「他不會。」

  唐鑫又瞅了她幾眼,半是玩笑半是試探:「你和宋少爺感情不錯,那麼有信心?」

  「你和他感情也不錯,除了你之外,好像沒有什麼人敢上來和他搭話。」孫晴好發現了,今天來參加宴會的人裡,雖然每個人都過來打過招呼,但是都是很客氣地寒暄幾句就避開了,沒人敢和唐鑫一樣隨便。

  他們的態度是疏離的,帶著敬畏與迴避之心。

  唐鑫瞅了她幾眼:「那你的膽子豈不是更大,敢做他的枕邊人。」他其實並不能確定宋崢清和她的關係發展到了哪一步,只不過是又一個語言陷阱。

  孫晴好漫不經心地回答了一句:「他長得好看啊。」

  「就這樣?」

  「你說呢。」

  「今天的菜怎麼樣?」

  「挺好。」

  「比起宋少爺做的魚呢?」

  孫晴好終於沒了耐心,看著唐鑫:「你想從我這裡知道什麼,是不是應該更有誠意一點?」

  唐鑫嘿嘿笑了笑:「你還挺聰明的嘛,這樣,我告訴你他和何楚韻的事情怎麼樣?」

  「我想知道什麼都可以去問他。」孫晴好瞥了他一眼,「我想知道的是何楚韻,而不是他和何楚韻的事情。」

  唐鑫決定先賣個好:「要說何楚韻,必須先從十年前說起。」

  孫晴好做了一個洗耳恭聽的手勢。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5-2-9 09:11 AM

第13章 由來

  「這也算很多年前的事情,那個時候,我,秦少延,宋崢清還都很年輕,都是權貴人家出來的公子哥兒,誰不是風流倜儻,英俊瀟灑啊?」唐鑫抖了抖自己的一身肥肉,滿臉懷念。

  孫晴好真心不想打斷他:「你當年也是這體型?」

  「哎呀,我長點肥膘怎麼了,安全啊,你看看現在,當初秦少延和宋崢清兩個人,一樣的驚才絕豔,一樣的風流瀟灑,古人說什麼那個『騎馬倚斜橋,滿樓紅袖招』也就是這樣了,你大概是不知道的,當初秦少延和宋崢清為了爭奪何楚韻的芳心,各出奇招,君子之爭,原本是一場佳話的……只可惜後來出了意外。」

  「什麼意外?」

  「你們認識多久了?」唐鑫卻打住了,反問。

  孫晴好答非所問:「他做的魚很好吃。」

  「嘖。」唐鑫明白這句話的意思,嘟囔道,「我也就吃過一次,你不知道,當初宋崢清是怎麼樣的一個人,說出來你都不敢相信,風花雪月作賦,琴棋書畫沒有不懂的,最大的愛好是釣魚煮酒,楚韻十七歲生日的時候,他做了一桌全魚宴以博佳人歡心,連秦少延說,就憑這一桌全魚宴,他是遠遠不如的。」

  孫晴好微微有些吃驚。

  「那你呢,你是怎麼吃到的?」唐鑫又卡住了。

  「沒什麼特別的,就是有一天晚上想吃魚。」孫晴好也不明白那天宋崢清莫名其妙為什麼要下廚做魚。

  唐鑫露出了一副震驚的表情,好半天才繼續說:「那啥,哦,全魚宴,後來……也是命運弄人,宋崢清輸了,眾目睽睽之下,何楚韻十八歲生日那天,她選擇了秦少延,當時京城裡有頭有臉的人都去參加那次宴會了,也是給何楚韻和秦少延做了個見證,當時宋崢清很有風度,表示願賭服輸,從此退出,祝福兩個人。」

  「然後呢?」

  唐鑫捉摸著怎麼旁敲側擊,可是孫晴好已經沒有耐心了:「你要是再敢斷在關鍵的地方,我就自己去問他了。」

  「好吧,就是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情,改變了宋崢清一生,從前他是宋家少爺,錦衣玉食,風光無限,可以憑藉自己的喜好做事,誰能管他?可是那天,何楚韻選擇了秦少延,他喝多了,酒駕,當時還沒查得那麼嚴,但是就是偏偏那麼巧,他出了車禍。」

  「車禍?」

  「嗯,車禍,他以前開一輛很漂亮的銀色賓利跑車,那天被撞得簡直像是廢銅爛鐵,大家說他肯定活不下來了,就算活著也殘廢,但是沒有人知道是怎麼回事,他不僅活著,還活得很好。」

  唐鑫說到這裡聳了聳肩:「具體發生了什麼,你還真的只能去問他了,我也不知道究竟是怎麼回事,他是怎麼活下來的,我知道的只是當他重新回到大家視線的時候,就是何楚韻和秦少延訂婚的前一天,他已經是那個人的繼承者,他帶走了秦少延,我們再也沒有見過他。」

  「重點呢。」

  「何楚韻當然不干了,也不知道他們說了什麼,反正當初何楚韻擱下一句狠話就出國了,再也沒回來,而宋崢清也慢慢從大家視線裡消失了,像我妹妹就沒怎麼見過他,聽當然是聽過,誰沒有聽過他的名字?可是對於我們來說,他已經不是那個可以一起玩的朋友了,誰都會怕啊,萬一說錯一句話,就是滅門之災,誰還敢呢。」

  聽起來怎麼和什麼似的。

  「那何楚韻這次回來是要幹什麼?」孫晴好終於問出了她最關心的話題。

  「她想幹什麼不重要,關鍵是何家想幹什麼,當初宋崢清和秦少延家世不相上下,可是現在,是個人都願意嫁個女兒去宋家,免死金牌誰不想要,有一夕之歡都是好的,一夜夫妻百夜恩嘛,到時候什麼話不好說。」

  所以這就是為什麼宋崢清一直沒有女人的原因?睡了人家的女兒,就要付出代價,他為了避免被人拿捏,只能潔身自好,所以才那麼慘……她實在是冤枉他了。

  他們說完這番話,唐鑫已經帶著孫晴好把周邊的杏花都看了遍,又轉回去了,趙三小姐已經離開了。

  「回來了?」宋崢清晃了晃酒瓶,「酒要涼了。」

  孫晴好也不多話,剛才和唐鑫說了那麼多話,渴都渴了,她抿了一口杏花釀,就聽宋崢清問:「問了不少事情?」

  「稍微有一點好奇。」孫晴好承認得很痛快。

  「你可以直接問我的。」

  「不想提起你的傷心事,畢竟和別人一起追一個女人結果輸了的事情,是我我也很難啟齒的。」孫晴好面不改色地說著,絲毫不覺得她這番話捅刀子捅得更狠更準。

  大概是被人經常掀起傷疤,宋崢清只是輕輕嘆息了一聲:「其實也不奇怪。」

  「你看女人的眼光真是弱爆了。」孫晴好挑剔地看著那邊的何楚韻,「當初為了讓你放過秦少延,她做過什麼,自薦枕席嗎?讓我猜猜,她是不是這麼說的『崢清,感情是不能勉強的,你這麼對少延我也不會喜歡你』,還是說『你不就是想要我嗎,我陪你睡一晚你放了少延吧』之類的?」

  宋崢清微微皺眉:「你別說了。」

  「呵,惱羞成怒了,我一直在想你的底線是什麼,當初我打你,潑你茶你也無所謂,你不在乎自己,但是你在乎何楚韻,她是你心目中的女神?」孫晴好聲音壓得很低,但是一句一句說得飛快,「可是女神不愛你,為了秦少延,她可以連自己都不要,你呢,你能得到什麼,你為了她什麼都做了,什麼壞名聲都背負了,你愧疚了十年,可是她呢,她恨你,值得嗎?」

  宋崢清喝盡了杯中的酒,孫晴好也不知道自己在氣什麼,她一把奪下他的酒盅砸了個粉碎。

  他特別無奈地嘆了口氣,問她:「那你用這樣的話要罵醒我,你值得嗎?」

  「你想多了。」孫晴好一噎,沒有想到會被他看穿,十分狼狽地轉過頭,結果正巧和看過來的何楚韻的視線一碰,她立即糟心地再轉頭,看見的又是唐鑫張大的嘴巴。

  孫晴好鬱悶地只能去看面前的菜,宋崢清伸手拿她面前的酒盅,被孫晴好一把拉住手腕:「我的杯子。」

  「你砸了我的杯子。」

  「你不能再拿一個嗎?」

  宋崢清鬆了手,孫晴好仰頭將盅中的酒一飲而盡,宋崢清的手指搭上她的手腕,細細摩挲,孫晴好想要抽身,但是宋崢清也不見得用力,她就是抽不回手:「你適可而止啊!」

  「戒指挺適合你的。」他和孫晴好的無名指上都有一道血線,為了防止被人懷疑,都帶上了戒指,孫晴好拒絕了他的鑽戒,只挑了一隻小小的紅寶,鑲嵌成一顆愛心。

  孫晴好壓低聲音道:「快!松!手!」

  他當做沒聽見,輕輕拂過她的手背,好像是被羽毛撓過一樣,酥麻從指尖傳到心頭。

  「鬆手,我要去上廁所!」

  這句萬能的答案終於起效,孫晴好白了他一眼,起身往廁所走去,這裡的廁所看起來一點都不像是個廁所,反倒是像個休息室,依舊是古色古香,門窗都是冰裂紋的雕花。

  孫晴好在門口和一個人撞了一下,她的包掉在了地上,裡面的什麼衛生巾啊都冒了出來,她蹲下來撿,另一個人也幫她一起撿東西:「對不起對不起。」

  「不要緊,沒事。」孫晴好一抬頭,才和對方打了個照面,那不是別人,正是趙三小姐,她好像是剛剛補過妝,容貌無懈可擊,可是眼睛還紅紅的,顯然是哭過了。

  她裝作不認識她,笑了笑就進廁所去了——不出意外,大姨媽來了。

  趙三小姐出神地望著她離去的背影,突然緊緊握緊了拳頭,義無反顧地朝著外面走去。

  孫晴好對此事全然不知。

  等到她回去的時候,唐鑫說有助興節目,結果找了兩個著名的女明星過來,難得的是真人看起來和電視上差不多漂亮。

  孫晴好之前看過的幾部腦殘偶像劇裡都有,一個演都市白領女郎多一些,另一個則是古裝非常出色,巴掌大的小臉,活脫脫一個古典美人。

  兩個女明星都很紅,說是一線都不為過,她沒有想到竟然會在這樣的聚會上看到她們。

  有一個坐在唐鑫身邊,時不時摸個小手又摸個小臉,她們也笑盈盈的,哪怕是其中摟著讓坐在大腿上,照樣是千嬌百媚。

  「人生如戲,這幾位演技真不賴。」孫晴好饒有興致地看了幾眼。

  「凡是能用錢買到的東西,都很容易。」

  對於這句話,孫晴好嗤之以鼻:「是,對很多弱者來說,所謂的命運不過是強者一時的心血來潮。」

  宋崢清明白她說的是在他們之間毫無反抗能力的她。

  「外面不知道有多少小男生奉她們為女神,喜歡她們,愛慕她們,省吃儉用也要為心目中的偶像買禮物,去參加昂貴的演唱會,多麼真摯而愚蠢的愛啊,可惜所謂的女神,也不過是你們這些人飯桌上的陪襯而已。」孫晴好淡淡道,「幸好我沒有男神,不然真是太悲哀了。」

  宋崢清往她碗裡夾了一塊排骨:「味道還不錯。」

  「你岔開話題。」

  孫晴好剛夾起那塊排骨送進嘴裡,就看見唐鑫推著一個美女過來了:「宋少,快看這是誰?」

  孫晴好定睛一看,那不就是那個氣質偏古典的女星麼,她瞄了瞄她,又轉頭看向宋崢清。

  那位美女顫抖著聲音:「宋少爺,好久不見您了。」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5-2-9 09:12 AM

本帖最後由 璃幻 於 2015-2-9 08:02 PM 編輯

第14章 較量

  「若水。」宋崢清對她微微頷首。

  牟若水雙目含淚,鼻尖通紅,捂著嘴泣不成聲,唐鑫嘖嘖道:「真是有情有義啊,十年了,還對你記得那麼清楚,現在當紅也沒忘本,不錯啊若水。」

  他嘴巴裡那麼誇讚著,手很不老實地想往牟若水翹臀上拍一拍,但是被宋崢清眼風一掃,他就頓時噤若寒蟬,訕訕道:「那你們慢慢聊,我先走了。」說完簡直是落荒而逃。

  牟若水抹了抹眼淚,綻放出一個極為動人的笑容:「是我高興壞了,太失態了。」

  「坐。」宋崢清輕聲道。

  牟若水擦乾了眼淚,她應該是瓊瑤最喜歡的那種女主角,哭起來的時候不醜,反倒是梨花帶雨,格外柔弱:「我看見您太高興了。」她的笑容那麼燦爛,是發自內心的真摯,孫晴好沒法說她不漂亮。

  「十年沒見了。」宋崢清道,「沒有想到你還記得我。」

  「怎麼會不記得呢。」牟若水對他笑,「如果不是您,我哪裡有今天。」她坐的姿態顯然是受過專業的訓練,有一股弱柳扶風、靜若處子的美感,她拿了個酒盅,給自己倒了滿滿一杯:「大恩無法言謝,我先乾為敬,多謝您十年前救命再造之恩。」

  她說完,連干三杯酒,姿態大方爽氣,令人倍生好感。

  宋崢清微微笑了,他緩緩點頭:「你能過得很好。」

  牟若水的聲音又哽澀起來:「這一切,我都無以為報。」

  「過得好,已經是對我最好的報答。」宋崢清轉著手中的酒盅,「也是你自己努力,我不過是拉了你一把而已。」

  牟若水倒也沒說什麼狗血的台詞,她只是道:「我知道宋少爺也不需要我的回報,但是我總歸是想謝謝您的,您的舉手之勞,對我來說卻是恩同再造……之前我聽過一些風言風語,可是我是一個字都不信的。」

  宋崢清竟然有點意外,他並非是意外牟若水的信任,而是意外她竟然有膽量提及這件事情。

  牟若水的面上看不出什麼痕跡:「我人微言輕,說什麼都不管用,但是至少可以當面告訴您,那些謠言,我是一個字都不信的,當初您與秦少爺、何小姐感情篤深,我都看在眼裡,您的為人,我也看得見,那些事情請您萬萬不要放在心上,清者自清,相信您的人,永遠都不會改變。」

  這番話說得那麼漂亮真摯,全然出自肺腑,又由這樣一位美人說出來,孫晴好都對她刮目相看了,而宋崢清一笑:「多謝你。」

  她便彷彿鬆了口氣:「我只是說了我的心裡話,沒有任何意思……我給您倒酒。」她是做慣了這樣的事情的,執壺、倒酒的姿勢優美極了,而且酒水一滴不灑。

  宋崢清的話比從前少了很多,牟若水略有些不習慣,抬頭看了他一眼,他只是微微牽了牽嘴角,像是笑了。

  下一刻,他的笑容就逐漸消失了。

  何楚韻執著酒杯過來了:「來,崢清,今天還沒有好好和你喝過酒。」她隨便把酒杯往牟若水面前一放,顯然是要她倒酒,那態度純粹是把她當成了倒酒丫鬟——從前,倒也的確是如此。

  現在牟若水的身份雖然發生了變化,可是對於何楚韻而言,不管是杏花村裡的侍女,還是如今光芒萬丈的大明星,從本質上來說沒有任何區別——噢,不,身價不一樣了而已。

  孫晴好特別特別反感何楚韻的態度,所以她一不做二不休,先牟若水一步把酒壺拿走了,往自己酒杯裡倒了,又往牟若水酒杯裡到,牟若水連忙推辭,但是她已經倒完了。

  正好酒壺裡一滴酒都沒有了。

  何楚韻的怒氣簡直是已經擺在臉上了,牟若水多會看人眼色,她當然知道何楚韻對於宋崢清來說多麼重要,因此不管是從前還是現在,她的態度都非常謙卑:「酒沒有了,我去再要一壺。」

  她招手讓侍女端上一杯新的杏花釀來,然後親手為何楚韻滿上。

  何楚韻看了她一眼,又看看孫晴好,嗤笑一聲:「崢清,不是我說你,這位小姐實在是不怎麼懂事,換了吧,若水倒是難得對你一往情深,十年沒變,太難得了,你可別辜負。」

  牟若水連忙道:「何小姐說什麼話,我沒有這個意思。」

  「楚韻,以前我不捨得讓你倒過一杯酒,現在,我也不會捨得讓她給我倒一杯酒的。」宋崢清微微皺眉,「還有,若水已經不是這裡的人了,你最好收斂一點。」

  「有些東西哪怕是過去多年,也沒有人會忘記的,就好比我不會忘記牟若水當初是怎麼跪著給你倒酒的,這件事是如此,其餘的事情,也是如此。」何楚韻雖然口中說的是牟若水,可是她那怨毒的眼神,卻明明白白傳遞出一個意思,她不過是在指桑罵槐,她真正的意思是,她永遠不會忘記宋崢清為她帶來的痛苦。

  永遠不會。

  牟若水想要說句話,卻發現以自己的身份地位,竟然無法開口,她只是微微苦笑——她倒是不在意那所謂的跪著倒酒,那其實是杏花村裡最低檔的侍女,因為她們只需要跪著倒酒就可以了。

  坐著倒酒是要給調戲的,而躺著……就更不必說了。

  孫晴好倒是問了句:「何小姐,我可以理解成,你在吃醋嗎?」

  她一句話成功吸引了何楚韻的仇恨,她不屑地看著她:「吃醋,為你?你算什麼東西,阿貓阿狗而已,喜歡你逗逗你,不喜歡了,你算什麼,不要把自己當根蔥了。」

  「是嗎,我不是這樣理解的呢。」孫晴好的伶牙俐齒,宋崢清是體會過的,只聽她的聲音不高不低,但是一句比一句毒辣,「你出生優越,長得漂亮,十年前有兩個特別出色的男人為了爭奪你的歡心而彼此鬥爭比賽,你嘴上不說,心裡也是挺痛苦的吧,當初選擇了一個而放棄了另一個,你心裡也覺得可惜吧,但是這樣也沒有關係,你知道自己在對方心目中有多重要,你雖然沒有選擇他,但是他心裡永遠有你,你招招手,他就會像狗一樣過來對嗎?」

  聽到最後一句話,宋崢清不禁懷疑她是不是還在記恨那天早晨的事情,不放過任何一個地方踩他幾腳,孫晴好也算是蠻記仇的了。

  「雖然你離開了十年,你回來的時候依舊覺得,只有你拋棄他的份兒,只有你討厭他的份兒,但是他不能討厭你,因為你是她的女神啊,所謂備胎不就是這樣的麼?不管你怎麼恨他,說多過分的話,他都應該承受著,是他欠你的,你是不是這麼想的,可是當你發現他身邊有了別人的時候,哪怕是一個你根本看不起的人,你也會覺得憤怒,你覺得我搶走了你應該有的東西。」

  何楚韻的臉色一下子由白轉紅。

  「你原本以為今天的宴會應該是這樣的,你光芒萬丈地出場,他憔悴不堪,想你想的肝腸寸斷,你一出現他就該悔恨該落淚該任你打罵不還口……」她說到這裡,居然調轉頭去看了宋崢清一眼,最開始的表現,他還真的就是這樣的,「你不就是覺得他好欺負麼?你不過就是仗著他愛你,很可惜,現在我要告訴你,屬於你的愛已經沒有了,請你以後不要再做夢,不要把自己當成受害者了,在你拒絕的時候你就應該知道,一切都沒有可能了,誰也不會在原地等待你,痴情守候至死不渝的男二隻存在小說裡。」

  她說得聲音挺大,那邊桌子的人全聽見了。

  唐鑫暗地裡豎了個大拇指:「說真的,這妹子夠屌,你們見過她沒有?」

  「沒,我本來以為只是隨便帶來的女人。」說話的是一個穿著粉紅襯衫的男人,戴了副墨鏡,「居然敢當著宋崢清的面數落何楚韻,哇塞,我都想發微博了。」

  「你還嫌不夠出名啊,京城四公子!」唐鑫吐槽他,「當心你老爺子抽你。」

  粉紅襯衫的男人嘴角一抽,他就是稍微愛玩了一點,結果和幾個狐朋狗友被人知道了,人民群眾親切地賜予他們「京城四公子」的諢號,差點沒被他家老爺子痛罵一頓不學無術。

  他忙轉移話題:「你還記得當初有個女人,吳家小姐吧,把何楚韻擠兌了一頓,當初宋崢清怎麼收拾她的?嘖嘖嘖,想當年啊。」

  「想當年,呵,千金難買一回頭。」唐鑫撇撇嘴,「我覺得這妹子說的有道理,何楚韻自己選了秦少延,在這裡說酸話有什麼意思,以前多好多可愛的一姑娘,怎麼留個學回來變成這樣了?」

  另外一個穿藍色T恤的男人抿了口酒,說道:「還不是恨的,其實我也能理解,訂婚前一天,未婚夫被人抓了,是我我也恨,這個人還是他們最好的朋友,誰能不恨啊?」

  唐鑫不屑地笑了聲:「你們知道個屁!」

  那兩個人繼續要追問,可是唐鑫死活不肯說詳細的內容:「別問我,我還不想被請去秀園喝茶,我們還是看看戲,當新歡遇見舊愛,今天你們都沒白來啊。」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5-2-9 09:13 AM

第15章 粉鑽

  孫晴好能說會道,何楚韻在這樣一個環境下長大,難道就不善言辭了嗎?自然不會,所以她怒極反笑:「你以為你對我很瞭解,可是你什麼都不知道,你看看你,頭髮看起來就沒有做過任何保養吧,枯得和雜草似的,看你的手,也沒有做過護理吧,指甲也沒有留,身上吧,一件像樣的首飾都沒有,剛跟了宋崢清沒多久吧,崢清啊,不是我說你,好歹你也給帶出來的人一套像樣的行頭啊,當初你送掉的那一套法國皇室的紅寶石頭面雖然難得,但是你想弄又不是做不到,這位小姐,我能理解你急迫地想要確立地位的心情,可是呢,我也忠告你一句,門當戶對,趁著年輕,多賺一點是一點,但是不要有任何不切實際的想法。」

  孫晴好不得不佩服何楚韻的眼神,她從那麼細節的地方就可以判斷出一個人究竟是什麼身份,雖然沒有見過她,可她已經準確地辨認出她並非權貴子弟,也不是嬌生慣養的千金小姐,這一點,她無法反駁。

  宋崢清聽到何楚韻點名,終於開了尊口:「我給過她『天使擁抱』。」

  這句話短短幾個字,可是卻讓何楚韻一句話都沒有說出口。

  所謂「天使擁抱」就是那一枚粉鑽戒指,粉鑽有7.8克拉,由意大利著名珠寶設計師設計,一對天使的翅膀簇擁著一枚粉紅色的鑽石,非常美麗,是宋崢清很早的時候就定製完畢,準備送給未來的妻子的。

  當時,秦少延也不甘示弱,定製過一枚「撒旦之吻」,那是一枚正紅的紅寶戒指,也就是所謂的鴿血紅,紅到令人看一眼就無法忘記,簡直令人著魔,所以被稱之為「撒旦之吻」,他定製的時間比宋崢清晚,卻比他早拿到手。

  到最後,是他抱得佳人歸,而宋崢清拿到「天使擁抱」的時候,何楚韻已經出國了。

  可是那枚戒指,何楚韻是知道的,所以她不曾想到宋崢清會想把那枚粉鑽戒指交給孫晴好。

  關鍵是,她居然還拒絕了。好在這句話宋崢清沒有說出口,否則何楚韻必定當場失態。

  孫晴好大約也猜到了那枚粉紅色鑽戒價值不菲,她在心裡衡量再三,最終保持了沉默。

  宋崢清那麼慘,他還是不要拆他的台了,尤其是在前女友面前,不不,是在追求失敗的前女神面前。

  就當孫晴好以為何楚韻會變臉的時候,她竟然很快恢復了正常,神色自若道:「原來如此……」她看向孫晴好的目光充滿了同情之色,「雖然把『天使擁抱』送出去了,可是恐怕她還不知道你是什麼人,以為你就是一個有錢有勢是世家少爺吧,這樣也好,希望你虛構出來的愛情能長久一點,不要像方學心一樣。」

  她說完這句話,轉身就走了。

  但是這句簡單的話能起到的挑撥離間的作用,可不是一般地強大,因為它就是一句實話,在何楚韻,乃至唐鑫等人看來,宋崢清對孫晴好再好,恐怕也是有緣由的。

  仔細說起來,早幾年前,還有位方小姐……那時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但是這地方那麼小,總有人聽見風聲,可後來的結局更是讓眾人堅定了「宋崢清深愛何楚韻多年不變」的想法。

  可惜孫晴好對宋崢清的真實身份也好,那位方小姐也好,沒有半點興趣,她和宋崢清綁在一起純粹是無奈之舉,所以她半點反應都沒有,低頭夾了一塊桂花糖藕。

  「涼了吧。」

  「沒事,涼了才好吃。」

  他們這樣一頓飯吃了兩個多小時,直到下午時分,大家都回房小憩去了,那是古色古香的臥室,用的還是拔步床,有刺繡的帳子垂下來,絲綢緞面的寢具,床頭還擺放著紅木盒子,抽開來可以放零碎的物品,枕頭上有菊花和決明子的芳草香氣。

  孫晴好靠牆站著,眉毛時不時擰在一起。

  原因無他,牟若水正熟門熟路地鋪床,被縟的每一絲褶皺都撫平,她的側顏輪廓美麗,逆著午後的陽光,給人歲月靜好的寧靜,如此美人,何等賞心悅目。

  「宋少爺,好了。」牟若水對他笑一笑,「有事情您再吩咐我,我的房間就在隔壁。」

  宋崢清微微頷首,便見牟若水倒退著走了出去,還替他們掩上了門。

  這完全是一種當家主母給丈夫安排同房丫鬟的架勢是怎麼回事兒……孫晴好費解地瞅了瞅被關上的門:「她不是大明星嗎,怎麼給你做端茶倒水的事情?」

  「若水念舊情,以前她在這裡工作,我們認得。」宋崢清說話的態度讓人覺得很舒服,「後來我幫了她一個小忙,她一直記得,十年了,也不容易。」

  孫晴好哦了聲:「那她居然沒留下?」

  「你想太多了,沒有這回事。」宋崢清搖了搖頭,「你要休息一下嗎?」

  「睡個午覺。」她脫了外套午睡,帳子一邊勾著,一邊卻已經放了下來,她斜靠在枕頭上,正好可以看見床頭窗戶外的大片杏花,粉白紅都有,燦爛芬芳。

  宋崢清慢條斯理地在泡茶,手法嫻熟,一如行雲流水般自然好看,茶煙裊裊,似是歲月靜好。

  「沒想到這裡一切如舊。」宋崢清踱著步子,走到窗前斜倚著,手中還拈著一隻茶盅,他笑意清淡,「就是杏花比從前開得更好了。」

  孫晴好瞅著他:「看你這樣子,我倒是有點相信唐鑫說你曾經和秦少延美名滿京城了,騎馬倚斜橋,滿樓紅袖招,不知多少風流快活,十年後還有美人對你感恩戴德,當年不知多少風光。」

  他聽聞,唯有輕輕嘆息。

  從前不管是有多少光輝燦爛,到今日一切都譬如朝露,如今已然去日苦多。

  「我有一個小小的疑問。」

  「你能直接問我,我很高興。」宋崢清泡好了茶,「要喝嗎?」

  「方學心是誰?」

  「整件事情……說起來會有一點複雜。」

  「前女友?」

  「差不多吧。」

  孫晴好忍不住翻臉:「你個騙子,我還以為你的前女友就只有何楚韻一個呢。」

  「楚韻從來都不是我的女朋友。」宋崢清糾正她,「學心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也並不是。」

  孫晴好嘲諷道:「沒睡過所以不算嗎?」

  「晴好,你不能這樣,我從來沒有騙過你什麼,你想知道的事情,我也會告訴你。」宋崢清無奈道,「學心之所以不算,是因為她一直認為我在騙她,事實上,我也真的是騙了她。」

  「……你說說你還能更人渣嗎?」孫晴好十分懷疑自己上了反派的賊船,「你所做的一切,都不像是正常人會做的事情。」

  他苦笑著微微點頭:「是的,這是一切的根源,可是對此,你卻不想聽。」

  「我有預感我知道以後會忍不住和你同歸於盡。」

  「你才沒那麼正義。」宋崢清看了她一眼,「你只是擔心知道太多,我不放你走而已。」

  而他忍不住深深嘆氣:「可是,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不能放你走了。」

  「呵呵,我真的很討厭你。」孫晴好把被子往上一拉蓋住整個腦袋,「我不想看見你,也不想和你說話。」

  宋崢清也就不再出聲,他慢慢走到一側的榻上坐著,把棋盒從暗格里拿出來,一枚一枚棋子往上擺。

  從前,都是秦少延和他對弈的,何楚韻的棋藝實在是太臭了,他們雖然願意陪她下幾局逗美人開心,可是如果要搏殺個痛快,非對方莫屬。

  最好的朋友,最好的對手。

  可惜……可是正如他自己所說的那樣,他不曾後悔過,也絕對不會後悔。

  晚宴的時候宋崢清沒出席,唐鑫親自來請都沒用:「我就不去了,你們盡興就好。」

  唐鑫大刀金馬往那裡一坐:「為了何美女那些事兒?」

  「晴好不大舒服,我陪陪她。」宋崢清這句話的意思就是表面意思,孫晴好來了例假,午覺醒來痛得厲害,可是唐鑫已經自動腦補了新歡見到舊愛鬧彆扭所以裝病不肯吃晚飯的經典橋段——這也不怪他,唐鑫早上見到她的時候孫晴好還面色紅潤他萬萬想不到下午就病了。

  所以他一臉「我懂的」的經典表情壞笑著走了:「哦哦,我明白了,最難消受美人恩,我理解的,看我的,我先撤了。」

  他那麼一團肥肉就圓潤地離開了房間。

  宋崢清問:「你好點沒有?」

  「不好。」孫晴好一抹額頭,全是冷汗,「給我把刀讓我把子宮捅爛算了。」

  宋崢清倒了一杯熱水給她,孫晴好艱難地坐起來,冷汗已經濕透了她的內衣,隱隱約約露出輪廓,她的頭髮貼在脖頸上,宋崢清替她攏在了手裡:「有這麼痛嗎?」

  「就和你被踢了蛋一樣痛。」孫晴好用拳頭抵住自己的小腹,試圖減輕這樣的疼痛感。

  宋崢清看了會兒,突然明白了過來:「你按錯穴位了。」他掰開她的手,手伸進她的內衣裡去,孫晴好連忙掙脫他:「你幹什麼?」

  「找一下你的穴道,應該是這裡。」他指腹微微用力一按,孫晴好立即就悶哼一聲,但是效果的確立竿見影,過了會兒她就有力氣說話了:「能不能不要按那麼猥瑣的地方,我十分懷疑你在耍流氓。」

  宋崢清居然輕輕笑了:「放心。」

  孫晴好不說話了,宋崢清大概真的找對了穴道,這麼揉按一會兒,她就覺得痛苦減輕了不少:「我自己來吧。」

  他也不勉強,鬆開了手。

  正好外面唐鑫的大嗓門響了起來:「我來陪你吃飯了!快開門!」

  孫晴好順勢道:「你出去吃飯吧,我休息一下。」

  「你餓不餓?」

  「我胃裡噁心,什麼都不想吃,不要管我了。」

  宋崢清也不多說什麼,替她把帳子放下來,走到外面去開門,唐鑫帶著一排穿高開叉旗袍的美女進來了,她們各個都端著菜,把客廳不大的桌子擺得滿滿噹噹的,其中有一盅湯,香氣尤為濃烈,唐鑫笑嘻嘻坐下來:「今兒都是新菜色,嘗嘗看。」

  「看起來不錯。」宋崢清不好駁了唐鑫的一番心意,坐了下來,「倒是你怎麼過來了?」

  唐鑫吐槽道:「那邊早就吃得差不多開始玩遊戲了,你不在,大家就不克制了,我呢也不作陪了,過來陪你喝喝酒唄,她好點沒有?」他指了指內屋,因為帳子都放下來,裡面的場景看不大真切。

  「在休息。」

  「那正好,我有話和你說。」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5-2-9 08:11 PM

第16章 好意

  唐鑫那一本正經的態度讓宋崢清微微皺了皺眉:「什麼事?」

  「不要緊張。」唐鑫臉上的肥肉都抖了抖,也不知道是他緊張還是對方緊張,「不談你的公事兒,談我的公事兒。」

  宋崢清略顯意外:「你除了吃喝玩樂之外還有公事嗎?」

  唐鑫哀嚎一聲:「人艱不拆啊!」他看著宋崢清無奈的眼神,反應過來,「不是吧,你不懂我在說什麼?」

  「和你們交流有代溝了。」他自嘲道,「是不是我已經成老古董了?」

  唐鑫實話實說:「老古董不至於,落伍是挺像的,不過也不怪你,你和我們不一樣,大概也沒什麼心情再風花雪月了吧。」

  「我已經面目全非了。」宋崢清遙望著窗外的燈火,那大概是另外一個世界吧,燈火闌珊,縱情聲色,那是他曾經熟悉的放縱生活,可是現在,他只能這樣坐著看看了,「這十年,你年年邀請我,可是我都沒有來,大概也是有這樣的預感吧,早就已經格格不入了。」

  唐鑫從他的話裡聽出了深深的無奈:「其實你也沒有必要把自己弄那麼慘啊,你說到底,不還是為了何楚韻麼。」

  沒想到聽見這句話,宋崢清竟然笑了:「女人只有在追求的時候才是最難得到的,你應該知道,當初如果我想,我早就已經得到了,我要是不想讓她走,她走得了嗎?」

  唐鑫吃了一驚,心想當初何楚韻走的時候那麼決絕,那麼義無反顧,人人都以為她寧可遠走他鄉都沒有選擇妥協,宋崢清肯定是要傷心死了,可是也不想想,如果他要留,她怎麼能走得了。

  「你不愛她了?」唐鑫瞅了一眼內室,壓低了嗓門。

  宋崢清淡淡笑道:「又不是只有得到才算是愛。」

  唐鑫清了清嗓子:「我不是很能理解你,但是我想說,你得知道自己想要哪個才好,當然你想左擁右抱也沒問題,前提是你能搞定,說真的,我本來還想製造機會讓你和楚韻一笑泯恩仇,重新開始追求呢,唉,怎麼搞成這樣,你那個新女朋友性子還蠻烈的啊。」

  「楚韻是忘不了少延的,她一回來就去看他了。」

  「咳,怪不得她今天那麼大的火氣。」唐鑫嘀咕了一聲,「楚韻這些年,變化也挺大的。」

  以前那個清新可愛俏皮大方的小美女,現在變成了這樣,還怪讓人唏噓的,唐鑫決定放下重新撮合他們的想法:「來,喝點這個湯,這可是今天的重磅炸彈哦。」

  宋崢清很給面子地嘗了嘗,唐鑫迫不及待地問:「怎麼樣?」想當初宋崢清做魚的本事完爆全京城所有的廚師,他的烹飪造詣自然不必多說,也是一位不折不扣的美食大家,可惜這點沒人記得了。

  「還可以。」

  唐鑫終於露出了一個燦爛地嚇死人的笑容:「那就好,忘了告訴你了,這是趙三小姐獻上來的甲魚,特別特別特別滋補,你好好哄哄你女朋友,保管她馬上病好,好了,不用謝我,春宵一刻值千金,我就不多打擾了啊,嘿嘿。」

  宋崢清:「……」

  他女朋友今天來了大姨媽你造嗎唐鑫!你造嗎!你造嗎!!!

  知道了真相的孫晴好差點沒把一口粥嗆進氣管裡:「我覺得唐鑫真的是你的好朋友,真的對你沒話說,笑死我了。」

  她剛剛睡醒就趕上最後一幕,簡直沒把她給笑死,唐鑫這一招玩得實在是太漂亮了,替她報了一箭之仇啊!現在孫晴好看唐鑫簡直不能更順眼了。

  宋崢清無奈地嘆了口氣,覺得這一夜一定會過得異常漫長和艱難。

  可惜,料事如神的他這一回也只猜到了開頭,沒有猜到結尾。

  今天注定是波瀾壯闊的一天,精彩紛呈的一天,一波三折的一天,事情還沒有結束——因為趙三小姐敲開了他的房門。

  「我可以進來嗎?」她彬彬有禮地詢問。

  宋崢清皺著眉讓開了路,孫晴好就看到那位趙三小姐扶著一個人進來了,那個人歪著身,只穿了一件浴袍,露出迷人性感的鎖骨。

  「不請自來,實在是失禮了。」趙三小姐撩了撩頭髮,表情竟然還很鎮定。

  宋崢清看清了她扶著的人,微微變色。

  「我們這些女孩子,雖然說從小錦衣玉食,可是同樣的,我們也早就知道自己的婚姻很難隨心所欲,每個人身上都擔負著責任,只有少數人能夠如願以償嫁給喜歡的人,我一直都知道這一點,所以當我知道我可以用我來換回我爸爸的時候,我毫不猶豫那麼做了,平心而論,宋少爺,你並不是一個那麼難以讓人接受的對象,我甚至也明白,如果我能成功,也許可以一嘗夙願。」

  很奇怪的,趙三小姐是以這樣一番話作為開頭。

  「也許你對我並不是很熟悉,只知道我在趙家排行第三吧,我叫趙妍,十年前我還是一個小姑娘,卻已經聽說過你和秦少延為了爭奪何家小姐的事情了,我當時就想,世界上怎麼會有那麼幸運的女人呢?值得讓這樣兩個人為她一爭高下。後來的事情……我們所有人都沒有想到,可是從十年前開始,我對你一直都有好感的,這次是我自告奮勇來的,你拒絕了我。」

  「是。」宋崢清言簡意賅。

  「我就知道你始終無法忘懷何楚韻,所以,我把她作為禮物給你帶來了。」趙妍一撩那個昏睡的人的頭髮,露出了何楚韻的面孔。

  宋崢清問:「你對她做了什麼?」

  「安眠藥而已。」趙妍輕柔地把她放在了貴妃榻上,她甚至看了孫晴好一眼,「我下午的時候遇見孫小姐,知道她今天身體不大方便,晚上的那隻甲魚,也是我給唐少找來的,為您助興。」

  孫晴好目瞪口呆,覺得自己是不是在做夢,還是一剎那穿越到了小說裡,她說的事情她是不是理解錯了?

  「也請您不必有後顧之憂,何楚韻說到底也是何家的女兒,而今天下午,我的爺爺已經和何老做過一筆交易了,我們付出了一定的代價使得他們同意今天晚上的事情,坦白講,我認為他們放棄秦少延而向您示好,也是遲早的事情,我們這些人比誰都明白什麼叫世態炎涼。」

  趙妍不疾不徐說著,竟然有一股說不出的從容不迫。

  孫晴好非常佩服她能從下午和她的那一照面開始,就安排了那麼多的事情,環環相扣,簡直就差東風了。

  「雖然我一直覺得我不比何楚韻差,但是很多事情是沒有辦法比較的。」趙妍輕輕褪下何楚韻身上的浴袍,悲傷地看了她一眼,「對您來說,今晚可以得到十年來求之不得的東西,這是趙家的誠意,這是一份禮物,而不是交易的條件,您不需要為此做出任何承諾。」

  「之後我們也願意為這件事情善後,無論是促成兩位的婚事,還是把消息告訴秦少延……是了,或許您是知道的吧,作為他最好的朋友,你也肯定知道秦少延從來沒有放棄過,何楚韻和你在一起了,難道不是對他最好的打擊嗎?」

  趙妍用一種篤定的,甚至帶著蠱惑的語調說:「哪怕當年何楚韻選擇了秦少延,最終勝利的,卻還是你。」

  作為旁觀者,孫晴好簡直想給趙妍點32個贊。

  「趙妍,你真的很聰明。」宋崢清終於開了尊口,「有膽識,有魄力,這招以退為進用得也很好,短短那麼一些事情裡你能把整個計畫都做得很完整,非常不容易。」

  趙妍謙卑道:「在您面前怎麼敢當,我就不打擾了,春宵一刻值千金。」她緩緩退了出去。

  門關上的一剎那,她突然淚盈於睫,捂著嘴無聲地痛哭起來,作為女孩子,一直以來她都不過是家裡的一個花瓶,是未來聯姻的對象,在需要的時候,可以被犧牲。

  多麼悲哀啊,生在權貴之家的女子,還不如生在平民家庭幸福。

  而此時此刻,宋崢清坐在桌前喝茶,孫晴好看了他幾眼,忍不住說:「這是我喝的薑茶……唉,算了,我也不礙你的眼了,春宵一刻值千金,還是朝思暮想了十年的佳人,正好良辰美景,恭喜你得償所願。」

  「得償所願?」他輕笑一聲,「我想要的東西,從來都沒有得到過。」

  「別那麼貪心,得不到心,得到身體也是好的。」

  「我要來幹什麼?」

  「降降火什麼的。」孫晴好喝了一小碗粥還是覺得餓,又給自己添了一碗,「甲魚還蠻上火的,我只是給你提出合理的建議而已,你真的考慮一下,反正她也說了,不用負責,這樣的好事哪裡去找,你說是不是?」

  宋崢清總算看出來了,她就是有恃無恐在那裡說風涼話擠兌他呢。

  「那你以後用別人用過的東西,難道不會覺得噁心麼?」

  孫晴好頓時啞然,她只覺得如鯁在喉,粥怎麼都嚥不下去了,可是還沒等宋崢清露出一絲笑容來,她的表情卻頓時變得非常冷漠:「噁心?你以為之前每一次我都不噁心嗎?我一點都不喜歡和你做愛,一點也不,我每次只要你想到你趁著我沒有意識的時候對我做了什麼,我就忍不住噁心,我特別特別想殺了你,只是我做不到而已。」

  這番話已經說得極為難聽刻薄,孫晴好覺得自己每一句話都好像是一把刀子,每一刀都恰好捅進他的心臟裡。

  她有一種報復的快感,而他呢,他終於長久地沉默下去,彷彿這幾天難得出現的鮮活與光輝都漸漸消失,他重新回到那個灰色的世界,無聲無息。

  因為種種而產生的慾念被一盆冷水澆熄,他覺得四肢百骸都沒有了力氣。

  也是,他在心中問著自己,你在渴望什麼呢?是什麼給了你錯覺,讓你以為自己的心臟重新跳動了起來,你錯了,你依舊是一個活死人而已。

  她是被你連累才會陷入如今的局面,你究竟是為什麼才會以為自己可以在她身上尋找快樂呢,生理帶來的一時快感什麼都不能證明,她依舊恨著你,而你身上背負著不可饒恕的罪過。

  他早就應該明白的,為什麼還要心存幻想呢,多麼天真啊。

  宋崢清無聲地慘笑起來。

  「做了初一,再做十五有什麼關係,反正也沒有什麼區別了。」孫晴好放下勺子,頭也不回地走出了門。

  春天的夜晚,空氣還有點冷,但是被風一吹,孫晴好剛剛發熱的腦袋也清醒了過來,她走在院子裡,深深嘆了口氣。

  她這都是說了些什麼啊。這些話明明並不想說出口,可是那個時候卻像是著了魔似的脫口就來,是真心話嗎?

  未必。

  她覺得自己現在處在一個很奇怪的情況下,好像從心底裡並不是很討厭他,可是理智卻讓她一次又一次傷害他,因為無法原諒他的所作所為……可是這樣一來,和何楚韻又有什麼區別呢。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5-2-9 08:15 PM

第17章 夜聊

  孫晴好在外面徘徊了半天,艱難地下定決心折返回去,何楚韻還在,倒是宋崢清坐在椅子裡,面色有點難看,她站在門口遙遙「喂」了一聲,宋崢清沒有反應,孫晴好第一反應就是把門給關了,她快步上前:「宋崢清?」

  她推他一把,卻正好看見了他慢慢睜開的眼睛,空洞的,漠然的,好像七情六慾都被抽走了一樣,她的心好似猛地被一隻手攥緊,她的內心被一股陌生的情緒所席捲,她下意識地拉住了他的手,可是手一直在發抖,宋崢清反握住她的手,低聲道:「我有點頭痛。」

  「頭痛?」孫晴好一驚,「怎麼回事,時間不是還沒有到嗎?」

  他微不可見地搖了搖頭,像是在忍受巨大的痛苦,孫晴好後悔莫及:「你沒事吧?」

  他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不用擔心。

  孫晴好就想起來之前和李罡風聊天的時候,在他走之前,她其實臨時想到過這個問題,對於「來了大姨媽怎麼辦」這種高難度的問題,李罡風一本正經地回答:「你知道為什麼你們那啥的時候不能用套套麼?」

  「為什麼?」

  「蠱這種東西我知道你也不能理解太深刻,打個比方,你就當它是一種看不見的細菌,情蠱的兩種細菌之間彼此是有感應的,或者說有共生的關係,通過一定的體液交換,能夠得到中和,這是有時間限制的,你來例假怎麼辦?用嘴……好好好對不起我說錯了,我其實也沒說錯啊!我只是給你提供一個可行的辦法而已!哎呀再不濟你親下試試,效果肯定比較差,多親幾次吧。」

  好了,現在兵臨城下,親,還是不親?

  她能不親麼。孫晴好覺得糟心透了,自己剛剛把人貶得一文不值,結果現在要送上臉去被他打。

  真的太痛了。

  宋崢清避開了,孫晴好親在了他的唇角,她沒好氣道:「躲什麼躲?」

  「我沒事。」他低垂著眼,語氣淡漠。

  孫晴好心頭火氣,她好不容易不計前嫌呢,他還矯情起來了,沒事拉倒!她憤憤上床打算睡覺不理他。

  一分鐘後,她不情不願地起身,乾巴巴地說:「我剛剛是氣你的,行了吧?」

  她等了大約三分鐘,宋崢清沒有反應,孫晴好再也不肯拉下臉來說什麼,萬分不爽地把被子全部都拉到了自己身上。

  「你不用勉強自己,我也不會再為難你了。」她聽見他那麼說。

  孫晴好忍了忍,沒忍住,對他發脾氣:「你沒聽懂我剛才說的話嗎,我之前是亂講的,我不開心我不高興我故意那麼說的你滿意了嗎?」

  他緩了緩語氣:「我也有錯,我沒有考慮到你的心情,很對不起。」

  「講完了?」孫晴好不耐煩地揮了揮手,「還來不來吧,你再對不起事情也不是你能改變的。」

  宋崢清沉默半晌,走過去親吻她,孫晴好不咸不淡的,甚至都沒有那天早上的強吻來得有意思,寡淡如白開水,純粹是為了親而親,沒有愛意,甚至連欲望都沒有。

  孫晴好忍不住了翻白眼,接吻的感覺是這樣的嗎,她也談過男朋友不要騙她啊。

  可是吻著吻著,她突然覺得心臟的跳動加快,整個人一瞬間彷彿不受控制,她整個人的血液都好像沸騰了起來,靈魂飄出軀殼,如在雲端。

  她知道這肯定是情蠱的作用,可饒是如此,依舊讓她顫慄。

  宋崢清鬆開了她:「我好多了。」

  「呵呵,」她幹笑一聲,「不用客氣。」她為了避免尷尬岔開話題,「她怎麼辦?」

  宋崢清下了床,將落在地上的浴袍拾起來,孫晴好努嘴:「不心動嗎?」

  他替何楚韻把浴袍重新穿回去,淡淡道:「我要是想得到她,十年前就已經如願以償了。」

  「這麼說,當初何楚韻真的為了秦少延對你獻身過?」

  宋崢清微不可見地點了點頭。

  孫晴好嘲笑道:「為了另一個人男人才向你妥協,除非是精蟲上腦,不然正常點的男人都不會接受吧,她腦子有坑啊!」

  「她是下了很大的決心的,想要犧牲她來挽救少延。」宋崢清想起那件事情,心中還些微酸澀。

  孫晴好便問:「她是你最愛的女人,他是你最好的朋友,為什麼你不接受?」

  「其實,」他艱難地說,「我不是沒有……猶豫過的。」

  孫晴好目不轉睛地看著他,但是宋崢清不想再說了:「我送她回去。」

  「等等。」孫晴好喊住了他,「你、你把她送回去了,那個趙妍指不定還要怎麼折騰呢,隨她去吧,啊。」

  宋崢清回頭看著她,孫晴好抿了抿唇,他突然輕輕笑了:「好吧。」

  孫晴好沒有料到他會真的放棄,不免意外。

  「你想過明天會怎麼樣嗎?」

  「我會解決的。」他的神情柔和起來,「你放心。」

  孫晴好不禁道:「不知道為什麼,你說這句話就給人特別信任的感覺,我一直沒有問你,秦少延被帶走的真相是什麼。」

  「販毒。」

  孫晴好一驚:「什麼?」

  「很多人認為是我栽贓他,是我濫用職權。」宋崢清的目光停留在熟睡的何楚韻臉上,「包括楚韻,她是最不能接受的一個。」

  「你和她解釋了嗎?」

  「有的時候人們認準了一件事情,就不會相信任何事實,況且,我不能給她看證據。」

  「為什麼?」

  「機密。」

  孫晴好識趣地不問到底是什麼,轉而道:「那不如說,是她對你的信任遠遠不夠,她不愛你,僅此而已,對於女人來說,就是那麼簡單。」

  宋崢清苦笑道:「或許吧。」他走過去,手放在她的肩膀上,這是他從前絕對不會做的親密動作,可是他不自覺地做了出來,自己尚且不覺,「你相信我說的嗎?」

  孫晴好側了側身,避而不答:「說真的,我是真的討厭男人碰我。」

  「你不是有男朋友麼。」

  孫晴好口吻莫名古怪:「那個時候很喜歡他,當然另當別論,雖然他沒有你好看,沒有你有魅力,沒有一點比得上你,可是誰叫我當時眼睛瞎喜歡他呢,自然怎麼看都是好的。」

  他鬆開了手:「好,我不碰你。」他頓了頓,又問,「替你出氣?」

  「你想幹什麼,真的假公濟私啊?雖然不知道你是做什麼的,但是聽起來覺得好像蠻厲害的。」

  「這還用不到職權吧。」

  「我還以為你會很霸氣地說,天涼王破。」孫晴好說著,被自己逗笑了,「腦補一下你的臉覺得真心好笑。」

  宋崢清沒能理解這個梗,好一會兒才說:「我好像跟不上你們年輕人了。」

  「你們年輕人……我們好像還不是一樹梨花壓海棠吧?」孫晴好和他聊著聊著,就聊到床上去了,當然,還是蓋著棉被純聊天。

  他隔著被子拍了拍她的背,孫晴好倒是沒有拒絕這個動作:「最好的報復就是把他忘了,好好過日子。」

  「你這是站著說話不腰疼,我最討厭那些什麼『好女孩要做的幾件事情』『給年輕女孩的幾句話』『姑娘們,這些話你們一定要知道』,很多人和我說過我應該選擇忘記,可是忘記不是主動能做到的,這是一件被動的事情,我有更好的男朋友了,我過上更好的日子了,我自然而然就會把他忘了,可是要自己做到,真的太難了,我也知道他夠渣,我也知道他們對不起我,可是我怎麼忘得了呢?」

  孫晴好冷笑:「我一輩子都忘不了我看見那兩個人在床上的樣子,我和你說我覺得做愛噁心,不是因為你,對不起,對你說了那麼過分的話,當然你也對我做了很過分的事情就對了……是他們,我忘不了那一幕,我從來不知道原來做愛是一件那麼噁心的事情,我一直以為這應該是和愛情有關的,因愛而性,可是那天我看見他們那樣,我吐得稀里嘩啦的,嘔到我酸水都出來了,不堪入目,我要是個男人,我看見這一幕以後指不定不舉。」

  宋崢清這才知道她之前反應為什麼會那麼大,可是那個時候他被生理的愉悅所俘獲,竟然沉浸其中,無視了她的感官。

  「你告訴我,男人是不是真的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如果不是,為什麼你想要我,如果是,為什麼你不碰何楚韻?」

  她目光炯炯,口吻嚴肅,讓宋崢清不禁輕輕道:「這麼多年來,我很少有過快樂的時候,可是那一剎那例外,我覺得我可以暫時忘記,片刻的愉悅讓我情難自禁,我追逐這樣短暫的時光,就好像是癮君子願意付出一切獲得轉瞬的幻覺,太想得到了。」

  他不得不承認,李罡風說得對,這就像是上癮一樣,一旦嘗試過那種滋味,就無法自拔,成天會想。

  而他也是真的壓抑太久了,無論是心理上亦或是生理上的,一旦開始,就根本不受控制。

  「聽你形容,那真的是很美好的一件事情。」孫晴好略微有點意外,她雖然有過享受,有過歡愉,可是過去了也就過去了,不會讓她沉迷其中。

  「一直都是。」他微笑。

  她聳了聳肩:「那為什麼不要何楚韻呢?」

  「因為人之所以是人,總是有理智的,對你,我是迫不得已,性命攸關,我貪生怕死,只能這麼做,但是為了一時的欲望而佔有楚韻,我做不到,更何況,她另有所愛,何必呢。」

  「還有一個問題,以你的能耐,找一個床伴輕而易舉,為什麼不?我看唐鑫他們就有很多鶯鶯燕燕的伴侶,聽話又漂亮。」

  這番話令宋崢清輕笑起來:「我不敢,也覺得沒有必要,沒有開始過,其實也就沒有那麼想。」

  「好吧。」孫晴好覺得今晚的談話彼此都很坦誠,雖然話題敏感了些,但是隨著對彼此瞭解的加深,她覺得總算沒有那股陌生的尷尬了,否則兩個人做完大眼瞪小眼的,簡直比嫖客和小姐還要冷漠。

  「要不要替你出口惡氣?」

  「好啊,改天你陪我回去,開最貴的車,用最好的鑽戒,在最好的飯店請大家吃飯,讓他們知道多虧了他們,所以我找到了一個長得帥又有錢還對我好的男人,是不是?」孫晴好揶揄他也揶揄自己。

  宋崢清說:「我還可以做得更好一點。」

  「你還當真呢?」她樂不可支,「我還用你來替我出這口氣?我離開那裡之前,早就自己做好了,等男人替我出氣,我等下輩子吧。」

  宋崢清再一次意外了,半晌他說:「我想替你做點事情。」

  「哄我開心嗎?你還是想要追我?」她撐著頭看著他。

  「一直都是。」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5-2-9 08:17 PM

第18章 斷情

  「為什麼,你難道喜歡我麼,我可什麼都比不上何楚韻,你喜歡女人的水平越走越低我都會看不起你的。」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但是你有沒有這樣的感覺,你的每一個眼神我都能看懂,我不用費任何的力氣,你覺得快樂的時候,我的心情也會變好,我與你之間恐怕還沒有誕生這樣的愛情,可是我這樣覺得。」

  孫晴好微微一愣,然後嘆了口氣:「原來不是我的錯覺。」

  「也許,」他拉起她的手,撫摸著她無名指上的戒指,「還是與這個有關。」

  孫晴好沉默了一陣,突然道:「搞了半天,你哄我開心,也是為了讓自己高興?」

  「不,只要你高興。」

  「沒有自由,我永遠都不會快樂,」她輕聲說,「杏花村很美,杏花釀很好喝,很多事情也很有趣,我好像也沒有那麼討厭你了,可是,這一切都無法彌補我失去自由的痛苦,也許平凡的生活一樣會蹉跎我,但是你明白失去自由的感受嗎?」

  「我明白。」他說,「我已經失去自由,整整十年了。」

  「現在你拉我和你一起坐牢。」

  宋崢清突然轉過頭問她:「有那麼壞嗎,和我在一起,有那麼糟糕嗎?」

  面對這樣的疑問,孫晴好過了很長時間才說話:「我不知道,也許是,也許不是。」大概是人到了夜裡會格外脆弱,也格外容易說出真心話,她竟然道,「如果你希望不是,就讓我覺得沒有那麼糟糕吧。」

  宋崢清在被子裡握住了她的手,而她終於沒有再掙脫。

  這一夜過得實在是太漫長了。

  孫晴好第二天是被何楚韻的尖叫驚醒的,她睜開眼好一會兒的時間都沒有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兒,她盯著帳子上的花紋看了很久才辨認出來,原來是在杏花村。

  昨晚上發生了太多的事情,她和宋崢清蓋著棉被純聊天,結果一不小心從前男友談到了人生哲學,後來說了什麼就不記得了——她睡著了,還睡得挺香。

  「宋崢清,你居然這樣對我!」何楚韻的聲音聽起來尖利而刺耳。

  孫晴好攏了攏頭髮,鑽出帳子一看究竟,只見一碗粥被打翻在地上,他坐在那裡,面無表情地看著何楚韻,而何楚韻赤腳站在地上,攏著衣襟,活像是被侵犯過。

  她不禁想,我才是被侵犯的那個,你至於麼?「何小姐,大清早的麻煩你輕點行不行?」

  何楚韻沒有想到這裡還會有個人,雙目瞪圓,見了鬼似的看著她。

  孫晴好昨兒之所以不讓宋崢清走,就是為了親眼目睹這一幕:「很吃驚嗎?昨天你被人送到這裡來,我們好心讓你睡了一晚,你就這樣報答我們?」

  何楚韻扭過頭不和她講話,問宋崢清:「你對我做了什麼?」

  「他最多看了你的肉體……其實也沒什麼吧,畢竟你早就給他看過了不是嗎?」孫晴好嘲諷技能全開,還有大姨媽脾氣暴躁+起床氣+對何楚韻本來就看不順眼的光環加成,「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對你做了什麼,你覺得背叛了自己的心上人,無顏見人,可是真的沒對你做什麼,你還要心裡不平衡一下,自己難道那麼沒有魅力嗎,他不是愛我愛的要死要活的嗎?是不是這樣一種微妙的心理狀態呢,何小姐。」

  何楚韻被她這番話氣得滿面通紅:「這裡沒有你說話的份兒。」

  「我樂意說,你能把我怎麼樣呢?還是我說中你的心事,你惱羞成怒了,但是我還是要告訴你,很遺憾,也很幸運的,什麼都沒有發生,畢竟在有女伴的前提下被人截胡,對我來說也是一件很沒有面子的事情,你說是不是?」

  她一開口,何楚韻反倒是平靜了下來,她不再和她糾纏:「宋崢清,這件事情,你必須給我個解釋!給何家一個解釋。」說完,她裹著浴袍張揚而去。

  「腦子有病。」孫晴好下了床去衛生間裡洗漱,出來的時候桌上的早點已經換過一茬了。

  他們這早飯只吃了一半呢,唐鑫就過來拍門了,一進門劈頭蓋臉第一句話就是問:「我聽說你昨兒把何大美女給睡了?」

  「謠言。」宋崢清道,「你那麼著急,何家來人了?」

  「趙家也來了,你說這是怎麼回事兒?」唐鑫心癢難耐,很想知道怎麼一夜之間又出了那麼件大事兒,簡直讓人欲罷不能。

  這次春日宴實在是讓人意想不到的精彩啊!

  宋崢清卻接這句話,只是和他說:「我一會兒有事,就先走了。」

  「什麼?」唐鑫驚呆了,「你是想吃乾抹淨不認人嗎?」

  「我沒吃。」宋崢清看他一眼,「我真的有要緊事。」

  「多要緊啊,投胎啊!」唐鑫嘀咕了一聲,又說,「人家都到門口了怎麼辦?」

  面對這樣的人家逼到門口的情形,宋崢清的經驗已經很豐富了,他就說了兩個字:「不見。」

  孫晴好笑了,難得的是,宋崢清看見她笑了,他竟然也微微露了笑意,是她的笑容牽動了他,而他這發自內心的笑容,讓唐鑫還以為這十年時光一下子倒流了,那還是十七八歲,正年少輕狂、溫柔多情的宋崢清,好像他一伸手就能掬起一捧風花雪月。

  「走吧。」他去拉她的手,孫晴好縮了縮手想要躲開,但是宋崢清以一種不容拒絕的姿態將她的手握在手心裡,「給我一個機會。」

  孫晴好萬分絕望地想,昨天晚上的話她收回還來得及嗎來得及嗎來得及嗎……她已經被宋崢清拖出去了。

  這是她第一次看見何家的人,何楚韻已經換了身衣服,她好像剛剛從自己的父親嘴裡聽見了事情的真相:「……你們把我賣了?你們就為了這點事情,把我賣給宋崢清?」

  為什麼不呢?趙妍可以為了趙家犧牲,何楚韻當然也應該在合適的時候賣出合適的價錢,這才是她們的價值所在,不是嗎?

  可是比起趙妍來,何楚韻實在是被保護得太好了,也太過天真了。

  「崢清。」率先開口的人是何家的老太爺,從前和宋崢清也是極為熟悉的,一老一少曾經一起下過棋,釣過魚,當初何老太爺是最喜歡宋崢清的,特別想他做自己的孫女婿,「好多年沒見了。」

  他開了口,宋崢清不能無動於衷:「是好些年沒見了。」

  「本來還想邀請你來家裡坐坐,我家楚丫頭剛回來,沒想到你們已經見過了。」何老太爺一開口,誰也不敢吱聲,包括唐鑫,本來想過來看好戲的,這會兒也只敢當縮頭烏龜。

  宋崢清靜靜聽下去,倒是何楚韻怒了:「爺爺,你們到底想幹什麼?」

  「崢清啊,你也知道,當初我是中意你做我的孫婿,現在也不例外,當初發生了太多的事情,楚丫頭也太年輕了。」何老太爺目光炯炯,「正好現在她也回來了,你們到底是好些年的感情了,雖然走了彎路,可是現在還不遲。」

  何楚韻當然不笨,她已經聽出來其中的意思了:「爺爺,你要我和宋崢清在一起?不可能!」

  「怎麼不可能,當初你和少延連婚都沒有訂。」何楚韻的媽媽忍不住勸她,「就算是秦家也無話可說,楚楚,你不能守著那麼一個人過一輩子,你總歸是要嫁人的呀。」

  這裡所有人裡,恐怕也只有何夫人是真心實意為何楚韻考慮的了。秦少延早已沒有了希望,還不如轉而嫁給宋崢清,至少這個男人愛她至深。

  「而且你已經吃了虧,總要他負責的。」何夫人看向宋崢清,「崢清會負責的,對不對?」

  「我不會。」宋崢清平靜地回答,「我沒碰過楚韻,我不會娶她,不好意思,我有事情急著走。」

  「誰要嫁給你?我寧可死都不會嫁給你!」

  這句話那麼耳熟,好像十年前那個怒火攻心的少女也是用這樣憤恨的眼神看著他,說出一句比一句更加惡毒刻薄的話來。

  他輕輕笑了:「你想嫁給秦少延,那也容易,只要你想。」他的口吻還是那麼溫柔,彷彿是從前對她千依百順的那個人,「半個月一次的見面,這並不難,那裡場地也足夠寬闊,足夠你舉行婚禮了,我現在就可以答應你。」

  「你欺人太甚!」何楚韻咬破了嘴唇,粉面失色。

  宋崢清卻已經把視線轉向了何老太爺:「老太爺,過去的事情都已經成了過去,楚韻始終恨我,請你們也不必多費心思了,我要查,能查出來的事情太多了。」

  他的話裡不帶任何恐嚇的部分,只是在平穩地敘述現實,可是在場的人無不感到背後發涼——是了,宋崢清雖然是他們的晚輩,宋崢清雖然那麼年輕,可是今非昔比,他掌握著令人膽寒的勢力。

  沒有人願意與他為敵。

  「趙老先生,」他對坐在那邊面色不虞的老先生道,「你有很聰明的一個孫女,如果我是您,我會選擇棄車保帥,只要趙家的子孫還在,總有東山再起的一天,可是如果你們繼續走這些偏門左道的話,恐怕事情不好收場了,我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

  他沒有把話說下去,但是就在他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他的語氣雖然還是那麼低沉,可是孫晴好卻突然發現他的表情是如此冷酷,如此陌生,她好像也聽懂了他的未盡之言。

  當他的忍耐到達極限之後,會發生什麼事,恐怕是沒有一個人願意看到的。

  孫晴好不禁想,那麼,對於我呢?如果我挑戰到了你忍耐的極限,又會發生什麼事情?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5-2-9 08:20 PM

第19章 字畫

  孫晴好不知何年何月能挑戰到宋崢清的極限,但是她知道宋崢清總是在挑戰她的極限:「你逗我呢,別鬧了,鬆手。」

  吃一塹長一智,自從上一回她吃了個虧以後,三天一次的「例會」就在宋崢清房裡開了,但是結束以後他卻不讓她走了。

  「你那甲魚湯是五天了還沒過期嗎?」孫晴好使勁掰他的手,「放開我!」

  但是要抱她,一隻手就夠了,宋崢清一隻胳膊用力摟著她,她就怎麼都掙脫不了,她最後沒了辦法,抄起枕頭往他臉上摁:「你信不信我弄死你?」

  宋崢清輕描淡寫就把枕頭從她手裡拿走了,重新塞回她的腦袋下面,孫晴好沒了耐心:「你到底是想怎麼樣?」

  他要幹什麼,孫晴好當然看得出來,她又不瞎,但是要她答應那純粹是做夢!

  「你以前的男朋友……是個怎麼樣的人?」

  孫晴好沒想到他居然是想要聊天開始,不過這也不算是什麼很難回答的問題:「很普通的男孩子吧。」

  「為什麼會喜歡他呢?」

  「為什麼?」孫晴好不禁回憶起從前的點點滴滴來,「不過是在人群中多看了一眼。」

  那年軍訓的時候站軍姿,她發現有個男生在偷偷看她,一時好奇,也就轉過頭去把他逮了個正著,他也不躲,反倒是大大方方對她笑,當時人曬得和黑炭似的,一笑露出兩排牙齒,特別搞笑。

  就是這麼認得的,很平凡,很簡單,在每一所大學裡都可能看到縮影的戀情。

  宋崢清覺得這是沒有辦法複製的,少年時青澀的戀情,哪怕再有瑕疵,也是難以忘懷的,所以他問:「那你理想的結婚對象呢?」

  「長得帥,有點錢,對我好。」孫晴好想了會兒,「沒了吧。」她瞥了他一眼,「是不是在想,你完全符合條件,不過你是不是忘了,倒貼上來的,都不值錢。」

  宋崢清啞口無言。

  半夜醒過來的時候,孫晴好感覺到她被人緊緊抱在懷裡,她現在也開始慢慢習慣了,反正等會兒睡著了還會恢復原樣,也別白費力氣折騰了。

  她翻了個身,剛才她做了個夢,夢裡的內容說起來也是老生常談了,不過又是當日的情景重現罷了。

  噩夢,那是徹徹底底的噩夢。對於每一個女孩子來說,那都是無法釋懷的事情,雖然很多人把相似的事情在網上說過那麼多遍了,看客們津津樂道,把當事人的每一個反應都剖析得入木三分,怎麼做才是對的,怎麼做才能最好的報復,可是事實上當事情發生的時候,她只覺得大腦一片空白。

  只有生理性的反感無法抑制,她吐得太厲害,甚至沒有力氣去和他們說一句話。

  後來好像生了魔障,覺得他碰過的每一件東西都有一股令人作嘔的味道,她簡直要把自己逼瘋,所以到最後乾脆破釜沉舟,拋下那裡所有的一切到了京城,衣服、手機、錢包全部都是新買的。

  她自己最誇張的一天是洗了十次澡,還是覺得有味道殘留,經常夜裡做噩夢夢見自己渾身是血,可是怎麼洗都洗不乾淨。

  不過說來也奇怪,好像最近很少做這個夢了,難道是因為味道被人覆蓋了?她用力嗅了嗅,果然,那股令人作嘔的味道消失了。

  挺好的。她心想,雖然看宋崢清不順眼,但是好歹身體不反感,這樣就足夠了。

  等等……她記得之前兩個人弄完她還沒來得及洗澡,身上怎麼一點味道都沒有,反倒是一股沐浴露的清香……「喂!」她掐了宋崢清一把,「起來,鬆手!」

  宋崢清閉著眼,像是完全睡著了。

  「別裝睡了!我知道你肯定醒了,起來起來。」孫晴好粗暴地推醒他,「一睜開眼睛就看見你這張臉真的是糟心死了。」

  宋崢清把被子拉上來蓋住她,手臂圈著她的腰:「你要是再喊,真的就不是睡覺那麼簡單了。」

  孫晴好怒極反笑:「我現在還怕吃虧?」

  事實證明,吃虧一次和吃虧好幾次不是同一個概念。

  又上了一課,慘痛的一課,孫晴好就差賭咒發誓了:「我要是下回再那麼蠢,我就給我自己一巴掌。」

  宋崢清吻了吻她的唇角:「別生氣了,嗯?」

  「呵呵,滾!」

  孫晴好覺得自己永遠都沒有辦法喜歡上宋崢清了,實在是沒有辦法,當男女關係撕去了那華麗的外衣的時候,只留下了赤裸裸的內在,那麼坦誠相見過了,再談感情就怎麼都覺得古怪。

  所有美好的幻想都無法建立起來,就好像一篇精彩的小說被砍去了文筆修飾,只留下赤裸裸的大綱,那怎麼都不會覺得好看的吧?

  現在他們就是這情況,換做另一個場景認識,宋崢清要俘獲她的心再容易不過了,可惜……能先婚後愛的都不容易。

  第二天,李裁縫的女兒過來,順便帶著新的畫冊,上面是他們新一季度的款式,他們家的衣服做的真是漂亮,那不是簡簡單單的仿古,而是順著時代的潮流把古人做衣服的韻味都給融入進去了,她今天穿的那件裙子上的精華,不過是在胸前的那一個小盤扣,而裙襬則是明代襖裙的樣式。

  古的很有韻味,到今日他們還是用繡娘的手藝,每一匹布都是用人工染織的方法,因為人工成本太過昂貴,可以說是奢侈品的代表,而且是在特定圈層內的奢侈品,只有小件流傳在市場上,那多半是參賽的作品,一經出世便會引起爭相仿冒。

  可是機器的作品注定無法與人工的精工細作作比較。

  李裁縫的女兒是個非常具有古典美的姑娘,她坐在那裡就好像是大家閨秀,嫻靜如花照水,賞心悅目極了:「這是我們新畫的樣子,您挑挑,看看有沒有喜歡的。」

  孫晴好正看著呢,就聽見她的聲音微微變了:「宋先生。」

  「坐。」宋崢清對待旁人一貫都是客氣的,「勞駕你走一趟。」

  李魚麗謹慎地回答:「分內之事,不敢說勞駕。」

  孫晴好掀起眼皮子看了宋崢清一眼,青天白日裡的,他穿著整齊,笑意淡薄,看起來實在是也讓人覺得風光霽月,如果沒有風花雪月就枉費了這樣的人,非要有良辰美景,再有他的笑不可。

  「有喜歡的嗎?」他低聲問。

  孫晴好收回綺思:「在看。」

  宋崢清抬了抬手,李魚麗就把另一本冊子交給他,他翻閱了一會兒,突然說:「我覺得這些都不襯你,我給你畫吧。」

  「啊?」孫晴好還沒反應過來,他就拉著她的手腕說,「跟我來,魚麗你也來。」

  李魚麗沒有想到自己會被點名,微微一怔,隨後馬上跟了上去。

  孫晴好是第一次來宋崢清的書房,雖然她在秀園已經住了不少日子了,可是大部分地方都沒有去過,這件書房也是如此,雖然收拾得一塵不染,但是她能看得出來,宋崢清也並非經常使用。

  倒是李魚麗被震撼住了,她快步走到隨意掛著的那一幅畫前,失聲道:「這是當初宋少爺在何老太爺壽辰的時候臨場畫的松齡鶴壽圖。」

  「你認得?」

  「那一年有幸出席何老太爺的六十大壽。」李魚麗眼睛一眨都不眨,「我還記得宋少爺現場作畫賀壽,而最令人稱道的,是這幅畫中捧著壽桃的女子,面容極似何小姐,一時傳為京城佳話。」

  孫晴好一聽,自然也湊過去仔細看,書房內的光線充足,那幅畫被隨意地掛在一邊,可是仔細看看,好像是被人撕碎過又裱好,紙張略微有些皺,可那個捧著壽桃巧笑倩兮的女子,果然像極了何楚韻。

  「我都差點忘了。」宋崢清把畫取了下來,重新捲好,然後往壁爐裡一丟,他劃了根火柴輕描淡寫一扔,熊熊烈火就燒了起來,那幅畫很快便被火苗吞噬了。

  李魚麗目瞪口呆。

  宋崢清看了孫晴好一眼:「這些陳年舊物,你若是看不慣,把這裡所有的都燒了也沒有關係。」

  「自欺欺人,我是沒什麼看不慣的。」孫晴好看著書桌上那齊全的畫具與畫筆,「就是你還會畫畫,我蠻意外的。」

  李魚麗聽見了,萬分吃驚地看著她,竟然冒失到插嘴了:「宋少爺當初琴棋書畫絕冠京城,一幅字畫千金難求,孫小姐不知道嗎?」

  孫晴好也意外:「我為什麼要知道?」

  李魚麗話一出口便知道造次,因此馬上改口:「是我失言了,抱歉。」

  孫晴好挺好奇的:「他很有名嗎?」

  「這我不敢隨意品評。」李魚麗想了想,又道,「但是宋少爺流傳在外的每一幅字畫,我都用心臨摹過,是我迄今為止見過最好的作品。」

  搞了半天李魚麗居然是宋崢清的腦殘粉?

  「流傳在外的字畫,一共有幾幅?」

  孫晴好在問的時候,宋崢清已經開始在準備畫具了,只聽李魚麗道:「據我所知一共只有三幅,一幅字畫送給了一位不能說名字的退休老先生,那是宋少爺仿宋徽宗的瘦金體,惟妙惟肖,專家都說只憑字跡不做鑑定,根本分辨不出來,是宋少爺和人打賭的戲作,那位老先生雖然輸了,但是說宋少爺的這幅字價值不輸給宋徽宗的真跡,因此特地收藏了,這是其一。」

  她說到這裡頓了一頓,孫晴好就哦了一聲,李魚麗便繼續說:「第二幅是扇面,宋少爺隨手題的,送給了一個人,那個人迄今還保存著。」

  「送人了?」

  「是的。」李魚麗顯然不肯在這件事情上多說,「第三幅就是這松齡鶴壽圖,我記得當年是直接送給了何老太爺的,頗得他的喜歡。」

  至於為什麼會被弄破又回到了宋崢清這裡,這就很耐人尋味了。

  不過多半和當年那一場鬧劇脫不了關係。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5-2-9 08:23 PM

第20章 嘗試

  宋崢清畫得不快,但是也不算慢,那是一幅花鳥圖,兼具工筆畫的細膩華麗與寫意畫的靈動飄渺,孫晴好仔細看了好一會兒,不得不承認這幅畫她挺喜歡的。

  他囑咐李魚麗:「就照著這個做一件寬身旗袍。」

  李魚麗雙手接了那張輕飄飄的宣紙,但是那凝重的姿態卻像是在接聖旨:「我明白您的意思,您放心。」

  她走以後,他們在花廳裡喝茶,那套瓷器看起來像是仿雍正朝的粉彩,非常漂亮,端在手裡就讓人覺得賞心悅目,薄薄的如同紙一樣,但是聲音清脆悅耳,襯著她潔白如玉的一雙手,怎麼看都令人愉悅。

  「喜歡嗎?」他問,「你是喜歡這樣鮮豔熱鬧點兒的,還是青花那樣素淨的。」

  「你還有一套元青花麼?」

  他笑道:「元代的青花給你泡茶,你敢用?是新燒的,我從前很喜歡粉彩,那麼鮮豔漂亮,後來就喜歡青花多一點,但是粉彩襯你。」

  孫晴好想起來了,她之前在這裡看見的大多數瓷器都是青花瓷,又素又冷,可是現在好像不知不覺就多了很多東西,平常用的瓷器變成了熱鬧的粉彩,本來花瓶裡插著的多半是白花,現在也添了很多顏色,她時常可以在自己的房間裡看到不同顏色的插花。

  牆上本來是一幅字畫都沒有的,現在也掛了些許山水花鳥的畫,好像原本的秀園是死氣沉沉的,現在卻鮮活了起來,多了人氣兒。

  她由衷道:「你越來越像個活人了。」

  「我總不能真的拉你陪我一起坐牢吧?」他摩挲著杯沿,慢慢道,「所以,你應該給我一個機會。」

  孫晴好裝作聽不懂:「給你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嗎?」

  宋崢清用特別無奈的眼神看著她。

  她的視線就沒和他接觸過,始終在研究杯子上的那隻雀鳥,好像要看出朵花來:「我覺得你沒有必要自欺欺人,直接跳過了所有的步驟後的結果就是不管怎麼包裝,本質根本不會有變化。」

  「歪理。」他說,「你總不能一輩子談柏拉圖式的愛情吧。」

  孫晴好這回很有耐心地和他講道理:「話不能那麼說,談戀愛是個過程啊,在這個過程裡彼此相愛,之後的事情是錦上添花,順理成章的,就好比你吃過了主食再去吃開胃菜,第一吃不下,第二就算是吃下去了,你的那碗飯味道難道就會變化了嗎?」

  宋崢清過了好一會兒才說:「那至少以後每次吃飯的時候,可以吃得順心一點兒,也許我們會在一起很長一段時間,你都想完成作業一樣完成嗎?」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哪能事事稱心如意呢。」孫晴好喝了口這所謂的大紅袍,覺得味道也就一般般,這不適合她。

  宋崢清十分懷疑現在的小姑娘是不是都那麼難伺候了,十年一代溝,他和孫晴好的代溝有那麼深嗎?

  不該豁達的時候豁達個什麼勁兒啊。他啼笑皆非,可是不知怎麼的,他對這件事情有無限的耐心:「你之前答應我,給我個機會的。」

  「我是答應你了,我也真的在給你機會了,但是實話告訴你,我是真的沒感覺。」孫晴好心裡何嘗不知道,如果真的要那麼走下去,相愛才是最明智的出路,就好像童話裡的佈景都已經準備好了,那麼漂亮的秀園,就好像從前的王府花園,良辰美景俱在,男主角也已經粉墨登場,只等她入戲。

  可是她卻只是一個坐在台下看戲的人,她沒有辦法成為戲台上的女主角:「你我在不同的世界裡,你要我上台陪你唱戲,可是我不會啊,臣妾做不到啊,算了,看你的表情也知道你不曉得這個梗。」

  宋崢清終於明白了她的意思,她現在雖然穿著錦衣華服,吃著山珍海味,但是依舊是把自己當一個旁觀者,她的觀念她的生活方式,還是從前的樣子,她看他像是在看一部高大上的電視劇,偶爾會對劇情評判一二,可是到最後曲終人散,也不關她的事兒。

  簡單總結一下,兩個人不是一個世界的。

  他想了好一會兒,問道:「那是你上台,還是我下台?」

  孫晴好提醒他:「是你追我,不是我追你,誠然,我是可以為男神發憤圖強,但是我又不喜歡你,何必呢,是吧?」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他微笑,「我表達誠意的時間到了,是不是。」

  「你要能成功我也挺高興的,這日子,我比你難熬多了。」

  麻雀變鳳凰這種事情其實是很麻煩的,灰姑娘之所以可以當王妃,是因為人家本來就是貴族小姐,只不過落難了而已,可是當普通人真的一夜之間進入了自己無法理解的圈層,反而是一件痛苦的事情。

  孫晴好就是這樣走上了錯位的人生,不屬於自己的生活,生活起來會覺得格格不入,秀園越是美,越是令人覺得不真實,這樣的生活她從來沒有接觸過,只是本能地抗拒。

  她終於明白當初還想著回去上班是一件多麼愚蠢的事情了,現在想想,每天朝九晚五的生活好像是像上輩子那麼遙遠,可那樣平凡的、庸碌的生活,才是她可以駕馭的。

  現在的她就如同一片浮萍,只能隨波沉浮,而無法自己掌握方向,她對所有的生活都沒有安全感,所以這個時候誰有心情談情說愛呢。

  宋崢清表現得越是不凡,實際上就是把她推到了更遠的地方,更難接近。

  他們如果要談戀愛,要麼她成仙,要麼他變成凡人。

  此時此刻的她還不知道,這對於宋崢清來說也是一個契機,一個再世為人的契機。

  他會怎麼做呢。

  他把孫晴好帶到了一間公寓門口,問她:「你是喜歡新婚夫妻的設定,還是同居情侶?」

  「呃,你是要和我玩角色扮演遊戲嗎?」孫晴好看著手裡的鑰匙,非常糾結,「我選同居的情侶吧,好歹還未婚。」

  宋崢清打開了門,那是一間並不算大的公寓,只有兩百多平方,位於一座大廈的高層,一梯兩戶的簡單格局,推門進去會發現,裡面的裝潢非常大氣簡約,以藍白兩色為主,沒有多餘的家具。

  相比於美輪美奐像是王府園林的秀園,這裡實在是太親民了,孫晴好發自內心地說:「雖然我一輩子也買不起這裡的房子,但是感覺好多了。」

  宋崢清換了拖鞋,和她說:「這是我以前住的地方,只住了沒多久。」

  孫晴好竟然有心情和他開了個玩笑:「我還以為是特地為我準備的呢,真傷心。」

  他頓了頓,一時詞窮,過了會兒才說:「你不四處看看嗎?」

  孫晴好從善如流,四處打量,家具有八九成新,正好是嶄新卻不讓人覺得太沒人氣的時候,廚房裡的東西倒都是新的,調味品都沒拆封,冰箱裡空空如也,陽台上一無所有,臥室倒是東西齊全,可是一樣缺少人氣。

  「你多久沒有來住過了?」

  宋崢清這一次卻反常地沒有直接回答:「如果你想知道,你可以自己找答案。」他終於改變了路線,不再是口頭交代,在這裡他安排了一條線索,只要她有心,那麼慢慢的,她就可以越來越瞭解他,這樣一個循序漸進的過程,也許對兩個人來說都好。

  他們需要一點時間來適應彼此,這一次,他應該耐心一點兒。

  而孫晴好大約是真的如釋重負,連語調都輕快起來:「行。」

  他之前從沒有見過她那麼高興過,那是發自內心的輕鬆與快樂,這讓他也不禁笑起來:「快吃晚飯了,可是冰箱裡什麼都沒有,我們要自己去買。」

  「那你準備好感受人間煙火了嗎,大少爺?」

  重新踏入紅塵萬丈,宋崢清準備好了嗎?

  超市裡人山人海,孫晴好核對著家裡缺少的東西,指使宋崢清往推車裡搬,剛開始的時候他顯然不是很能適應,已經太久沒有那麼多人靠他那麼近過了,可是當習慣以後,這反倒是給了他熟悉的感覺:「至少這裡沒有人認得我,挺好的。」

  「你又不是大明星,誰認得你?」孫晴好不以為意,宋崢清也不準備解釋,他已經決定溫水煮青蛙,讓她慢慢發掘事情的真相。

  家長裡短的瑣碎生活真的是特別能促進關係的事兒,也很容易讓人卸下心防,宋崢清之前費了那麼多功夫,花了那麼多心思都沒能讓孫晴好對他和顏悅色,結果兩個人討論了一下晚上吃豬肉還是牛肉之後,關係就突飛猛進了。

  至少她不排斥他拉著她的手了。

  生活是一件那麼有魔力的事情。

  晚飯是他親自捉刀,孫晴好把新買的圍裙遞給他,還有點不放心:「你除了做魚還會做別的嗎?」

  「這個是可以融會貫通的吧。」他沉吟了一番,「不過沒做過家常的菜,你有喜歡吃的嗎?」

  孫晴好一本正經地回答他:「我通常選擇吃外賣或者泡麵。」

  「忘記買菜譜了。」

  「百度唄。」

  最後敲定的晚飯菜單是糖醋肉片、西蘭花炒肉、手撕包菜和豆腐湯,面對那麼家常的幾道菜,孫晴好特別促狹地問:「這幾道菜你吃過沒有?」

  「從前有人做過類似的。」他慢慢關掉火,神情無悲無喜,「之前提起過她,她叫方學心。」

  「你前女友居然給你做這個吃,還蠻有膽量的,我看秀園裡的廚師就沒這個膽。」

  秀園裡有三名廚師輪番做菜,各有所長,哪怕是一道小點心都做得精緻可口,雖然美味,就是不大家常,讓人覺得每天在大飯店裡吃飯似的。

  能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吃這個,宋崢清也怪不容易的。

  三菜一湯很簡單,擺在飯桌上倒是色香味俱全,孫晴好試吃一口,評分:「八十分。」

  她漫不經心地看他一眼,那時他正解開圍裙走過來,餐廳的燈光沒有開足,只有頭頂一盞,燈光微微偏黃,他穿著家居服,可身長玉立,隨隨便便站在那裡都那麼好看。

  真是破天荒頭一回覺得他長得帥。

  果然佈景一變,她的少女心就開始蠢蠢欲動了嗎?這是好事啊!可孫晴好立即掩飾性的低下頭,咬著筷子:「快來吃飯。」

  沒有時不時端上菜來的傭人,沒有在一邊恭候的管家,沒有秀園那佈置得無懈可擊的飯廳,一切都變得親民溫馨起來。

  宋崢清面色如常地夾菜吃飯,可是這樣的感覺對於他來說也十分陌生了,當年為何楚韻慶生而特意做的那一次全魚宴固然耗費心血,但在他心裡,卻比不上今天這一桌家常菜來得令人震撼。

  本來是想配合她演一齣戲而已,可是這場戲才剛剛開幕,卻在他自己的心裡掀起了漣漪。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5-2-9 08:28 PM

第21章 買買買

  洗碗是夫妻爭吵矛盾的來由之一,所以為了防止這種情況的發生,宋崢清買了洗碗機,可縱然如此,他還是拿著抹布把廚房裡的檯子擦乾淨水漬,他的動作很生疏,可是做得很認真。

  孫晴好倚著門看的時候,覺得他好像比自己入戲還要快。

  飯後是娛樂時間,平時在秀園,宋崢清吃了飯就不見人,都是她自己打發時間,現在也是一樣閒著沒事,她就打開了電視機。

  正好快七點了,開的頻道正好準備轉播新聞聯播,她本來想著聽聽最近發生了什麼國家大事,但是宋崢清居然拿了遙控器摁掉了,換了個台播腦殘劇。

  還和她解釋:「新聞不好看。」

  「嗯,我也覺得,不過這個腦殘劇也很拉低智商。」孫晴好順手給換了個娛樂頻道。

  宋崢清陪她一起看,心裡想著,他好像忘了一件挺重要的事情,萬一露餡可就麻煩了。

  電視裡在說牟若水的新戲,她出道多年,一路飆紅,如今早已是首屈一指的紅星,拍的電視劇收視率也高,很多導演樂意用她,長相也實在無可挑剔,美得古典而有特色,古裝的扮相最是驚豔人。

  孫晴好和他閒聊:「本來以為只是化了妝好看,沒想到真人也漂亮,怪不得能紅,可是這麼漂亮的女人,也要被你們潛規則。」

  「到底是條出路,若水當年也算是走投無路,」宋崢清沒帶喝慣的茶葉來,只能喝白開水,白煙氤氳,模糊了他的眉眼,「家裡欠了債又惹了人,好在杏花村的老闆娘看她奇貨可居,出面擺平了,當時的若水就是杏花村的花魁。」

  孫晴好順手從沙發上拿起一個抱枕抱在懷裡,好奇道:「杏花村居然還有老闆娘?居然還有花魁?」

  「那個老闆娘……是個聰明人,大家都在她那裡玩,也就沒人敢去砸場子了,至於花魁麼,那是必然的,畢竟是給人尋歡作樂的地方。」

  孫晴好看著接受記者採訪的牟若水,落落大方,美豔動人,而那天她俯身收拾床鋪的樣子,又溫順得不可思議:「上得了廳堂下得了廚房,極品女人。」

  宋崢清卻是輕輕嘆了口氣:「混得開,吃得開,會看人說話,這背後不是沒有代價的。」他還記得從前的牟若水,剛剛來杏花村,漂亮而聰明,用盡手段斡旋,卻依舊逃不過被人欺凌佔便宜。

  可走上了這條路,早就沒有辦法後悔了。

  這個可憐的女孩躲在杏樹下哭,他偶然看見了,覺得真是美人在畫裡,渾然天成,一時興起便提筆作畫,於是就有了那一幅扇面。

  後來他把扇子送給了牟若水,對她說:「好好用它。」

  就這樣,大名鼎鼎的宋少爺送的摺扇成了牟若水的護身符,庇佑她在縫隙間艱難苟活下來,直到後來她出道做了明星,有個背景深厚的人想要強買強賣,牟若水拿那副扇子在他面前晃了晃,也沒有正面提起他,可是那人再也不敢胡來。

  一把扇子的威力如此強大,哪怕只是樹的影子,就已經足夠保護牟若水了,也無怪乎她會如此感恩戴德。

  只是這些事對他而言不過是舉手之勞,不過是一時的不忍心罷了,能走到盡頭,是牟若水自己努力,他並不居功,也不覺得有提及的必要。

  看完娛樂節目又看了幾集時下最流行的宮斗劇,女主角被迫進入皇宮,這宮門一入深似海,從此蕭郎是路人,然後開始鬥鬥鬥鬥斗,斗皇后斗寵妃,什麼陰謀手段都有。

  宋崢清看得很稀奇:「現在你們就看這個嗎?」

  「偶爾看看,還蠻好看的,牟若水前段時間的紅劇呢,她是你紅顏知己你居然不看?」孫晴好一時沒留神就把宋崢清的杯子拿起來喝了一口。

  宋崢清的視線在她唇上逗留了片刻:「我和若水也很多年沒見了,也沒什麼時間看電視。」

  孫晴好換了個姿勢,蜷縮在沙發裡:「那你平時做什麼?」

  宋崢清波瀾不驚道:「不做什麼。」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孫晴好等看完了兩集電視劇才驚覺時間居然過得那麼快,她伸了個懶腰,去浴室洗浴,她在秀園的客房裡還好,宋崢清臥室裡的浴室簡直不想提起來,總之她當時一進去還以為是在華清池,假山、流水、石雕錯落有致,簡直讓人以為自己穿越了。

  還是這個普普通通的浴缸看起來親切多了。

  雖然床還是有點睡不慣,可是躺進去的時候孫晴好的感覺還不錯,宋崢清洗完澡出來和她說:「你頭髮沒幹。」

  「過一會兒就干了。」她沒在意,低頭刷手機,現代人的通病就是手機不離手,秀園雖然有網但是沒有WIFI,簡直是慘絕人寰,「對了,為什麼秀園沒有無線網?」

  宋崢清的答案她萬萬想不到:「不安全。」他把一塊乾毛巾罩在她的頭髮上,細細揉搓吸水,孫晴好終於側過頭躲開了:「你入戲也太快了吧,我自己來就行了。」

  他也不勉強,看了看空空如也的梳妝台,他說:「明天陪你去買化妝品吧。」

  「不用了,我不會化妝。」孫晴好擦乾頭髮,把毛巾掛回浴室裡去,她只穿了件銀紅色的睡衣,在燈光下大腿若隱若現,「沒興趣,沒心情。」

  宋崢清這是破天荒頭一回聽見有女孩子那麼說:「不是說女為悅己者容嗎?」

  「第一,女人打扮漂亮是為了自己,第二,鑑於我們倆坦誠相見過了,我覺得化妝沒什麼意思,不然我洗了臉你有心理落差。」孫晴好關了自己這邊的床頭燈,要說晚安的時候看見他在安靜地翻一本畫冊,她話到嘴邊就變了,「你在看什麼?」

  宋崢清把冊子移過來一點給她看,那是很厚的一冊書,翻起來也有點重,但是紙質和印刷都無可挑剔,是唐宋兩代名畫的合集,其中她最眼熟是就是那幅《簪花仕女圖》:「你看這個幹什麼?」

  「給你畫衣裳的樣子。」他答得很平淡,彷彿是一件不經意的小事,她不問他就永遠不會說。

  但是孫晴好就稍微那麼心跳加速了一下下,但她竭力若無其事:「那你慢慢看,我先睡了。」

  「等等。」他按住了她的手臂,然後側身低頭,在她唇上吻了一下,「晚安。」

  孫晴好閉上眼的時候都很難相信就這麼完了。

  但是事實就是一整晚她都睡得很太平,次日是被陽光喚醒的,她眯著眼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宋崢清已經不在身邊,她倒是覺得這樣更自在,伸了個懶腰,去衛生間洗漱,刷牙的時候才發現買的居然是情侶杯和情侶牙刷。

  佈景很真實,讓她一瞬間恍惚地想不起來真實的情況。

  宋崢清在廚房裡做早飯,吐司面包夾著煎蛋培根,還有脫脂牛奶,孫晴好壞心眼地問:「沒想到你還會做這個,臨時網上查的吧?」

  「我還沒有那麼低能。」宋大少爺雖然多年來飯來張口,但是到底有烹飪的天分,否則也不會那麼精於做魚了,因此這是觸類旁通,稍稍一點撥就沒有問題了。

  孫晴好感慨道:「會廚藝的男人會加分不少,只是讓你來做家常菜,我總有暴殄天物的感覺。」

  雖然當時唐鑫不過是輕描淡寫帶過,可是孫晴好依舊可以想像當年宋崢清一桌全魚宴是如何驚豔全場,以至於十餘年過去,依舊有人唸唸不忘,引為佳話。

  她隱隱約約有些後悔,宋崢清本是神壇上的人,是芝蘭玉樹,不食人間煙火的,好像餐風飲露,會隨風而去,可是她把他從神壇上拉下來,讓他跌入這萬丈紅塵,實在是太魯莽了。

  「話不能那麼說,」他卻好像樂在其中,唇角微彎,「生活不過是柴米油鹽,何必要傳奇故事。」

  孫晴好嗤笑道:「你能陪我這樣過一輩子嗎,你肯,我也會覺得可惜的,就好像你把雄鷹當成金絲雀,這豈不是玩笑麼。」

  「本來就是陪你演一場戲,能把你帶走,我也就算功德圓滿了。」他好像不喝茶不習慣,早早就開始燒水煮茶,「對我來說,也是時候休息一下了。」

  孫晴好咬了口面包:「你不用工作麼?」

  在她印象裡,宋崢清是很忙的,一直都見他神龍見首不見尾,好像有忙不完的事情。

  誰知宋崢清悠哉地泡著茶,茶水自茶壺嘴裡倒出來,茶香四溢,紫砂茶盞裡一汪碧綠:「我閒是好事,證明國泰民安。」

  孫晴好不以為意:「好吧,既然國泰民安,我有個問題……你安排了這樣的角色設定,請問我們靠什麼吃飯。」

  「那你當我們在度蜜月好了。」宋崢清是完全無所謂的,但是孫晴好不上當:「呵,做夫妻有義務的,我才沒那麼蠢,剛才的問題算我沒問,今天我們幹什麼?」

  宋崢清想了想:「陪你逛街。」

  一個小時後,他們站在了家具城裡,因為正好是週末,有不少小情侶來這裡為他們的小家添磚加瓦。

  剛開始逛了大型家具的版塊,孫晴好什麼都沒買,宋崢清問她:「都不喜歡嗎?」

  「不是,」她把一縷頭髮撥到耳後,強自鎮定,「作為一個女人,我有一點女生的通病,我買了我怕我停不下來。」

  這個覺得很好,那個也覺得很棒,一旦開始就……完全把持不住了。

  宋崢清聽著她說話,慢慢就笑了:「沒關係,我會付錢的。」

  「真的嗎?」她蠢蠢欲動。

  「真的。」他寬容地點頭,「只要你喜歡,我們全部都買走。」

  她飛快在單子上填上早已看中的信息:「我喜歡那個沙發,那個水晶桌,那個檯燈,那個掛鐘……」看這流利的速度就知道她已經看上很久,只是一直在忍耐而已。

  宋崢清聽著聽著,突然想起來了,都說女性有築巢的本能,守護家園好像是每個女性與生俱來的天賦,這些家具對她們來說並不僅僅的家具,而是家的重要組成部分。

  通過這些物品的佈置,她們對家園的構築逐漸趨向完滿,每一件小物品都充滿著愛和希望。

  她一時入戲太深,忘乎所以:「這套碟子漂不漂亮,用來放水果和糖果好不好?」

  這套玻璃的碗碟價格並不便宜,因為做得實在很美,綠色的玻璃燒製成了荷葉,晶瑩剔透,還有一朵尖尖的粉紅色荷花花苞,有不少女孩子都在把玩欣賞,可是將近四位數的價格依舊讓不少人望而卻步。

  孫晴好也很喜歡,雖然她也覺得很貴,可是這並不妨礙她暢想一下金桔草莓葡萄荔枝擺在上面該有多好看。

  他將這套玻璃器放到了籃子裡,沒有告訴她他實際上有一件相似的藏品,是以一整塊翡翠雕琢而成,綠得沁人,簡直不似凡品,而這套玻璃不過是上千的價格,可那翡翠盤當時的價格是千萬。

  但也許那件藏品給她看了,她也不過是笑一笑,稱讚幾聲也就忘了,還不如這件廉價的玻璃能帶給她的快樂來得多。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5-2-9 08:33 PM

第22章 寫字

  最後那張家具的單子寫了老長,孫晴好拿著筆猶猶豫豫想刪掉幾件,結果宋崢清說:「既然想要就買吧。」

  「可是……家裡已經有沙發了。」她買的時候完全把這事兒忘了!宋崢清那屋裡雖然東西少,但是該有的都不缺。

  她好像買多了。

  宋崢清道:「原來那套搬到隔壁好了。」

  「隔壁?」孫晴好發熱的大腦終於稍微清醒過來,「隔壁住著誰?」

  宋崢清按了按她的嘴唇,搖了搖頭,沒有回答,孫晴好便知道這個問題是不能在大庭廣眾之下說出來的,她也就閉了嘴,突然有點意興闌珊。

  而當宋崢清去付錢的時候,她聽見有個男人在喊女朋友的名字:「學心,這裡這裡!」

  名字有點耳熟,她下意識地就回頭看了一眼,那是一個看起來挺帥氣的男人,揮著手示意一個女人過來,那個女人約莫二十六七歲,打扮得體,化著淡妝,看起來像是白領人士。

  她以為這只是一個巧合,可是沒有想到晚上去買醋的時候,她在附近的超市裡又碰見了她。

  事情是這樣的,晚上宋崢清說做西湖醋魚吃,但是她們忘記買醋了,所以孫晴好就就近去了小區門口的一家大型超市,那個女人就排在她前面,收零錢的時候硬幣掉在了地上,孫晴好順手撿起來給她,她道了謝。

  兩個人一前一後出了超市,然後不約而同地拐進了同一棟大樓,那個女人主動和她攀談:「你也住這裡啊?」

  「是啊。」孫晴好並不確定她究竟叫什麼名字,「剛剛搬來的,我住16樓。」

  那個女人就笑著說:「挺巧的,不過我家住12樓,我和我老公剛搬來。」

  「我和我男朋友住。」她套用了最開始的說辭設定。

  正說著,12樓到了,那個女人也就笑一笑和她道了別,孫晴好拎著醋進了廚房,看著圍著圍裙清理魚的宋崢清,想了半天,還是沒把疑問問出口。

  這大概是個巧合吧。她心裡想著,沒有發覺宋崢清微微笑了一笑。

  晚飯並不算豐盛,但是這道西湖醋魚依舊驚豔了她,魚肉鮮美,鮮嫩酸甜,盡得精髓,她的舌頭沒有嘗過這京城幾大御廚的菜,卻也知道無人能出其右,因此不禁好奇道:「你這樣的人,怎麼會去學做魚呢?」

  「人總要有點愛好的,春風無事的日子裡,和幾個朋友去釣魚,不拘多少,隨便蒸煮煎炸,再來一壺酒,不是很有意思嗎?」

  宋崢清說這番話的時候,無端讓孫晴好想起了一句話,「暮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風乎舞雩,詠而歸」,就是這樣的瀟灑自在。

  可這樣的宋崢清,為什麼又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呢?

  如果是為了紅顏,何楚韻又是何其幸運的女人,可是她並不懂得珍惜,她沒有見過那個與宋崢清齊名的秦少延,秦少延是要有多風華絕代,才能在何楚韻心裡壓過宋崢清一頭?

  又或許,愛情本來就是沒有任何理由的。

  她這頓飯差點吃得胃疼,吃完以後她表示要下樓去散步消食,宋崢清沒跟她下去,而是說:「我收拾一下。」

  他已經主動站起來收拾碗筷,就算是有洗碗機,這也不是一個輕省的活兒,孫晴好很好奇他可以堅持多久,因此乾脆不做聲,拿了鑰匙下樓散步去了。

  這是一個著名開發商建造的樓盤,環境和配套設施都很不錯,綠化做得很到位,晚飯後有不少人在樓下的林蔭小道下遛狗散步。

  真是無巧不成書,孫晴好走到一半的時候,正好就看見那個女人坐在長椅上發呆,她想了想,走過去和她打招呼:「真巧,又是你。」

  她便抬起頭來,看起來眼睛紅紅的,她連忙擦乾眼淚,若無其事說:「是你啊,是很巧。」

  一天遇見三次,可見是上天要她們認識。

  孫晴好裝作沒有看見她的眼淚,在她身邊坐下:「吃多了,散步消食。」

  她感念孫晴好的不多問,和她有一搭沒一搭聊起天來,一來二往的,孫晴好也就瞭解到她的事情,她和丈夫新婚沒多久,兩家人湊了錢付了首付,她現在是在一家公司上班,是都市裡典型的白領女。

  關鍵是,她的名字叫方學心。

  「雪心?」她一開始還故意說錯,方學心果然糾正她:「是學心,不是雪心。」

  孫晴好誇讚道:「這名字取得好。」

  方學心自嘲地笑一笑:「有什麼好的。」

  「向學之心,比較別緻。」

  方學心想說什麼,但是她丈夫卻匆匆忙忙跑了過來,也顧不得有人在,喘著氣說:「學心,我錯了,你別鬧了好不好?」

  這話一聽就知道是什麼味道,孫晴好立即起身告辭:「時間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方學心也不想自曝家醜,什麼話都沒說,抿著嘴就回大廈裡去了,孫晴好還聽見她丈夫一直在解釋什麼,可是方學心卻一副不想聽的樣子,埋頭疾走。

  多半是夫妻吵架了,這種閒事還是少管來得好,不過……

  她心想著,總覺得這件事情巧得過分了,因此一回去她就問宋崢清:「你什麼時候買的這房子?」

  宋崢清顯然是對她突如其來的疑問有點奇怪,卻還是答道:「大概是三四年前吧,我總要在市區有落腳的地方吧。」

  方學心是一年前才搬來的……那就是巧合咯?再說當初何楚韻提到的方學心也未必就是那個女人,她左看右看也沒看出來那個女人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化了妝算挺漂亮的,打扮也得體,身材也過得去,可是有牟若水這樣的女神在前,好像也算不得什麼吧。

  也許是她想多了。

  宋崢清好像又準備泡茶了:「喝茶嗎?」

  「大晚上喝茶你是不睡了嗎?」她一臉詫異地反問。

  宋崢清想了想,居然收了起來,轉而倒了杯白開水:「說的是。」

  孫晴好後知後覺發現好像他不睡對自己更有利一點,可是話已出口再也收不回來,她只能躲進臥室去上網看電視劇。

  看了幾集,還是牟若水的劇,關鍵是連載到一半沒了,而是卡在最關鍵的地方,孫晴好一時如鯁在喉,出門倒水,順便繞道書房去看了看宋崢清。

  他在寫字,用鋼筆在雪白的紙箋上一行行寫下來,橫豎撇捺都在最好的位置,無一不讓人覺得端正流暢,舒服極了,他握筆的手也是好看的,而姿態是那麼從容,好像千萬句話自筆下娓娓道來,不疾不徐,就是那麼看著都覺得賞心悅目。

  孫晴好不禁想起從前古人說什麼「窗內人於窗紙上作字,吾於窗外觀之,極佳」,那時還不信,看人寫字有什麼好看的,現在才明白,有的時候就是這樣讓人看了就覺得好看,此時未必是良辰,可此景卻堪稱美景了。

  她靠在門扉上,這麼看去,看不清他寫了什麼,可是這並不妨礙她看得入神,甚至於她不禁猜測他會寫什麼呢?

  是不是什麼「見字卿卿如晤……」

  孫晴好看了會兒,正要轉身走,卻見一陣風吹進來,吹落了他案頭的一張紙,她也沒當回事兒,走過去拾起來,漫不經心地一瞟,卻猛地愣住了。

  那是大約半張A4紙大小的素箋,但是紙質較厚,顏色素白,在左下角有道暗紋,隱隱約約看不大清楚——當然她也沒仔細看,她所有的注意力都被上面的幾個字吸引了。

  趙棟,受賄、貪污

  囚。

  一共七個字,她狐疑地看了好幾遍:「這是什麼?」

  「隨便寫寫。」他不動聲色。

  孫晴好把這張紙重新壓在鎮紙下面,痛苦地掙紮了一番以後決定,她還是別問了……好不容易堅持那麼久不知道他的身份,功虧一簣就不好了:「鎮紙挺漂亮的,好像是神獸?」

  宋崢清的這個鎮紙做得相當精緻,通體漆黑,不入手不知是什麼材質,被做成了獨角獸的樣子,可和漫畫裡的純白溫柔的獨角獸不一樣,這只獨角獸雖然有一隻角,但是看起來像是一隻咩咩羊,但是怒目圓睜,表情很凶狠。

  但是她莫名看出了萌點:「長得怪可愛的。」

  宋崢清溫柔地笑了笑,柔聲道:「這是獬豸。」

  孫晴好伸出手指在獬豸的腦袋上戳了戳,宋崢清忍著笑,心想幸好沒告訴她這玩意兒象徵著什麼。

  幸好她玩了一會兒就失去了興趣:「你剛才在寫信?」

  「算是吧。」他模棱兩可地敷衍了事,顯然不願多提。

  孫晴好也就沒有問下去,她有個好處,她如果不是存心想和誰做對,一般都比較善解人意——就是這一點宋崢清沒怎麼體會過就是了,也不能指望她對這麼一個欺負過她的人多和顏悅色吧?

  可以理解。

  只是這麼一來,話題又斷了,頗有幾分無話可說的尷尬,孫晴好轉身要走,結果宋崢清喊住了她:「等等。」

  「什麼?」她回頭。

  宋崢清欲言又止。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5-2-9 08:44 PM

第23章 設局

  孫晴好是無語地回臥室洗澡睡覺的,宋崢清剛才猶豫了半天,居然問她:「你怕打雷嗎?」

  當時她心頭一跳,但卻裝作很驚訝地問:「打雷?我為什麼要怕打雷?你問這個幹什麼。」話多,有的時候就意味著心虛。

  宋崢清深深看她一眼,沒有戳穿:「沒什麼,好像快打雷了。」

  「哦。」她輕描淡寫地揮了揮手,「沒什麼事兒我就先去睡了。」

  睡前她還特地看了看窗外,然後把窗關了,覺得宋崢清大概是耍她玩,這雨都沒下,怎麼會打雷呢。

  她心安理得地睡著了,睡著比較安全,宋崢清大概是知道她對沒意識的時候被欺負的事兒有心結,一般她睡著了他是不會來騷擾的。

  看到臥室的燈滅了,宋崢清在書房裡靜坐片刻,打開了書櫃的機關,龐大沉重的紅木書櫃無聲地移開,露出一道暗門,他推門進去,看到有個年輕斯文的男人坐在那兒聽蘇州評彈。

  他走過去把電視機給關了。

  那個男人睜開眼:「你來了啊。」語氣隨意,像是和他非常熟悉,「哄好那小妞了?」

  宋崢清在他對面的明代雕花紅木椅裡坐下,管家低聲問:「先生喝什麼茶?」

  「不喝茶了,水就行了。」宋崢清把一張素箋放在桌上推過去,那個男人翻過來看了看,然後瞭然地笑了笑:「等這『御令』好幾天了,我還以為你會改變主意呢。」

  如果孫晴好在這裡,她就會發現這張素箋就是剛才飄落在她面前的那張奇怪的紙,它其實沒什麼特別的,可是在外卻有一個很微妙的稱呼,御令。

  可它實際上是不具備法律效應的,判決罪行最後是要靠法律裁奪,然而……一般情況下,宋崢清寫了這張紙,最後的結果和上面是分毫不差的。

  宋崢清不輕不重嗯了一聲:「趙老先生畢竟德高望重,不稀奇。」

  那個男人不屑地冷笑:「如果不是背景雄厚,趙棟也不敢這麼做,我聽說這次他連自己的女兒都派出來了?」

  「雲杉,你不是愛八卦的人。」

  柳雲杉推了推眼鏡,語氣帶了幾分慎重:「也不算是八卦吧,我就是覺得你這一次對孫晴好花的心思有點多了,雖然情蠱的事情很棘手,可是你這麼縱容她,我有點擔心。」

  宋崢清問:「你評價一下孫晴好。」

  柳雲杉不假思索道:「就是一普通的姑娘,有點小聰明,但是到底是出身太低,見識太少,穿上龍袍也不會像太子。」

  宋崢清也不惱,他說:「你說的都對,但是漏了一點。」

  「什麼?她也不算漂亮,還比不得牟若水,這姑娘讓我刮目相看。」柳雲杉點評起來毫不客氣,「這些年你雖然沒有特意照顧她,不過也沒忘記,我倒是瞭解了點事情,牟若水聰明、謹慎、識時務,如果我是你,我寧可選她,起碼她培養起來不會太難,一點就透,你偏偏信李罡風,去大街上碰什麼人,我看他就是存心誑你的。」

  宋崢清笑著搖了搖頭:「李罡風雖然是個神棍,但是他算得準。」

  柳雲杉對李罡風那一套顯然不屑一顧:「那你到底要怎麼辦?難不成真想娶孫晴好不成。」

  「是啊。」宋崢清的口吻還很輕鬆,「她是個普通的女人,我也只不過是個普通的男人,有什麼不好的。」

  柳雲杉用看傻B的眼神看著他:「你真無聊,從生理結構上來說,你是,但也僅僅如此了,宋崢清是個普通人,誰信啊。」

  「我剛剛說你漏了一點。」宋崢清淡淡道,「她很清醒,榮華富貴有多麼誘人你清楚,但是她拒絕了,她知道自己是個普通人,所以只想過自己能掌控的生活,不貪心,而且我擺在她面前那麼多秘密,她卻一直忍著不問,從某種角度上來說,她心性比我想的堅定。」

  「所以你設了這個局?」柳雲杉似有所悟,「我還以為你打算陪她玩這種真人扮演遊戲呢。」

  「有什麼不好的呢,在熟悉的環境裡,她會更容易接受我,人總是有弱點的,她拒絕知道的事情,總有一天不得不知道,而對我來說……其實也很有意思。」

  柳雲杉摘下了眼鏡擦了擦:「我很好奇,你下的這局棋好像把自己也繞進去了,你就不怕失控嗎?」

  「在感情裡,你有沒有真的付出,對方是看得出來的,女人是很聰明的生物,所以我要拉她進來,我自己首先就要下場。」宋崢清說到這裡,竟然自嘲地笑了笑,「不過追女人我是挺失敗的,楚韻選了少延,學心被我傷得夠深,這一次不知道會是個什麼結果。」

  柳雲杉想想這點,還真的蠻同情的:「這不怪你,地位所累,否則你依舊是那個風流滿京城的宋少爺,」他轉了口風,「這次有情蠱應該沒問題,李罡風我雖然看不慣,但是他這次有句話說的很多,不管怎麼樣,你都要把孫晴好掌控在手裡,而對於女人來說,沒有比愛情更堅固的枷鎖了。」

  宋崢清輕輕嘆了口氣:「希望如此。」他放下茶杯,「我先回去了。」

  「到底是有人暖床的人了。」柳雲杉幽怨道,「不和我熬通宵了是吧?」宋崢清頭也不回地走了。

  他一走,那位一直沉默寡言的管家倒是說了句公道話:「先生這樣挺好的,以前過得太苦了。」

  柳雲杉發出了一聲意味不明的笑聲:「人人都以為宋崢清變了個人,但是本質上其實沒什麼變化,當初能為何楚韻痛不欲生,現在也能為孫晴好活回來,別看他冷冷清清的,骨子裡悶騷呢。」

  李罡風如果在這裡,一定會和他引為知己,一起吐槽某人。

  可現在這裡只有盡忠職守的老管家,柳雲杉拿著自己的眼鏡敲了敲桌子:「這裡的事兒既然他親自出馬,也就不需要我了,我去替他盯一盯秦少延,那小子就算在牢裡也不甘心太平。」

  「柳先生慢走。」老管家把他送到門口,對他剛才的話充耳不聞。

  雖然偶爾毒舌嘴賤,但是柳雲杉之所以敢那麼和宋崢清說話,不是因為他背景深厚無所顧忌,而是因為……他是宋崢清的軍師。

  雖然不能比過張良、諸葛亮之流算無遺策,但是卻是宋崢清手下最有份量的一個人,這裡的事兒,等以後提到了再一一說來。

  先來說孫晴好。

  她眯了會兒醒來,發現外面下雨了,雨聲還不小,她起床走到窗邊,看到雨滴打在玻璃上,模糊了玻璃,隨即一道閃電劃破天幕,她不由後退一步,悶雷聲緊隨其後,猛地在耳邊炸開,孫晴好覺得頭皮發麻。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名字叫晴好的緣故,孫晴好不大喜歡雨天,但是對於雷雨天更是覺得心裡發毛,雖然不至於手腳冰冷僵硬不能動彈,也總是想待在有人的地方。

  小的時候也曾經懵懂無知問過父母「是不是她是妖怪,打雷是有高人要來收了她」之類的蠢問題,雖然把父母逗得哭笑不得,但是也從側面反映了她對雷聲的忌憚。

  大概和白娘子怕雄黃酒差不多了,雖然可以抵抗,但是本能地不喜歡。

  她在臥室裡轉了兩圈,最後還是決定自力更生,趕緊回床睡覺算了。

  雷聲越來越近了,孫晴好左右睡不著了,乾脆打開電視機想看會兒電視催眠,沒想到剛剛打開電視機沒幾分鐘,吧嗒一聲,自動關機了。

  她試著去開燈,結果發現床頭燈也罷工了。

  是保險絲斷了麼……這麼艱難的問題對於孫晴好來說不亞於晴天霹靂,她突然想起來,宋崢清呢?

  關鍵的時候人不在是要鬧哪樣!說好的追我呢!她心裡瘋狂閃過以上奇葩的念頭,最後還是決定把被子蒙了頭睡覺吧。

  吱呀。

  寂靜的深夜裡,這樣一聲推門而入的聲音,讓她頓時渾身發毛,她蒙著頭,思量再三,把被子一角悄悄掀起來往外看。

  映入眼簾的是溫暖昏黃的燭光,她看清楚了,進來的人是宋崢清。

  她鬆了口氣,只覺得四肢百骸都放鬆下來了,還不等她想好是裝睡還是打個招呼,宋崢清就過來把她的被子從臉上拉了下來,她來不及閉眼,和他對了個正著。

  「還沒睡?」

  她清了清嗓子:「剛醒。」她自然地坐起來,「斷電了嗎?」

  「大概是的,明天找人來修。」宋崢清端著燭台找了衣服,然後進浴室洗澡去了。

  孫晴好連忙喊住他:「打雷最好別洗澡。」

  「不洗淋雨。」他就這麼把蠟燭拿進去了,孫晴好愁眉苦臉地坐在床上,聽著裡面的水聲,覺得一分一秒都很難熬,就在一道響雷炸開的時候,她豁出去臉面,把浴室的門打開了。

  在洗澡的宋崢清錯愕道:「怎麼了?」

  孫晴好的目光在他身上轉了圈,搜腸刮肚想藉口,但是還不等她想出個所以然來,宋崢清就道:「我馬上就好。」

  他從浴缸裡站了起來,孫晴好看見了不該看見的東西,瞬間扭頭:「我就是看看你好了沒,我想上廁所。」

  樓下還有一個衛生間……這個事實大家當然心知肚明,但是沒人拆穿她,宋崢清默默擦乾水珠,把浴袍穿上,他的身材是頂好的,肩寬腰窄,標緻極了,這會兒在昏暗的燭光下,更是有一種朦朧的美。

  加上美人剛剛出浴,尚且帶著水汽,更是令人浮想聯翩。

  宋崢清也沒管她是說要上廁所這破藉口,一下子就握住了她的手:「手那麼涼,趕緊回床上躺著。」

  可回床上躺著,宋崢清把蠟燭一吹,她又覺得根本毫無睡意,轉念一想,她乾脆問道:「我還記得你有個前女友,是叫……方學心?」

  「嗯。」宋崢清平平淡淡回答。

  「她是怎麼一回事?」孫晴好翻了個身,手正好在被子下和他碰在一起,宋崢清馬上握住了她的手,把她往身邊拉了拉,這一切發生的自然至極,宋崢清根本想都沒有想就那麼做了。

  他說:「那是一個意外。」

  孫晴好來了興致——不排除她是有人和她講話了終於不用去在意打雷了的緣故——問道:「怎麼,喝多了一夜情?」她忍不住想,宋崢清放著牟若水不睡去睡了規格低那麼多的方學心,還是挺吃虧的。

  宋崢清的手指摩挲著她的手背,輕輕柔柔的:「不,是另一個意外。」

  他接連用了兩個意外,卻沒有說具體的怎麼回事兒,孫晴好也回過味來了:「我一直以為你對何楚韻一往情深,原來也曾移情別戀過。」

  「不是這麼一個說法。」他淡淡道,「有的時候,人們總是渴望一個新的開始,我曾經以為我可以,後來才發現是不可能的。」

  口吻太平靜,太不像是說自己的事兒,反倒是有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無奈之意。

  孫晴好頓時覺得這個話題也不怎麼好。

  可是她和宋崢清的話題太少了,之前還能明裡暗裡擠兌他兩句,要麼八卦一下他和何楚韻的往事,面前算是有話聊,吃飯說菜穿衣服說款式,也能搭上兩句嘴,可是現在……完全沒有話題。

  她不免想起從前和男朋友在一起的時候,兩個人有說不完的話,她一直笑一直笑,那麼開心,好像他做的每一件傻事都能讓她笑上好久。

  最開始的時光就是這樣了。

  情侶之間如果相顧無言,那離分手也就不遠了。

  她和宋崢清這樣同床異夢的陌生人,怎麼看都不覺得有發展下去的可能性。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5-2-9 10:20 PM

本帖最後由 璃幻 於 2015-3-1 06:13 PM 編輯

第24章 出軌

  孫晴好一想到未來就覺得愁雲慘淡,連雷聲都不覺得那麼響了,她正神遊天外,就聽耳邊宋崢清問:「在想什麼?」

  「在想……」她遲疑了一下,說了實話,「你喜歡怎麼樣的女孩子。」

  宋崢清這回是真的有點驚訝了:「我喜歡怎麼樣的女孩子?」

  「對。」她說,「我在想我們合不合適。」

  能開始考慮就是好事。宋崢清覺得心弦微顫,一種陌生的情感湧上心頭,他放輕了聲音:「沒什麼特別的,就是希望能和我說說話,陪陪我。」

  孫晴好詫異極了,萬萬沒有想到以宋崢清的身份地位居然會有那麼樸素的擇偶條件:「家世呢,樣貌呢,品性呢?」怎麼不按常理出牌啊親!

  他啞然失笑:「又不是選秀女,哪有那麼誇張,對我來說,這些都不重要,脾氣壞一點兒也不要緊,我會讓著她的,就是能陪我一輩子就好了,心甘情願陪我一輩子。」

  他這番話全然出自真心,對他而言,家世身份地位都已經不再重要了,也未必要養一個絕世美人在身邊,美人也是會老的,他只希望有個人能陪他吃吃飯,聊聊天,說點家常瑣事,少年夫妻老來伴,這就夠了。

  甚至也並不一定要她多聰明,脾氣多好,偶爾會生氣吵架也可以的,那生活也不至於太過難熬。

  他這一輩子已經注定要經歷太多的誤解和痛恨,所以到頭來所求的,一點兒都不苛刻。

  想到這裡,他輕聲道:「在你來之前,秀園裡能和我說上話的人屈指可數。」

  老管家恪盡職守,把他的生活照料妥帖,可也沒什麼能說得上話的;李罡風一個禮拜就能出來兩次,也不是次次來秀園,而且他口無遮攔,一般都是他講宋崢清在聽;柳雲杉和他關係再好,那也是下屬,而且總是有事情讓他忙,也沒什麼聊天說心事的時候,所以說,宋崢清其實日子過得特別乏味寂寞。

  孫晴好在他身邊,雖然總是沒什麼好臉色的,但是有人能夠和他講講話,他覺得已經很好了,這才不過一個月的時間,他就覺得冷冰冰的秀園裡總算多了點人氣。

  「你不想要一朵解語花嗎,漂亮聰明溫柔體貼善解人意什麼的。」孫晴好還沉浸在與猜測不符的震驚中,沒有注意到他的表情是如此溫柔。

  宋崢清忍俊不禁:「我從沒有見過你說的這樣十全十美的女孩子,如果是,多半是假的,而且要這麼完美做什麼。」

  孫晴好居然不能理解他的腦回路:「我還是頭一次聽見男人這麼說。」

  宋崢清伸出手來,在她頭上揉了揉,孫晴好下意識想躲開,但是表現出來不過是側了側頭而已,他摸了摸她的頭髮:「世界上沒有什麼人是完美的,我想要的是真實的生活,而真實通常都是有瑕疵的。」

  孫晴好回味了片刻,輕輕嘆了口氣。

  「別想那麼多了,你只要順其自然就好。」

  她只要願意敞開心扉,那他就有辦法把這段感情發展出來,舞台已經搭好,劇本已經安排妥當,客串的演員也早已出現,只要她願意,隨時隨地可以開場。

  可越是這關鍵的時候,他越不能著急,要沉得住氣,免得讓她生了警惕之心,再也不願意邁出第一步,那就糟糕了。

  好在這十年來,他已經練就了好耐性,以退為進,要徐徐圖之。

  「睡吧。」他拍了拍她的手背。

  孫晴好縱然有滿腹心事,到最後也不過化作那一聲嘆息,她背對著他,外面的聲音重新傳入她的耳內,磅礡的大雨和轟然的雷聲交織在一起,她心煩意亂。

  過了會兒,她翻了個身,這裡的雙人床是標準尺寸,沒有秀園的床來得寬敞,她那麼一翻身就和宋崢清的距離很近了。

  他伸出手,把她摟到懷裡。

  孫晴好有點不自在,平時都是她睡著了之後兩個人自動抱在一起的,情蠱的存在就好像是不遺餘力撮合他們兩個的紅娘,然而在人清醒的時候,它是沒有辦法違抗人的意志的。

  但是她沒有掙扎,只是稍微調整了一下姿勢,讓自己睡得更舒服一點。

  結果不出三分鐘,她就那麼輕而易舉地睡著了。

  第二天一早就有人把昨天訂好的家具送過來了,孫晴好起床的時候就看到宋崢清在那裡拼一個櫃子,工具箱打開著,裡面是齊全的工具,他拿著說明書在研究怎麼把東西裝起來。

  她拿了片面包一邊吃一邊湊過去看:「會嗎?」

  「不是很難。」

  他說不是很難,就是真的不是很難,孫晴好撇下他去拆自己買的那些小件的物品,她拿了個走馬燈樣式的檯燈在房間裡徘徊了好幾遍,扭頭問他:「這個放哪裡好?」

  「你喜歡放哪裡就放哪裡好了。」

  「我就是不知道放哪裡才問你的。」她抱怨道,「買的時候覺得好喜歡,可是買回來好像沒有地方可以放。」

  這只是剛剛開始,當時覺得特別喜歡的碗筷擺在一起就覺得有點違和,地毯不管鋪在哪裡都覺得怪怪的,屏風往哪裡擺都覺得和整體的裝修風格不搭調……到最後,孫晴好自暴自棄地蹲下來:「人醜少作怪,審美糟糕我為什麼買那麼多!剁手剁手!」

  她鬱悶得想撞牆,宋崢清一直在圍觀,看到這裡終於憋不住短促地笑了聲,換來孫晴好的怒目而視。

  他走過去,蹲在她面前和她平視,也不提這讓她煩心的事情:「菜還沒有買,你能去超市裡買點東西嗎?」

  「買什麼?」

  他撕了一張便條,寫了菜單給她:「照著這個買就行了。」

  「好吧。」她看了一眼被自己弄得亂七八糟的裝飾品,決定眼不見心不煩。

  孫晴好一走,宋崢清面對這滿目狼藉,隨手把那塊被她蹂躪地快要掉毛了的地毯鋪在了茶几下。

  當初文征明為王獻臣設計了拙政園,山野子為賈府建造了大觀園,而宋崢清的作品,就是秀園。

  琴棋書畫皆通的人,自然有審美眼光,許多雜學觸類旁通,他會修剪花木,也會做盆景山水,他少時曾以太湖石、清泉、蘭花、翠竹入景,以王右丞「空山新雨後,天氣晚來秋,明月松間照,清泉石上流」之句入味,將詩情融入景中,意境幽遠,是不可多得的佳品,在一次展覽上驚豔四座,博取魁首。

  只是這些閒情逸趣,近些年早已消磨殆盡,現在想一想,真不知道日子是怎麼熬過來的。

  好在只是手生,該有的眼光都還有,何況孫晴好雖然自己糾結,可是在宋崢清看來,她買下的東西品味都不算糟糕,只是對整體的佈局勾畫不夠明晰,才導致了她怎麼擺都覺得奇怪的結果。

  只要把位置挪一挪,東西重新排列擺放就好了。

  而就在宋崢清在家裡忙碌的時候,孫晴好拿著便條在買東西,出超市的時候路過了一家糕點店,她記得那天宋崢清曾經提起過,這家糕點店的中式糕點做得很不錯,是百年老字號。

  她就順便進去想買點吃的,「要酥皮豆沙包」,兩個聲音幾乎是同時響起,孫晴好詫異地一扭頭:「是你?」

  「是你啊。」對方也很驚訝,「又碰見你了。」

  第四次碰見方學心,這概率是有多小?可是這一切又偏偏真的是巧合,連孫晴好都不得不相信是緣分了。

  在回去的路上,她問方學心:「你看起來臉色好差,昨晚沒睡好嗎?」

  方學心慘淡一笑:「我老公出軌了。」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有勇氣對陌生人說家醜,可是這件事情憋在心裡,她沒有人可以說,都快崩潰了,「就是昨天回到家裡的時候,有人打電話給他,是一個陌生的號碼,他在洗澡,我就接了,但是那個人馬上就掛了,我就覺得不對勁……這大概是女人的第六感吧,雖然他把記錄都刪掉了,可是要查總是能查得到不對的,這也不是第一次了,之前我就覺得他好像有事瞞著我,結果我一問,他臉色就變了,我們結婚一年了,感情還很好,怎麼會發生這種事呢。」

  果然是天涯豆瓣上隨處可見的渣男出軌的戲碼。

  孫晴好遞了張紙巾給她:「別哭了。」

  「我不知道該怎麼辦,」她們坐在小區的長椅上,方學心把臉埋在掌心裡,「我媽和我說算了,自承也不是故意的,男人肯回頭就好,其他人也勸我不要鬧大,可是我心裡實在覺得噁心。」

  孫晴好立馬深有同感:「就好像是吃了噁心的東西,吐不出來也不想嚥下去,想起來就覺得渾身難受,噁心透了。」

  方學心驚訝地看著她:「你……」

  「我有一次出差提前回家,在家裡看見我前男友就和我閨蜜在滾床單!」孫晴好情感上和方學心產生了共鳴,「把我噁心壞了,二話沒說就分手!」

  方學心聽她那麼一說,也有幾分同是天涯淪落人的同病相憐之感,她淒楚地看著她:「你說,我該怎麼辦。」

  孫晴好謹慎地回答:「那要看你怎麼想了,如果你還愛那個男人,還想和他一起過,那就給他個教訓,趕走小三就是了,如果你想離婚,那要準備的事情就多了。」

  方學心一時沒有做聲。

  孫晴好其實很能理解她的心情,當時她和前男友分手,何嘗不是這樣掙扎過來的,她請了三天假,悶在自己的房間裡三天不吃不喝,終於想明白了。

  她無法忍受這樣的背叛,哪怕回憶再甜蜜,也不能掩蓋心上的裂縫,而男人既然已經負心了,就不會再願意回頭。

  斬情絲,斬情絲,世界上能鼓足勇氣斬斷情絲的,又有幾人呢?一如宋崢清之流,還不是在情之一字上跌了個跟頭,十年消沉。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5-2-9 10:24 PM

第25章 最好

  到最後,方學心表示她還需要再好好想想,臨別的時候兩個人交換了聯繫方式,約好了改天再出來逛街吃飯。

  就這樣,孫晴好意外收穫了女性朋友一枚。

  就是方學心曾經和宋崢清有過一段讓她覺得有點古怪,可是她沒有把這件事告訴宋崢清的打算。

  原因之一就是她看到大變樣的房間時驚呆了,這和之前走簡約范兒的完全不同,零零碎碎的東西看起來不顯眼,可是經過他匠心獨具的眼光一擺之後,她都覺得不認得了。

  「我真的只是出去了幾個鐘頭而不是幾個月嗎?」她喃喃道,「還是我走錯門了?」

  「這個屏風不是你自己選的麼。」宋崢清在收拾散落一地的紙板箱,孫晴好難以置信地在房間裡走了一圈,確認那是自己親手選的家具,她以為自己的眼光錯了,可現在才知道,是他有化腐朽為神奇的本事。

  現在這裡特別特別像是一個家,一個新婚夫婦的家。

  她那一剎那竟然想,我也有家了。

  這個念頭很可笑,但是她瞬間就紅了眼眶,低下頭用手指擦去眼角的眼淚,她若無其事地說:「你動作還挺快的。」

  宋崢清淡淡看了她一眼,她連忙轉過身去裝作欣賞牆紙:「這裡好空,應該掛點東西。」

  他看出了她不想多提的心思,也就沒有追問她為什麼哭,只是輕描淡寫道:「那很簡單,我去畫一幅好了。」

  孫晴好收了淚意,轉過身來笑問:「宋少爺的墨寶這樣珍貴,你捨得?」

  「掛在自己家裡,有什麼不捨得。」他把東西收拾好,洗了手,「你想掛字還是畫?」

  「你寫什麼就掛什麼好了。」

  然後孫晴好見識到了宋崢清寫字的派頭,焚香、盥手、磨墨、壓紙,每一個動作都流暢細緻,讓她剎那間想起古代貴公子讀書的情景來,想必也是這樣,夜裡一盞明燈,有美貌的姑娘為他紅袖添香,磨墨煮茶,哪怕不說一句話,氣氛也足夠香豔曖昧。

  可她只是遠遠站著,好像站在另一個世界裡,只能沉默地看著他。

  公子雖如玉,我卻非美人。

  宋崢清正低頭寫字,沒有看到她那時複雜的表情,蘸墨,落筆,豎鉤,墨跡在宣紙上染出一筆,字的風骨神韻與書寫者的心境有關,他此時此刻的心情是怎麼樣的呢。

  溫暖,溫柔,溫馨。

  他只是寫了一行字,然後抬頭對孫晴好微笑道:「過來看看,喜不喜歡。」

  孫晴好調動自己的表情,像是笑了一笑,掩蓋住了自己之前的不妥:「你寫了什麼,水光瀲灩晴方好……」

  很莫名其妙的一句詩,但是裡面有她的名字。

  宋崢清提筆在左下落款:贈我愛妻晴好,宋崢清,某年某月某日。

  「愛妻?」孫晴好面色一變,「誰是你愛妻了!」

  他裝聾作啞,甚至拿了自己的私印在上面蓋了章:「找人裱起來就好了。」

  孫晴好啼笑皆非:「喂,你這是強買強賣,誰是你妻了,亂寫一通就算了,你還要我掛起來?」

  只聽宋崢清慢條斯理道:「今天不是,以後總會是的,只要你點頭,我們隨時都可以結婚。」

  他把抽屜裡的那個絲絨盒子拿出來,裡面是那枚著名的「天使擁抱」,粉紅色的鑽石在燈光下璀璨光輝。

  孫晴好一語不發地把盒子合上,誠懇地說:「你還是洗洗睡吧。」

  這個梗宋崢清沒聽明白,他只是唔了聲:「今天第三天。」

  孫晴好的表情立刻就變了,三天一次什麼的簡直比一個月一次大姨媽凶殘多了,想起來就覺得渾身不對勁兒,可是又只能硬著頭皮上,別提多尷尬了。

  每次到了這個時候,她的心情都會極度糟糕,之前兩個人的氣氛再好都會被破壞殆盡。

  「你要是不想的話,可以說出來。」他低聲道,「拖幾天也沒關係。」

  孫晴好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氣,懨懨搖了搖頭,什麼都不想說,轉身回房裡去了。

  宋崢清輕輕嘆了口氣,這是他們之間無法踰越的障礙,無法逃避的關係,總感覺時候一到,之前苦心經營的一切就被打回原形。

  曾幾何時,那樣的感覺令他著迷淪陷,幾乎不可自拔,可是現在來看,這實在是飲鴆止渴。

  怎麼辦呢。罕見的,宋崢清竟然有了棘手的感覺,這樣舉棋不定的時候,也就是當初對秦少延時才有過。

  不,秦少延都好解決,一抓一關了事。

  可他能對孫晴好做什麼呢,打不得罵不得,更強不得,只能哄著,寵著,讓著,這每三天一次其實是在一遍又一遍提醒他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

  好罷,那麼一想,他也沒興致了。

  這樣一蹉跎就是深夜,他回房去睡覺,孫晴好還沒睡,心不在焉地看著電視,看到他來了看他一眼,又移開了目光。

  片刻後,她清了清嗓子:「問你個問題。」

  「什麼?」

  「如果當初你撞到的人長得巨丑,身材巨肥,性格巨糟,你還會下手麼?」這個問題困擾她很久了,如果當初宋崢清撞到的人長得貌比無鹽,勝似鳳姐,他真的下得去手嗎?

  她以為宋崢清會猶豫好一會兒,可是沒有想到他竟然斬釘截鐵地回答:「會!我已走投無路,山窮水盡,這是我唯一活著的希望,我會。」

  孫晴好呼吸一滯,不知道為什麼她心裡原本對那件事的耿耿於懷竟然消散了幾分,甚至於她居然有點為他感到心酸。

  「如果不是我……」

  他艱難道:「如果不是你,我也會,那天我決定做這件事情的時候,就已經做了最壞的準備,怎麼樣都可以,我拋棄了我一直堅持的信念,我犯下罪惡,我孤注一擲,沒有第二條路,不管對方是什麼人,結果都是一樣的。可是晴好,我不是為了美色,不是為了欲望。」

  她覺得喉頭微酸,心潮起伏,好一會兒,她才咬著嘴唇:「那你還挺幸運,至少我不醜吧。」

  「我是非常非常幸運。」他慎重道,「長相其實並不是最重要的,我曾經設想過無數的可能,貪婪、虛榮、膚淺、醜陋,這都是小問題,我都可以解決,更糟糕的是用心險惡、心機深沉之輩,我雖然也可以應付,但無疑會是心腹大患,我在決定做這件事情之前,已經設想過幾百種結果,可是,上天厚愛我。」

  他露出一絲淺笑來:「它給了我最好的結果,晴好,你是我最好的結果。」

  雖然早前宋崢清對她說過很多動聽肉麻的話,甜言蜜語,可她就是無動於衷,因為太假了。

  然而今天這一句話,卻讓她深受觸動:「我是你最好的結果?」

  「是的,我看到你的時候才知道什麼叫柳暗花明,」他一時失控,捧著她的臉頰在她唇上深深一吻,「宋崢清做錯了這樣過分的事情,實在很對不起,我不求你的原諒,可是我是由衷感激,幸好是你。」

  孫晴好凝視著他的眼睛,知道他說的這一切全然發自內心,她心想,雖然這一切都那麼糟糕,可是,宋崢清何嘗不是最糟糕的情況下最好的結果呢。

  事情雖然狗血坑爹,但至少彼此並不那麼糟糕,不是嗎?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上帝在關上門的時候打開一扇窗這樣的理論,還是有道理的。

  這麼一想,接下來的事情也就不那麼難以讓人接受了。

  而且孫晴好發現,她只要稍微配合一點,感覺就完全不一樣了,身體被滿足了以後,好像內心深處有什麼東西被輕輕觸動了。

  他深深淺淺吻著她的唇,臥室內只留著她新買的那盞走馬燈不停轉動著,光線忽明忽暗,曖昧到極點,她一直側著頭在看,那燈上繪著美人圖,一個個神情幽怨,活像是在守活寡。

  「看著我。」他在她耳畔低聲呢喃。

  「不看。」

  不看就不看罷。

  那麼,「抱著我」。

  她抬起手臂,鬆鬆垮垮搭在他的肩頭,但是尖利的指甲卻在下一刻劃在了他的背上,他悶哼一聲:「這是沒用的。」

  「我就撒個氣。」

  不出氣難以平心頭怨。

  事後。

  正常的事後都應該是什麼樣的呢?各自睡覺,還是講一會兒綿綿情話,還是該幹嘛幹嘛?

  他倆沉默無言,過了好一會兒,孫晴好問他:「你餓不餓,我肚子餓了。」

  十分鐘後,她套著一件睡裙,看宋崢清在廚房裡下面,他只穿了件睡褲,赤裸著上半身,從背影看,身材簡直無可挑剔,呃,除了她之前用指甲劃出來的血痕,不僅破了皮,還有點血絲滲出來。

  她下手可一點都沒有留情。

  「不痛麼?」她坐在廚房的高背椅子上,用手撐著頭,閒閒問。

  他回過頭來,唇角微微揚起,笑意很清淺很溫柔:「你那點力氣,還真的算不上痛。」

  她瞄著他的笑容,突然想起來,最開始的時候她見到宋崢清,他給人的感覺很淡漠很冷清的,也很疲倦,好像身上被壓著太多無形的重擔,她覺得他十分可憐,但也僅此而已了。

  可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他的身體裡好像有什麼東西在漸漸復甦,他今年畢竟才二十九歲,是最風華正茂的年紀。

  不知道宋崢清經歷了什麼,可在她看來,他身上消沉疲乏的氣質一去,整個人兼具了年輕與成熟的韻味,很難讓人能移開視線。

  她懊惱地嘆了口氣。

  「怎麼了?」他為她煮了一碗普普通通的雪菜肉絲麵,面不多,盛在小碗裡好像只有一口的份量,「不舒服嗎。」

  她拿筷子絞著面條,一口塞進嘴裡,面條勁道而鮮美,可她腦袋裡想的卻是,她好像開始走上一條自己無法掌控的道路了。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5-2-9 10:27 PM

第26章 怪異

  孫晴好坐在一家咖啡館裡喝咖啡,咖啡香濃的氣味沒能讓她的精神好上一些,這兩天她和宋崢清同出一個屋簷下——現在她感覺到秀園的好處了,畢竟那麼大的地方,兩個人一天碰不上幾面是正常的事兒——可是地方太小,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她感覺氣氛總是會滑到一個讓她覺得失控的境地。

  方學心約她出來喝咖啡什麼的,實在是個不錯的選擇。

  可是她遲到了,她等了半個多小時才看見她過來,方學心有點不好意思:「對不起,路上堵車。」

  「沒事。」孫晴好很無所謂,她在這裡安安靜靜喝杯咖啡也挺不錯的,然而現在方學心的狀態不大好,她單刀直入,「你叫我出來,有什麼事情嗎?」

  方學心看起來憔悴不少,她的底子應該很不錯,但是因為臉色差,哪怕是上了妝也很難掩蓋:「很抱歉這樣把你叫出來,但是我想聽一聽你的意見,那天我們聊天,我覺得你可能會明白我的意思,如果你覺得這樣很冒昧……」

  「不,沒關係,」孫晴好打斷了她,「我覺得我們有緣分。」

  方學心浮現了一個倉促的笑容:「是的,我也是這麼覺得的。」

  她開始更詳細地講述自己現在所面臨的情況:「我決定離婚。」

  孫晴好挑了挑眉毛。

  「自承是我見到的最出色,不……」她說到這裡的時候突然住了嘴,像是回憶起什麼似的,發了好幾分鐘的呆,等到她自己意識到的時候,她還有點尷尬,「抱歉,我和自承是因為工作認識的,他幽默,出色,長得也很帥,對我也很照顧貼心,三個月後我們就約會了,彼此覺得合適,就這麼交往了下來,去年結婚買房,沒什麼特別的,我也沒有想到他會那麼快就出軌。」

  都說七年之癢,夫妻的感情也是有一個變化的曲線的,剛剛結婚一年的新婚夫妻出軌的可能性的確不大,因為還處於濃情蜜意的狀態裡,方學心的錯愕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孫晴好安靜地做一個傾聽者。

  方學心是一邊說著過去一邊哭的,後來妝也花了,她不得不去衛生間洗掉,素顏的方學心說不上是多漂亮耀眼,可是看得出來她眉目間自然有一股氣質,她是屬於那種能打扮得體陪丈夫應酬又可以素面朝天在家做飯的女人。

  這個時候的方學心還年輕漂亮,又有自己的收入,一時半會兒的,她也無法理解為什麼方學心的丈夫會拋下髮妻出軌,難不成就是因為男人的劣根性作祟?

  「小三是什麼人?」

  「他沒有說,我也沒有查到,」方學心的情緒逐漸平靜下來,「但是我瞭解自承,他的審美和自尊不會讓他去喜歡一個一無是處的女孩子,她肯定很特別。」

  她給孫晴好看了手機裡他們的照片,她也頭一次知道了她丈夫的名字叫做何自承,長得非常帥氣,硬性條件很不錯,據說還是公司的高管,今年三十剛出頭,前途無量,絕對是大部分女孩子都會想要抓住的結婚對象。

  但是方學心也不差,同一個類型的女孩子裡,方學心可以打八十分,除非對方很出色,否則何自承完全沒有必要出軌。

  這麼一想,孫晴好都對此感到好奇起來。

  方學心喝了口咖啡:「我試探過他,他不願意離婚,態度非常堅定,我也能明白他的考量,畢竟離婚對他來說可能是一件非常丟臉的事情。」

  「有一點我必須要提醒你,這個社會對於女性是不公平的,離婚以後,你再次找到的男人不一定會比他好,而且你也無法保證下一個就不會出軌了。」

  孫晴好可以選擇和前男友分手,第一是因為沒有結婚,第二是因為她可以對自己的選擇負責。

  可是她不能貿然就為方學心做決定。

  「我明白你的意思。」方學心顯然這兩天也已經對所有的事情深思熟慮過了,「我離婚以後,很有可能再嫁一個條件不如他的男人,而對他來說,他可以娶一個比我條件更好的女人,我完全明白這個道理,我身邊的人也都是這麼和我說的。」

  她露出的某種困惑和不安的表情:「但是我的直覺告訴我,我應該離開他,也許是我的強迫症作祟,我現在甚至無法和他睡在一張床上。」

  她說到這裡的時候孫晴好忍不住在心裡吐槽,那你至少不用和我一樣每三天進行一次救人的任務,那才叫尷尬呢。

  「我不是很明白你的意思。」她做了一個不解的手勢。

  方學心苦笑一聲:「我也不知道怎麼說,就那麼幾個瞬間,我看到他的表情,我覺得很假你知道嗎,好像很多從前被我可以忽略的事情現在突然看明白了,這幾天他一直在哄我開心,一直在說服我不要離婚,但是有那麼一會兒,我覺得他的眼神很不耐煩,讓我覺得很可怕,交往兩年,結婚一年,我居然才發現這一點。」

  孫晴好不知道怎麼把話接下去,她沉默了好久,才說:「如果你要離婚而他不願意的話,你得找律師諮詢一下了。」

  「我身邊的朋友,包括我家人都不支持我離婚。」方學心連連苦笑。

  孫晴好喝了口咖啡,拿起自己的包:「走吧,我陪你去。」

  在出租車上,方學心對她報以了強烈的感謝:「要你陪我特地走一趟……」

  「我正好很空,之前的工作不順心,辭了,我……我男朋友讓我先休息一段時間調整一下心態。」

  方學心現在不想多提自己的事情,反倒是問:「你們感情很好吧,應該準備結婚了?」

  「呃,還算不錯,我們的感情比較穩定。」

  「你要珍惜,也要擦亮眼睛。」方學心幽幽嘆了口氣,「結婚真的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很多事在戀愛的時候都很美好,可是一旦結婚,好像什麼都變了。」

  之後的時間他們沒有再多談相關的話題,方學心去找了自己曾經的一位學長,現在做了律師,他對方學心給出了比較中肯的建議,其中有一條就是,她需要獲得何自承出軌的證據。

  通話記錄,照片,或者其他什麼都可以,何自承出軌的事實被確定的話,法院判決會對方學心有利。

  但是這並不是一個簡單的過程,也許需要等很長一段時間。

  辦完這件事以後,方學心說她請了一下午的假,不想那麼早回家,所以她把孫晴好拖去了一個KTV唱歌喝酒,她酒量不錯,喝了好幾瓶啤酒,一邊唱歌一邊落淚。

  孫晴好的酒量不是很好,但是當她迷迷糊糊聽見方學心談起前男友的時候,她還是瞬間清醒了過來。

  「……我怎麼總那麼倒霉呢,在自承之前,我也遇到過一個男人,那是我到今天為止見過的最出色最讓人難以忘記的傢伙,和他一比,何自承算個屁。」

  孫晴好聽見這段話的時候,可以確定方學心是喝多了,如果不是因為酒精的作用,她不可能會在一個剛認識沒多久的朋友面前這麼放縱,當然,也不排除她是被壓抑太久了。

  但酒精同時也麻痺了她的思維,她要過上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該說什麼:「那麼,你們為什麼沒在一起?」

  「他騙了我,我還那麼傻乎乎的陷進去了,其實我應該知道的,可是我真的……」她斷斷續續說著,語言支離破碎,孫晴好沒有辦法拼湊出一個完整的故事來,而到後來,方學心完全是喝醉了。

  她不得不把方學心送回家裡去,幸好她知道她住在哪個樓層,她摁了門鈴,頭一戶沒有人在,但是第二戶卻有人來開門了。

  那個人是何自承,他看見一個陌生女人把方學心送回來顯然有點驚訝,但是很快收斂了表情,連連道謝:「謝謝你把學心送回來,我打她的電話怎麼都打不通。」

  他開門讓她進去,方學心家裡的風格偏暖色系,是非常溫馨的家庭,何自承把方學心抱回房間裡去,還對她再三道謝:「你是學心的朋友吧,她最近心情不大好,謝謝你了,你是她的同事?」

  孫晴好並不想暴露自己,她只是裝作酒醉地擺了擺手,搖搖晃晃往外走,何自承得體地把她送出門外:「我替你喊一輛出租車吧,那麼晚了,你一個人回家不要緊吧?」

  「不要緊,我可以自己回去,你快去照顧學心吧。」她靠著電梯門,像是很頭痛的樣子。

  何自承猶豫了一下,還是目送她離開,直到電梯顯示下去了,他才轉身進屋。

  孫晴好是按了1之後回到底樓,再重新上了16樓。

  正如柳雲杉所說的,她有一點小聰明,而一個單身女孩子獨自居住在大城市裡,沒有一點小聰明怎麼行呢。

  她回去之後的第一件事情就是進浴室洗澡,渾身都是酒臭,她只想著洗完了趕緊睡覺,陪失戀的女人喝酒真是一件特別傷身的事情。

  沒有力氣站立淋浴,她準備泡個熱水澡,但是她高估了自己的體力,洗到一半的時候,她睡著了。

  宋崢清進來的時候就看到這樣一幅玉體橫陳的美人圖,他試了試水,水溫還維持在適宜的溫度,他在浴室曖昧的燈光下凝視著她,想起那第一次會面的場景。

  他把她抱到車上,第一次看清了她的長相,平心而論,並非絕色,甚至也不能說得上是漂亮精緻,但是素面朝天的情況下,看起來也不算差,鵝蛋臉,五官很協調,眉毛雖天然,可形狀很好看,總體而言,她雖然不出挑,可是讓人看了卻覺得耐看舒服。

  非要打分的話,以他的審美來看,可以有六十五分到七十分,已經及格了。

  然後那天,他坐在床邊的椅子裡,看了她將近三個小時,那時她還在昏迷中,沒有意識,他在那裡經過了天人交戰的三個小時,太陽漸漸沒入西邊的山頭,光線從明亮變得昏暗,他整個人隱藏在陰影裡,最後悲哀地選擇踏入萬劫不復的深淵。

  他褪去她衣衫的時候,看到她漸漸裸露出來的肌膚,那時他甚至沒有任何的欲望,第一次交合甚至算不上是一段愉快的記憶,他被自己的罪惡感包圍,幾乎溺斃。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5-2-9 10:30 PM

第27章 酒後

  孫晴好是突然從沉睡中驚醒的,她睜開眼看見的第一件事就是宋崢清拿著花灑替她洗去身上的泡沫,她下意識地蜷縮了一下身體:「你怎麼在這兒?」

  「你睡著了。」他把花灑遞給她,「當心著涼,快出來吧。」

  他很快就出去了,還掩上了門,孫晴好飛快從浴缸裡站起來把自己沖乾淨,然後她發現自己忘記拿換洗的衣服了,她只能拿了件浴巾裹著上半身出去,這讓她多多少少有點尷尬。

  雖然早已有過不止一次的親密接觸,可是這樣的坦誠相見還是讓她非常不習慣。

  但是更糟糕的事情來了,她的酒勁還沒有消退,一時的眩暈讓她和拿著水進來的宋崢清撞了個正著,她的浴巾……狗血地掉了。

  宋崢清看了她一眼,把地上的浴巾拾起來:「你喝酒了?」

  孫晴好把浴巾重新裹在身上:「有個朋友的丈夫出軌了,我陪她喝了點。」她說到這裡,特地抬頭看了他一眼,他沒有任何追根究底的樣子,只是把一杯水遞給她:「那喝點水吧。」

  她把一杯蜂蜜水一飲而盡,因為酒意和剛剛出浴的緣故,她的面頰粉光緻緻,好像無時無刻不在臉紅,紅暈是從肌膚下面透出來的,她的唇形也非常好看,一滴水自唇角滲出,緩緩滑落。

  無論何時何地,這樣的場景都是非常勾人的。

  他輕輕捧起她的面龐,在她唇上一吻,這一發就不可收拾了,他原本打算不到時間不與她有這樣的親密接觸,免得她心生反感,然而雙唇之間的緊貼輾轉就讓他的自制力瓦解。

  快樂是多麼容易,又是多麼難得呵。

  孫晴好覺得手上無力,水杯咕咚一聲滾落在地毯上,發出悶響,她覺得整個人站都站不穩,只能伸手去拽他。

  但是很快的,她就無暇顧及這些了,這是她有史以來最甜蜜最讓人流連的吻,她覺得大腦缺氧,無法呼吸,但是這一刻的感覺是如此美妙,任由誰都不願意喊停。

  宋崢清憑藉自己強大的意志力在關鍵時候停下了,他微微後退一步喘氣,那激烈而纏綿的擁吻讓他的呼吸也艱難起來,可他依舊停下了。

  不能功虧一簣。他之前嘗過縱慾的苦頭,孫晴好好多天都不正眼看他,錯誤絕對不能犯第二次。

  而誰料今非昔比。

  他鬆開了,她反倒是上前一步,扯著他的衣領把他往下一拽,主動回吻。

  宋崢清別提有多錯愕了,他頓了好一會兒,才試探著攬著她的腰,直到兩個人倒在床上的時候,他還覺得不真實。

  對方配合不配合,主動不主動,感覺起來真的是截然不同,之前孫晴好最多算是不反抗,後來是順其自然,到今天他才算是嘗到了兩情相悅的甜頭。

  實在是蝕骨銷魂,他覺得有一種麻痺似的快感自身體的每一個角落湧現,他動彈不得,而除了生理上的歡愉之外,他覺得內心深處發出了真正滿足的嘆息,心房被甜蜜而溫柔的情感包圍淹沒。

  這是前所未有的體驗,不知是他自己,還是因為情蠱的共鳴。

  然而,情蠱彷彿在那一剎那讓他清晰地意識到,之前的一切都像是過家家的遊戲,今天也不過是剛剛入門而已,真正有情人的親密還遠遠不止如此。

  滿足,卻遺憾。

  他親吻著她的鎖骨,心想,如果這還只是登堂入室,那如果他們真的相愛,該有多好呢。

  半夜,孫晴好站在廚房裡倒水喝,她已經喝掉了第三杯水了,但是依舊沉浸在自己懊悔+難以置信+我居然真的那麼做了的世界裡無法自拔。

  酒已經醒了,但她的神智很清醒,發生過什麼事情她全記得,正是因為如此,更加鬱悶,她簡直鬱悶到吐血。

  酒後亂性真是古人誠不欺我也,她那時被他半摟半抱,本來什麼事兒都沒有吧,不知怎麼的,就是覺得他長得那麼好看,容顏如玉,顧盼之間風華氣度令人心折,薔薇色的雙唇無法令人移開視線,她就,就那麼親上去了。

  簡直瘋了!她灌下第四杯水,後悔得簡直想撞牆。

  她居然一直拽著他的前襟然後把他的襯衫扯開了,居然看到他赤裸的胸膛她竟然情不自禁地去撫摸了,之後發生的事情簡直是活該啊!

  酒醒以後看到用最最親密的姿態赤裸相擁在一起的畫面那簡直根本不敢看!

  她抱著頭蹲下來,把頭埋在臂彎裡呻吟一聲,覺得自己簡直不想做人。

  她給自己找了N個藉口,比如喝多了腦子不清醒,比如她只是意志力不堅定,但是不管怎麼樣都沒能磨滅她這次幹了蠢事兒的後果。

  從前種種冷淡,現在看起來像是一場笑話。

  所以她之後幾天都把宋崢清當空氣,好像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情她什麼都不記得了,還變本加厲地無視他。

  宋崢清除了覺得好笑之外就是覺得好笑。對他而言,這兩天的冷遇根本不算什麼,那天她的失態才是最好的回報。

  既然孫晴好要裝沒事,他也就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自然極了,這很大程度上讓孫晴好心裡有點愧疚,總覺得臉色擺不下去。

  是自己的錯,卻要別人承擔,關鍵是他還一副逆來順受的樣子,活像是當初被何楚韻咄咄逼人卻沉默以對的時候。

  當時她看了覺得心裡窩火,可輪到自己頭上,感覺就很奇妙了。

  所以最後她還是反覆催眠了自己,最後若無其事地和他言歸於好。

  這讓宋崢清很意外,他本來準備過幾天等她平靜下來再去哄一哄的,沒想到她自己就調整了過來。

  但是近段時間最佔據孫晴好心神的並不是和宋崢清的關係,而是方學心,方學心過了兩天和她打電話,語氣古怪:「你會不會有那麼一瞬間覺得自己的枕邊人很陌生很可怕。」

  陌生是有,但是恐怖倒是不至於。孫晴好心裡腹誹著,卻沒有回答,而是問:「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我身邊的每一個人都不讚成我離婚,但是,但是我怎麼都沒有想到,所有人都會認為是我不懂事,沒有一個人說何自承的錯!」方學心簡直快被這個世界的惡意折磨瘋了,「你能相信嗎,從我的爸爸媽媽到我的閨蜜,我的同事,全部都在勸我,何自承告訴他們那只是一次意外,他把那個女人錯認成了我,結果對方就纏上他了,我不知道為什麼每一個人都會相信他的謊話,可是我現在,我現在,我快瘋了!」

  方學心說到最後簡直語無倫次:「你身邊的每一個人都在為他說好話,連一個站在我這邊的人都沒有,就好像我在無理取鬧,你相信嗎,我看得懂他的表情,他雖然在和我伏低做小,在和我道歉,但是我就是看得出來,他所有的表情所有的動作都在說『我逃不出他的掌控』,我現在都覺得自己有被害妄想症了!」

  孫晴好見過何自承,她覺得何自承也挺正常的沒什麼問題,長得有點帥,風度還不錯,挺招人喜歡的,態度也很誠懇,他能得到方學心眾多親朋好友的認可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可是現在顯然方學心已經走投無路需要她的安慰,所以她附和著說了兩句,方學心就提出了事情:「那個小三約我見面,你能陪我去麼?」

  正好閒著沒事幹的孫晴好馬上就答應了。

  結果之後發生的事情完全顛覆了她的認知,她甚至懷疑是她和方學心腦袋出毛病了。

  小三是一個很漂亮的女人,嫵媚妖嬈,穿著打扮也都是走成熟性感風的,要是僅僅如此,她們也不會奇怪,男人愛偷腥,娶妻是要娶閒,但是也耐不住外面的狂蜂浪蝶,偶爾也會嘗個新鮮,畢竟那個小三真的很有風情。

  可,可那麼一個明明是走美豔風的小三居然不囂張跋扈地大放闕詞,反倒是一反常態地誠懇道歉:「整件事情是我的不對,我一時糊塗,我願意退出,請你原諒我……」

  畫風完全不對。

  談話結束後的一個多小時裡,方學心和孫晴好面面相覷,覺得這個世界不好了。

  「是我看太多的天涯豆瓣帖了嗎?我怎麼覺得這件事比什麼小三都要刷新三觀呢。」方學心徹底茫然了。

  說好的渣男賤女呢!說好的智鬥小三呢!那麼妖嬈的小三居然心甘情願退出還道歉說再也不會出現是鬧哪樣!

  坑爹呢這是!

  可這樣一來,方學心徹底沒了離婚的藉口,也不知道何自承說了什麼,她身邊的人紛紛勸她說「自承都讓那個小三退出了,你也就見好就收吧」「他心裡還是有你的,之前只是一時糊塗」「哪個男人沒嫖過小姐啊,自承算是潔身自好的了」,哪怕是方學心的父母在這件事情上對何自承的處理也很滿意,覺得他只是一時糊塗,後續斷的乾脆利落,顯然是沒把那個女的放在心上。

  時間一長,連方學心自己都困惑了,她問唯一的盟友孫晴好:「我真的做錯了嗎?可是我突然覺得自承好陌生,我寧可他在這件事情拎不清,那他看起來至少是個正常人,可是現在……我覺得好可怕,他好像算準了一切。」

  事情太過反常,孫晴好斟酌許久,隱去姓名,旁敲側擊地問了問宋崢清對這件事情的看法。

  他只說了幾個字:「反常必有妖。」

  這句話讓孫晴好汗毛倒豎,她二話沒說給方學心發了個短信,就一個字:離!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5-2-9 10:33 PM

第28章 放下

  和方學心說完,孫晴好卻突然警惕起來,轉頭問宋崢清:「你為什麼這麼說?」

  「什麼?」宋崢清顯然是說過就過了,抬起頭來的時候還有點意外。

  孫晴好改了口:「你在幹什麼?」

  「打譜。」他在棋盤上落下一子,而孫晴好左看右看都沒看見棋譜:「譜呢?」

  他笑了:「當然是在腦子裡,你找我什麼事?」

  她故意唱反調:「沒有事就不能來?」

  「當然不是,」他悠閒地在棋盤上落子,一眼都沒看她,語氣卻帶了三分揶揄,「只是有人總是對我唯恐避之不及,我只是不敢有什麼奢望而已。」

  他說的當然是大實話,孫晴好雖然自動和解,但是總覺得和他共處一室自己好像會隨時想起那天的事情來,所以她儘可能的避免與他接觸。

  孫晴好深吸口氣,決定不和他計較:「你為什麼說這件事情反常。」

  「難道不反常嗎?」他反問,「一個男人出軌很正常,」他說到這裡停了一停,因為孫晴好為此翻了個大白眼,他笑了笑,道,「不正常的地方在於,他解決這件事情的速度太快了。」

  孫晴好坐到離他有點距離的沙發上,問道:「所以說你覺得男人浪子回頭是不可信的咯?」

  宋崢清氣定神閒道:「那個女人並不是夜總會應酬時認識的小姐,按你所說,那個男人也不缺少見漂亮女人的機會,但是他在這樣的情況下依舊出軌,並且保持了聯絡,那麼就足以證明他對她不是沒有感情的。」

  孫晴好認可他的這個想法。

  只聽他慢慢道:「男人是很奇怪的生物,喜歡的時候會很喜歡,不喜歡了卻不會再留戀,專情而又無情。」

  「這是你的心裡話嗎?」她忍不住問。

  宋崢清彷彿微微笑了一笑,但不知怎的,只是讓人覺得無限辛酸苦澀:「我當年,真的是鍾情楚韻的。」

  他沒有說喜歡,也沒有說愛,他說了一個特別文藝古典的詞,他說鍾情,情之所鍾。

  那一瞬間,孫晴好竟然覺得自己有幾分嫉妒何楚韻。

  一個女人能被一個男人在少女時代這樣愛戀已經彌足幸運,而她不止一個,甚至宋崢清為她愧疚十年,更不必說,他是一個多麼出色的男人。

  從周圍人的隻言片語中,她雖然無法得知當年所發生的事情的全貌,可是只憑這零星半點,已經讓人覺得足夠驚豔。

  好像這不是現實,這是傳奇故事。

  宋崢清不知道有沒有察覺到她的感情起伏,他只是平平無奇地接了一句:「但是現在,不愛就是不愛了。」

  他自己都很奇怪這句話怎麼可以那麼輕描淡寫說出口,他原以為自己一輩子都會默默守護著她,哪怕她誤解,哪怕她怨恨,哪怕她永遠不會得知真相,他都會在她看不見的地方嚥下一切苦果,只為守護她的幸福。

  十年前他拒絕何楚韻的犧牲,是因為愛。

  七年前他與方學心的相識,是因為萬念俱灰。

  可是沒有想到今天,他居然可以心平如鏡地說出這句話了。

  原來,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他的愛也被消磨殆盡了。原來他也不過是個見異思遷的負心人,當初信誓旦旦以為自己此情不渝,結果卻輸給了時間。

  他幾乎是自嘲一般心想,原來他並沒有自己想的那麼深情。

  他似是下意識地把這句話重複了一遍:「我已經不愛她了。」他抬起頭來看了孫晴好一眼,隨即很驚訝地發現她眼中彷彿有一閃而逝的淚光,他覺得驚訝極了,就這樣看著她慢慢走過來,一滴眼淚滾落在她的臉頰。

  她輕輕說:「這不是我的眼淚,是你的。」

  之前宋崢清抬首與她凝望的一瞬間,她與他產生了感情的共鳴,這不是被一部電影、一首歌或者是一段遭遇而引發的自己的情感,那不是她的感情,是宋崢清的。

  孫晴好此刻也心亂如麻,因為她並不知道為什麼在那一剎那兩個人竟然會共情。

  宋崢清少年時的意氣風發、鮮衣怒馬,為美人一擲千金的氣魄與豪邁,失意後的苦澀與不甘,親手毀掉心愛之人幸福的掙扎與痛苦,最後是這十年來的消沉與愧疚。

  那一刻,宋崢清精心偽裝過的一切都被毫無保留地呈現在她面前,她感受到的是這十餘年來他的心緒起伏,那太有衝擊力,也不是任何一個人能夠承受的。

  那一滴淚只是一個前兆,隨即孫晴好的感情全面崩潰,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覺得整個人都喘不上氣來了,簡直歇斯底里。

  孫晴好自己也完全沒有料到不過是普通的一個對視竟然會有這麼大的後果,她被不屬於自己的感情所主導,她像是孤舟在大海的風暴裡沉浮,隨時會被浪頭打沉,岌岌可危,她下意識地去抓住一切能抓住的東西,那是她獲救的浮木。

  最終,她抓住的是宋崢清的手,他在短暫的驚詫過後很快反應過來,他溫柔地握著她的手,輕拍著她的背替她順氣,只聽他帶著三分悵惘,七分解脫道:「俱往矣。」

  昨日種種,譬如昨日死,過往種種,而今俱往矣!

  孫晴好替他流盡了眼淚,而他心中那經年不散的嘆息,也像是隨著她的眼淚而消逝了。

  當然,他們之前關於何自承的話題就這樣無疾而終,孫晴好哭到最後,眼睛腫得不得了,嗓子太痛,甚至無法出聲,宋崢清煮了雞蛋給她揉眼睛,她一聲沒吭,也不知道是說不出話來了還是不想講話。

  她把方學心忘了,宋崢清……也給忘了,所以他們在沉默相對的時候完全沒想到這時的方學心差一點點命懸一線。

  這說來只是巧合。

  方學心雖然有時會覺得何自承很可怕,但她自己也認為那是心理作用,何自承年輕有為,英俊多金,而且是憑藉自己的努力爬上如今的高位,手段自然不必多說,方學心雖然覺得整件事情都瀰漫著一股詭異的味道,可她畢竟也是女人。

  當她坐在自己精心佈置的小家裡,心裡想的念的都是從前他的好。

  就像宋崢清所說的,男人專情又無情,他說不愛那就是真的不愛了,而對於女人來說,要忘掉一個男人很難很難。

  哪怕他傷害過自己,可回憶起從前種種,實在是下不了這個狠手,又何況身邊的每個人都勸她原諒,方學心本身也在動搖。

  她甚至自欺欺人的想,會發生這樣的事情,說不定就像是大家所說的那樣,何自承對小三一點感情也沒有,所以斷的那麼幹脆利落。

  他還是愛我的。她心裡也忍不住這麼想。

  這是每個女人的通病,何況何自承表演地那麼完美。

  在他又一天的禮物+紅酒+燭光晚餐後,一直強硬的方學心也軟化了下來,何自承喜不自勝:「學心,我知道你還是愛我的。」他把她擁抱在懷裡,方學心微微放鬆了自己的身體,然而依偎在他懷中的她沒有看見那一剎那何自承陰冷的眼神。

  雖然這一晚他們沒能床頭吵架床尾和,何自承依舊睡在了書房裡,但在夜裡,方學心無緣無故醒了。

  她在猶豫要不要去上廁所,就在她思考的那一秒鐘,她聽見自己的房門被推開了,她不想被何自承發現,所以裝睡了。

  何自承對她的戒心也不高,或者說在之前的兩年時間裡,他以為自己足夠瞭解方學心了,因此他就這樣把門推開了一條縫,壓低著聲音說:「我知道了,我會搞定她的,如果不是你不小心……行了,我不想再說第二遍!」

  他在和誰打電話?方學心心驚肉跳,腦子裡亂成一團,會是那個女人嗎?不是說再也不會聯繫嗎?他都是在騙我的嗎?她咬著被子,幾乎想馬上坐起來和他理論!

  可是她忍住了。

  女人在必要的時候可以變成福爾摩斯,她也不例外,方學心決定把這件事情查清楚,所以她按捺住了自己的怒火。

  這救了她一命。

  第二天方學心沒有去上班,那正好是她的生理期,她說自己不舒服要在家休息,何自承溫柔地親吻了她的額頭,表示自己會提前回來做飯,讓她好好休息。

  但是何自承一走,她就開始發瘋一樣在家裡找東西,但是一無所獲。

  他沒有留下任何的證據。

  方學心有點氣餒,她決定去何自承的書房裡看看,因為兩個人都有工作,所以在一開始的時候就隔出了兩個書房,她用和臥室臨近的那個小書房,而何自承用另一個大一點的。

  他的書房乾乾淨淨,放的全是公司工作相關的資料,方學心翻找半天自己都忍不住起疑了,是不是自己想太多了?

  直到她找到了一張小廣告,就是推銷人員會插在門縫裡的那種五顏六色的廣告單,方學心從來不看,隨手就丟了,可是何自承的抽屜裡竟然放了一張這樣的單子。

  她突然想起來了,這張廣告前兩天就塞在門縫裡,她回來的時候順手就給丟了,之所以記得是因為上面印了一個她挺喜歡的明星的臉。

  可是何自承把它撿了回來還放進了抽屜裡……方學心把紙頭拿出來仔仔細細看了兩遍。

  依舊一無所獲,小廣告印的質量太差,行文不通,還有幾個錯別字,看得她是無比頭痛。

  就在她想要放棄的時候,她突然響起來一個人的聲音:「有的時候,你要相信自己的直覺。」

  「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說,如果當你察覺到某件事情不對勁的時候,這也許並非是你的多疑,而是你的潛意識告訴你這件事情在某個地方出了差錯。」

  方學心深吸口氣,仔仔細細把這張小廣告看了一遍,第一遍,沒有什麼問題,第二遍,還是沒有……第五遍,她把幾個錯別字連起來讀了一遍:「見,光,陽,點,日。」

  狗屁不通。

  她倒了過來念一遍:「日,點,陽光,見。」有點意思了。

  她再接再厲,如果是約見面的話,至少要有時間地點日期吧?她就把廣告裡的數字嵌進去再念了一遍:「四月三十日,十五點,陽光見,四一一。」

  時間,地點,事件全齊了。

  這不可能是巧合,方學心深吸口氣,打了個個電話把孫晴好喊下來了,說來也巧,大概是因為昨晚太尷尬了,今兒一早宋崢清就出去了,孫晴好睡醒沒看見他真是鬆了好大一口氣。

  和宋崢清在一起實在容易出意外。

  「這是什麼意思?」孫晴好問她,「四月三十日,不就是今天嗎?」

  方學心咬牙切齒道:「陽光酒店,我同事和我說她好像在那裡看見過自承,但是那天自承明明是應該出差的,我就以為她看錯了……」說到這裡,她眼眶都紅了,可她硬生生忍了淚意,「走,陪我去捉姦!」

  孫晴好瞠目結舌。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5-2-9 10:38 PM

第29章 捉姦

  方學心卻是乾脆利落,收拾好了就拉著她出門,一直到孫晴好被她拖著上了出租車,她才反應過來:「你這樣都能看出門道來……真不容易。」

  果然懷疑男人出軌的女人智商都可比福爾摩斯,要是是孫晴好,她是決計看不出在一張小廣告上居然隱藏著約炮的信息的。

  哪知方學心自嘲道:「我也不知道是怎麼了,以前忘記的事情一下子就想起來了,也不知道當時腦袋是怎麼長的,那麼多事情都沒看見似的。」

  「大部分人都會過濾掉無用的信息,你能把整件事情串起來真的讓我很佩服,至少我現在回憶起我男朋友出軌的細節,我是一點兒都想不起來了。」

  方學心淡淡道:「我本來是想放棄的,但是……我想起了一個人和我說過的話。」

  「什麼人?」

  她應該問是「什麼話」,但是不知怎麼的,脫口而出的竟然是「什麼人」。

  這一次方學心沉默了很長時間,就在孫晴好以為她不想回答的時候,她卻幽幽開口了:「這件事情,我從來沒有和我的朋友說過,事實上我今天想起來,也都懷疑那個人是否存在過,還是我曾經做過的一個夢而已。」

  這番話聽得孫晴好毛骨悚然,怎麼像是她前男友是個鬼的恐怖路線。

  幸好方學心馬上就補充完整了:「我見到他的那天其實我挺倒霉的,倒了血黴,早上錯過車,路上崴了腳,遲到被扣工資,原本到手的項目換了人……和演電影似的。」

  孫晴好心裡想,你至少沒失身。

  「晚上我加班晚了,下了大雨,當時是冬天,天又冷,我滑了一跤,正好摔到他車輪胎下面,那時是真的摔狠了,半天爬不起來,他從車上下來問我有沒有事,我說沒事,他說要帶我去醫院,就是這麼認識的。」

  她也是車禍,孫晴好有一種命運何其相似的詭異感。

  幸好下文不大一樣。

  「我本來以為只是路人,沒有想到還會再見面,一次是路上堵車,我急著送一份文件,就下了車在路上跑,就很偶然看到他在車裡,我想著要還他上次給我付的醫藥費……他看見我挺意外的,也沒要我錢,但是我說一定要給,就是這樣。」

  這裡值得插播一句的是,這事兒後來孫晴好去質問過宋崢清,他沉默了好一會兒,特別無奈地說:「是巧合裡的巧合,學心碰到我的那兩回我都有事在身,當時還懷疑她的身份,特地去查了,沒想到只是巧合。」

  所謂無巧不成書啊,一來二去的,兩個人就熟悉了。

  或者說是單方面的熟悉了。

  以宋崢清的談吐風度,不用什麼名車豪宅也輕而易舉地泡到了妹子,據說,據說的意思呢就是方學心這時沒說,後來孫晴好問出來的,據說是方學心先告的白。

  宋崢清答應了。

  接下來麼……呵呵,就是很常規的約會環節,方學心和每一個陷入戀愛的女人一樣智商開始降低了,她竟然沒問過宋崢清的工作身份,大概是待在這個男人身邊太有安全感了,她是這麼說的:「從未有過的幸福,從未有過的快樂,好像一切不真實到極點,我在深夜裡都會為這樣巨大的驚喜而落淚。」

  孫晴好很受震動。

  怎麼說呢,之前她雖然聽過宋崢清和何楚韻的事兒,但是何楚韻對他橫眉冷對,態度極其糟糕(雖然她對宋崢清也好不到哪兒去),可今天那麼一聽方學心的話,她回過神來想一想,還真是那麼回事兒。

  如果沒有之前那破事兒,她沉淪不過是分分鐘的問題。

  誰能抵抗他的溫柔呢?她還記得他把她抱在懷裡親吻的樣子,還記得他伸出手臂讓她枕靠的樣子,也記得偶爾自夢境裡醒來,看見他近在咫尺的面容……當然也記得他們,咳咳,每三天一次的例行公事。

  想到這裡,她有了一個荒謬絕頂的想法……如果,方學心和宋崢清再見面,他們會死灰復燃嗎?

  等等,他們是怎麼分手的呢?

  對於這個問題,方學心連連苦笑:「你做夢都想不到,因為一點預兆都沒有,不是我劈腿,也不是他喜新厭舊,而是那一天我們在外面吃飯,突然有個人過來和他說了一句話,我就聽見了一句『宋少爺』,然後他們就出去了,結果他就再也沒有回來。」

  孫晴好的心情只有一個標點可以形容:「……」

  宋崢清你是有多渣!一走了之?你居然一走了之了!

  她聽見自己的聲音古怪萬分:「再也沒有回來?」

  「對,回來告訴我的人不知道是誰,他就和我說『宋少爺走了,他不會回來,請你不必再等他,就當是做了一場夢,夢醒了就忘了吧』。」

  孫晴好心裡默默想,他要是對我那麼絕情就好了,如果告訴她之前一切都是夢,她可以醒過來了,她肯定二話不說把所有事情都忘得一乾二淨,再也不提他。

  現在還來得及,可是……再過一段時間,她也不敢保證自己能做到了。

  方學心的眼神失去了焦點,喃喃自語,像是回到了很遙遠的過去:「我用了那麼長那麼長的時間才把他忘記,我終於不再想起他,我忘了所有的一切。」

  可是今天她還是想起來了,在她萬念俱灰的時候,她重新想起他說的每一句話。

  就是那個時候她知道自己其實永遠都忘不了他了。

  唉,誰能忘記那麼出色的男人呢,他曾經和她在一起過,他們曾經擁有過許多美好的回憶,可是到頭來,卻是春~夢了無痕。

  孫晴好開始認真考慮搬走這件事了,這樓上樓下的,萬一哪天遇上了怎麼辦?

  那該有多尷尬啊。她想。

  這也就算了,萬一他們感情死灰復燃,重溫舊夢了,那她夾在中間是要鬧哪樣?她又想。

  方學心也是心不在焉的,一提宋崢清,她把何自承的事兒都忘了乾淨,直到出租車停下才想起來。

  何自承和小三約的時間是三點,現在才兩點剛出頭,她們到早了,就要了四一零號房,四一一則在對面。

  方學心沉默地不像話,她好像忘記何自承了,站在窗前,陷進了回憶裡:「有一次我心情不好,他就說帶我出去玩,我很開心,晚上去預定好的旅館住,兩間房,我挺感動的。」她並不是保守的女孩,情侶之間的感情水到渠成了自然而然會發展到那一步,這很正常,只是她的前男友是大學同學,兩個人的感情相對純潔,並沒有走到那一步。

  宋崢清是她第二任男友。但是那晚什麼都沒發生,害得她所有的心理準備都白費了。

  他拒絕了何楚韻,拒絕了方學心,這兩個和他有感情基礎的女人並沒有和他有深入接觸,反倒是孫晴好這個苦逼的妹子被逼上梁山。從這一點上來說,她是特殊的。

  「我特別喜歡給他做飯吃,我覺得那個時候我真的特別幸福,週末不上班的時候,我可以花一天的時間來準備晚餐,加上甜品,我學了好久,看到他說『好』的時候,我覺得什麼都值得了,如果這一輩子可以給他洗衣做飯……」她鼻子發酸,哽咽得再也說不下去了。

  越說,越覺得心酸。

  孫晴好很心虛很尷尬地不知道說什麼,先是想想宋崢清給何楚韻做的那桌全魚宴,方學心真的弱爆了,再想想最近每頓飯都是他下廚做的,她在心虛的同時,很可恥的覺得有點高興。

  女人的虛榮心,真的是沒救了。

  好在腳步聲傳來,方學心在貓眼上一看:「來了。」她的語氣突然驚疑不定,「怎麼還有一個男人?」

  「什麼?3P?!好重口!」孫晴好也坐不住了。

  那個小三帶著一個肌肉男進房間去了,過了十分鐘,何自承也進去了,孫晴好腦補了不少重口的畫面,以前漫畫和文看多了以後腦洞根本就大的把持不住。

  她一時沒注意,方學心就一跺腳、牙一咬,出去了,她騙打掃衛生的清潔工說自己忘帶房卡結果把自己關外面了,這個大嬸之前見過她,倒也沒有起疑,就這麼把四一一的門給開了。

  孫晴好正好就看見門打開後裡面的情形,原以為會是少兒不宜的場面,也許是兩男對一女,也有可能是一女一男對一男……可絕對不會是現在這樣拔槍相對的場面。

  裡面的人也萬萬沒有想到竟然會有人進來,也都愣了一下。

  就是這一愣神的功夫,讓孫晴好看見了散落在桌上的東西,她覺得眼皮子跳個不停,幾乎是下意識地拉著方學心就跑,結果跑到電梯那裡發現還要等,她又拉著方學心奔向安全出口。

  方學心腦袋裡一團漿糊,居然還傻乎乎地問:「我們跑什麼?」

  「他們在吸毒,」孫晴好腦袋裡也夠亂,語無倫次的,「還有槍。」

  方學心當然也感覺到不對了,她只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竄起來,渾身冷颼颼的,根本不敢往下想,就糊裡糊塗地跟著孫晴好跑。

  「別動。」她聽見身後何自承冷冰冰的聲音,「否則我開槍了。」

  孫晴好渾身一僵,只覺得連脖子都僵硬了,扭都無法扭過頭來,方學心因為她的急剎車還摔了一跤,但是她也跌坐在地上根本爬都爬不起來,何自承和那個小三自安全出口裡走出來,小三依舊是那麼艷麗,可是這一回她的語氣卻很不耐煩:「我都和你說把你老婆解決掉了,你還和我說已經解決了。」

  「不用你多事。」何自承的情緒非常焦躁,「如果不是你,事情怎麼會被發現!」

  孫晴好背靠著牆壁,像是渾身都被抽走了力氣,緩緩蹲下來,手卻牢牢抓住了扶手,她想從包裡拿出手機來,但是那個小三眼角瞄她一眼,不屑一顧:「你捨不得動你老婆,先把那個自作聰明的給做掉吧。」

  方學心也不知道從哪裡來的勇氣,一把擋在了何自承面前:「自承,你……」她腦袋裡一團亂麻,「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學心,你我夫妻一場,我會讓你死的痛快點。」何自承握著槍,眼中有一絲心痛,他想起新婚燕爾的時候,她在家等他回來,一桌飯菜從熱了到冷,她坐在沙發上等他,一開門就是溫暖的燈光,這曾一度滿足了他對家庭的嚮往,一念至此,他居然罕見地心軟,「學心,你要是一直假裝不知道該有多好。」

  他打開了保險,然而他的手指還沒有扣上扳機,一聲輕微的槍響,何自承的肩膀上徒然冒出一朵血花來,他肩膀吃痛,自然而然槍就掉下來了,那小三面色一變,也不多廢話:「有埋伏,走!」

  他們當機立斷,立刻轉身就走,孫晴好和方學心看不到具體的情況,卻聽見了許多人的腳步聲,還有一聲低喝:「不許動。」

  孫晴好顧不上考慮是什麼情況,把方學心從地上死拉硬拽起來,埋頭就往下跑,兩個人一口氣跑出了酒店,揚手就招了一輛出租車,孫晴好報了地址,這才覺得腳痛得不得了,冷汗都濕透了後背。

  方學心也沒緩過勁來,兩個人調整了半天的呼吸,才面面相覷,方學心顫抖著聲音問:「怎麼回事?」

  孫晴好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

  事情太出乎預料了,本來以為只是一次普普通通的捉姦,沒有想到卻差點喪命。

  回去的路飛快,孫晴好隨著方學心回了家,可門一打開,孫晴好還在低頭換拖鞋,就聽見砰一聲,方學心手裡的鑰匙砸在地板上,發出好大一聲響動,可她恍然未覺。

  孫晴好還以為出了什麼事,連忙走上去一看,這一看,她也愣住了。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5-2-9 10:44 PM

第30章 忘記

  一般人見到舊愛會是個什麼表情呢?

  大概是像方學心那樣呆若木雞,呢喃著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是你?」

  有句詩怎麼說來著,從別後,憶相逢,幾回魂夢與君同。今宵剩把銀釭照,猶恐相逢是夢中。

  想千遍萬遍,都不曾想到會這樣猝不及防與他相見,方學心腦海中閃過千種念頭,萬般情緒一一閃過,可到最後她只是淚流滿面。

  又有一句詩說,事隔多年,再次相逢,應當何以賀汝?以沉默以眼淚。

  孫晴好想著這一中一西兩句詩,覺得能很深刻很貼切地描繪方學心此時此刻的神態,可是……有些複雜的感情,不是用言語能夠描述的。

  再見宋崢清,方學心心裡有意外,有驚喜,有痛苦,有怨恨,有高興……交織在一起,五味陳雜,令她口不能言。

  結果她那麼激動,宋崢清只是平平無奇地看她們一眼:「你們回來了?」

  孫晴好有心想問是個什麼情況,可是剛剛張嘴就想起來他們三個人之間剪不斷理還亂的關係,就趕緊閉嘴,多說多錯,還是沉默為妙。

  在方學心百感交集,孫晴好刻意沉默的情況下,宋崢清不得不開口解釋:「何自承的事情,你們知道了?」

  沒人理他。

  孫晴好和他的目光一碰就移開了,她雖然很想知道前因後果,可是現在偏偏就不想理他,因此只能問方學心:「學心?」

  方學心如夢初醒:「自承,自承他是怎麼一回事?」

  宋崢清凝視著她,方學心看起來又是緊張又是茫然的,這讓他透過她看到了另一個人,十年前發生的事情和今天即將要發生的事情,是多麼的相似啊。

  當年他說出了真相,何楚韻拒絕接受,認為是他蓄意栽贓,因此恨他入骨。

  如今如果他再說出真相,方學心會不會崩潰?她不過是一個普通平凡的小女人,渴望一個平凡的家庭而已。

  如果讓她知道自己的枕邊人是怎麼樣的存在,她真的能接受嗎?日後想起來,是否會懼怕無比。

  想到這裡,宋崢清將原本要說的話吞了回去,他輕飄飄道:「學心,我需要你記得一件事。」

  「什麼?」她下意識地問。

  「何自承今天出差,但是在路上不慎出了車禍,搶救無效死亡。」他看著方學心,「這是事情的真相,其餘的,你全部都忘了吧。」

  他一片好意,可萬萬沒有想到方學心會突然爆發:「忘了吧忘了吧!三年前你離開我的時候就是說忘了吧!你讓我怎麼忘得掉,你讓我愛上了你,結果卻一走了之!讓我忘了吧……你難道不覺得這是一件很可笑的事情嗎?你不覺得你現在應該給我一個解釋,而不是又對我說什麼忘了吧!」

  在新歡面前被舊愛爆黑歷史……宋崢清看了孫晴好一眼,她看著牆像是沒聽見,他不禁在心裡輕輕一嘆:「學心,你想我給你什麼解釋。」

  「三年前你為什麼要離開我?」

  這個問題方學心想了千遍萬遍,卻始終沒有答案,她還以為這個疑問會伴隨著她死去,沒有想到今生還有再見他的時候。

  她問這個問題,當然不是想讓宋崢清單純地給她一個解釋,她想問的其實是一個所有女人都想問的問題——「你有沒有愛過我?」

  可惜這話中之意孫晴好聽出來了,宋崢清沒有,他思量片刻,對她道:「當年我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做,不告而別實在是無奈之舉。」

  他一說完,方學心的眼睛都亮了:「那後來你為什麼不來找我?」

  以宋崢清的智慧,聽了這句話怎麼還會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他儘量放緩聲音:「那時我並不知辦妥那件事需要多長時間,況且……我一直在騙你,你應該猜得出來的,學心,我在騙你。」

  方學心會不知道他一直有所隱瞞嗎?怎麼可能呢,在他離開之後,她把那短短兩個月的時間翻來覆去地想了好幾遍,當然會想明白許多之前忽視的內容。

  「是的,我知道你對我有所隱瞞,你離開之後,我不知道你的住處,我不知道你的身份,對你的事情我一無所知!」方學心慘然一笑,「可是我以為,至少我們的感情是真的。」

  這一次宋崢清沉默了很長的一段時間,再開口的時候,他卻避過了這個話題:「如果你非要知道真相,我可以告訴你,」他說到這裡的時候,眼角又瞥了一眼孫晴好,心想她要是有這追根究底的心思,他就不必花費這工夫安排了,「何自承身份不簡單,他做的事情……你最好這一輩子都別知道,這個人你不會再見到了,從今往後,就當他是死了。」

  他說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語氣徒然嚴厲,那氣勢嚇得孫晴好都禁不住看了他一眼。

  宋崢清像是完全換了個人,眉宇之間一股漠然冷酷:「我再重複一遍,你就當他死了,出車禍死了,別的事情,一個字都不能說出去。」

  方學心吶吶道:「……好,我記住了。」她用一種陌生的眼光看著他,好像發現他已經不是自己認識的那個人了。

  宋崢清頷首道:「你放心,所有的手續和事情我都會替你辦妥,」他好像意識到自己的態度太過分了,微微放柔了口吻,「今天嚇到你們了,不過已經沒事了。」

  他說著就打算起身離開,方學心難以置信地問:「你要走?」

  「我還有事要辦。」

  她鬆了口氣,試探著問:「那以後……」

  「沒有以後了,學心。」他溫柔卻無情地打斷了她的話,「三年前的事情,我很對不起,我不敢說我愛過你,當時的我曾經想過重新開始,然而很多事情你無法明白,我讓你忘記你也許會恨我,但是恨我也不要緊,只是,學心,沒有以後了。」

  世界是最殘酷的事情莫過於給了一個人希望,卻在下一秒無情地熄滅。孫晴好看見方學心的臉煞白煞白的,好像一點血色都沒有了。

  可是當斷不斷反受其亂,宋崢清今天說清楚,何嘗不是為了她好呢?

  「我走了,你保重。」他走到門口,剎那間想起許多的事情。

  初次見面的時候,方學心就像是孫晴好,還帶著大學時代的純真,他送她去醫院並非只是出於好心,更多的是想知道她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是否是蓄意,好像不是,他放過了她。

  第二次她竟然在他辦事的時候出現,當時他真是一驚,還以為自己上一次看走了眼。

  沒有想到居然也是巧合,她還要傻乎乎地來還錢。

  後來他想想,這能證明什麼呢,只能是緣分了。

  或許,是時候重新開始了,他抱著這樣的想法,可有可無地和她在一起了,就好像是所有狗血的言情小說電視劇裡一樣,他隱瞞身份,和她如同尋常的情侶一樣相處。

  感動過嗎?感動過的。

  動心過嗎?動心過的。

  也有那麼幾個時候,想過要和她一直在一起,看到她洗手作羹湯,看到她穿著家居服捧著點心一臉溫柔的樣子……多麼溫馨平淡的時光,他覺得自己像是做了一個美夢。

  方學心不認識他,不知道他的過去,他平靜而放鬆地度過了一段美好的時光。

  如果說宋崢清是為孫晴好構築了一個柴米油鹽的夢,那麼方學心也給過宋崢清一個與世無爭、平淡安穩的夢。

  可是他的夢醒的太快了。

  何楚韻在美國出了事,他不得不親自出面去解決,可是何楚韻和他吵了一架,不歡而散。本以為就此了結,誰知後面又牽扯到了更多的人更多的事,是他的職責所在,因此一拖就拖了很久。

  再回來的時候,方學心已經開始和何自承交往了,他覺得這樣也好,只是本著要照顧方學心的念頭,他讓人關照她一二,卻是沒有想到何自承竟然大有來頭。

  身邊的人是個危險分子,他自然不會放任方學心陷入危險,同時如果何自承的身份曝光,方學心的人生也就毀了大半。

  他不能這麼做,所以做了更合適的安排。

  孫晴好和方學心的相遇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但是兩個女人居然會跑去捉姦就讓他有點意外了,不過也不是什麼大事,狙擊手早有埋伏。

  這一次,他原本就打算將方學心的事情徹底解決,然而到了最後關頭,他心中卻難免酸楚:「保重啊學心,以後就相忘江湖,你要珍重。」他回首,對她淺淺地笑了笑,「這一次,真的要忘了。」

  方學心當時就繃不住哭了,而且是沒有任何形象的捂著臉痛哭起來,哭得旁人聽了也都覺得肝腸寸斷。

  悲莫悲兮生別離。

  「等等,」孫晴好居然遲疑著叫住了他,她一天之內經歷太多事,腦子還沒有反應過來,完全是憑藉著本能不假思索地問,「是不是因為……」她想問,是不是因為她的存在所以有情人才不能終成眷屬?

  宋崢清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如果非要給個理由的話,我只能說,已經有人了。」

  「你有別人了。」方學心沙啞著聲音,萬念俱灰,丈夫出軌,曾經深愛的男人出現卻是為了離開,她這一輩子,活著到底有什麼意思。

  孫晴好心驚肉跳地看著她,像是害怕她會想不開,宋崢清自然也感覺到了,他想了想,走到方學心面前:「學心,我們分開沒有別的理由,因為我知道你無法接受真相。」

  方學心不甘心:「你怎麼知道我無法接受真相?」

  「那好。」宋崢清淡漠地掃了她一眼,拿起電話說,「把人帶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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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方學心其實才是最無辜的那個,她愛上了宋崢清,可是那時的宋崢清未曾忘記何楚韻,她成了犧牲品

  現在宋崢清掉轉頭過來替她解決這個後患,也是一種補償,但是這種補償是很蒼白無力的,但是只能這樣了

  宋崢清沒對不起過何楚韻,但是辜負過方學心,嗯,這點不能否認他渣過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5-2-9 10:47 PM

第31章 別離

  很快有人帶著何自承和那個小三過來了,他們像是被注射了藥物,四肢無法動彈,但是卻可以說話,何自承滿頭是汗,肩膀上還有血漬,蒙眼的布一去,他就看見同樣錯愕的方學心,不由失聲:「學心?」

  他四肢無法動彈,但不妨礙他求救:「救救我學心!」

  方學心扭頭看著宋崢清,他卻面無表情坐在那裡,好像所有人都是空氣,方學心只能自己開口:「你到底是什麼人?」

  「學心,你不能不救我!」何自承艱難地挪動著身體,匍匐到她裙下,「一夜夫妻百夜恩。」

  方學心驚恐地後退了幾步,避開了他:「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你到底做了什麼?」

  「白痴!」反倒是那個小三靠著桌腿面前坐了起來,她除了身體還能動彈之外,四肢一直到手指頭都僵硬地失去了知覺,她顯然比何自承冷靜多了,「我們落到了不得的人的手裡了。」她花容失色,血色皆無,顯然也是害怕到了極點。

  宋崢清淡淡看了她一眼,那小三驚疑不定,試探著問:「我知道你們是什麼人,我聽說那位先生手下有不少得力幹將,你是……柳雲杉嗎?」

  他搖了搖頭,淡淡笑了笑:「你倒是挺聰明的,現在我要你把整件事完完整整地告訴她。」他指的是方學心。

  「如果我配合的話,」那小三很會審時度勢,「會有什麼好處呢。」

  他道:「我會讓你死的痛快點。」

  「我知道很多事情,我願意把我知道的一切都告訴你,我不想死!」比起何自承的求饒,她卻試著要和他講條件。

  何自承恨不得給她一巴掌:「你瘋了,你知道背叛會有什麼下場嗎?」

  她呸了何自承一口:「你腦子拎不清別拖我下水,你知道我們落到誰的手裡了麼?」

  何自承聽了,自然好好打量了宋崢清一眼,可他神情淡薄,衣著普通,實在認不出是何方神聖,他又看了看守在門口的兩個男人,年齡大概是二十出頭,一身精悍之氣,剃著平頭,身穿黑色制服,那件制服看起來也很奇怪,並非是黑色西裝,款式更接近於軍裝,可現今軍隊的軍裝以藍、白、綠三色為主,可他們的制服卻是純正的黑色。

  好像是隱藏在黑暗裡,不可見人的部隊。

  何自承一剎那想到了什麼,頓時面如死灰,他吞了吞口水:「不會吧……怎麼可能?」

  唯有方學心一臉茫然:「你們在說什麼?」她心裡隱隱約約有了不祥的預感,只是以她的見識,無法猜到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那小三咬著嘴唇,她見宋崢清不說話,便知道這是自己表態的好機會,也顧不得顧忌為什麼方學心為什麼會在這裡,她開始講解自己所知道的情報:「從漢武帝設立羽林衛一來,幾乎歷史上的每一任統治者都有自己的禁軍部隊,到了朱元璋的時候,他設立了錦衣衛,賦予他們掌管刑獄,巡察緝捕的權力,從事偵察、逮捕、審問等活動,到了康熙年間,雍正皇帝建立粘桿處為自己收集情報,剷除異己,等到民國時,特務機構已經發展得非常完善……建國後,國際局勢依舊動盪不安,因此重建,參考了美國FBI、CIA、英國MI6的職能,從軍部獨立出來,對外收集情報,對抗恐怖活動,對內有監察、執法之責。」

  她說到這裡,好像是隨時會窒息,但她不敢停下,只能喘幾口粗氣繼續說:「但是與國外的幾大組織不同,這個部門被隱藏於黑暗之中,普通民眾無法察覺到它的存在……」

  宋崢清不叫停,她覺得頭皮都發炸,聲音像是從喉嚨裡一個字一個字擠出來,用盡了她全部的力氣:「聽說上一任的監察者已經退位,新任的那位先生……」

  「不用說了。」孫晴好反條件地打斷了她,宋崢清看了她一眼,眼神平靜,好像是在說:你看,你一直都不想知道我的身份,現在卻還是知道了。

  孫晴好奪門而逃的心都有了。

  那小三戰戰兢兢地看著宋崢清,見他微微點頭,這才長鬆一口氣:「我聽說那位先生手下有許多能人異士,其中一位柳雲杉更是被稱之為智囊軍師,算無遺策,是孔明在世。」她以為宋崢清是柳雲杉,因此很是討好。

  何自承早已嚇得肝膽俱裂,宋崢清看他一眼,他不消說,就自己把事情都抖出來了:「我和阿鳳是負責國內銷贓這一塊的,我們只是被通知時間地點去碼頭接貨,其他的事務我們也不清楚,我們並不是組織的核心成員,和學心結婚……是為了更好地隱藏身份。但是我早在不知不覺中就愛上了你,學心,我是真心的,我和阿鳳沒什麼,騙你說是小三隻是怕身份暴露,我沒有出軌!」

  事情到了這一步,孫晴好已然無話可說,原以為不過是尋常的渣男出軌,結果卻牽扯出了了不得的事情。

  何自承低聲下氣求著方學心:「學心,你救救我,你求求他,救救我,我什麼都不知道。」

  方學心怔了好一會兒,望著宋崢清落下兩行清淚:「這就是你想我看到的嗎?宋崢清。」

  「什麼!」阿鳳聽見這個名字,已經嚇得肝膽欲裂,她絕望之下閉了閉眼,痛痛快快地咬舌自盡了。

  方學心驚恐道:「她怎麼了?」她萬萬想不到就是一個名字,竟然會把人給活生生嚇死。

  「她知道我是誰,也知道今天會有什麼下場,與其生不如死,不如自我了斷。」宋崢清望著她,「學心,你無法想像我是怎麼樣的一個人,我的生活裡充滿的是陰謀、背叛、殺戮、犯罪,你不知道有多少人要我死,你沒有見過我翻臉無情、六親不認的時候,你所認識的宋崢清,並不是真正的我。」

  他看著愣住的方學心,伸出手去,撫摸了一下她的面頰,輕輕嘆息:「我知道你想要的是什麼,是一個顧家的好丈夫,是聰明懂事的孩子,是一個溫馨的家庭,而我給不了你,我本希望你一無所知,然後繼續過自己的生活……現在你明白了吧,忘記才是最好的選擇。」

  方學心早已崩潰,她痛哭起來,哭到聲音瘖啞:「你要我忘了你,我怎麼忘得了你,我怎麼能忘了你,你怎麼可以那麼狠心,早知如此,你為什麼要來招惹我,為什麼要和我開始!」

  「對不起。」面對她的質問,宋崢清唯有苦笑嘆息而已。

  孫晴好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淚盈眼眶,視線早已變得模糊,她飛快拭去眼角的淚,轉身離開,不願意再繼續看下去。

  宋崢清眼睜睜看著她離開,而他卻不能追上去,事已至此,他要與方學心做一個了結:「學心,聽我的話,把這件事情忘記,後續的事情我會替你安排好,時間一長,你慢慢也會忘了的,記得嗎,三年前你就忘記過我一次了,這一次忘得徹底一點,然後重新開始,好好生活,你所求的幸福一定可以得到的。」

  方學心眼中滿是絕望,她終於明白了他的意思,她也知道他說的都對,她想要的東西他給不了,他所生活的世界也不是自己可以插足的,她一點都不瞭解這個男人。

  萍水相逢,紅塵一夢,今朝夢醒,恨意滿胸。

  既然如此,為什麼命運要讓他們相遇呢。

  如果沒有開始就好了……她抓著他的衣襟淚流滿面,哽咽到說不出話來,她想挽留他,卻也知道這不過是無用功,他們本不該相遇,本不該開始,錯誤的人,錯誤的地點,錯誤的時間,做了一場錯誤的夢。

  一切終成空。

  宋崢清把衣襟自她指縫間一點點抽出來,像是抽走她所有的希望,一點點一點點,她想抓緊,可是悲哀地發現衣角自她指縫中溜走了。

  她再也抓不住他。

  宋崢清留給她的最後一句話是:「學心,從今以後,相忘江湖,各自珍重。」他轉身離開,哪怕方學心哭到撕心裂肺,也不曾停下腳步,回頭看她一眼。

  斬情絲,斬情絲,若是溫柔,便是無情。

  就當他跨出門的時候,他感覺到心被微微牽扯,有那麼一會兒他覺得好像要窒息,他覺得不忍,但理智阻止了他留下。

  有一個人上前,輕輕在他耳畔說了幾句話,宋崢清的表情馬上就變了,他皺起眉:「現在?」

  「是的,十萬火急,請您馬上過去一趟。」

  宋崢清頷首:「我知道了,你安排一下,這裡的事情處理好。」

  「是。」

  他是在樓梯間裡找到孫晴好的,她哭過了,眼眶還很紅,看到他過來想說什麼,但是張了張嘴,卻沒有說出來。

  宋崢清坐到她身邊,問道:「有話想問我?」

  孫晴好又想說什麼,但是千言萬語到喉頭,卻不知說哪一句才好。這個表情娛樂了他,他按了按她的嘴唇:「你肯定有很多問題,我也很想把所有的事情給你坦白,但是我沒有傷春悲秋的時間了,晴好,你得立刻跟我去一個地方。」

  「哪兒?」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走吧,事態緊急。」宋崢清把她從台階上拉起來,孫晴好掙脫了他,把手背在身後,低著頭不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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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本故事純屬虛構,包括男主的職位,你們可以理解成他是被獨立出來的錦衣衛頭子_(:з」∠)_

  生活在黑暗裡,處理一些糟糕的事兒,我們爭取把他洗白成FBI的局長可以光明正大吧,哦,對了,好奇男主權勢的可以去百度下埃德加胡佛~

  【萍水相逢,紅塵一夢,今朝夢醒,恨意滿胸】這大概是對方學心最好的詮釋了吧,點蠟

  不是所有的前女友都是敵人的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5-2-9 11:37 PM

第32章 回歸

  他沒有時間多做解釋,坐電梯到了地下停車場,已經有車在等了,他為她開了門,自己卻沒有急著上去,而是從一個人手裡接了個袋子過來。

  車一開,他就把玻璃窗升了上去,還拉上了簾子,車廂內頓時昏暗起來,他把頂燈打開,對孫晴好道:「把衣服換上。」

  「這裡?現在?」她不可置信。

  宋崢清的表情卻一點都不像是開玩笑:「對,快換。」

  孫晴好知道他不會無的放矢,不情願地把袋子裡的衣服拿了出來,那是一件套裝,和平時她穿的職業裝沒什麼區別,只有上衣是旗袍的樣式,盤扣和刺繡很漂亮,韻味古典。

  要在他面前堂而皇之地換衣服感覺很奇怪,孫晴好剛想和他說轉過去,宋崢清自己先把襯衫脫了,原本身上這件被方學心抓皺了。

  不過他就換了一件上衣,可她好像要全身都換……「別害羞了,」宋崢清無奈地嘆了口氣,「反正早就看過了。」

  孫晴好遂不再理他,把上衣脫下來,原本穿著衣服還不覺得,但是只穿著內衣的話,身材一覽無餘的同時,也因為內衣的作用,胸圍十分可觀,事業線很明顯,比起夜裡身無寸縷的樣子更吸引人。

  「看什麼看!」她捂著胸瞪他,「轉過去。」

  宋崢清調轉了視線。

  她把那件明顯緊身的旗袍上衣穿進去,又脫了長褲準備換裙子,宋崢清忙道:「還有襪子。」

  肉色的絲襪像是第二層皮膚,從腳踝緩緩往上拉,宋崢清瞄到她的內褲顏色居然還是白的,綴了一層蕾絲花邊,特別少女,他忍俊不禁,想裝成咳嗽,結果笑音先出來了。

  這比那啥還尷尬,孫晴好惱羞成怒:「別笑了,有什麼好笑的!」

  「不笑了,你快換吧。」

  折騰老半天,終於把衣服換好,宋崢清端詳她一會兒,替她把衣領整理了一下,又從袋子裡翻出一個化妝包來給她。

  孫晴好沒轍了:「我不會化妝你忘了?」

  「忘了。」宋崢清還真的就沒想起來她是個奇葩,居然不會化妝,他在化妝包裡找了找,「這是眉筆吧?」

  孫晴好也不大確定:「大概?」

  宋崢清也沒想過頭一次畫眉之樂會在車裡,而且還是堵車的車裡,他捧著她的臉頰,替她描了描眉毛。

  他專心畫眉,孫晴好的心情卻有點複雜,她腦子裡有千頭萬緒要問,可不知從何說起,親眼目睹了他和方學心的結局,心裡很不是滋味。

  「口紅要哪個顏色?」

  「隨便。」

  面對著那麼多顏色的唇彩,宋崢清猶豫了一下,挑了一支,畫之前又問:「要不要擦點什麼?」

  「隨便了,你到底要我幹什麼去,你不說明白我怎麼配合你。」

  宋崢清按住她的唇不讓她說話,為她塗了唇,看了看效果挺滿意:「還不錯。」

  「是嗎?」沒有鏡子,孫晴好對此持懷疑態度,男人懂化妝的好像不多吧?

  只聽他回答:「是,因為就是這個顏色特別讓我想吻你。」

  好吧,女為悅己者容,也許男人還是有點發言權的。

  「我不需要你做別的事情,只需要你陪我去就可以了。」宋崢清掏出了最後一件東西,那是一個長條形的錦袋,「本來想找機會送給你的,今天只能提前用了。」

  他把東西抽出來,卻是一支木簪,小葉紫檀的木質,線條流暢,隱隱有清香,他攬過她的肩膀,讓她背對著自己,簡單梳理了一下她的長發,然後用簪子把她的頭髮綰起來。

  從玻璃隱隱約約的反光來看,效果好像還不錯,頭髮的弧形很美,他替她理了理鬢邊的碎髮,囑咐道:「晴好,你要記得現在我們兩人身家性命系在一起,你活我活,我死你死,我本來想給你時間消化一下今天的事情,但是現在來不及了,你聽好,我要去開一個會,到時候可能顧不到你,你好好待在我讓你待的地方,儘量避免和人接觸,如果有人來找你,能見就不見,萬一碰見了,少說少錯。」

  「我明白。」

  「好,那我說第二件事,不管你看到什麼人,看到什麼事,都不能說出去。」

  「好。」

  「第三,在我身邊的時候,看我的暗示,我知道你能看得懂。」

  他們之間有極為奇妙的聯繫,只要她願意,她可以讀懂他每一個小動作,看懂他每一個眼神,他亦是如此。

  「最後,不要擔心,只是一個小會議而已。」他安撫她,「沒什麼大不了的,因為時間已經晚了,所以才帶著你一起去。」

  她挺平靜的:「我不緊張,反正我是花瓶。」

  宋崢清頓了頓,說道:「事情解決了,我會和你解釋。」

  「你也可以不解釋,」她望著玻璃上自己模模糊糊的影子,「有什麼好解釋的。」

  宋崢清不說話了,那邊司機按下了通訊按鈕:「先生,到了。」

  他嗯了一聲,把放在身邊的外套穿在身上,那是如同黑夜一樣純色的黑,唯一的裝飾是盤踞在肩頭的一條金龍,龍頭正好在胸口的位置。

  「對了,還有這個,你穿得慣高跟鞋麼?」他把一雙黑色的高跟鞋拿給她。

  孫晴好勉為其難:「還行,如果只是走的話。」

  宋崢清扶著她下了車,早就有人在等候了,那個中年男人看到他面露喜色:「等您好久了,這邊走。」

  他在前面引路,順便低聲和宋崢清講明現在的情況,孫晴好就走在宋崢清身邊,可是居然聽不清他在講什麼,甚至他的嘴唇都好像是不動的。

  這絕對是本事。

  宋崢清聽了會兒,點點頭:「我知道了,我現在就過去,你把她送到休息室去,別讓人打擾。」

  那個男人顯然有點驚訝,但是還是應了句是,宋崢清轉頭對孫晴好道:「你跟他去休息一下,不要擔心,我很快回來。」

  「好。」

  他們在岔路分開了,那個中年男人謹慎地和她維持幾步的距離在前面帶路:「這邊請。」

  他帶她到了一個非常舒適的休息室裡,沙發華麗而寬敞,有人馬上送上茶水和點心來,那個男人說了句「有事您喊我,我就在外面」之後就關上門出去了。

  一句多餘的廢話也沒有問。

  孫晴好保持著微笑,也不多話,等他走了以後才放鬆下來,靠在沙發裡發呆。

  休息室裡有電視,她隨手打開來看新聞,但是這些國家大事並沒有吸引她的注意力,在這樣的獨處環境下,她終於能把整件事情都聯繫起來想一遍了。

  恐怕從一開始,她遇見方學心就不是一個巧合,他們搬到這裡來住,更不是一個巧合。

  是他安排的,那他的目的是什麼?

  也許是為了替方學心解決何自承這個大麻煩,要說起來,他還真的是夠貼心的,和前女友分手三年還記得去幫人家解決問題。

  嘖,等等,他和方學心分手是因為什麼呢?因為何楚韻嗎?

  這不是因小失大,顧此失彼麼,太渣了。和前女友牽扯不清什麼的,絕對是負分。

  但是不知怎麼的,她心裡總是覺得這都不怪他,他已經盡力想做到最好,可是偏偏被命運一而再、再而三地玩弄。

  他和方學心告別的時候,她好像也能體會到那種無奈和酸楚,也許他的內心依舊是掛唸著她的,也許他並不是對她沒有感情,只是必須放手而已。

  正如他所說的,方學心要的柴米油鹽的生活,他給不了,他是不是想用這種辦法告訴她,她想要的,他也一樣給不了。

  孫晴好覺得自己應該覺得高興才對,既然宋崢清可以放手方學心,那麼也就意味著,他未必會強留她。

  這不是她一直所希望的嗎?

  那為什麼心裡還是會有一點不高興呢。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孫晴好換了好幾個姿勢,最後太困了,靠在沙發上睡著了。半夢半醒之間,她聽見有人在講話,是一個陌生的男人:「……那群傻逼是以為我們腦子被敲壞了嗎,會答應他們那種要求?這絕對不能答應!」

  「我沒說會答應。」宋崢清的聲音輕多了,「小聲點。」

  孫晴好感覺到他往自己身上蓋了件毛毯,暖和多了,她翻了個身,想換一個更舒服的姿勢,然後還真的找到了。

  他們的聲音遙遠起來。

  「開了一晚上的會,扯了一晚上的蛋!」那個男人沒好氣地抱怨著,「你那邊的事情都處理完了?」

  「嗯。」

  「當初我和你說過別和這個女人開始吧,她就是一個普通女人,你這樣對人家也就算了,可是偏偏為了何楚韻一走了之,結果吧去了美國把何楚韻撈出來了,這邊的事兒顧不上,等你緩過勁兒來了,人家早就認定你是負心漢了,兩邊不討好,你說你圖什麼呢,這次重新出現被她罵得狗血淋頭吧,誰能體會你的苦心呢?」

  「現在說這些沒有意義。」宋崢清打斷了他,「雲杉,我有件事要你去做。」

  柳雲杉立即嚴肅起來:「出了什麼事?」

  「今天從何自承那裡問出點有意思的事情,也許我們一直在查的事情有了轉機,我走不開,你替我去。」

  柳雲杉作為宋崢清的心腹,知道他所謂的事情是什麼,他謹慎道:「沒問題。」

  「你先去吧,這裡有我。」

  柳雲杉聳聳肩:「這我倒是不懷疑,你看看那兩個美國佬,看到你過來臉都綠了。」

  「人在我手上,他們就算過了外交那關也沒用,我不會放人的。」宋崢清很篤定,「行了,你去吧。」

  「你自己當心,別在栽女人身上了。」柳雲杉顯然意有所指。

  「我心裡有數。」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5-2-9 11:41 PM

第33章 發燒

  孫晴好睡醒的時候已經深夜了,她一動,身上蓋著的外套就滑了下來,宋崢清就坐在另一頭翻文件,看見她醒過來就笑道:「睡醒了?」

  「嗯,」她揉了揉太陽穴,「我睡了很久?」

  「今天你太累了。」宋崢清把桌上的文件收拾好,「走吧,回去了。」

  「你辦完事了?」

  「今天到此為止了,我要先把你送回去。」宋崢清拉著她的手把她拉起來,結果孫晴好忘記穿的的是高跟鞋了,沒站穩,重新坐了回去,她按著額頭:「我好像有點沒力氣。」

  宋崢清也感覺到了她的手心溫度高於常人:「你發燒了?」

  「我有點頭暈。」她的聲音是難見的虛弱。

  宋崢清把她扶起來:「我讓人帶醫生過來,你走得動嗎?」

  「走得動。」她拽著他的手站起來,「還沒那麼糟糕。」

  從這裡回秀園的路很近,孫晴好只覺得昏昏沉沉就到了,醫生早就在等候了,給她量了體溫,三十八度七:「受了驚嚇又著了涼,掛瓶水就好了。」

  孫晴好就被紮了一針吊水,她覺得渾身痠軟,一點力氣都沒有,腦袋昏昏沉沉的,宋崢清拿了冰袋敷在她的額頭上:「我很抱歉,今天不應該讓你去的。」

  他視為等閒的事情,也許會嚇到從來沒有見過這樣場面的孫晴好,她雖然看起來很冷靜很堅強,但是今天被何自承拿著槍指著的時候有多驚慌只有她自己知道。

  她被嚇壞了,但是她來不及平復下情緒,就被後面的事情給驚到了,只有等到身體鬆懈下來,反應才強烈起來。

  宋崢清在被子下面握著她的手:「別擔心,我現在在這裡。」

  她看了他一眼,清了清嗓子,低聲問:「解釋……你說要給我的解釋呢。」

  「這個等你身體好了我們再說,好嗎?」他為她捻了捻被角。

  「說吧。」她的面頰因為高燒而發紅發燙,但眼睛卻很明亮,「我想知道。」

  僵持了一會兒,宋崢清先鬆了口:「你想知道什麼?」

  孫晴好挑了一個不是很敏感的開始:「何自承究竟是做什麼?」

  「他們隸屬一個有組織的走私集團,何自承的身份只是一個偽裝,他每次去『出差』實際上就是進行一次走私,那個女的叫阿鳳,是他的搭檔,上次他們通訊的時候不小心被學心發現了,他們就偽裝成出軌,沒有想到你們會查著過去。」

  孫晴好其實對於何自承的事情沒有什麼興趣,她很快提出了自己真正的疑問:「為什麼要帶我去那裡,你想讓我知道什麼?」

  「你感覺到了?」

  「我本來以為是巧合,可是想一想以你的能力,就算要找一個普通的地方,怎麼會不事先查過這裡的人呢,你一早就知道方學心在這裡,是不是?」

  「是。」

  「你要幫她,未必需要住的那麼近,你想我遇見她,是不是?」

  「是。」

  「為什麼?」

  宋崢清沉默良久,輕輕一嘆:「我也不知道,雖然我安排了你住在那裡,可之後會發生什麼事,我也無法預料,是,我是希望你遇見學心,也許我是想告訴你我的過去,也許是我不希望你再逃避下去了,又也許,我是想告訴你,曾經我也做過這樣的夢。」

  「你為什麼沒有和方學心在一起,有誤會嗎?」藥水注入她的靜脈,她好像有點精神了。

  宋崢清側頭看著她:「曾經,我有過可以挽回的機會,我知道我如果願意和她解釋,也許我們還有以後,但是這以後是多久呢,我不能瞞她一輩子,她想要的我無法給予,遲早要分手,她像是我做過的一個夢,夢裡面我沒有那麼多責任,那麼多過去,我不是讓人聽了就要退避三舍的宋崢清,我就是一個普通人,晴好,你做過的夢,我也做過。」

  「夢裡不知身是客。」

  「對,可是夢能做多久呢?我可以給你一個夢,並且安排到你永遠不會拆穿的地步,你會高興嗎?」

  「會,」她說,「但是太遲了,你如果從一開始騙我該有多好。」

  「一個謊言要用千千萬萬個謊言來圓,夢總會醒來,我希望你和我一起接受現實。」

  「所以你就一定要讓我知道你的身份?」

  「就算沒有這一次,總有下一次,你看新聞嗎?」

  「偶爾會看。」

  「你總有一次會看到我的,哪怕我深居簡出,可是並不意味著我可以永遠不露面,你願意永遠待在我的謊言和欺騙裡嗎?」

  她無法回答。

  宋崢清凝視她,淒楚地微笑起來:「你知道麼,李罡風是李氏後人,擅長卜卦測算,他為我測過,我這一生,原本該孤獨終老的,我愛了楚韻那麼多年,卻最後竹籃打水一場空,她恨我至深,我想要重新開始,和學心走在一起,但是終究分道揚鑣,我覺得他說得沒有錯。」

  「一兩次失戀不能代表任何事。」孫晴好艱難地開口,「那你讓那些失戀七八次的人怎麼過,何況以你的條件,有什麼人會不喜歡你呢,牟若水不是對你死心塌地嗎?」

  「你說過的,我就像是在坐牢,若水哪裡得罪我了,我要拖她一起把牢底坐穿,知道嗎,這個職位不能辭職,一任……六十年,還有五十年呢。」

  「這是霸王條款!」

  「這意味著越多的權力,越大的職責,我必須小心謹慎,戰戰兢兢,鞠躬盡瘁,死而後已。」他捻起一縷她的長發,在指間纏繞,「這也就罷了,好歹是善終,但是有太多的人想我死了,如果你和我的聯繫被發現,不要懷疑,晴好,殺你比殺了我容易得多。」

  孫晴好苦笑起來:「被迫中獎,還有更糟糕的嗎?」

  「所以,我不可能放任你離開我的身邊,你不喜歡秀園,沒有關係,我可以滿足你,但也請你做出妥協,和我在一起,愛也好,合作也好,這就是現實,但是如果你願意接受我,我們會過得幸福一點。」

  宋崢清藉著這個難得的機會,緩緩道:「我希望和你結婚,希望你留在我身邊,與此相對應的,我會給你最好的照顧,楚韻也好,學心也好,我已經當著你的面做了了斷,日後也不會有別的人。」

  孫晴好難掩嘲諷:「這是你給出的條件?」

  「附加條件。」他勾了勾唇,「真正的交換條件是,我愛你,對你這樣感情至上的人來說,夠不夠了?」

  孫晴好錯愕了一瞬間:「什麼?」

  「我的真心,是我條件,這個籌碼夠了嗎?」他細細觀察著她的神態,果然見到她有點不大自然地移開了視線,「其實你也是清楚的,如果你願意嘗試,我們產生感情並不是難事,可是你一直在阻止這樣的事情發生,是我什麼地方還做得不夠好嗎?」

  大概是真的燒糊塗了,孫晴好糊裡糊塗就把真心話說出來了:「你不覺得喜歡上一個曾經侵犯過自己的人是一件很腦殘的事兒嗎?」

  宋崢清萬萬沒有想到癥結居然會在此,他意外了好久,不知道怎麼接口,好半天才問:「除此之外呢?」

  除此之外?孫晴好遲鈍地想了半天,發現好像其他沒有什麼扣分的地方,宋崢清做得很好,正如方學心所說的,和他在一起感覺太好太幸福,以至於會讓人落淚。

  「沒有了?」

  「沒有了。」

  他覺得既好氣又好笑:「就因為這個而已,我也不是故意的。」

  「但是你不能否認這個事實。」

  「那你要怎麼樣才能原諒我?」

  「不能原諒你,我這一輩子最痛恨的事情就是強姦女性和誘拐兒童。」孫晴好特別認真地回答他,「這是原則問題。」

  這下棘手了。

  不是都說陷入戀愛的女孩子都會被燒壞腦子麼,怎麼這個那麼清醒,還理智太過頭了。

  可實際上孫晴好並沒有看上去那麼清醒,她覺得高燒漸漸燒燬著她的心防,瓦解著她的意志,她脆弱的內心逐漸暴露出來,她能感覺到心從他說「我愛你」開始就砰砰亂跳。

  喜歡一個人,根本不是用理智就能控制住的,有沒有心動,也只有她自己心裡清楚。通常她把自己偽裝得太好,神智太過清醒,只有在今天這樣特殊的時候,她的理智處於了下風。

  所以宋崢清看見她扭頭看著他,竭力輕描淡寫地說:「不過,正如你所說,我會考慮的。」鬼使神差的,她居然畫蛇添足接了一句,「真的。」

  這下,他徹底笑了起來。

  「既然如此,給你三天的考慮時間。」他深諳趁勝追擊之理。

  可沒想到孫晴好雲清風淡地回答:「哦,這樣啊,那我現在就回答你好了,沒門。」

  他啞口無言:「你不能這樣。」

  「不講理是女人的權利。」她喝了半杯溫水,覺得好了不少,乾脆閉上眼睡覺休息。

  宋崢清簡直哭笑不得,可又不能和病人講理,只能搖了搖頭算了:「好罷,不逼你,你慢慢想,早前說願意給我一個機會,結果不了了之,我只盼著這回也別竹籃打水一場空才好。」

  孫晴好裝聾作啞,只當做沒聽見,宋崢清對她能有什麼法子,輕嘆一聲也就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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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誰年輕的時候沒愛過幾個人渣呢,好了,宋先生的黑歷史到此結束了=口=

  斷乾淨了他可以清清白白和女主在一起了╮(╯▽╰)╭

  男女主角最後肯定會相愛的,不然……故事寫啥啊,是吧~還沒到時候,不過也大有進步啦!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5-2-9 11:45 PM

第34章 借錢

  一覺醒來,孫晴好覺得身上的力氣恢復了不少,宋崢清並不在房內,她順手拿起自己的手機想要看一看時間,卻看見了好幾通未接電話。

  一看來電顯示,卻是她在老家的舅媽。

  孫晴好握著手機,心中只覺不妙,她不敢耽擱,直接撥了電話回去,那邊響了沒幾下就接通了:「晴好?」

  「是我,舅媽。」孫晴好壓低聲音。

  那邊的女人聲音沙啞,帶著哭音:「晴好,舅媽醜話說在前頭,我這不是逼你,實在是走投無路了。」

  孫晴好大驚失色:「發生了什麼事?」

  「你舅舅剛檢查出來癌症,胰腺癌,醫生說要動手術,我東拼西湊了五十萬。」

  她的話不必多說,孫晴好聞絃歌而知雅意:「我會還的。」

  那邊的舅媽反倒是有點忐忑:「我不是逼你還錢,那麼多年來,我也不曾逼你過,只是這一次你舅舅性命攸關……也不是非要還二十萬不可,我也知道你媽媽去世以後,你身上也沒什麼錢,有多少還多少吧。」

  「沒關係,我知道舅媽的意思,」孫晴好緊緊抓著被子的一角,語氣卻波瀾不驚,「欠債還錢本來就是天經地義的,舅舅借我們家那麼久不曾討要過,我也不能在這個時候賴賬,只是舅媽給我一點時間,我要向朋友借一借。」

  她的舅媽不曾想到事情會那麼順利,鬆了口氣之餘,又有點擔心:「借錢歸借錢,你可別……」她欲言又止。

  孫晴好哪裡不知道她想說什麼,淡淡回答道:「我知道,您儘管放心。」

  掛了電話,她卻呆坐在那裡不知如何是好,她也真的不怪她舅媽這個時候讓她換20萬,之前那麼多年借下來了,她也沒敢提還字,最多是旁敲側擊一番,可現在舅舅要錢動手術,20萬並不是小數目,她當然會舊事重提了。

  作為親戚,孫晴好覺得舅舅、舅媽一家也已經仁至義盡,只是親戚之間也講究個遠近親疏,她理解。

  況且20萬本來就是要還的,天經地義的事兒。

  只是現在她要從哪裡弄錢來還呢,她的存摺裡只有三萬塊錢。

  答案自然是不言而喻的,她只能去借,而現在也唯有宋崢清能幫她這個忙。

  想到這裡,孫晴好不免捂臉苦笑起來,感情裡最要緊的就是不能摻雜太多的金錢糾葛,兩人未成一家時便有了金錢糾紛的話,感情就容易出現破裂。

  可是為今之計,不找他,她還能找誰來幫自己這個忙呢?

  孫晴好長長嘆了口氣,拔掉手背上的吊針,只覺得腳踩在地板上像是踩棉花上似的,腿輕飄飄的沒有力氣。

  她知道宋崢清多半是在書房裡,這秀園她雖然不曾每一處都逛過,但是大致的地方還是知曉的,現在約莫是深夜,整棟園子悄無人聲,燈都是感應燈,她一路走就一路開。

  走廊的盡頭就是宋崢清的書房,自門縫間透出一點光來,孫晴好心中難受,扶著門框許久才敲了敲門。

  「進來。」

  宋崢清沒想到她會來,十分驚訝,只見她一張面孔煞白,唇色一絲血氣也無,只穿著睡衣,扶著門框:「打擾你了嗎?」

  他站起來去扶她:「沒有,怎麼了?」他察覺到了她的難言之隱,「出什麼事情了嗎?」

  孫晴好想了想,開門見山:「問你借錢。」

  宋崢清萬萬不曾想到會是這樣的事,他怔了怔,從抽屜裡掏出支票簿來,留空了金額,只簽了名給她。

  「你好人做到底,直接把錢轉到我的賬戶裡,然後再轉到這個賬號上。」她沒去理會那張支票,而是抽了張紙巾寫上了她舅舅的銀行卡號,「二十萬就夠了。」

  宋崢清不多言,只是拿起這張紙巾,喊了管家過來,交代一二,令他明天一早就去辦妥。

  「還有什麼事需要我幫忙嗎?」他試了試她額頭的溫度。

  孫晴好沒有躲開他:「沒有了。」頓了頓,她平靜地望著他,「我會還給你的。」

  「不必了。」他凝視著她的眼睛,就事論事,「你我之間,早已不是能用金錢說清的關係,我欠你良多,區區二十萬算得了什麼呢?」

  孫晴好看了他好一會兒,突然笑了,她眼裡隱約含著淚光:「你何必那麼說,說白了,說穿了,也就是我賣身的錢而已,不過也好,你還清了,我也賣了個高價。」她的語氣裡是遮不住的自嘲與譏諷。

  宋崢清皺起了眉:「你和我糾纏這個問題,有意義麼?」他板過她的臉龐,「我用錢就可以買到你嗎?你為什麼非要把事情往那麼齷齪的地方靠呢,你不是賣身的人,我不是買笑的人,你為什麼非要把整件事情說得和交易一樣呢。」

  他說到最後,口吻肅殺冷淡起來:「你把宋崢清一片真心當做買賣,是看不起我,還是看不起你?我要真的貪圖美色,何必要你。」

  這麼一番毫不留情的話讓孫晴好面紅耳赤,她羞愧難當,扭過頭去潸然落淚,可眼淚一掉又覺得沒有道理,明明是她理虧,怎麼反倒是她先哭起來,好像是自己受了委屈。

  但這種事情怎麼說得清楚呢,眼淚不受自己控制,自淚腺分泌出來,不停湧出,她不斷用手背去抹,眼眶都給揉紅了。

  宋崢清見她一哭,自己心先軟了,也不等她說什麼,又道:「不怪你,也怪我,整件事情本是因我而起,你無辜受累,我早前說過,什麼都無法彌補我對你的傷害,錢算什麼,萬分難抵其一。」

  「宋崢清,我又不是不知世事的人,」孫晴好反倒是笑了,「你這話說得不對,錢能買到太多的東西了,對你而言,二十萬不值一提,但是我恐怕嘔心瀝血都還不上這筆錢,我是清高,但是不是不知道這個社會是什麼樣子。」

  她頓了一會兒,黯然道:「我也不過是凡夫俗子,二十萬我不動心,兩百萬呢,兩千萬呢,誰說我不會賣?」

  「身體易得,真心難求,不過你這話的意思是我對你一番心意,還抵不過真金白銀咯?」宋崢清緩和了口吻,甚至和她玩笑,「真不識貨。」

  孫晴好抿了抿唇,不禁笑了起來。

  宋崢清思量片刻,笑道:「有的時候真覺得你不像是個女孩子,太清醒太理智,一本賬記得太清楚,都不嫌累,從前你男朋友請你吃一頓飯,你是不是也會找機會請回來?」

  「你怎麼知道?」孫晴好嚇了一跳,看著他揶揄的眼神,咬著唇否認,「其實也不是完全會還回去,為了不傷他自尊心,他如果請我吃兩百一頓飯,我會送一百左右的禮物。」

  這下宋崢清是徹徹底底笑了起來:「我知道你男朋友為什麼會出軌了。」

  「我不和他上床。」孫晴好說起來還是覺得心揪,「不過就是這樣而已。」

  宋崢清看到她手背上的血痕,伸手用指腹抹去了:「這對男人來說,是一件很打擊自信的事情。」

  孫晴好一下子抽回了手,冷笑道:「我不讚成婚前性行為怎麼了!」

  「不是這個,」他眼中的笑意一閃而過,「對於一個男人來說,送給你東西,你高興,我們才覺得有成就感,也覺得高興,如果你非要把這筆賬算清楚,我們會覺得你太見外。」

  「呵呵,賤!」孫晴好一針見血。

  宋崢清便也道:「你怎麼說都好,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實,所以對你好,你收下就是了。」他看孫晴好不以為然,笑著搖了搖頭,「那好,你既然想算清楚這一筆賬,我就陪你算一算。」

  「你算。」

  「你救我一命,我幫你這一次,算不算扯平?」

  孫晴好衡量再三,覺得似乎是公平的,可錢能賺,初夜卻回不來,她又覺得特別虧,到最後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攤了攤手。

  「算不清吧?」

  「算不清。」

  「那我們就不算這一筆,欠你的還是欠你的,我今天替你出這個錢,就當是追你送的小禮物,行不行?」

  孫晴好看著他,終於忍不住笑了:「你怎麼能這樣偏心,如果你去做生意,豈不是虧本虧死了?」

  「此言差矣。」他說,「千金博一笑,這算什麼虧本呢,再值得沒有了。」

  這話說得何等動聽,哪怕知道是甜言蜜語,孫晴好也只覺得耳朵發燙,半張面孔麻辣難忍。

  宋崢清最叫人舒服的是他從不叫人難堪:「都一點多了,你身體還沒好,別又吹了風,去睡吧。」

  「你還沒有忙完嗎?」

  「嗯。」

  宋崢清原想送她回房睡覺,沒想到孫晴好在那兒坐了一會兒,抬起頭來緩緩問:「事情麻煩嗎?」

  她這雖然是平凡無奇的一句話,好像是漫不經心地問出來的,可宋崢清卻明白她問出這個問題卻是代表著一種態度的轉變。

  她終於願意開始正視並且接受他了。

  因此他唇角微揚,輕輕道:「不麻煩,只是有點瑣碎而已。」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5-2-9 11:51 PM

本帖最後由 璃幻 於 2015-3-1 06:15 PM 編輯

第35章 工作

  孫晴好次日醒來時已經是中午,她稍稍一動就覺得手背上疼得慌,扭頭一看才發現自己還吊著水,應該是趁她早上睡熟的時候掛的,現在只剩下了一點點,她也就乾脆不亂動,等掛完再說。

  手機裡有舅媽發來的短信,說是錢已經收到了,醫院會盡快安排手術。

  孫晴好想回一條短信過去,但是寫了幾行字又被自己刪除了,反來復去幾次以後,她放棄了,把手機重新放回床頭櫃上。

  輸液的管子裡藥水一滴一滴往下滴,她愣愣的出神。

  宋崢清走進來的時候她都沒發現,等他走過來給她拔了針才看見,宋崢清動作又輕又快,一點都不疼,她昨天自己拔下來的那隻手的手背上青了一塊。

  孫晴好按住了手背上的棉花,還沒來得及打個招呼,就看見他俯下身來,額頭碰額頭地試了試她額頭的溫度:「退燒了。」

  她不自然地扭過頭:「是嗎?」

  「精神好點了嗎,餓不餓?」他把針管吊瓶捲起來整理好,「想不想吃東西。」

  她坐了起來,喝著水,還是溫的,入喉潤澤了她幹涸的喉嚨,但是她的聲音依舊有點有氣無力:「沒什麼胃口。」

  結果,她還是喝了一碗粥。

  吃飽了感覺自己好像一下子就痊癒了,她的精神明顯好了很多,宋崢清安慰她:「下午好好休息。」

  「你要出去嗎?」

  宋崢清是多麼聰明的人,他只需要看她一眼就能分辨出她究竟是隨口問問還是另有深意,所以他很快就回答:「不,我留下來陪你。」

  他暫時徵用了臥室裡的梳妝台當辦公桌,而孫晴好躺在床上看書,宋崢清的藏書之豐厚令人歎為觀止,她甚至看到了一個恆溫書櫃裡專門放孤本古籍。

  不過絕大部分的書都屬於在她看來過於深奧無趣的內容,所以她只找到了一本關於八卦古代文人的書,筆法幽默詼諧,她看得很輕鬆。

  宋崢清偶爾抬起頭來看她一眼,發覺她在全神貫注地看書,雖然沒有和他有一句話的交流,但是五月的陽光這樣照進落地窗來,套用一句俗透了的話,真是琴瑟在御,莫不靜好。

  可惜平靜的時光總是會有波瀾,一陣敲門聲不急不緩響起:「先生。」

  是老管家的聲音。

  宋崢清為她捻了捻被角:「我出去看一下。」

  孫晴好從精彩的情節裡抬起頭來,草草看了他一眼示意自己知道了,宋崢清哭笑不得,感情他在她心目中還沒有一本好看的書來的重要。

  他開門出去,沒有關緊門,孫晴好能聽見隻言片語,老管家說的是:「……他們一定要見您,說是您非法扣留他們的人。」

  宋崢清略有不悅:「直接找到我這裡來,外交部的人幹什麼去了?」

  「對方態度很強硬。」

  「我不見,」宋崢清斬釘截鐵道,「抓了就是抓了,判刑就是判刑,這就是我的態度。」

  老管家深深一鞠躬,不再說話,回去覆命了。

  他轉身進來的時候,表情還沒有完全收起來,孫晴好看他一眼:「如果你有事就去忙好了,我好多了。」

  「沒事,想見就見,想求情就求情,哪有那麼容易。」宋崢清坐在床邊握著她的手,「殺人償命,有罪當罰,於情於理,他們都沒資格和我談條件。」

  孫晴好瞅他一眼,把書蓋到臉上。

  宋崢清把她臉上的書拿下來:「一點都不好奇嗎?」

  「一點也不。」她翻過一頁書,「反正就是骯髒的政治交易。」

  宋崢清想了想,苦笑道:「法律有的時候在政治面前不得不讓步,公平和正義有的時候根本不存在。」

  「這就是我們所生活的世界的真相?」孫晴好反諷道,「真令人遺憾,但是和我有什麼關係。」

  宋崢清不緊不慢道:「有那麼一點關係。」

  「什麼關係?」

  「有一份工作,看你願不願意接受?」

  孫晴好詫異極了,她合上了書,語調拔高:「你給我找了一份工作?」

  「是的。」

  她將信將疑:「是什麼工作?」

  「等你病好了就告訴你。」他摸了摸她的額頭,「所以,你要快點好起來。」

  話雖如此,但是俗話說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孫晴好完全養好大概也是三四天以後的事情了。

  她病好的第一件事,不是開始新工作,而是參加何自承的葬禮,方學心和何自承平時的人緣都還不錯,有不少人都來參加了葬禮,方學心的父母也從老家趕來陪伴。

  宋崢清的辦事效率實在是沒有話說,他說是車禍死的,那就是車禍死的,連醫院的診斷書上也是這麼寫的,因為「肢體殘破不全」的理由,也省去了瞻仰儀容這一環節。

  孫晴好再見到方學心的時候,她面色蒼白,整個人有點精神恍惚,她的朋友和父母都陪伴在她身邊,以為她是驟然失去了丈夫所以傷心過度了。

  「請節哀。」孫晴好坐到她身邊,低聲勸慰。

  方學心扯了扯嘴角:「你知道我為什麼。」

  「一切都過去了。」她艱難地安慰她,「你還有很長的後半生。」

  方學心淒楚地笑了起來:「現在,只有你才知道真相了。」

  「不,我不知道,何自承因為車禍死了,我只知道這個。」

  方學心抬頭看了她一眼,懇求道:「不要這樣……連你都那麼說,我真的害怕是自己的記憶出了差錯,這一切都是我自己臆想出來的,我那天真的見到他了,是不是?」

  孫晴好不知作何回答。她同樣欺騙和隱瞞了方學心,她覺得難堪和愧疚,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方學心卻沒有起疑,只是輕輕嘆了口氣:「我爸媽希望我回家去,忘掉這裡發生的一切。」

  孫晴好總算可以接話了,她鬆了口氣:「挺好的,把這裡一切都忘記吧。」

  「他什麼都安排好了,何自承的賬戶裡還有幾百萬,把這裡的房子賣了,又是一筆錢,我老家物價比京城低多了,我又沒孩子……」方學心失神喃喃自語,「是啊,我肯定不愁結婚,有的是男人願意娶我,可是,可是我真的還能開始嗎?」

  她自嘲地笑:「一個我深愛的男人一直在欺騙我,他是我不可企及的對象,和我結婚的男人是個走私集團的罪犯,險些殺了我,我做夢都想不到自己的人生會變成這樣。」

  「下一個,肯定會更好的。」孫晴好沒有底氣地安慰她。

  方學心苦笑一聲:「是嗎?」她茫然極了,「辦完葬禮之後我就回離開這裡了,這裡充滿了不幸的回憶,但是,我想我這一輩子都不能忘記他了。」

  她沒有說明那個他是誰,但是孫晴好聽得出來,她說的是宋崢清。

  「曾經滄海難為水,我這一輩子,也就這樣了。」她淒楚地笑著,滿眼絕望。

  孫晴好坐在哀樂淒然的葬禮大廳裡發怔,只見來來去去的人都穿著黑衣,神情肅穆悲慼,他們過來勸方學心節哀順變,可是沒有人知道整件事情的真相。

  她突然非常同情方學心起來,這個女人依舊那麼年輕,現在還如此富有,她應該還有很美好的未來。

  可是事實上,她生命裡最重要的東西,已經被摧毀,不復再來。

  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

  宋崢清就是這樣的男人,他出現在你的生命裡,哪怕只是曇花一現,你都永遠無法忘記。

  方學心無法忘記,她就更沒有辦法忘記了。

  她以後如果交了另一個男朋友,會想起他眉角眼梢的笑嗎?她就算是嫁了別人,和另一個男人同床共枕的時候,她會想起和宋崢清在秀園裡纏綿的時光嗎?

  這樣的男人萬中無一,她不可能再遇見一個比他更好的對象了。

  開始,她希望自己明哲保身,不投入感情,以便於日後瀟灑離開。

  現在呢?

  孫晴好想,她是否會重蹈覆轍,最終被那個男人棄若敝履?也許會,情蠱也許會被解開,他們就大路朝天各走半邊。

  也許不會,但不會意味著什麼呢?他們的羈絆其實只有三天而已。

  宋崢清發現她參加完何自承的葬禮回來之後明顯情緒低落了不少,所以他問:「有興趣看看你的新工作嗎?」

  孫晴好特別糾結地答應了,結果第一天就給了她一個驚喜。

  她的新工作讓她瞭解到了那天宋崢清為什麼會匆忙離開方學心去參加那個什麼會議了。

  不,不是因為宋崢清說了,而是因為電視上和網絡上都充斥著相關的報導。

  簡單來說,是美國有人,槍殺平民,結果被逮捕了,美國大使館就派人過來協商說這是我們的人啊我們要把他們帶回去審理。

  新聞上是這麼報導的,民眾群情激奮說不能放啊回到美國不判死刑我們的人難道白死了嗎?

  現在網絡太發達,基本上沒什麼事兒瞞得住,所以這已經連續幾天成為頭條了。

  站在書房裡,孫晴好問:「這就是你和我提的新工作?」

  「按照日期分門別類,按照緊急情況整理。」宋崢清問,「可不可以?」

  孫晴好明白過來,聳了聳肩:「可以,聊勝於無,不過你打算給我開多少工資,交不交五險一金。」

  「工資……」宋崢清稍微想了會兒,「沒有。」

  「……」孫晴好瞪大了眼睛,「給你幹活兒的人你都不發工資嗎?」

  「是的。」他道,「不歸我管。」

  她道:「但是既然你要雇我幹活兒,你總得給我開工錢吧。」

  「如果你的工作效率讓我滿意的話。」

  孫晴好:-_-|||你逗我吧!

  不管怎麼說,她又重新開始工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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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方學心的戲份就到此為止了,她是最無辜的一個前女友了,她的人生被毀了大半,以後也許會遇上好的男人,也許她不能再忘記他,人生就是這樣坑爹嘛,是吧,沒有人能保證自己的結局都是HE

  但是男女主角會好好的,不要擔心何楚韻,她已經是過去式了,男主不會背叛女主的,前提是他先追到手……他會比愛何楚韻更愛孫晴好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5-2-10 12:00 AM

第36章 愛我

  宋崢清的書房非常大,但是有三面都是書櫃,裡面放滿了文件袋,而今天孫晴好需要整理的就是整整齊齊碼在桌上的內容:「你每天要看那麼多的文件?」

  「不僅僅是看。」關鍵是需要批覆。

  所有的文件袋都被密封好,她需要做的工作是按照普通,急,加急,緊急四個檔次把順序排好,方便他隨時取閱,有一部分看完以後會被封起來,她需要在上面加注日期然後塞到櫃子裡去。

  這工作並不麻煩,孫晴好花了一上午就干完了,她拿了本小說看,宋崢清偶爾從浩如煙海的文件裡抬起頭來,就看到她特別悠閒地在喝咖啡看小說:「你這算是消極怠工啊。」

  「你又不發工資。」孫晴好白他一眼,「我給你白幹你就該偷笑了。」

  宋崢清想,這大概是全天下唯一一個敢在他面前偷懶的人了:「過來幫我個忙。」

  「超過工作範圍,加工資。」

  宋崢清簡直哭笑不得:「你不來就永遠沒工資。」

  她接下來的工作就是在宋崢清批閱完的文件上蓋章,和傳統意義上的公章不同,他的印鑑雕刻得非常精緻,依舊是上一回她看到的神獸獬豸。

  「這樣我會看見內容的喲。」她沒接。

  宋崢清頭也沒抬:「隨便看。」

  「這上面不是寫著機密嗎!」孫晴好對他這樣不負責任的態度給激怒了。

  宋崢清道:「從你住到秀園開始,你就注定要和這些打交道了,看看吧,也許比你的小說好看。」

  孫晴好幾次三番拿起那堆文件又放下,糾結半天,摔下走人了。

  宋崢清輕輕嘆了口氣,沒做理會。

  半個小時後她黑著臉把一杯茶拍在桌子上,抱了那堆文件一個個去戳章,她瞟一眼就過,結果第一份文件就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宋崢清說得真沒錯,比小說好看多了。

  這就是關於美國逃犯在中國槍殺平民的事情,網絡上只選擇性披露了一部分,沒有披露的內容是,那幾個逃犯是隸屬於美國的一個軍事集團,參加了美國對伊拉克的戰爭,並且知曉部分此次戰爭平民傷亡的內幕。

  也就是說……美國要把他們找回去多半是為了殺人滅口了,在國內多一天,就有可能被抓到把柄。

  這劇情太跌宕起伏,孫晴好一不小心就看入神了。

  第二份報告更是狗血,是講一個貪官如何落馬的,全部都是因為他養的情婦,那個情婦原本是他兒子的女朋友,但是被他兒子甩了還墮了胎,一時想不開決定報復他們全家,所以去當了老爸的小情人,曬豪車曬名牌,成功引起了別人的注意,貪官被人查出來貪污受賄,她當了證人。

  簡直比天涯豆瓣上的直播貼還要好看!

  寫這份報告的人簡直是人才!

  相比之下宋崢清的批語就沒什麼好看的了,她掃了一眼就蓋了個章。

  「好看嗎?」

  「呃……」她像是上課的時候被老師抓到看小說,飛快合上,若無其事道,「我沒怎麼看。」

  宋崢清的手按在那厚厚一打文件上,他的手生得特別漂亮,像是書生的手,白皙修長,他沒在意她的目光,只是道:「寫這些報告的人很有趣,對不對?這個人有怪才,學什麼像什麼,報告寫得從來都不像報告,人家看了還以為是假的。」

  「我看他的文筆很像一個人。」

  「逍遙生?」

  「別告訴我你也看現在的流行小說。」

  「事實上,就是他。」宋崢清從櫃子裡抽出一份檔案,「他之前擅自在書裡洩露機密,還被我打了。」

  孫晴好霎時瞪大了眼:「我挺喜歡他的(書)。」

  「什麼?」他略感意外地挑了挑眉,然後對著孫晴好,慢吞吞地問,「哦,你是在暗示我最好再打他一頓,讓他以後再動不了筆,是嗎?」

  孫晴好瞠目結舌:「我、我……你!」她氣結,「你亂講!」

  宋崢清終於忍俊不禁,伸手摟了摟她:「別生氣,我讓他送一套書給你,好不好?」

  誰料孫晴好萬分警惕,她躲開了:「我其實不是很喜歡他。」

  這番話是徹底取悅了宋崢清,他啼笑皆非:「原來我在你心裡就是這樣濫用私權的人,你應該多信任我一點。」

  「所以說你剛才是在和我開玩笑嗎?」

  「顯而易見。」

  「但是一點都不好笑。」

  工作一個禮拜後,在孫晴好再三抗議該給她加工資的情況下,宋崢清終於鬆口:「你的工資就在我身上,你找得到就給你。」

  孫晴好將信將疑:「真的嗎?」

  「真的。」他再三承諾,「找得到多少,全都給你。」

  孫晴好真的伸手去翻他的口袋,他們白天很少有肢體接觸,好像是避嫌一樣,孫晴好漸漸習慣了夜裡身邊多出一個人來,但是光天化日之下,她卻覺得宋崢清很陌生。

  雖然她應該比任何一個人都瞭解他才對。

  這些日子以來,她瞭解到他的過去,他的感情,他的工作,她不像當初方學心一樣對這個男人一無所知,但是縱然知道了那麼多,還是覺得他非常陌生。

  她覺得自己簡直要精分。

  出乎預料的,她很輕鬆就找到了他塞在口袋裡的信封,很輕,很薄,孫晴好疑惑地拆開來一看:「電影票?說好的工資呢!」

  「只有這個了,不然什麼都沒有。」

  孫晴好氣不打一處來:「你耍我?」

  「沒有,但是你也沒有說報酬必須是錢對不對,我陪你去看電影,這還不夠?」

  「你身價有那麼高?」

  他做了一個無奈的手勢:「你只有這個選擇。」

  最近宋崢清時常忙到深夜,娛樂太過匱乏,所以到頭來孫晴好還是勉強收取了此次的報酬。

  這下她的20萬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還清了。孫晴好十分懷疑宋崢清知道她有這個打算所以才一直不給她錢!

  電影的時間是在晚上八點,他們到的時候已經人山人海,宋崢清拉著她拐了個通道,那裡的觀影室人就少多了。

  她看見了不少螢幕上是熟面孔。

  宋崢清拉著她在後排坐了,孫晴好在努力辨認她可以認出幾個明星來,後來發現她覺得好幾個都眼熟,好像是在哪裡見過,但是具體演過什麼角色叫什麼名字卻完全想不起來。

  最後她終於認出來一個,牟若水。

  在燈光下像是透明的淡粉色晚禮服,盤起來的發髻,耳朵上的鑽石長耳環,牟若水站在那裡就像是一幅畫,孫晴好由衷感慨:「真漂亮。」

  宋崢清不置可否。

  但是電影卻把牟若水從女神的樣子變成了一個農婦,她飾演一個不小心丟失了孩子的婦女,接下來的時間她就是在全國各地尋找自己的孩子,路上遭遇過欺騙、磨難、痛苦、疾病,直到死,她都沒能再找見自己的孩子。

  最虐心的是,她的孩子是被人販子賣給了一戶無法生育的城里夫婦,長大以後他為所欲為,結果開車超速,撞死的就是他的親生母親。

  簡直不能更虐!

  「導演簡直滿滿的惡意好嗎!」孫晴好手忙腳亂地從包裡抽出一張紙巾來,「這種結局最討厭了!」

  完全不知道導演想要表達什麼,命運的捉弄嗎?如果沒有那個結局也就算了,最多算是母愛和誘拐兒童的主題,但是最後這個太坑了。

  「你知道嗎,這種感覺就像是被命運糊了一臉的翔,如果非要我形容的話,就是我那天醒過來的時候感覺到這個世界對我滿滿的惡意!」

  宋崢清沉靜地看著她發洩,等她咬牙切齒地說完,他才低聲道:「命運有的時候總是會捉弄我們,在此之前我也不曾想到有人會用這樣的辦法來害我,十年來,我遭受過無數次的刺殺,有太多的人想要我的命,但是說真的,頭一次有人給我下蠱,李罡風說,但凡是蠱其實都有解的辦法。」

  他說到這裡,看到孫晴好馬上眼睛亮了,他卻只是無奈地補充完整:「情蠱除外,他們知道對我來說,再難找的蠱師我也可以找到,如果可解,就無法對我造成傷害,情蠱是唯一的選擇。」

  「我也從來沒有想過我的後半生會和一個陌生的女人綁在一起,痛苦的不止是你一個人。」

  「你可以放我走的。」

  「你自己想想這有沒有可能。」

  孫晴好不說話了,導演和主演上台講話,感謝那麼多人來看首映禮等等,藉著一陣又一陣的掌聲,她突然問了宋崢清一個辛辣的問題:「你說我應該嘗試著接受你,那你接受我嗎?」

  「我一直在把你當我的女朋友。」宋崢清的詫異太過明顯,「我有哪裡做得不好嗎?」

  孫晴好側過頭,直視他的雙眼:「對我好,就等於愛我嗎?你愛過何楚韻,愛過方學心,你愛過我嗎?」

  宋崢清想說什麼,但發現自己竟然無言以對。

  呵,他無言以對。

  「你對我很好這不假,你甚至比我男朋友還對我好,可是……你未必愛我。」電影已經謝幕,人群各自散去,她的聲音聽起來飄忽不定,「我已經不討厭你了,可是就像你說的,要我愛你,請你先愛我。」

  宋崢清在她準備起身時按住了她的胳膊,他的眼神清醒而理智:「如果你要我發自內心地愛你,這並不是我一個人可以做到的事情,就我一個人在努力,這不公平。」

  她聳了聳肩,沒接話。

  電影曲終人散,徒留兩人坐在觀眾席的一角,久久沉默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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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我發現大家對男主的意見蠻大的,覺得他很渣,我來說一下吧,如果是覺得他愛過別人而渣,對不起,這個理由不成立耶

  我們誰也無法保證自己一輩子只愛一個人,事實上是我們通常會在不同的時間愛上不同的人,大家都有過去,不是挺公平的麼,晴好從前也很喜歡前男友呀~

  愛過別人,並不是一個男人渣的理由,現實不是童話,男主快30了還純情到沒有初戀,這很不現實,他沒有女人已經是我開過金手指了= =不要因為他愛過何楚韻而黑他嘛,他雖然容忍何楚韻,那也只是因為舊情,一個女人你愛過,現在不愛了,反倒是用她來討好新歡,這種行為我是不喜歡的,我覺得非常薄情寒心

  何楚韻被打臉,只可能是因為她真的做錯了,男主對她是不會徇私的,放心吧,但是他做的是淡忘她,讓她過去,而不是用她來彰顯自己多愛現任

  如果是因為方學心而覺得男主渣,呃,好吧,是有一點,宋崢清沒做對的地方在於,他不能放下何楚韻而想和方學心開始,他從一開始就騙了方學心,但是誠意和感情是有的,他做錯了,所以後來他想辦法彌補,最好的辦法自然是讓她幸福,可是倒霉的是何自承不是個好東西,他只能毀掉她的婚姻,看出來了嗎,這是重蹈覆轍了,所以他又悲劇了= =

  其實沒寫出來,方學心事件是宋崢清看明白、放下的轉折點,因為她,才有他和女主的相愛,所以安排了這個劇情

  你們不要黑男主了嘛,他真心不容易,那麼出色的人,感情上卻一再受挫= =雖然離魂記裡的男主特別純潔簡直到了極點,但是那畢竟是特殊的,過去永遠存在,誰也不會永不犯錯,瑕疵即是美,這句話我在寫懷光的時候也說過,作者認為毫無缺點的男主反而是不完美的,所以我喜歡給男主瑕疵,來點黑歷史什麼的_(:з」∠)_我筆下只有離魂記男主倖免了,其他包括懷光啊安逸之啊顧朗啊容景雲啊都有,曾經教會我們如何去正確地愛一個人~

  唉,永遠不要奢望有一個英俊多金溫柔體貼的高富帥從來沒有戀愛沒有女人只為等你出現,從此一生一世一雙人,雖然本質上這是一個麻雀變鳳凰的灰姑娘故事,但我要真的那麼寫,自己都覺得好羞恥啊,捂臉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5-2-10 12:46 AM

第37章 巧遇

  「走吧。」宋崢清率先站起來,伸手給她,「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可以陪你逛一會兒街。」

  孫晴好覺得他們在做無謂的嘗試,明明相愛是那麼容易的一件事,為什麼到了他們身上卻變得那麼複雜了呢?

  但是她依舊把手遞給他,藉著他的力站起來,宋崢清拉著她的手,就好像是所有情侶那樣。

  他們剛剛走過一個走廊,宋崢清就停下了腳步,然後拉著孫晴好飛快閃身藏進了儲藏間,那是平時清潔工用來放置清洗工具的地方,小而窄,幾乎不會超過一平米,兩個人擠在裡面立刻就身體緊貼起來。

  昏暗的儲藏間裡,孫晴好反倒是覺得熟悉起來,她甚至主動靠近他,低聲問:「怎麼了?」

  「噓——」宋崢清按了按她的唇,將門縫細開一絲,外面的談話清晰地傳了進來。

  居然是牟若水的聲音:「劉導,這件事我無能為力。」

  「若水,」有個男人的聲音很焦躁,「我們合作也不是一次兩次了,你一直不肯接我電話是什麼意思。」

  牟若水道:「如果有我可以能幫忙的,我一定幫,那部戲對我來說也很有意義,但是這並不意味著我能答應你那麼離譜的條件。」

  「怎麼離譜了!」那個劉導怒氣值不停往上升,「誰不知道你有後台,上次那個王少不是想騷擾你,後來卻沒了消息麼,大家都知道你背後有人,官還不小,你只要去吹個枕邊風,你好我好大家好!」

  牟若水堅定道:「王少是知難而退,不願意強迫我而已,我沒有什麼後台!我也沒辦法為你求情,那邊不讓過這個題材也很正常,本來就很敏感。」

  「屁!就我一個人拍過這個?」劉導爆了粗口,「還不是有人給我小鞋穿!若水,你就幫幫忙吧!我們也算是老相識了,當初是我捧紅你的,你別忘了!」

  牟若水道:「知遇之恩不敢忘,您說電影女主角跑了,讓我幫忙接的時候,我說過一個不字沒有,但是這是我的底線。」

  劉導想也沒想,就脫口說:「我聽見那次你和王少的說話了,他說你認得一個什麼……宋先生。」

  牟若水的表情一下子就變了,她冷酷而無情地回答:「劉導,閉上你的嘴,永遠別提起這個名字,如果你還想好好拍戲的話,最好當做什麼都不知道。」

  劉導快被氣瘋了:「牟若水!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牟若水也急了:「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說誰!這不是你應該知道的事情,快忘掉!」她緊張地看了看四周,壓低了聲音,「你瘋了嗎!」

  「你才瘋了!」

  牟若水踩著高跟鞋,左顧右盼:「聽著,你剛剛說的那個名字,必須快點忘記,你看我像是在開玩笑嗎!」

  劉導呆了呆,他看著牟若水一臉嚴肅和緊張,的確不像是在騙他,他下意識也壓低了聲音:「你是什麼意思!」

  「你以為你剛才提的是什麼京城四少,這和你之前知道的那些少爺公子哥不一樣。」牟若水說得又輕又快,「忘掉好嗎?」

  劉導被她嚇到了,愣愣地說:「好,忘掉。」

  牟若水鬆了口氣,她也緩和了口吻:「我會想辦法問問認識的朋友能不能通融一下,就這樣吧。」

  黑暗裡,孫晴好好像是輕笑了一聲:「牟若水對你真是忠貞不二,我都感動哭了。」她玩笑似的戳了戳他,「你是為了避開牟若水嗎?」

  「我最好不要打擾她的生活。」

  「剛才忘記問你了,你愛牟若水嗎?」

  「你除了問我這些沒有意義的問題,還能問點別的嗎?」

  黑暗裡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憑語氣孫晴好無法揣測出他的喜怒,她只是沉默了一會兒,乾巴巴地說:「對不起。」

  「我會原諒女朋友的失言,你能不能也表示一下呢?」

  萬分不情願的,孫晴好藉著一點點的光源,在他唇上碰了碰:「算有誠意了嗎?」

  「我沒有愛過若水,你要記得一點,我的愛沒有那麼廉價。」

  這已經是今天第二次孫晴好覺得難堪了,幸好環境幽暗,她可以隱藏自己的表情,她咬著嘴唇,想說什麼,但是發現自己無言以對。

  「晴好,做人不能太貪心,我是對不起你,我願意用一輩子來補償你,我可以做一個很好的男朋友,很好的丈夫,但就正如我和你說的,真心要用真心來換,你不可以一邊踐踏我的感情,一邊還要我死心塌地愛你。」

  孫晴好覺得她最近總是心緒不寧,從前出言諷刺他的時候她可沒覺得心虛,問了就問了,嘲了就嘲了,可現在老覺得自己太過分,又有點忐忑:「對不起。」

  宋崢清自然也不會為了這樣的事情生氣,他只是鬆了手,推門出去而已,孫晴好突然間被他放了手,一時失措,站在那裡愣住了。

  「怎麼了?」他見她沒有跟上來,問。

  孫晴好猛地回神,下意識地把手背到身後去:「沒什麼。」

  說是說要避開牟若水,結果還是在電梯那裡碰見了,牟若水換了一身便服,戴著帽子,她身邊的經紀人急得上火:「側門全被粉絲堵了!保安呢,保安!」

  「後門那邊,也被堵了。」助理氣喘吁吁地過來回報,「恐怕有上千人呢。」

  經紀人既好氣又好笑:「若水就是太受歡迎了……你們是什麼人?」她和走過來的宋崢清、孫晴好撞了個正著,「要簽名可以,合照不行。」

  宋崢清也沒想到牟若水躲避粉絲居然會又轉回來,他還算平靜:「那就簽名好了。」

  「若水。」經紀人推了牟若水一把,卻見她滿面通紅,磕磕巴巴道:「這、這個,先生羞煞我了。」

  她羞愧起來的時候紅暈自面頰升起,比抹了胭脂還要鮮豔美麗,說是絕色美人當之無愧。

  宋崢清問:「遇到麻煩了?」

  「門口被粉絲堵住了。」她低垂著頭,聲音細弱蚊蚋。

  這樣楚楚可憐,誰人不動心呢,宋崢清道:「跟我來吧。」

  「這個怎麼好……」牟若水當然不想給他添麻煩,但是宋崢清看她一眼,她馬上住了嘴,低低應了句:「是。」

  她也不帶別人,就帶著經紀人跟著宋崢清走,他今天既然要來和孫晴好看電影,自然會留了通道,免得真的出什麼意外,一輛車早已在出口等候。

  除了司機,一共就只有四個位置,孫晴好和他賭氣,想去坐副駕駛的位置,結果被宋崢清塞進了後面,他自己開了副駕駛的車門。

  副駕駛的位置是最不安全的,因此司機遲疑了一番:「先生……」

  他話還沒說完,牟若水就搶先一步攔住了他:「先生,我坐這裡。」

  「你坐到後面去。」

  牟若水意外地很堅持:「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否則叫若水良心不安。」

  宋崢清不由笑了:「一個位置而已,何必那麼緊張。」

  經紀人也看出來了,她打了個圓場:「我坐前面好了,我喜歡坐前面。」說完她就率先坐了進去。

  宋崢清不好把人拖出來,只能無奈地如她們所願。從電影院門口出來,黑壓壓一片都是人,高舉著牟若水的名字和牌子,大聲呼喊著她的名字。

  牟若水難免有點尷尬。

  經紀人似無所覺,只覺得高興:「看來這次的票房是不用愁了,如果《十年》能過審核就好了,今年的金馬戛納我們也有希望了。」

  牟若水剛剛被劉導說過這件事情,因此對《十年》的審核格外敏感,她怕宋崢清誤會,連忙打斷:「王姐,你打電話讓人在那邊路口接我們吧。」

  經紀人很詫異地問:「不送你回家嗎?」

  牟若水簡直窘迫地要死:「不用不用。」

  宋崢清不禁莞爾:「不要緊,別緊張,若水,我只是順路送你一程而已,沒那麼麻煩。」

  牟若水特別尷尬侷促,腮上的紅暈就沒有褪下來過。

  孫晴好對他們的行為就當成沒看見,一副神遊天外的樣子,實際上她心裡已經被刷屏了:說好的不愛呢!騙子!不愛你這是什麼態度啊!!!

  宋崢清還在用那種閒適的態度和牟若水說話:「最近都好嗎?」

  牟若水回答道:「托您的福,我一切都好。」

  她一字不提自己面臨的窘境,顯然是真心不想替他惹上麻煩。孫晴好心裡想著,從車窗裡看到他們兩人笑語盈盈,莫名其妙就想起來當初所謂的易先生和王佳芝來,頓時一身惡寒。

  牟若水的房子並不遠,司機很快就把車開到了樓下,宋崢清對著牟若水道:「若水,你要記得,你走到今天,全是因為你自己。」他看著這個貌美的女子微笑,「當年你在我面前不曾低頭,現在也不需要在任何人面前卑躬屈膝。」

  「因權勢所逼而低下頭是不情不願,但是若水對您恭敬卻是因為尊敬與感激。」牟若水低聲道,「再造之恩不敢忘。」

  宋崢清微微笑了一笑:「我早就說過,我只是推了你一把,是你讓你自己站了起來,這些年我看著你活得好,心裡也覺得高興。」

  孫晴好特別想翻個白眼,他這話也太容易讓人誤會了吧。

  誰知牟若水認真道:「先生待人一貫溫柔,我自是知曉的,這麼多年來,我也盼著先生能對自己好一些,所以看到先生身邊有人,我心裡頭也覺得高興。」

  他們倆這樣完全插不進去的感覺。孫晴好一方面對牟若水挺有好感的,一方面心裡又膈應得慌。

  回去的路上她和宋崢清一句話都沒說。

  臨睡前,她看見手機上有方學心發來的微信:「已經收拾好行李,明天就要離開這個地方。」

  「一路順風,要相信一定會柳暗花明。」

  「你也是,這次的事情最無辜的就是你了,對不起,把你拖了進來。」

  方學心越是覺得愧疚,孫晴好越是覺得心虛,雖然整件事情並不是她一手安排的,但是讓方學心黯然神傷的人現在就睡在她身邊,這不由她覺得心虛理虧。

  一方面她很喜歡方學心這個朋友,可另一方面,她卻也知道自己不適合和方學心維持太過緊密的聯繫。

  最終,她還是回了這麼一條消息:「沒關係,我已經全部都忘記了:)」

  方學心回了個晚安,就再也沒有回應了,孫晴好握著手機想,大概方學心也不大會想再聯繫她了吧,畢竟她只要聯絡到自己,就會想起這一段不堪回首的記憶。

  慢慢的,兩個人也將斷了聯繫,慢慢的,她也會忘記在京城裡發生的一切。

  就真的好像是一場夢一樣。

  而隨著方學心的離開,這一件事情,也徹底告一段落了。

  但對於孫晴好來說,一切都才剛剛開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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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方學心徹底退出舞台了,何楚韻還會蹦跶蹦跶,不過沒威脅的

  牟若水是本文顏值最高的妹子,甩所有女性角色一條街,這個角色很特別~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5-2-10 12:52 AM

第38章 賭約

  宋崢清發現他好像玩過火了。

  那天他對孫晴好說了兩句重話,也只是下了一劑猛藥而已,否則孫晴好對他說過那麼多難聽的話,他哪裡會有反應。

  但是好像料錯了對象,孫晴好現在對他的態度怪異極了。

  她再也不對他冷嘲熱諷了,也再也不提他的黑歷史了,她甚至每天做事也不和他討要工資了。

  她不理他了。

  換句話也可以說,她在鬧脾氣了。

  但是如果要孫晴好問問自己她為什麼鬧脾氣,她也說不上來,難不成是因為那個時候他突然鬆開了她的手?還是因為他「出爾反爾」和牟若水談天說地?

  這總結起來不就是她吃醋了嗎?這個認識讓孫晴好簡直猶如晴天霹靂!

  這意味著什麼?意味著她終於還是沒能抵抗住自己的心,傻不愣登喜歡上宋崢清了,不然吃什麼醋,在意個什麼勁兒啊,她高興還來不及呢!

  簡直想去死好嗎!

  現在反悔還來得及嗎?

  「晴好?」他的聲音是如此溫潤動聽,好像他叫你的名字,你的心情就會沒有理由地高興起來。

  孫晴好聽見自己的心咚咚跳了跳,她強迫自己不抬頭看他,裝作冷淡地問:「什麼事?」

  「來。」他唇邊好像有一絲笑意,這讓他整個人看起來更有魅力了,哦,不,其實宋崢清不苟言笑的時候,也很有魅力,讓人壓抑懼怕的魅力。

  「不來。」她生硬地拒絕。

  宋崢清擱了筆,把桌上的文件都整理好:「下去走走吧。」

  「不去。」

  他把手遞給她,孫晴好抬頭看了看他,他微微笑著,他的手就在她面前,可她就是想不好要不要把手遞給他。

  宋崢清主動拉起了她的手,孫晴好想掙脫一下,宋崢清沒用力拉,她稍微一使勁還真的掙脫了,但是又沒有完全抽出來,她的食指和中指勾著他的無名指和小指,尷尬地掛在那裡。

  孫晴好怔了幾秒鐘,像是被火燙到了似的飛快把手抽了回來。

  宋崢清是看著她白皙的手指消失在自己的掌心裡的,他那時沒反應過來,但是看到她懊悔的神色,頓時什麼都明白過來了。

  他是想笑的,可是覺得孫晴好已經那麼糾結了,他再笑實在是很過分,所以他只是主動去拉住了她的手,心中愉快地想,既然目的已經達到,其他的計策也可以束之高閣了。

  也好,看晴好這樣小心謹慎的,估計經不起他的折騰。

  但是孫晴好這一次非常堅決地掙脫了他的手。

  「我有正經事和你說。」宋崢清放棄了,甚至還後退一步。

  孫晴好總算放鬆下來:「又要幹什麼?」

  「快六月份了,天氣已經要熱起來,再過兩天我們要去避暑。」

  孫晴好以為自己的耳朵壞掉了:「避暑?現在?你把空調置於何地!」

  「唔,要到山裡去避暑,這是傳統。」宋崢清是這麼解釋的,「就是慣例,大家都會去。」

  孫晴好後知後覺:「哦,有錢人的傳統,貴族的慣例。」

  宋崢清道:「等會兒魚麗會過來,還是老樣子,選你喜歡的。」

  「她的名字挺別緻的,好像哪裡聽過。」

  「詩經小雅裡的。」

  「你身邊的女人名字都怪好聽的。」孫晴好這句話是衷心的,哪怕是做衣服的小姑娘,名字都有出處,還有楚韻、學心、若水,一個個都像是從言情小說裡走出來似的。

  宋崢清笑著答道:「孫晴好這個名字難道不好聽嗎,我的太陽。」

  「那是因為我出生的時候是個豔陽天。」孫晴好低著頭玩著自己的手指,「好在不叫孫豔陽,太土了,像是鄉村愛情劇。」

  宋崢清被她的形容給逗笑了:「我覺得晴好挺好聽的,真的。」他見她不信,略一沉吟,道,「宿雨新晴天色好,秾李夭桃,一霎都開了。這難道不美嗎?」

  孫晴好皺眉想了半天:「沒聽過。」

  「趙長卿的詞,他沒有柳永張先有名,你不知道也很正常。」

  「他們說你博學多才,是真的嗎?」

  這個問題惹得他發笑:「怎麼樣才算是博學多才呢,我少年時喜歡琴棋書畫,詩詞歌賦,全唐詩你隨便抽一句,我都能背,可那又有什麼用呢。」

  「真的嗎?」孫晴好不是不相信他,實在是匪夷所思,《全唐詩》收詩四萬九千四百零三首,句一千五百五十五條,作者共二千八百七十三人,全能背實在是太逆天了吧。

  宋崢清略一挑眉:「你不信?」

  「不信。」

  「要不要來打個賭。」他道,「給你三次機會考我,如果我答不出來就算是我輸了,那你可以隨便和我提個要求,我都會答應你,當然,前提是和公事無關。」

  孫晴好非常心動:「不是公事,什麼要求都可以?」

  「嗯。」

  「包括讓你跳脫衣舞?」

  「呃,你贏了再考慮這個也不遲。」

  「那我輸了呢?」

  「也答應我一件事。」

  孫晴好衡量這個險值不值得冒,她權衡了好久也想不好,宋崢清乾脆讓一步:「這樣吧,你輸了的話,就回答我一個問題。」

  「行!」像是怕他反悔,孫晴好立刻就答應下來,覺得自己賺到了,回答一個問題而已嘛,有什麼難的。

  宋崢清有一個藏書房,那簡直像是一個私人圖書館,一套《全唐詩》自然不在話下,為了防止他作弊,她堅持要他蒙眼睛,哪一冊都不讓他看見。

  但是她也不想一想,宋崢清敢打這個賭,當然就意味著他胸有成竹了。

  「青雲知有路,自是致無因。」她找了一個自己眼生的詩人,找了一首她沒看過的詩。

  宋崢清像是想都沒想,就答道:「卷603許棠的《寫懷》,汩沒與辛勤,全鐘在此身。半生為下客,終老托何人。兩鬢關中改,千岩海上春。青雲知有路,自是致無因。」

  孫晴好驚呆了。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清了清嗓音:「煙垂柳帶纖腰軟,露滴花房怨臉明。」她隨便翻的一首,唸完覺得怎麼一股閨怨氣。

  宋崢清好像也想笑,但是忍了:「卷742,張泌的《春夕言懷》,風透疏簾月滿庭,倚欄無事倍傷情。煙垂柳帶纖腰軟,露滴花房怨臉明。愁逐野雲銷不盡,情隨春浪去難平。幽窗謾結相思夢,欲化西園蝶未成。」

  孫晴好決定找一首最長的詩難倒他!

  「第一卷,第一首!」她艱難道。

  宋崢清嗯了聲,還提醒她:「最後一次機會了,你確定嗎?」

  「確定!」

  第一卷第一首是李世民的《帝京篇十首》,宋崢清念詩的聲音格外動聽,詩詞的韻律與平仄從他口中吐出,像是一首沒有曲調卻悠揚的歌:「秦川雄帝宅,函谷壯皇居……廣待淳化敷,方嗣雲亭響。」

  直到他背完,她還沉浸在他的音色裡,像是終於明白古人所謂的「繞樑三日」不覺,因此宋崢清喊她的時候,她還沒有反應過來。

  「晴好?」「什麼?」她茫然地抬起頭,看到他充滿笑意的眼神,終於回過神來:「啊,我輸了。」

  「願賭服輸嗎?」

  「當然!」

  不就是問個問題麼,她有什麼好擔心的!

  「先說好,這是必須回答的問題,而且不能說話,不過如果你不想回答,可以選跳脫衣舞。」宋崢清解開蒙眼的絲巾,慢條斯理地提醒她。

  孫晴好撇了撇嘴:「問吧,我沒做過什麼虧心事,無事不可對人言。」

  她這樣光明磊落的態度倒是少見,能夠說出「無事不可對人言」的人,自然是要有底氣的,宋崢清難免讚賞,但是他問的問題卻讓孫晴好霎時間瞪圓了眼睛:「你問什麼?」

  「我問你,」他雖面色如常,卻也覺得自己的心好像也被揪了揪,「你是不是喜歡我?」

  孫晴好很想說「你做夢」,但是她猛然想起之前約定好的,可以不答,但是不能說謊,可是要是不答寧可選擇跳那啥,不就證明她心虛了嗎?

  她現在就兩條路可以走,承認,或者說謊。

  她想了半天,張口問:「我一定要現在回答嗎?」剛才沒說一定要馬上回答啊!這個空子必須得鑽!

  「不一定。」宋崢清輕描淡寫道,「你也可以不回答。」

  他只是試探一下,看孫晴好的反應他就已經知道答案了,以她的性格如果不喜歡,早就一口回絕,還是堅定不移擲地有聲呢。可現在支支吾吾猶猶豫豫一副舉棋不定的樣子,他如果還猜不到答案的話,那就真的白活了那麼多年了。

  但是孫晴好根本不知道自己掉進圈套裡去了,她鏗鏘有力地杜絕另一個可能性:「不不不,我一定會回答的!」

  宋崢清瞥她一眼:「我本來想說算了的,你既然一定要回答,那我就等你的答案,寬限你三天。」

  那一刻,孫晴好切身感受到了什麼叫做no zuo no die why you try……

  她好像聽見耳邊有人在用哆啦A夢的曲調歡快地唱著:

  No zuo no die why you try

  You try you die don't ask why

  No try no high give me five

  Why try why high can't be shy

  You shyyou cry still go die

  No zuo no die don't be shy

  You shyyou die you can t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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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一直在說男主多渣多渣,看得我也很糟心,我不明白我哪裡說得不對勁了,幾個問題,我再講一遍吧,系統地解釋一遍:

  第一、何楚韻,這是他的初戀,後來這段感情在命運和時間中被磋磨了,不愛了,就是那麼簡單的事兒,別問我會不會對她重燃舊情因為她傷害女主,不會不會不會!都不愛了!故事裡何楚韻出現以後,也沒見得有什麼曖昧的地方啊,拒絕得還不夠徹底嗎?我是不會寫男主踩著前任給現任刷臉的,太渣傷不起!

  第二、方學心,男主和方學心開始的時候抱著的是重新開始的念頭,不能說他的心不誠,也別說他渣了好伐,大家相親看到條件不錯的人是不是也會想要嘗試看看?後來何楚韻在美國出事了,他因此出國,不告而別,回來的時候方學心已經和何自承在一起了,她重新開始,所以他就沒有再出現,他覺得自己和方學心並不適合,從一開始就隱瞞了身份,而方學心想要的生活他給不了,所以他消失了,他這事兒做的不厚道,但是事後也努力彌補了,為什麼不給方學心機會?因為她沒有情蠱,不是必須要在一起的!男主不想把方學心拖下水,事情太複雜了

  第三,女主,我不明白大家為什麼都覺得男主不愛女主,是在騙她,他從一開始知道自己會犯下錯誤以後,就做好準備要承擔責任了,他沒有說自己沒錯,也沒有為自己找任何藉口,他知道自己是在犯罪,從一開始他的態度一直都是很端正的,這在故事一開始我不是寫得很明白了麼,我不明白為什麼那麼多人還要重複拿這件事來說,我家男主一沒狂炫酷霸吊炸天地甩支票,二沒虐女主,他誠心誠意道歉,在最壞的情況下努力做到最好,我真不明白這事兒有什麼好說的,沒情蠱,兩個人無法交集,沒有這層關係,故事我還寫個毛線?

  在作者這樣無法改變的設定下,我認為他已經做得很好了,而且他知道這件事不該做,不能做,卻還是要去做,不得不去做,他受到的是良心的拷問和折磨,這是很痛苦的,我不是為他說好話,也不是在為他開脫,我只是想說,男主從來就沒有做了不承認過,也沒為自己找過藉口,甚至於他那麼做,都不是為了保命那麼簡單,他死了,就會亂,所以他不是貪生怕死而去做的。

  決定和女主相愛是迫不得已,但是那也是他真心付出了的,我覺得你們把他所有的努力都變成了狗屎,不愛為什麼要討好她,不愛為什麼要費盡心機,不愛為什麼要做那麼多的事,當禁臠關起來不就好了嘛?她跑得掉嗎?你們覺得他沒做,實際上他做了很多,為什麼你們都看不到呢?

  他求婚,他照顧她的心情,帶她出去玩,他演一場戲讓她熟悉自己,他把自己的過去都坦白,他做飯,他給她畫畫做衣服,他給她寫字,他把象徵的獬豸給她玩,他給她看最機密的東西,給她最重要的印章,這難道都是狗屎嗎?

  他開國際會議都把她帶去了,讓她完全介入了自己的生活和工作,我不明白這裡哪裡不重視她了,非要向全世界告白說我愛你嗎?

  宋崢清的愛是很含蓄的,不動聲色的,你們一筆抹煞我不知道說什麼,也許是我寫的不好吧。

  第四,身份差距,我覺得你們都沒有好好看文案,一直都是女主掌握著決定權的,男主一直在努力讓她接受,而且特別順著她,他是用手段啊,用手段怎麼了?你讓一個人喜歡自己還不能用手段了?情書約會吃飯送花不算手段嗎?他不用女主一輩子不愛他啊!兩個人不相愛卻必須在一起,大家都痛苦。

  以及,男主身邊的人沒把女主當回事兒,那不是必然的事情嗎?而你們為什麼不想想男主為什麼要給她這份工作?我不寫明白埋個伏筆你們非要我講清楚嗎?為了抬她身份,讓所有人都知道她受重視啊!這種東西是誰隨隨便便能看的嗎?

  覺得女主身份配不上男主的,我想說,女主自己可沒那麼想,她是覺得,男主再出色,她不喜歡關她屁事兒,兩個人如果彼此喜歡,那還有什麼關係呢?男主不在乎,他只是想要一個自己喜歡的人在身邊,兩情相悅,女主不在乎,她從來不覺得自己的真心就比不過宋,兩個人都不捉急。給你們打個比方,一篇宮斗文,男主是皇帝,女主是平民之女,兩個人相愛了,會有人提兩個人不合適嗎?男主要找一個身份相當的人幹什麼啊,他不愛啊!

  第五,女主不自愛愛上強了自己的男主……前面四十章就是在講因為這個所以一直無法開始,白寫了嗎?不相愛我這個故事寫來幹嘛啊!事情已經發生,永遠沉溺於過去走不出來才是錯誤的,女主在剛開頭幾章的時候就已經想明白了,但是感情上她無法忘記那次的事情,所以遲遲不肯鬆口,這四十章是男主努力化解的過程,然後他所做的得到了回報。

  我真的不明白為什麼還會有人覺得他渣,他不愛女主,他假惺惺什麼的,他愛的愛的愛的,他非常珍惜她在自己身邊的時光,他非常開心,他覺得她是他的太陽,他覺得自己脫離了黑暗,是她拯救了自己

  在我的設定裡,男主是一個很溫柔很善良的人,但是總是被命運捉弄,他想自己多背負一點,別人就可以少背負一點,他願意自我犧牲,就是這樣一個人,實際上是不適合那個位置的,但是他偏偏拒絕不了,就是那麼倒霉= =什麼都有了,但是情路坎坷,各種虐心

  女主是個普通的妹子,比較理智清醒,渴望愛情,又聰明又固執,她糾結了四十章其實就是情感與理智的交戰,然後她被感動了,她無法抗拒愛情,決定接受,然後努力一起走下去,就那麼簡單,她其實也特別可憐宋崢清,她看到了黑歷史,也願意接受他的黑歷史,她覺得正是這樣的宋崢清才格外吸引她

  第六,男主不是暖男,他的溫柔對人,對事,對物,當初趙老頭逼上門,他選擇避而不見給大家留面子,是溫柔,當初趙三小姐求上門來,他的態度也很溫柔,沒諷刺過她的獻身,他只是替她們覺得悲哀,對牟若水也是如此,我覺得很多都是主觀臆斷,我根本沒那麼寫

  我覺得你們說他對任何人曖昧簡直是冤枉透了,溫柔不等於曖昧,只對自己喜歡的女人溫柔,對其他女人都不假辭色就是好男人了?路邊有個女人摔倒了因為是個年輕漂亮的姑娘怕老婆吃醋就不幫了?送去醫院就是曖昧了?道理是一樣的,在男主看來,他幫牟若水就只不過是在路邊扶她一把而已,就那麼簡單!

  一個男人要對婦孺有憐憫之心,他從來不覺得這事兒有什麼不對的,因為立身正,從來不會想歪掉,男女對他而言都一樣,性別年齡差距其實都沒有區別,而且一段感情彼此信任,哪裡會需要避如蛇蠍,有沒有曖昧大家都是明眼人,難道看不出來嗎?

  對一個人好叫暖男,對所有人好叫空調?那請你們解釋一下佛祖博愛眾生,達則兼濟天下吧!君子有仁愛之心,無論對方是否是一個漂亮的女人,牟若水只是恰好漂亮而已,女主也挺喜歡牟若水的,她是靠自己的努力才有今天,難道不值得為她高興嗎?男主是非常高興她可以脫離那個世界,靠自己的努力獲得成功的,就是這樣的欣賞憐憫之意

  不要把微博上的話當成至理名言,因為但凡是真理,都是有條件的,不是適用於所有的情況,只對自己老婆好不考慮其他人真的好嗎?凡事請多想一想,一個男人不可能生命裡就只有一個女人,還有其他許許多多的東西,道義、責任等等。

  曖昧是什麼樣,溫柔又是什麼樣,請你們分清楚好伐?男主如果不是當斷則斷,幹嘛當著女主和EX了斷?

  我覺得特別糟心,我一點都不覺得男主站得很高,他實際上就是一個反覆被命運玩弄的人而已,表面越是光鮮亮麗,越是襯得他可憐,家世好有才華被人追捧又怎麼樣,喜歡的女人不喜歡自己,好朋友犯了罪他親手抓他,十年消沉愧疚,明明不願意但是他不能死,他不是怕死,是不能死,所以才去傷害女主,他被良心折磨,他無法贖罪

  像神仙的只是表象,可實際上他對很多事都無能為力,他也不過是個凡人,他的願望其實非常質樸,方學心之所以存在,就是因為他曾經也想過柴米油鹽的普通生活,可惜是夢

  我之所以寫了那麼多男主有多光鮮,其實就是為了襯托他的不幸和無能為力……難道……大家真的沒感覺嗎?哭瞎!

  雖然小說只是為了滿足大家的YY,但是真正好的小說,絕對不會只是YY,我有我自己寫作的原則,我一直覺得我的三觀還挺正的,順便說一句,不是針對我自己的這個故事,愛情也不過是人生的一部分而已,愛人不是生命的全部,有些東西比愛情生命更重要,有時候放棄愛人,並非因為不愛,妹紙們,一個男人生命裡不可能只有你一個人的,哪怕他最愛最愛你,你也不是他生命的全部,因為愛情不是人生的全部

  我寫的故事我自己很喜歡,我很喜歡男主,我覺得他和女主都很棒,我也不可能讓每個人都喜歡我,大家口味不同吧,能夠看完這個的都說聲謝謝,看完以後還願意留下來繼續的,更要說聲謝謝,謝謝你們支持我,理解我,相信我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5-2-10 12:55 AM

第39章 孑然

  李魚麗這一回帶了不少成品過來給她,是她早前挑好的樣式,做出來更漂亮,輕薄而且透氣,顏色豔麗的有,素淨的也有,可是最漂亮的卻是一件袍子,長袖,裙襬直到腳踝,看似是可以把人包裹得密不透風,但是事實卻正好相反。

  秘密在於用料,據說,這匹紗的名字叫「素紗」,因為和馬王堆漢墓發掘出來的素紗襌衣一樣「輕若霧氣、薄如蟬翼」而被命名,而顏色就是那種看起來很素淨但是如果仔細端詳的話又能看出一縷豔麗來的煙紫色。

  可以說穿上以後整個人都會被籠罩在那瑰麗魅惑的煙紫色霧氣裡,非常撩人。

  哦,幹什麼用的?大概是洗完澡穿的吧,懂了嗎?

  所以孫晴好當時就瞠目結舌,李魚麗還在介紹:「整件衣服的重量僅45克,折起來只有火柴盒大小……孫小姐還喜歡嗎?」

  孫晴好面上的紅暈一直未曾褪去:「我……好像沒選過這個吧。」

  李魚麗露齒一笑:「是宋先生親自打電話吩咐的,大概是……」她報了一個日期。

  孫晴好死的心都有了,那天就是她陪方學心喝醉酒然後不小心做錯事的第二天!媽蛋宋崢清弄那麼一件衣服來是想鬧哪樣!

  相比之下,那件宋崢清親自執筆畫的花鳥圖做成的旗袍都沒讓她驚豔起來,她現在想的就是……這件睡衣腫麼辦?

  藏起來還來得及嗎?

  但是真的好漂亮〒▽〒

  李魚麗的講解更是讓她醉了,「李裁縫」作為享譽國際的知名品牌,當然囊括了衣服、鞋子、皮包、配飾等各個方面,但是李魚麗才不會蠢到說什麼這雙鞋是全球限量版一共才20件喲,多掉身價。

  她只是微笑著說:「這是以東坡先生《飲湖上》一詩為題,不知可還入眼?」

  可還入眼?那件香雲紗的水綠色旗袍簡直漂亮到沒有朋友好嗎!說那朵花繡得多栩栩如生沒有意義,技法多複雜也沒人看得出來,雖然人人都知道香雲紗這玩意兒貴的要死,是從前大戶人家才用得起的布料,但是這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不管是誰,穿了這件衣裳,配了那雙鞋,裊裊婷婷往那裡一站,就讓人想起「雨後初晴,荷花微綻」的意境來。

  你說這是不是巧奪天工的技藝,匠心獨具的創意?

  宋崢清正好過來瞧見了,讚了聲:「不錯,回頭給你畫把扇子就更搭了。」

  孫晴好不禁腹誹,宋崢清不像是個喜歡隨便留筆墨的人,看他雖然才名滿京城卻沒有多少流傳在外的字畫就知道了,可是他對她真的很大方,親自畫花樣,親自題字,好像一點都不矜貴。

  他也看見了那件寬身真絲旗袍,李魚麗將一副畫卷捧過來:「先生之作,如今完璧歸趙。」

  「你拿去吧。」他不驚心地揮了揮手。

  雖然沒有題名也沒有印鑑,但是李魚麗作為宋崢清的腦殘粉,簡直激動地要死了:「謝謝先生。」

  太過激動的後果就是李魚麗臨走前特地提了提那件睡衣,宋崢清立馬就發現它被塞在了一堆衣服的最下面。

  「不喜歡?」他問孫晴好。

  她聚精會神地研究瓷碟上的那兩條錦鯉,當做沒聽見。

  「晴好?」

  她顧左言他:「我們什麼時候出去?」

  「還要再過兩天,我現在要出門一趟,你晚上記得等我,我會儘早回來。」

  孫晴好驀然想起,又是一個三天之約!

  宋崢清走得有點急,沒和她解釋太多就匆匆出門了,孫晴好一下子覺得秀園空曠冷清起來。

  五月末的天氣已經有點熱了,等到太陽下山時分,溫度卻很適宜,她獨自坐在飛鳥亭裡發呆。

  池塘裡的荷花還沒有開,只有大片碧綠的荷葉擠滿了池塘,不遠處栽種著夜來香,紅、黃、白三色,倒也好看。

  就在她發呆的時候,手機鈴聲響了,來電顯示是舅媽,她猶豫了會兒,還是接了:「喂,舅媽。」

  「晴好啊,你舅舅的手術已經動完了,醫生說還不錯。」

  孫晴好也是實打實鬆了口氣:「那就好。」

  但是接下來卻相顧無言,她只能乾巴巴地和她舅媽說:「我在北京工作比較忙,請不出假來看舅舅。」

  她舅媽鬆了口氣,她大概也覺得太過明顯,尷尬地解釋:「你舅舅沒事兒了,你也別耽誤了工作,也怪過意不去的。」

  孫晴好知道她其實並不希望孫晴好再出現在他們面前,如果不是因為還欠著錢的關係,她舅媽大概一輩子都不會希望有她這門親戚。

  不過其實也能理解不是嗎?

  自從母親死後,她就再也沒有什麼親人了。

  心情低落的孫晴好晚上沒吃多少,時間還早就回房休息了,她掏出手機刷刷微博微信和人人,結果一刷就更心塞了。

  她前男友和前閨蜜結婚了!

  曾經的同學都在轉發他們的結婚照並且送上祝福:

  同學A:恭喜鄭潔和張子軒喜結連理,要早生貴子喲![笑臉][笑臉][笑臉]

  孫晴好記得這位同學以前考試前都會向她借筆記來著!

  同學B:矮油,我們最漂亮的班花給張子軒童鞋摘走了,你們倆啥時候好上的,都不說一聲!

  孫晴好也記得這位同學以前是張子軒的朋友哥們,也是知道他們交往過的。

  這樣的祝福和打趣數不勝數,只有一個叫周甜的女孩奇怪的問了句:「張子軒不是和孫晴好在一起的麼,怎麼突然和鄭潔結婚了?」

  周甜是和孫晴好、鄭潔在一個寢室的室友,關係平平,不好不壞,卻沒有想到只有她問了那麼一個關鍵的問題。

  另外有個女孩回了她一句:「分分合合不是常有的事兒麼,小潔漂亮會來事兒,是男人我也選她。」

  周甜沒有多問下去,正如那姑娘所說的,男女之間分合乃是常事,有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呢?

  現在這個世道,大家都那麼冷漠。

  但是孫晴好要是能嚥得下這口氣,她就不是孫晴好了,她咬牙切齒地登陸了自己的賬號,把當時捉姦的時候拍到的照片全部上傳上去發佈了。

  「鄭潔,背著我和我男朋友搞在一起的時候,你想過我們在大學裡的日子嗎?張子軒,趁著我出差的時候和我朋友滾到床上,你想過這麼多年來我們的感情嗎?

  今天兩位結婚了,作為前女友和前閨蜜,我沒什麼好送的,附上幾張兩位的『玉照』,祝你們這對狗男女天長地久,被柴米油鹽的生活折磨到死,被惡婆婆折騰到痛不欲生,渣男不舉,小三不育,家破人亡。

  善惡到頭終有報,呵呵,我等著蒼天開眼呢!我看著你們呢!」

  發完這個狀態,她覺得恨意難平,一時氣憤就把手機重重摔了出去,恨不得踩上七八腳發洩一下。

  簡直豈有此理!憑什麼她避開這對渣男賤女到了北京,結果被老闆開除,然後莫名其妙被車撞,再然後遇見宋崢清,那麼坑爹操蛋的事兒都讓她碰見了,這兩個人卻甜甜蜜蜜的結婚了?

  早知道她就該狠狠心把張子軒閹了,而不是砸了他所有東西就走。

  她的手機質量不錯,居然開始響鈴了,就是屏幕壞了不知道是誰打來的:「喂?」

  「孫晴好你有病啊!」接到電話劈頭蓋臉就有人罵進來,「我和鄭潔結婚你放那種圖片你惡不噁心?」

  孫晴好火氣蹭蹭蹭往上漲:「你們倆不嫌噁心我嫌什麼噁心?你還有臉給我打電話?」

  一個掛掉還有下一個,這回是鄭潔打過來的,她倒是走懷柔政策:「晴好,我們好歹是朋友一場,你這樣鬧大家臉上都不好看……」

  「我不要臉了,你們也別想要這個臉。」孫晴好簡直想嘔血,乾脆一腳把手機給踩爛了。

  結果……碎片扎破腳了。

  簡直是屋漏偏逢連夜雨!絕壁是倒霉透頂的一天,孫晴好看著自己徹底罷工的手機,一蹦一跳地坐到床上。

  宋崢清就好像是掐准了時間開門進來的一樣,他開門的一瞬間,孫晴好就下意識地把被子拖出來蓋在了腿上,遮住了傷口。

  但是真的好痛,扎肉裡去了。

  宋崢清一進來就看到被砸壞的手機:「怎麼了?」

  「沒什麼,」她若無其事道,「不小心脫手摔壞了。」

  宋崢清也沒多問,把她的手機撿了起來,剛拿到手裡電話又響了,孫晴好簡直佩服這個手機的生命力,她是不是買錯了,這個手機是諾基亞的吧?

  孫晴好不想讓宋崢清看笑話,所以她裝作不在意的說:「是個騷擾電話,我……」她話還沒說完,宋崢清就按了免提。

  張子軒咆哮的聲音立馬就傳了出來:「孫晴好你個賤[嗶——]。」

  宋崢清的臉色一下子就沉了下來,孫晴好就沒有見過他有那麼難看的表情,讓人看了覺得心裡害怕,她猶豫著伸出手拉了拉他,搖了搖頭。

  就在這時,她的手機發出砰一聲輕響,徹底報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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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呃,我一直覺得女主決定去喜歡男主需要一個契機的,雖然她一直在被吸引,一直在猶豫,卻遲遲沒有下定決心

  而這兩件事情是促成好事的推力吧,其實女主也挺慘的,大家看不出來而已,她沒什麼極品親戚,但是親戚們對她非常冷淡,她母親早就過世了,前男友和前閨蜜好了,沒有人同情她,為她說話,她其實內心是非常孤單的,孑然一身,沒有歸處

  所以下一章就會在一起了,我不造怎麼如讀者所說虐男主= =男女主角總會相愛的,拖到四十章已經很久了,我只希望之後的甜蜜能夠治癒大家吧

  昨兒謝謝所有支持我的親們的留言,感動哭了QAQ,謝謝大家,真的,開心多了=口=因為太高興了,所以決定劇透【這是什麼奇葩的毛病……

  那啥,俗話說,劇透一時爽,全家火葬場,作者自己劇透是不是叫自掘墳墓……但是我想了想,還是決定透露一部分內容,關於方學心的,先給大家整理一下時間線:

  三年前,男主日子過得非常灰暗,有一天遇見了方姑娘,她被他吸引,靠近他,和他告白,因為想要重新開始,嘗試新的生活,他答應了,那個時候的男主呢不愛何楚韻了,他是真的想開始的,但是呢一直都只處於喜歡階段,沒有愛,他沒有愛過方學心

  然後某一日,他丟下一句話說讓她忘了自己就走了,去了美國辦事,辦好的時候已經過去一年多了,方學心和何自承談了戀愛,男主不想打擾她,也是因為覺得這段感情不適合啊從一開始就存在隱瞞等等,然後就是現在他再出現

  好了,那麼問題來了……還記得是誰先提起方學心的嗎?是何楚韻,遠在美國的何楚韻為什麼會知道方學心?宋崢清幹嘛要出國去,還去了那麼久?何楚韻到底做了什麼事讓他不得不出面,而不是讓何家的人去交際?以及,為什麼男主對方學心說的不是我有事要辦而是忘了自己?

  大家都在說男主對不起方學心,是的啊,但是為什麼就沒有人想過為什麼以男主的性格會做出這樣一件不符合常理的事情呢,他是會承擔責任的人,就像他後面做的那樣……他去美國幹嘛了這個問題大家為啥都沒有想過呢?憂桑

  我只想說,雖然秦少延正式露面才一次,但是!這是主線,真的,十年前的事情,三年前的事情,都是暗線,明線的話講得應該比較明白了吧?

  別關注男主的兩個前任了,男主基友一大幫真的沒人發現嗎?李罡風、柳雲杉還有後面會出現的京城四少【又劇透了……還有秦少延啊!不要小看這個和宋崢清齊名的男人!我怎麼又在劇透ORZ

  好吧,既然如此,我多講一句,你們以為宋崢清輸了,秦少延對何楚韻是真愛?!呵呵

  說太多了,我們還是鼓掌撒花等下一章男女主角在一起吧╮(╯▽╰)╭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5-2-10 01:00 AM

第40章 開始

  臥室裡,宋崢清微蹙著眉,面色微沉,他平日裡若是擺出這副模樣,不管是誰心裡都要激靈一下,生怕惹到了他。

  孫晴好見了,也有點心驚肉跳,想說什麼卻完全說不出一個字來。

  她有點怕他。

  宋崢清看她一眼,把被子一下子掀開了,她想換個姿勢,但是根本動不了,腳心的傷口還一下下疼得慌。

  他握著她的腳踝檢查了一下傷口,只是被屏幕劃破了,並沒有扎進肉裡,他拿了酒精棉花給她消了毒,痛得她眼淚都要出來了。

  可是宋崢清好像生氣了,她一句話都不敢吭,順便在心裡唾棄自己欺軟怕硬。

  「痛?」他總算開了口。

  孫晴好深吸口氣:「很痛。」

  「以後不要拿自己出氣,」他撕了張創口貼給她貼上,平靜道,「你應該和我說。」

  孫晴好苦笑道:「和你說什麼,說我前男友和前閨蜜結婚了,所有人都祝福他們,好像全都忘了我一樣?和你說我從小到大就沒有幾個朋友,親戚也不待見我?」

  宋崢清的表情一下子就柔軟下來了:「你還有我。」

  「你知道什麼呢?」她問,「我嘴巴毒,死要面子,脾氣硬,不懂得服軟說好話,你知道什麼啊,我以前最看重的兩個人捅了我一刀,我爸爸……我媽媽也去世了,留下一筆債,我的親戚們,他們也真的也不壞,給我錢唸書,但是不希望我多出現,我過年一個人在家吃泡麵。」

  這麼久了,她從來不肯對宋崢清提及自己的事情,好像是某種不可觸碰的禁忌一樣,宋崢清也注意到她從來沒有給父母打過電話,她甚至沒有什麼朋友。

  可是也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情況。

  他想了想,緩和著口吻對她說:「那和我倒是有點像的,去年過年的時候,大家都合家團圓,我還在飛機上。」他把她摟到懷裡,拍了拍她的背,「乖,不哭了。」

  「宋崢清,我最好的朋友騙我,我男朋友罵我賤人。」她把臉埋在他肩窩裡哭,委屈透了,「舅舅生病,舅媽不想我回去,我還欠了你錢,你還不發我工資。」

  宋崢清本來想著怎麼安慰她,聽到後面繃不住笑了:「不要你還錢,真的,好了,不哭了,從今往後你有我呢,宋崢清就算沒有太大的本事,為你遮風擋雨還是做得到的。」

  「真的嗎?我脾氣不好,性格也不好,不會說話……」她有點擔心,張子軒有的時候就很煩躁她的倔強,吼她說「你服個軟不行嗎你非要我一個大男人先低頭你才高興」。

  宋崢清摟著她的腰,緊緊擁著她,輕聲道:「我不需要在女人面前逞威風,晴好,多給我一點信心好嗎?」

  她終於下定決心:「好,那你也不能反悔了啊。」

  「要不要和你擊掌為誓?」他笑著問。

  孫晴好在他臉頰上吻了吻,也不理他,重新把頭靠在了他肩上,兩個人相依偎著,原本是很溫馨很美好的場面,可是就是這關鍵的時候,他們都覺得心臟噗通一聲劇烈一跳,有什麼東西在血液裡沸騰起來,歡脫地從心臟出發,在每條血管裡撒丫子就跑。

  一下子就渾身燥熱了起來。

  簡單來講,情蠱造反了。它讓男女表達喜愛之意的最直接途徑,就是合歡唄。少數民族一向直接簡單,沒那麼多花哨,雖然經歷了千年,這也沒有改變,作風很豪放。

  喜歡你,就是要和你結合。

  所以感受到兩個人心緒波動的情蠱立刻就發生作用了,簡稱……催情。

  幸好此時此刻,氛圍也很得宜,宋崢清淺淺碎碎地吻著她的面頰和唇角,孫晴好遲疑了一下,沒有像從前那樣躲開或者是沒有反應,她嘗試著主動去吻他。

  接吻是一件很開心的事情。孫晴好是頭一次那麼覺得,雖然就是唇齒交纏那麼簡單,但好像特別令人著迷,當氣息與另一個人完全交融,一呼一吸間都是他的味道,簡直叫人迷醉。

  她洗過澡了,身上的睡衣很薄,他隔著薄薄一層絲綢自她的腰線徐徐往上撫摸,衣裳被帶上去一點,第二次觸手可及的就是她的肌膚。

  第三次再往上去一點。

  床笫之樂有的時候就是這樣奇妙的一件事,宋崢清過往十年從來不覺得女人不可或缺,他被自己困在囚牢裡生不如死,但是這一刻的歡樂,足以讓他忘記一切煩惱。

  對方配不配合實在是太重要了,孫晴好不對他笑的時候他也覺得沒什麼,但是今天她不咬著嘴唇不吭聲了,也不甩臉色了,那感覺就更難以言說了。

  更不用說結束以後,她再也不頓時離他半米遠,背過身去不理人了。

  她枕著他的胳膊,靠在他懷裡,雖然還是不說話,但是她的唇角帶著笑,抬起頭來說:「手。」

  宋崢清把手遞給她,她緊緊抓住,這才忍不住笑:「感覺好奇怪。」

  「什麼?」

  「好像剛告白在一起就奔床了。」她微微歪著頭,頭髮柔順得披在肩頭,好像溫順了好多,「難道不奇怪嗎?」

  宋崢清想了想,道:「我沒有談過戀愛,還沒有你有經驗。」

  「騙人,」她指責他,「算你沒追上何楚韻好了,和方學心那會兒不算嗎?」

  他搖了搖頭:「夭折了,通常都是坐一坐就走,那時候我就想找一個不知道我身份的人陪我說說話,總之,都過去了。」

  「都過去了,但是如果你還掛念她們,我會生氣的。」她半真半假地嚇唬他,「到時候離家出走,三天一過你找不到我,看你怎麼辦。」

  宋崢清莞爾,順著她的意伏低做小:「是是是,我絕對不敢。」

  孫晴好唇角又往上翹一點,蹭了蹭他的下頜,宋崢清撫摸著她的眉毛:「改天給你畫眉,好不好?」

  「你特別有古人的情結。」孫晴好的眉形生得特別好看,天然就是柳葉眉,她從來都不畫,宋崢清其實特別喜歡她的眉眼。

  要說起來,他喜歡的女人大概就是那種從仕女圖裡走下來的佳人一樣,何楚韻少女時代是典型的杏眼桃腮,清純嬌憨,而方學心也是秀氣清麗,氣質溫婉。

  孫晴好的面相不是現代人喜歡的那種巴掌大小的瓜子臉,而是他喜歡的鵝蛋臉,柳葉眉,丹鳳眼,唇形適中,並非是略大的烈焰紅唇或是飽滿的櫻桃小口,她的唇形沒有太大的特色,但是線條清晰優雅,與鳳眼柳眉相襯,非常耐看。

  以宋崢清的眼光來看,一開始不覺得漂亮,但是看久了卻覺得很不錯,如果上了妝還能增一分姿色。

  他挺喜歡的。

  是要有多好的運氣才能在茫茫人海中碰運氣碰到一個自己順眼的女人呢?

  至於孫晴好?她被盡興後,睡著了。

  第二天醒過來,她沒反應過來昨兒在一起了,看見他下意識地就推開,和往常每一次一樣離他遠遠的繼續睡。

  宋崢清一時就想岔了,還以為昨天不小心放縱了一下惹她生氣了。

  他賠罪的話還沒說出口,孫晴好反應過來了,乖乖翻了個身又睡了回去,特別難為情地和他說:「我睡糊塗了。」

  他一下就笑了出來,把她摟得緊了點,孫晴好咬著嘴唇:「對不起啊,我真的睡糊塗了,忘了。」

  「好了,這算什麼事兒。」他親了親她的額角,「困嗎,繼續睡吧。」

  孫晴好實在是沒睡醒,換了個姿勢繼續睡。

  宋崢清一直沒起來,陪著她睡,但是兩個人靠的太近,而且早晨起來難免有點……咳,果然最難消受美人恩。

  就在他猶豫是換身衣服回來還是繼續膩著的時候,孫晴好居然沒睡著:「我有一個小問題。」

  「問吧。」

  「你從前是怎麼忍下來的?」孫晴好興致來了,乾脆不睡了,「少年時期的意淫對象是何楚韻嗎?」

  她還真是什麼都敢問。宋崢清既好氣又好笑,他瞅她一眼:「不是。」

  孫晴好大吃一驚:「不是?」

  算算年紀,那個時候不是他的女神還能是別人,總不會是硬盤裡的某位女星吧?

  宋崢清的答案在意料之外卻在情理之中:「我少年時讀宋玉《神女賦》,知楚襄王夢會巫山神女一事,然而神女歡情未接,將辭而去,因此感同身受,情難自禁,夜裡夢見崑崙女仙投懷,教我雲雨之事。」

  孫晴好眼睛瞪圓,意外地說不出話來,宋崢清看到她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很無奈地說:「是真的。」

  「不,我不是,不是不相信你,」孫晴好磕磕巴巴地說,「我從來沒有想過你能把這件事情說得……呃,那麼唯美,那麼詩情畫意。」

  但是如果仔細一想,卻覺得如果是宋崢清,這樣就一點也不奇怪了。

  這個夢境宋崢清記得很清楚,他甚至可以對她描繪那時的場景:「非常飄渺朦朧,只看見女仙自烈日下翩然而落,容顏模糊,入我懷中,肉體雪白,冰肌玉骨,她說『襄王有夢,神女有心,儂今前來,共赴巫山』。」

  孫晴好震驚了好長時間,都找不到形容詞形容,在她印象裡,男生這樣第一次的對象不是漂亮的女明星就是日本的女優,要麼是自己認得的漂亮女孩,可宋崢清就是宋崢清,男神和凡人的區別在於,人家做這種夢都是夢女仙來教授的。

  怎麼說呢,畫風不大對,但是又特別貼合宋崢清給人的感覺。

  「你那個人生導師名字總不會叫可卿吧?」她開玩笑。

  宋崢清卻慢條斯理地回答:「不,我今天才知道她叫晴好。」他貼著她的耳垂,輕聲呢喃,「蒙卿不棄,授業於我,今朝還恩,湧泉相報。」

  孫晴好頓時面如霞飛,簡直又愛又恨,她真的很想問一問何楚韻,這樣極品的男人你是怎麼能夠做到拒絕的。

  瞧瞧這話說得是多麼動聽甜蜜,又曖昧纏綿,簡直香豔至極,旖旎至極,可偏偏每一字都不下流,反倒是詩情畫意極了。

  這手段,嘖嘖,到此時此刻她才明白宋崢清風流之名絕非虛言。

  能被他這麼調戲一次,真是覺得死了也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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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從某種程度上來說,男女主角都是非常孤獨的人,情蠱提供了一個契機,讓他們在客觀上能沒有顧慮,雖然其實兩個人之間會有很多的問題吧,但是但凡是情侶,總是這樣的

  沒有兩個人天生就合適,要彼此適應,有那麼一個過程,兩個人要在一起,必須一起努力才可以,單方面是沒有用的,以後都會好起來的

  最後那啥啥啥是不是特別有詩意啊,哈哈,我家男主角果然不同凡響╮(╯▽╰)╭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5-2-10 01:03 AM

第41章 碰瓷

  六月初的時候,宋崢清終於暫時處理完京城裡的事務,著手帶她去山裡避暑,因為要住到九月,所以要帶去的東西還不少。

  幸好宋崢清說那邊是他每年都要去住的地方,該有的東西都有,因此只帶了幾件衣物。

  孫晴好對避暑沒有什麼概念,夏天天氣熱在家開空調不就完了麼,但是很顯然,達官顯貴不這麼覺得。

  古時候冬天因為農閒,是交際的好時候,現在夏天天氣熱,學生也放暑假,所以就夏天成為了交際的好日子了。

  據說那幾個山頭都建著大片的別墅群,以供這群有錢人度假,聽說派對今天你家開明天換我家,總之是夜夜笙歌,狂歡不休。

  當然了,這也是把家裡出色的子弟介紹給各路人馬,同時給家裡的姑娘們相親的好地方。

  孫晴好其實挺奇怪宋崢清為什麼會去的,他一點都不像是喜歡湊熱鬧的人,結果他的解釋是「鎮場子」,每年總有幾個不識相的要鬧出點事情來,如果沒一個人鎮在那裡,長輩們一護,把證據一消,啥都沒了。

  宋崢清往那兒一住,等於給那群不知天高地厚愛鬧事兒的傢伙們一個警告,勞資在這兒看著呢,你們誰敢在我眼皮子底下鬧事,呵呵。

  「你沒去過,順便帶你去玩。」他也這麼說。

  他們輕車簡從,車很普通,不是什麼豪車名車,黑色,非常低調,車牌也是,好像是京城裡隨處可見的那種,並不是特殊牌照,但是上面有一個小機關,司機可以在關鍵時候把第二層特殊牌照給亮出來。

  但是平時都是非常低調的。

  孫晴好特別喜歡他這一點,她對那些拉風的敞篷跑車一點興趣都沒有,宋崢清是那種會把幾千萬的翡翠碟子真的用來裝水果的人,當富貴已經成為常態,也就根本不在意身外之物。

  不開豪車,不穿名牌,不住別墅,他還是宋崢清,何必需要別的東西來彰顯自己的身份呢?

  路上一直很順利,直到……一件孫晴好萬萬沒有料到的事情發生了。

  有個老大爺哎喲一聲從小路走出來,然後……躺倒了,在地上叫喚個不停,這是市區,很快就圍了一群人上來指指點點的。

  有個膀大腰圓的男人衝出來扶起老人喊「爸你怎麼哪裡痛是不是骨折了肯定是骨折了你們撞了我爸我要報警」,一氣呵成,連貫無比,一看就曉得是排練過的。

  孫晴好是頭一回見到碰瓷的,她扭頭去看宋崢清,他眉梢一一揚,按下通訊按鈕,通知前面的人下去看。

  坐在前排的一個是司機,一個大概是保鏢,年紀輕輕,穿著便衣。

  下去的人是保鏢:「出了什麼事?」

  「你撞了人還想不認賬?」那個壯碩的漢子想來推他一把。

  這位年輕的小哥是什麼身手,一招就把對方制服了,那個漢子頓時哭爹喊娘起來,說「撞了人還打人,有沒有王法了」又對路人嚎「快報警,報警!」,圍觀的人越來越多,那個小哥走上去檢查了一下那個老大爺的情況,一眼就判定對方根本沒受傷。

  他的神色嚴肅了起來,走回來向宋崢清請示:「先生?」

  「撞到人了?」

  「沒有受傷。」

  那個漢子看到保鏢和車內人對話,知道這裡坐著的才是正主,因此幾步並作一步上來想拉開車門嚇唬一下,如果是女人多半就能訛到更多的錢。

  他很有經驗,自家老父親摔倒的時候肯定有拉傷,他還被那個男人推了一把,還可以賠更多的錢,這輛車大概也要三四十萬,賠幾千塊錢肯定沒有問題。

  如果是女的,他還可以嚇唬一下,一般來講都能成事兒。

  只是他萬萬沒有想到自己的手剛剛碰到車把手,後面的幾輛車上卻下來幾個黑衣男人,手裡的槍全都指著他。

  他一下子就嚇得失禁了。

  「先生,行蹤暴露了,請您準備換車。」

  宋崢清也知道這多半是一個意外事故,可他不能冒險,所以點頭道:「你安排一下。」

  「那這兩個人?」

  「問一問。」

  於是在警察到來之前,宋崢清的這輛車就率先開走了,而那個漢子和倒地的老大爺就被人揪起來以「妨礙國家安全」的罪名抓了回去。

  孫晴好被這樣的神轉折給驚了驚:「那好像是個碰瓷的。」

  「我也知道,但是晴好,狡兔三窟,要我命的人太多,我不得不小心,你怎麼知道那個人是碰瓷而不是殺手呢?」宋崢清和她解釋,「一點風險也不能冒。」

  正如宋崢清所說,他們在一個隱蔽的路口換了一輛車,在市區兜了圈子才走,孫晴好忍不住問:「可是剛才那麼多人圍觀,人家拍了照發網上去了怎麼辦?」

  宋崢清的表情好像是她問了一個很愚蠢的問題,但是他還是回答:「我又不是見不得光,這有什麼好擔心的,從頭到尾我也沒露面。」

  孫晴好想了想覺得有道理,但是她還是拿了手機刷論壇,她的手機被砸壞以後宋崢清送了她一個新的,從來沒有見過的牌子,或者說是沒有牌子,據說……通話都是加密的,裡面更有不少神奇的裝置,簡而言之,軍工產品。

  能做成粉紅色的少女系列他們也真的蠻拼的。

  神通廣大的網友們很快把這件事炒到了微博上,說什麼《善惡到頭終有報,八一八我今天碰見的碰瓷兒》,天涯豆瓣上都有類似的帖子。

  如果宋崢清還沒有換車的話,恐怕就會被有心人注意到他的行蹤了。

  孫晴好很同情他:「這樣豈不是會很緊張,一點風吹草動都要想很多?」

  「是的。」

  「咦,那你肯定也懷疑過我了?」

  「當然。」

  「……」她很鬱悶,「想太多,我像嗎?」

  宋崢清眸光微沉:「被培訓出來的總有被發現的時候,最高明的手段是安排一個完全不知道內情的人去當間諜,什麼都不知道,自然不會有破綻。」

  孫晴好悚然一驚:「會嗎?」她不由想起自己,仔細回想遇見宋崢清那天發生的事兒,她覺得完全是倒霉的啊。

  宋崢清安她的心:「你昏迷的時候我就檢查過了。」

  「什麼?」她下意識地抱胸,「你做了什麼?不,你難道不僅僅對我那怎麼了?」

  宋崢清委婉道:「也沒什麼,就是檢查了一下你身上有沒有傷口,會不會有被人動過手術的痕跡,女的,給你檢查的是女醫生,真的。」

  「我從小到大連個盲腸都沒切過!」孫晴好氣得要命,「你把我那什麼了也就算了,你居然還把我送去檢查了?」

  宋崢清:今天好像流年不利。剛濃情蜜意沒幾天就要吵架了,唉。

  「例行公事。」宋崢清試圖安撫她,「不要生氣了好不好?」

  孫晴好總算明白為什麼那麼多人都對他懼怕三分了,太冷血無情,不留情面,恐怕當初人家說他六親不認也是真的。

  可明明應該生氣的,她卻覺得有點心痛起來。

  抱著最大的惡意揣測身邊的每一個人是何等痛苦的事情,尤其是他本人的性格並非如此。

  「原諒我。」他說,其實不抱什麼希望。

  孰料孫晴好轉過頭來:「好吧,我原諒你了。」

  宋崢清詫異地看著她,孫晴好緊抿著唇,但眉已鬆開,顯然是認真的,他沒有想到峰迴路轉,所求的來得那麼容易,一怔後徐徐一笑,這下孫晴好也跟著他笑了起來。

  「真的不生氣了?」他還不放心。

  孫晴好惱了:「我是那麼無理取鬧的人嗎?」

  宋崢清一直覺得她是來著……但他現在可不敢這麼說:「你寬容大量,是我的福氣。」

  「別給我戴高帽,我才不寬容大量呢,我小氣死了。」孫晴好覺得自己不能給他留一個那麼好的印象,使勁兒給自己抹黑,「要不我還是繼續生你的氣吧。」

  宋崢清不由又笑了起來,他覺得這幾天笑的次數比從前多得多,身邊有個可以說話的人,哪怕是很沒有營養的對話,也好像是打情罵俏。

  多好啊,好像生命裡一直缺失的東西總算完滿了。

  孫晴好被他用那樣深情的眼神看著,覺得渾身都不對勁起來,她咬著嘴唇扭過頭,佯裝什麼都沒感覺到。

  這是……害羞了嗎?

  真是可愛。

  宋崢清終於後知後覺地發現了「自家女朋友」和「純粹床伴」之間的明顯區別,未來的日子,真的是越來越值得期待了。

  以現代的便捷交通,他們在中午時分就到了目的地,躍入眼簾的是起伏的青山,連空氣清新不少,眼睛一下子就舒緩下來了。

  剛剛一路開車過來,見到的都是別墅群,所以孫晴好見到宋崢清居所的時候震驚了一把——他住的是竹屋。

  當然比電視劇裡的那種佈景看起來漂亮精緻很多,面積也很大,就好像是用竹子造的中式別墅。

  看她遲疑著不進去,宋崢清問:「怎麼了,不喜歡?」

  「會不會……有蟲?」孫晴好忐忑地問。

  宋崢清忍俊不禁:「你看看就知道了。」

  讓孫晴好鬆了口氣的是,裡面完全不是純天然的,現代化設備一應俱全,半隻蟲子都看不見。

  「原來你怕這個。」宋崢清陪她四處轉了圈,安她的心,「放心吧,真的沒有蟲。」

  孫晴好挽著他的手臂:「怕這個很奇怪嗎?」

  「不奇怪。」

  他還是不要告訴她情蠱其實也是一條蟲比較好。

  到達之後,他們稍作休息,等到下午時分,第一個拜山頭的人就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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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和大家解釋一下情蠱的設定,很多人都以為男女主角相愛是情蠱的緣故,其實不是的,在作者的設定裡,沒有什麼東西可以操控愛情,情蠱也不能,它本來是作為有情人之間的一種契約而存在,同年同月同日死的誓言

  到了男女主角這裡,他們不認識不相愛,所以情蠱就像個媒婆,努力撮合他們,但是它是沒有辦法控制愛的,只有在人的意識薄弱的時候才會影響人,所以最明顯的一個結果就是睡覺的時候會想和彼此靠近

  共情也是如此,它不可能逆天到什麼情緒都能感覺到,在兩個人的心沒有在一起的時候,只有強烈的情緒能被對方感知,但是隨著感情的升溫,會越來越默契的,現階段還沒有那麼厲害啦,以後會有心靈相通的技能的,現在才一級,沒有滿級的技能╮(╯▽╰)╭

  綜上,男女主角相愛是真的彼此吸引喜歡才會在一起的,如果真的意志堅定不愛對方,情蠱也沒辦法只能哭瞎在廁所_(:з」∠)_

  再說說男主為什麼要自爆黑歷史,很簡單,他不說也會有人提的= =與其如此,不如自己先交代清楚,其實暗含的一點是,男主把女主查清楚了,所以他知道她的所有事情,公平的,他也把自己的事情說出來,如果這樣一來還能彼此相愛,那麼日後還會有什麼問題呢?先坦誠再相愛,就是這麼一個想法

  關於拒絕,我想拒絕何楚韻和方學心已經很明確了吧,大家關鍵還是在糾結牟若水,其實沒那麼多事兒啦,我沒覺得我寫的哪句話有曖昧的意思了,大家腦補多了吧_(:з」∠)_牟若水也沒有在表白啊,你們認真看,她從來從來都不敢有和他在一起的想法,在牟若水心裡,宋崢清被神化了,如果他需要,她可以為他而死,但是他過得好,她也絕對不會去打擾他的生活

  牟若水的愛是夾雜著恩情、感激、崇拜、愛慕、尊重、信仰這樣複雜的元素的,不是每一位女配都會妨礙男女主角感情的- -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5-2-10 01:05 AM

第42章 習字

  唐鑫是頭一個過來拜訪的,他帶著女伴早早就來避暑了,當然是變相地遊山玩水,尋歡作樂,聽說宋崢清來了,扛著一身肥肉過來了。

  幸好門前有路,不需要爬山,否則累死他。饒是如此,走了石階繞到門口的時候他也已經氣喘吁吁了。

  他一進院門,就看到孫晴好坐在石桌前對著棋盤苦思冥想:「嗨,宋大少爺在不在,小的來拜山頭了。」

  孫晴好一下子就笑噴了,唐鑫實在是一個很喜感的人,她說:「在書房有事兒呢。」

  「哦哦,那我坐一會兒。」他一屁股坐到她面前,盯著那局棋看了半天,「他又在打譜啊,聽說他最喜歡研究古人的殘局了。」

  孫晴好拿著黑子敲著石桌,發出清脆的叩響:「這明明是五子棋好不好?」

  唐鑫一口茶水差點噴出來:「你讓他陪你下這個?」

  孫晴好悻悻道:「我就會下這個,」她大吐苦水,「你不知道,下什麼都輸,連大富翁都玩得慘不忍睹,我都對我的智商懷疑起來了。」

  唐鑫笑翻了:「哈哈哈,你和他下棋那不是找虐麼,那會兒就只有秦少延和他下,兩個人棋逢對手,楚韻每次和他下棋都要發脾氣的。」

  孫晴好白他一眼:「你總在我面前提別的女人,就不怕我生氣嗎?」

  「你生氣?」唐鑫一愣,「你生氣有什麼用,能改變什麼事實嗎?」

  這句話太噎人了,孫晴好無言以對。

  唐鑫倒了杯茶給自己:「你能留到現在我已經很意外了,你那天那麼不給楚韻面子,說起來楚韻也蠻慘的,她對秦少延一往情深,但是何家怎麼肯讓這個女兒在一個棄子身上再耗費青春呢,她只比宋崢清小一歲,已經是老姑娘了。」

  孫晴好奇蹟般明白了他的意思,她不禁嘲諷道:「她是自己作的,怪誰,我也挺佩服她忠貞不二的,你們幹嘛不成全她呢?十年前她不要宋崢清,現在秦少延毀了,何家還想把女兒嫁給他,呵呵。」

  「姑娘,你在宋崢清面前也講話那麼直接嗎?你到底知不知道何楚韻對他來說意味著什麼,傻姑娘,他喜歡你一時不過是新鮮,可他愛了何楚韻半輩子。」唐鑫和孫晴好閒扯的主要原因是因為宋崢清清心寡慾那麼久後第一次接觸女人,以後就算娶了別人,肯定也不會薄待她。

  第二就算因為她不討人厭,他也樂得和美女多說幾句話。

  也正是因為如此,他才不介意把話說明白,點醒這個傻女孩。他們圈子裡,女伴如衣服,鶯鶯燕燕太多,可娶的卻永遠都是門當戶對的女孩。

  也很少有誰對那些鶯鶯燕燕有真感情,到最後一筆豐厚的遣散費就是心意了。

  同樣是前任,孫晴好對方學心就沒有什麼惡感,她對宋崢清是一片真心,她傷心到最後甚至只能回到老家,可何楚韻就不一樣了,她無時無刻不在刷著存在感,宋崢清痴戀她的印象已經深種在所有人心裡,大家都覺得他會愛她一輩子。

  憑什麼。

  「你們都是神經病,宋崢清那麼好的男人,憑什麼要為何楚韻守身如玉一輩子?她配嗎,她配嗎?」孫晴好憤怒極了。

  唐鑫愁眉苦臉地回答:「我也覺得不值,但是這種事情你情我願的,旁人能說什麼呢?其實大家也都希望他們最後在一起的,那麼多年了,秦少延也被關了起來,還是希望他們有個好結局。」

  「宋崢清要是娶了何楚韻才是倒了八輩子的黴。」

  話音剛落,就聽得人說:「什麼倒了八輩子的黴?」

  孫晴好還在氣頭上,沒接話,唐鑫看她一眼,不忍心她被宋崢清訓斥,替她遮掩:「沒,我們隨便聊聊。」

  「我聽見了。」宋崢清一點都不生氣,他還一本正經地對孫晴好提議,「你要是不想我娶楚韻的話,先嫁給我不就行了。」

  孫晴好呵呵冷笑兩聲:「我哪裡敢,人人都盼著你倆破鏡重圓重溫舊夢再續前緣呢,我可不敢當這個罪人。」

  宋崢清無奈地嘆了口氣,對唐鑫道:「算我拜託你了,以後別在她面前提楚韻了,她生氣,倒霉的人真的是我。」

  「哄個女人你都搞不定?」唐鑫一驚一乍的,「你還要哄女人?」

  宋崢清不動聲色地暗示他:「不然我豈不是結不了婚?」

  唐鑫又不是笨蛋,他腦子裡想的是:宋崢清還真的蠻寵這姑娘的,怪不得性格那麼大膽,哦,他是在暗示我不會娶何楚韻嗎,唉,太可惜了。

  「晴好。」宋崢清扭頭對她說,「水要開了。」

  孫晴好知道是支開她,她氣憤難平:「我們回去把你院子裡的那些白花拔了好不好?」

  一想起來是為何楚韻種的,胃口都倒翻了。

  「好啊,改種向日葵吧。」宋崢清笑意滿滿,惹得孫晴好也繃不住笑了:「怎麼,你種來要大戰殭屍麼。」

  她一走,宋崢清的笑意就收得一乾二淨:「怎麼回事,大家都在傳我要娶楚韻了,我上回不是拒絕地明明白白的嗎?」

  「大哥,何家會去宣傳你拒親的事兒嗎?他們肯定還以為你是不甘心拉不下臉呢,你當初對楚韻痴情成那樣,史無前例的痴情種啊,所以就算你說不愛她了,大家最多覺得你還在介意。」唐鑫狐疑道,「那天楚韻在你房裡過了一夜的消息還有不少人知道呢,你說他們能信?」

  宋崢清簡直被他們自以為是的腦補弄得無奈至極:「我真的有女朋友了,我也很喜歡晴好,算了,以前我對楚韻做過的所有事情,我都要再為晴好做一遍,否則你們都不信。」

  唐鑫張了大嘴巴:「真、真的,你是真對她動心了?」

  宋崢清用最直白簡單的例子頂回去:「我就給楚韻做過一桌魚吧?」

  「對、對啊。」

  「留下來吃晚飯吧。」宋崢清看著呆若木雞的唐鑫,想了想又問,「我當年都做過什麼蠢事?」

  唐鑫是親眼目睹宋崢清下的廚房,孫晴好只負責遞盤子打個蛋什麼的,連切菜都沒讓她動手。

  他坐在客廳裡冷汗都出來了。想想宋崢清是多驕傲的人,他擅長烹魚又不是喜歡下廚,烹魚那是文人的雅事,但是下廚做家常菜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唐鑫總覺得宋崢清身上是一股魏晉名士風流瀟灑的氣質,但是現在……破滅了,洗手作羹湯什麼的,刷新了他的三觀。

  同時也讓他明白,恐怕這回不是隨便玩個女人那麼簡單的,他才不會為穎兒下廚呢,開玩笑麼簡直,多掉身價啊。

  可宋崢清做了,還挺開心的。

  晚飯時間是孫晴好細聽宋崢清黑歷史的時候,唐鑫和宋崢清認識的早,關係也不錯,對當年那些事兒特別唏噓,因此記憶猶新,說起來好像是發生在昨日一樣:「你記得不,當初楚韻說喜歡那什麼的香水,全球限量,有人和她炫耀,結果秦少延去買了這瓶香水,你卻是親自為她調了香,叫『楚楚可人』。」

  「結果呢,她比較喜歡誰的?」孫晴好在晚飯前接受了唐鑫的道歉,和他冰釋前嫌,現在正在知己知彼中。

  唐鑫攤了攤手:「她都收了,我怎麼知道。」

  孫晴好咬著筷子:「這一件小事,高下立判,秦少延只會用錢買,但他會自己用心做,這麼好的男人她不要去選了秦少延?呵呵,眼瞎。」

  宋崢清給她夾菜,不緊不慢道:「話不能那麼說,你想想,她要是選了我,能給你撿這個便宜嗎?」

  孫晴好斜睨他一眼:「你說是誰撿了便宜?」

  隨便撞個車撞回來一個女朋友隨便睡,一下子下半身幸福又保證,又保了小命,到底是誰運氣好?

  這事兒是宋崢清理虧,所以他馬上道:「我,我撿了便宜。」

  唐鑫忍不住插嘴:「但是,容我提醒一句,大少爺啊,你想要蓋過自己以前做過的事兒,你還記得自己以前是多麼高調的人嗎?」

  那會兒宋崢清又沒坐現在這位子,名門貴公子,倜儻風流,鮮衣怒馬,多高調都被稱之為美談,現在行嗎?

  孫晴好說道:「我也覺得沒有必要,我知道她已經過氣就行了,有什麼好比的,我還嫌觸霉頭呢。」

  「來日方長,我全都會補償給你。」他心平氣和。

  唐鑫抖了抖肥肉,岔開話題,一筷子夾起雞肉:「這是傳說中的小雞燉蘑菇吧?」他笑得特別猥瑣。

  宋崢清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是蘑菇煨雞。」

  「這不就是小雞燉蘑菇嗎?」唐鑫振振有詞。

  宋崢清沒回答他,只是吃了飯把一本書丟他懷裡:「你能多看幾本書麼?」

  唐鑫拿起來一看,哎呦我勒個去的,居然是豎排繁體,他大聲嘟囔:「有沒有搞錯,現在菜譜都是古文了,我看看,袁枚《隨園食單》?這是什麼玩意兒。」

  「菜譜。」宋崢清答得萬分淡定。

  唐鑫給他跪了:「你做飯還用古人的菜譜?」

  「當然會做改動。」宋崢清說著就拿出筆記本與鋼筆,把今天略作改進的蘑菇煨雞給記了上去,唐鑫瞅了一眼,那是一本花箋本,印得像是用來收藏的藝術品,可是如果是尋常白紙,怎麼配讓宋崢清在上面寫字呢。

  他的字是那麼好看挺拔,風骨傲然,哪怕是寫菜譜,那畫面也是和提筆作詩似的:蘑菇四兩,開水泡去砂,冷水漂盡……

  寫完以後等墨跡乾透,剛要收起來,唐鑫心癢難耐,小聲問:「這個送我吧。」

  「你自己抄。」

  唐鑫哼哼兩聲,借了支筆抄了一遍,孫晴好偷空過來看了眼,驚了,回頭等唐鑫走了以後,她深深鬱悶了:「他的字比我寫的好看。」

  宋崢清倒是不奇怪:「他家老爺子也是很嚴厲的,小時候逼他懸腕練字,吃了不少苦頭。」看她鬱悶,就笑,「嫌自己字不好看,我教你好不好?」

  他的才學是孫晴好領教過的,她有點靦腆:「我很笨的。」

  「我會是個好老師的。」宋崢清半點都不介意,「大不了教你一輩子。」

  孫晴好明白他的意思,她故意曲解:「那我也沒有那麼笨吧。」

  宋崢清隨便扯了張素箋:「寫兩個字我看看。」

  孫晴好拿了他的筆,只覺得入手略重,但無疑是支好筆,她寫了三個字:兩個字。她的字絕對算不上好看,只能說是端正。

  他們也不是在書房,而是在客廳的茶几上,孫晴好半跪半坐在地上,宋崢清也乾脆坐在了地板上,從她後面擁住她,握著她的手:「字的風骨難求,是需要多年苦練,但是如果你想把字寫好看還是很容易的,只要它的每一個筆畫都在最合適的地方就可以了。」

  他說著,握著她的手一筆一劃寫:「晴字的偏旁要寫瘦一點,青的上半部分的橫可以連筆,你看這樣,下面是個月,兩邊瘦進去一點……好字難寫在子這裡,關鍵是那一橫要橫得漂亮,不然整個字都不好看,在這裡橫過去,落筆,提起來。」

  孫晴好看著由他主導的「晴好」兩個字,不由咋舌:「我都不認識我的名字了。」

  「我再教你一遍。」宋崢清一手摟著她的腰,一手握著她的手,間或看她一眼,只覺得心靜如水,平淡溫暖之意貫徹心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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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宋崢清和他們有代溝,所以沒明白小雞燉蘑菇的涵義╮(╯▽╰)╭

  從這裡開始,其他人會慢慢改變對孫晴好的定位的,也許不會寫得很明白,但是希望大家感覺得到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5-2-10 01:08 AM

第43章 恩愛

  寫完一遍,孫晴好已經摸到竅門,迫不及待說:「我自己來。」她按照記憶,漂亮地寫出了自己的名字。

  宋崢清低低笑了起來。

  孫晴好扭頭看了他一會兒,燈光下,他眉目疏朗,一笑就是風光霽月,和初次見面時那個消沉疲憊的他判若兩人。

  如果情蠱有這樣的作用,它真的一點都不糟糕了。孫晴好抿唇笑起來,拉過他的手:「好,現在你要教我寫你的名字。」

  宋崢清這個名字實在是取得好,山清水秀,崢嶸清澈,一個名字就好像是一副水墨畫徐徐展開,大好河山躍然於紙上。

  他善於模仿,無論是宋徽宗的瘦金體,還是顏體柳體,乃至王羲之的草書都可以臨摹,極為神似,這樣的水平除了用天賦來形容,實在找不到一個合理的解釋。

  幾乎這一個晚上就消磨在了孫晴好臨摹他的各色字體裡,她看來看去,還是說:「不知道怎麼回事,總覺得還是這個最好看。」

  她指著的是最開始寫的瘦金體。

  「好看在哪裡呢?」他饒有興趣。

  這個看似簡單的問題讓孫晴好苦思冥想了不少時間,她才遲疑著回答:「和你特別像,字如其人,人如其字,大概就是這個意思吧。」

  宋崢清含著笑,又提筆用自己常用的字體寫了一遍,這下孫晴好脫口而出:「傲骨錚錚,翠竹清直,有君子之德。」

  這回他再也按捺不住,從背後摟住她,她能感覺到他的高興:「我真的很高興,晴好,你能這樣評價我。」

  「我都是實話實說。」孫晴好倒是不以為然,「又不是討好你。」

  「你這叫什麼你知道麼,情人眼裡出西施,你現在喜歡我,當然看我是千好萬好的。」

  孫晴好不服氣:「我不喜歡你的時候,也覺得你很好。」

  「如果我從一開始就很好,為什麼你要過那麼久才喜歡我?」

  「你好不好和我喜不喜歡你有什麼直接關係?」孫晴好莫名其妙,「某樣東西很好吃不假,但是我不喜歡,這二者有妨礙嗎?我喜歡你,是因為你讓我喜歡了。」

  宋崢清回味了片刻,笑問:「那我冒昧問一下,你是從什麼時候轉變心意的呢?」

  「你先回答我,你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他們問得模凌兩可,但是彼此都明白對方的意思,宋崢清也不介意先回答:「我也不知道具體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等到我意識到的時候,我已經離不開你了,如果你非要問的話,大概是我意識到我開始變得像一個正常人了。」

  情根深種,非一時之歡,更像是日積月累,水滴石穿,量變積壓到極致,終於在那一刻產生了某種奇妙的變化。

  他意識到自己其實喜歡上她了。

  他以身作則,率先入局,也的確比她早一步付出真心,雖說是一絲一縷循序漸進,可到底還是動心了。

  孫晴好也答得很痛快:「我不告訴你。」

  「……」宋崢清對於她耍賴的行為束手無策。

  孫晴好成功對男朋友撒嬌耍賴,心情十分好。

  到了晚上,宋崢清的心情也很好,他輕輕用指尖撫摸著她紅暈未退的面頰:「還沒好嗎?」

  「我快死掉了。」她斷斷續續地說著,聲音支離破碎,時不時就從喉嚨裡溜出呻吟來,可是她整個人的身體不受控制,感官卻很忠實地把所有感覺都反饋到了大腦,哪怕是結束了都覺得餘波未消,好像每個器官都吃了興奮劑一樣。

  宋崢清不停撫摸親吻她,以示安撫,他也沒有想到這次居然強烈到這樣的地步,她頭一次這樣情難自禁,全盤崩潰。

  等到孫晴好緩過來的時候,宋崢清已經抱著她很久了,看到她的呼吸逐漸平復下來,他才柔聲道:「放鬆,深呼吸一下。」

  她過了好久才放鬆身體,立刻覺得渾身痠痛,宋崢清抽身出來,隨手扯了張紙巾擦了擦,看她一臉鬱悶,不由笑道:「不習慣?」

  「身體都不受控制了,以前不會這樣的。」孫晴好本以為早就嘗過其中滋味,雖然很美妙,但是絕對沒有別人口中那麼神奇,可此時才曉得,從前那是剛登堂,今天方才算是入室。

  宋崢清本來意猶未盡,可是看她這樣就知道最好偃旗息鼓了,所以只是輕拍她的背替她順氣:「哪裡不舒服?」

  孫晴好窘迫得要死,哪裡肯說實話,尚且嘴硬:「沒,我挺好的。」

  宋崢清輕輕捏了捏她大腿上的嫩肉,孫晴好就倒吸口冷氣:「嘶。」她看見他責備的目光,不免低了嗓音:「其實,呃,也不是很痛。」

  到最後她還是拗不過宋崢清,被按摩了一會兒才睡著。

  不是她太嬌弱,是敵方太兇猛,肯定是這樣沒錯!

  第二天宋崢清處理完正事去看她的時候她還沒有睡醒,他就在一旁看著她,她睡得很沉,頭髮凌亂地鋪在枕頭上,最開始的時候他不習慣身邊多了個人,總是壓到她的頭髮,引得她怒目而視。

  他想到這裡,靜靜笑了起來,他沒有打擾她睡覺,轉身出去繼續工作。

  之前他對孫晴好的解釋並不全面,他來此地避暑,一是慣例,二是威懾,三卻是給一個和圈內人交好的機會。

  每年也只有這個時候,上門來拜訪他的人會多一點,他也會在各類宴會上露面,和大家聯絡感情。

  當然,正因為如此,麻煩也是呈幾何狀增長。

  幸好走之前已經把那兩個美國的通緝犯遣返,當然,只要出了國門,半路暴斃什麼的,就和他沒關係啦。

  唉,畢竟當中國人在玩政治談縱橫的時候,外國人還在樹上當猴子呢。

  估計今天就會有相關新聞放出了,對外的說法是在國內判刑,允許罪犯回國執行,經過宣傳以後,也會成為一次正面例子。

  昨天路上發生的事情也被冷處理後很快從各大網友的視線中消失了。

  唯有柳雲杉去追蹤從何自承那裡問出來的消息遠赴雲南,一直沒有什麼消息,不過沒有消息也只是意味著沒有進展。

  他的這位軍師足智多謀又謹慎多疑,不大可能會出什麼漏子,最大的可能性是他在放長線釣大魚。

  只是這麼一來,也就意味著此事牽扯不小。

  不過這並不能讓他太過在意,多年來,他保管絕密文件的保險箱裡,就有不少這樣的大案,從蛛絲馬跡查起,在這片土地上拔出一個又一個毒瘤,事態之嚴重,情節之慘烈簡直駭人聽聞。

  不知有多少人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價,十年,二十年,有多少間諜被埋伏在其中蹉跎歲月,忍受痛苦。

  除了他,沒有人知道。

  他必須冷酷無情地將他們作為一枚枚棋子,必要的時候甚至可以捨棄,然而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宋崢清不僅僅不是一個冷血之人,甚至相反,他算是一個情深意重的人,因此有的時候也格外痛苦。

  在這樣一個充滿著黑暗和負能量的環境下工作,不把自己逼瘋就已經很好了。

  在黑暗深淵暗自掙扎清醒的人,如果能看到一線光明,該有多麼欣喜若狂呢?

  他的那一縷光明睡眼惺忪地出現在他書房門口,還沒睡醒,卻還惦記著別的事兒:「今兒算我曠工嗎?」

  「算。」

  孫晴好心都碎了——這樣下去真的有拿得到工資的那天嗎?好絕望。

  她鬱悶地決定先回房去刷牙洗臉換套衣服,宋崢清書房的氣氛太過嚴肅正經,她覺得只穿著睡衣不大好。

  宋崢清跟著她回了房:「還有沒有不舒服的?」

  「還好啦,睡了一覺好多了。」她說著忍不住捶了捶腰,本來以為小說裡人家說腰酸背疼下不了床是誇張,現在才知道藝術真的來源於生活啊。

  宋崢清好笑極了,撫摸著她的腰線:「那麼嬌貴,真怕把你弄壞了。」

  孫晴好瞪著他,惡聲惡氣道:「請你先反省一下自己好嗎?你是第一次還是第二次,三天一次我難道是捨身喂狗了嗎?」

  「一看就知道你不瞭解男人。」宋崢清笑道,「你之前才過分,給我一點希望,卻只給一口飯吃,一直餓著,餓而不死,手段很漂亮,但我知道你肯定沒有想到這個,就不誇你了。」

  孫晴好崩壞地看著他,不是很相信,她腦子裡閃過「我居然不能滿足你」「他到底腦補了什麼奇怪的東西」這樣的想法,很快又被自己雷翻了。

  正如宋崢清所料,晚上的新聞就放了美國逃犯的相關事情,寥寥幾句就帶過了,並不是很重要的新聞,孫晴好自從知道他身份以後強迫症一樣每天七點看新聞,看著看著納悶了:「你放他們走了?」

  「現在早就死了。」宋崢清道,「一開始不動手,只是為了知道究竟洩露了多少,還不如我給他們一個痛快。」

  孫晴好瞅瞅他:「那他們不就永遠不知道了嗎,啊,你太壞了,你讓他們腦補,難不成其實你什麼都沒有問出來?」

  宋崢清做了一個隨便你怎麼猜的表情,國際爭端非常複雜,並非是兩國之間的較量,也有他們內部的爭奪,最後有這樣的結果,已經是他的勝利了。

  孫晴好對國家大事也興致缺缺:「好吧。」

  她生在小門小戶,注定對這樣的爭權奪利沒有什麼興趣,反正衣食無憂,心愛的人又在身邊,還有什麼不知足的呢?

  但是宋崢清並不是與世無爭的世家公子,他也不是出來度假的,他這次比較重要的一個任務就是,他要緩和與京城裡大部分人家的關係。

  從前的宋崢清是一幫少年公子裡的領袖,風采風流,豪邁磊落,大家都願意跟著他玩,可後來發生了那樣的事,因為種種原因,最後都漸漸疏遠了。

  總是這樣冷硬會把小夥伴們都嚇壞的,所以他要釋放一點善意,告訴大家,只要你們不犯事兒,我們還是可以和平共處的。

  但是他自己不能轉變的太快,所以不妨讓孫晴好出面。

  可孫晴好意外到了極點:「你讓我去做這樣的事情?你不是開玩笑吧,我以前在班裡關係都糟糕透了,堪稱人生輸家好嗎?」

  「可是,誰讓我喜歡你呢。」他笑盈盈地凝視著她,「有什麼比我未來的妻子更有說服力。」

  孫晴好糾正他:「還沒有答應嫁給你呢,不算的,而且一碼歸一碼,不要以為說這種話就能忽悠我賣命。」

  「你發現你的優點沒有,你總是能抓住關鍵,花言巧語都騙不了你。」宋崢清道,「其實我也不需要你做很複雜的事情,你和他們玩就可以了。」

  孫晴好為難極了:「我怕會把你的事情搞砸。」

  雖然很高興他願意這樣與她分擔,但是事情有難度她覺得自己能力有所不及。

  宋崢清提出這樣的建議,只有一點點是為了自己,更多的,其實是為了孫晴好,他希望她知道自己是有價值的,也希望別人知道她在他身邊是有份量有地位的,一旦他們得到了這樣的訊息,就不會有人輕慢她。

  但是這點小心思,就沒有必要說破了,他表面上看起來真的非常為難,希望得到她的幫忙:「我向你保證,你只要順著自己的心意來就好了,因為只要你表達出善意,沒有人會為難你的。但是如果你真的不願意,也沒有關係。」

  孫晴好再三確認不需要她做什麼高難度的事情,比如暗示啦傳遞消息啦只要玩就可以了,她終於勉為其難地答應下來,還不忘問一句:「我可以討厭何楚韻嗎?」

  「隨你的心意。」

  他終於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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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宋崢清是用心良苦~~孫晴好其實是不大在意權勢這種東西的,所以她其實比較希望低調,個人有個人的性格吧,女主就是不愛出風頭的性子,喜歡旁觀加吐槽,所以她不怎麼在乎別人眼裡自己是怎麼樣的,鶯鶯燕燕也好,替代品也罷,她挺無所謂的,又不能吃,日子本來就是如人飲水冷暖自知的啊

  其實我本來想寫女主一直在旁邊扮豬吃老虎來著_(:з」∠)_但是大家一直在講需要男主提升一下她的身份地位什麼的,好吧,那就調整一下策略吧,免得大家說男主壞話

  大家都在問小雞燉蘑菇的事兒,其實……沒什麼,真的,就是一道菜而已,你們要相信我!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5-2-10 01:13 AM

第44章 光陰

  兩個人在一起,有些東西是不能改變的,比如原則,但是如果一絲一毫都不願意為對方改變,難免淪為自私。

  孫晴好一直覺得和宋崢清在一起很愉快,那是因為他一直都順著她的心意而已,她說秀園太空曠冷清,他們就搬到之前的小家裡去住,她誇他廚藝了得,他有空就下廚做飯。

  一點一滴,她都看在眼裡。

  她也很願意為他做些什麼,但是宋崢清一連三天都沒什麼動靜,好像他什麼都沒有說過一樣,他每天除了正兒八經的工作以外,就是陪著她做一些很有意思的事情。

  「你是嫌我不夠好看嗎?」孫晴好雙手被塗了厚厚一層藥膏,黑漆漆的,她裝模作樣要在他臉上抹一道。

  宋崢清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別動。」他把一塊熱毛巾捂到了她的手上,把她的手包起來,「稍微有點燙,忍一忍。」

  孫晴好忍不住問:「你看過偶像劇嗎?」

  「不怎麼看。」

  「偶像劇裡灰姑娘遇見霸道總裁,總是被他拖去高檔時裝店裡包裝一下,出來之後女孩子自己都不認得自己了,啊,原來我還能那麼美,男主也沒有想到平時那麼平庸的女孩原來打扮一下會那麼好看。」

  宋崢清莞爾,他覺得他總是想要笑出來,明明不過是最普通的對白,是不是聽在有情人耳裡,就全是甜言蜜語,讓人發自內心地想要露出笑容。

  「你本來就很漂亮了。」

  孫晴好揮了揮被毛巾裹成球的爪子。

  「不是你說那天切菜弄了個傷口不好看麼,」宋崢清對她也頗為無奈,「和我學寫字不就很好,為什麼還要學做菜?」

  孫晴好平靜地回答:「和你學琴棋書畫派不上什麼用場,但是做飯就不一樣了,離開你了還有用啊,在外面,會做飯這個技能比會畫畫會下棋有用得多了好不好。」

  宋崢清的動作一頓:「離開了我?」

  孫晴好一驚,知道自己說錯話了,她咬著嘴唇,不知道怎麼辦才好,他的眉都緊皺了起來,笑意更是收得一乾二淨。

  「我,我就是說說。」她低聲道,「沒別的意思。」

  宋崢清也察覺到了不妥,他馬上就和緩了口吻:「現在就想著要離開我了,你考慮過我的心情沒有?我要和你約法三章,如果你以後說錯一句話,我都要罰你。」

  「罰什麼?」她心驚肉跳。

  罰得不能輕了,不然她不長記性,也不能罰重了,那也舍不得。

  所以最後他說:「那要看你的誠意有多少了。」

  孫晴好:「……太狡猾了。」她以後一定好好管著自己的嘴。

  這件事情終結在她再三保證不會再有任何要離開他的想法後告終,宋崢清一邊握著她的手,用熱水洗去藥膏,一邊用最平淡無奇的口吻說:「我不能沒有你的。」

  「我也只有你了啊,你忘了嗎,我也一無所有。」孫晴好不喜歡提起自己的過去,她把話題轉移到了手上,很驚奇地說,「咦,真的,疤沒有了,好像白了,我白了嗎?」

  「白了。」他掬著一捧清水澆在她手上,用指腹抹去藥膏,露出雪白的肌膚來,因為熱氣,還泛著紅,「不要動,馬上就好了。」

  孫晴好看著清澈的熱水慢慢變渾,問道:「這藥膏都是什麼?」

  「你還是不要知道比較好。」

  就在此時,唐鑫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宋崢清看到他在樓下拍門,走下去問:「你怎麼來了?」

  「來這裡不串門幹啥子?」唐鑫覺得撐傘太娘,只戴了個帽子,「快快,讓我進去,熱死我了。」

  別墅內十分陰涼,好像一下子就把熱源隔絕在外了,唐鑫抄起把蒲扇搧風:「你這裡怎麼這麼涼快啊,空調開了幾度?」

  「沒開。」宋崢清瞥他一眼,「你胖的。」

  孫晴好一下子就笑了。

  「你來幹什麼?」宋崢清把他趕到籐椅那邊去坐,自己坐到孫晴好身邊,又拿了個扁平的水晶瓶出來,把裡面宛如黃金般的液體倒在手心裡,一點點抹到她的手上。

  唐鑫識貨,一眼就看出來了:「唷,這難不成是『一寸光陰』?」

  孫晴好只覺得他的手指在皮膚上揉啊揉的,特別不好意思,所以轉移注意力:「什麼一寸光陰?」

  「很稀罕的藥油咯,柳老爺子的不傳之秘,你知道他是誰不?」唐鑫唾沫橫飛,「以前他們家祖上是伺候宮裡那位老太后的,什麼珍珠粉敷臉啊,漚子方嫩膚啊,就是他們搞出來的,柳老爺子不愛搞這些花頭,秘方全送給他了。」

  他口中的柳老爺子是柳雲杉的祖父,中醫世家,結果到了他這裡,孫子不喜歡這行,跑去從了軍,成了宋崢清屬下,這位老爺子沒辦法,給宋崢清送了不少已失傳的珍貴藥方,給自家孫子刷好感度。

  孫晴好:「……我真是受寵若驚。」不要這樣,她以前就用大寶SOD蜜的好嗎?

  唐鑫很羨慕:「給我用點唄。」

  「你肥而不膩,剛剛好。」宋崢清敷衍他。

  唐鑫聽見他講笑話像是見了鬼一樣,瞪大了眼睛,表情特別具有戲劇性,好半天才嘖嘖嘖說:「我本來還不信,現在是不信也不行了,你說你後天空不空?」

  「看你是什麼事兒?」

  「我生日啊!」唐鑫悲憤極了,「你參加了那麼多年,現在忘了?」

  前些年宋崢清雖然很少出面,但是禮物還是年年有的,現在居然……不記得他生日了?

  宋崢清的手頓了頓,看他一眼,輕描淡寫捅了他一刀:「真忘了。」

  「……重色輕友!」唐鑫氣憤地拍桌子,「你到底來不來?」

  「來。」

  唐鑫椅子屁股都沒坐熱就被宋崢清趕走了,他對孫晴好說:「本來還想慢慢來,現在要加快速度了。」

  「啊?」孫晴好沉浸在那藥油的芬芳氣息裡,還沒回過神來。

  宋崢清已經開始在收拾東西了:「一群女人參加宴會,最無聊的事情就是比衣服比首飾比男人。」

  孫晴好聽見他的形容,捧腹大笑:「你也知道啊。」

  「最沒有意思,但是,」他抬起頭來,語氣雖然平靜,但神態認真,「這也算最容易讓所有人都知道我寵你的方法。」

  孫晴好托著腮:「搞了半天,你是要給我包裝一下啊。」

  「不開心嗎?」他眉梢微皺,「我以為我親自動手,你會高興的。」

  「我是挺高興來著。」

  他的養成遊戲還在繼續,只是從抹手變成抹身體而已……最可恥的是必須等藥油被充分吸收。

  也就是不能穿衣服_(:з」∠)_

  孫晴好覺得自己上了好臥槽的一個當!

  她裹著浴巾死活不肯鬆開,宋崢清耐心和她解釋:「藥做出來要盡快用掉,不然就浪費了。」

  「你出去,我自己來。」

  其實呢,宋崢清是那種特別自持的人,在外面,在白日裡,他都是很正經的,最多拉拉手,哪怕兩個人並排坐在一起,他也不會做出摸大腿之類的行為。

  他們所有的和諧活動都是在晚上或者清晨的臥室裡的床上開展的。

  怎麼說呢,他特別端地住。

  孫晴好恰好也是屬於不愛在別人面前秀恩愛的,她也特別把持得住(上回喝醉酒是意外),雖然現在在談戀愛,她覺得可以說說話,看看他就蠻高興了。

  如果不是因為有意外,過個把月都別想近她的身,不過雖然晚上沒辦法了,但是白天她也特別保守。

  但是現在好像晚節不保!

  宋崢清也不是真的要佔她什麼便宜,她既然強烈要求,他也就說:「你自己試試。」

  她手上沒力氣,這也是現代大部分女孩子的通病,人很苗條,但是手臂上軟綿綿的,一點勁兒都使不出來。

  孫晴好更丟臉了,她把浴巾兜在臉上罩住:「可是這樣很奇怪啊。」手上背上也就算了,胸上大腿上怎麼辦?

  宋崢清也不知道自己哪裡來的耐心,他把浴巾從她臉上拉下來,裹住她:「這樣行不行?」

  她不說話了。

  大家現在相處的時間也不算短了,宋崢清多多少少也猜得到她的心思,她可以輕而易舉地把人說得啞口無言,可是在這種事情上又臉皮特別薄,不吭聲就是默認了,她說不來肉麻的話。

  貴妃榻旁邊擺著一隻水晶沙漏,是美人腰,白色的沙子不停往下流淌,孫晴好靠在枕上,就看著沙漏發呆,宋崢清坐在塌邊幫她把藥油揉進去,從光潔的背脊開始,有時還問她「痛不痛」,痛麼倒是不痛的,但是她咬著下唇,根本沒法開口說話。

  雖然抹哪兒露哪兒,但是想想還有胸和大腿,真的好想去死_(:з」∠)_

  「我太用力了?」他見她不吭聲,停下手來問。

  孫晴好把浴巾拉下一點,只露出一雙眼睛:「可以不塗了嗎?」

  「很浪費的。」他的音調依舊維持在一個平和柔情的程度上,「是不好意思了嗎?」

  她併攏腿,屈起膝蓋,把身體縮回浴巾裡,甕聲甕氣道:「真的很奇怪,不要了吧。」

  宋崢清點了點她的唇:「聽話。」

  「……」

  好不容易在一種說曖昧不像曖昧(男主人公太冷靜)說正經不正經(女主人公簡直想去死一死)的情況下,這個浩大的工程終於結束了。

  孫晴好一口氣松出來,簡直想哭:「終於結束了,我可以坐下了吧?」

  本來還有那麼一點綺思的,但是涂的部分越多越不能沾任何東西,站久了她腿麻了……還累得慌。

  「不行。」他無情地打碎了她的希望,「再過一會兒。」

  等他大發慈悲高抬貴手說可以了的時候,孫晴好一分鐘之內就睡著了,藥油裡有寧神的成分,宋崢清也不奇怪,他給她蓋好被子,指尖在她臉頰上一摁,一道紅印子就出來了,半天退不下去,他想,希望你能明白我這份禮物的心意。

  那次在春日宴,何楚韻出言諷刺她出生平民,那雙手就不是大家閨秀的手。

  「一寸光陰」之所以名為「一寸光陰」,就是讓使用者可以贏得時間,也許在孫晴好身上並不明顯,因為她還年輕,可是如果放在一個四十歲的女人身上,用完可以變成三十歲。

  對對,就是廣告上打的那種「使肌膚重返年輕,煥發青春」。

  當然,「一寸光陰」是很貴很貴很貴的,藥材貴,藥方更是不傳之秘,有錢也買不到,柳老爺子當初為了柳雲杉是下了血本的。

  他不再是少年人了,也沒有必要把對人好公之於眾,像是恨不得全天下都知道我愛你,他對她好,未必她要知道。

  一寸光陰再稀奇再難得,又怎麼比得過她留在他身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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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其實宋崢清是對她很上心的,他現在的身份地位是沒有辦法重複少年時的高調張揚,可是也只有成熟以後才會明白,那其實都不重要

  生活才是真正重要的,參雜著細節裡,一點一滴裡,高調的示愛並不意味著真愛,所以宋崢清不會滿世界宣揚什麼,毫無意義,是否是愛,當事人知道就夠了

  外在的東西其實並不重要,日子是自己過的,好不好只有自己知道,太過追求外人的看法會失去很多有意義的東西的,女主很聰明,她其實看事情都挺透徹的

  大家會改變對晴好的看法,宋崢清是一個特別含蓄也特別風雅的男人= =你們以後就知道他會幹什麼了,先留個懸念吧

  其實吧,我覺得宋先生維護秩序監控官員都是副職……他的正職是風花雪月,詩酒文章╮(╯▽╰)╭對了,其實我開這個坑的目的吧,是想寫現代的風雅生活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5-2-10 01:16 AM

第45章 宴會

  唐鑫的生日會是在中午,但是宋崢清說晚上再去,理由是「去一個下午加一個晚上,你吃不消的。」

  所以下午的時候,他就點亮了一個新技能,她本來以為他也就幫她挑挑衣服什麼的,結果他還會剪頭。

  「你行不行的呀,我頭髮養了好幾年,別給我剪壞了。」孫晴好坐下來的時候心情很忐忑。

  宋崢清按著她的肩膀:「不給你剪,稍微收拾一下。」

  他把她的發尾卷彎了,但是在做造型上遇到了一點困難,孫晴好從興致勃勃到百無聊賴:「你會不會呀?」

  「總不能讓你散著頭髮去吧,和旗袍不搭的。」宋崢清厲害就厲害在,他雖然根本不會,但是耐心研究了一段時間以後,還真的被他弄出來了。

  髮型很民國,當然不像是舞廳裡的歌女,而是民國時期的大家閨秀,和她古典的五官很協調。

  孫晴好原先的頭髮都是黑長直,現在卷捲得垂在胸口,她覺得好奇手癢,不停拿手指去捲。

  「蠻漂亮的。」他按著她的肩膀,不由笑出聲來,「下次帶你去把頭髮燙彎吧。」

  孫晴好揶揄他:「怎麼,不親自上了?」

  「術業有專攻,今天比較特別。」他拿了眉筆,比劃了一下,唇角往上翹了翹,「幸好畫眉應該還是可以的。」

  孫晴好拖長了聲調:「哦,一回生兩回熟是吧。」

  「這本來就不難。」

  他的書法繪畫都是一流,這種拿筆的事情根本難不住他,他畫眉畫得漂亮極了,好像只是輕描淡寫一抹,可是整個人都精神了不少,這螺子黛顏色極正,正如青山翠峰,可算是應了古人那句「水是眼波橫,山是眉峰聚」的意境。

  孫晴好一照鏡子,忍不住問:「你是畫皮的那個鬼呢,還是有馬良的那支筆呢?」

  「美人在骨不在皮。」他為她挑了款櫻紅的唇彩,「用這款。」

  孫晴好擺弄著面前的瓷盒,今天宋崢清拿來的化妝品看起來都像是自制的,放在一個紅木的梳妝盒裡,拉開來呈階梯狀,裡面是清一色的畫著四大美人的精緻瓷盒裡,扁扁的,但是有粉有黛也有口脂。

  當然有更多的東西她都不認得是什麼,幸好瓷盒上都貼著一張紅紙條,她最開始抹在臉上以為是面霜的盒子裡是乳白色的藥膏,上面寫了「面脂」兩個字。

  還有什麼「珍珠粉」「茉莉蜜」「眼影」什麼的,真是中西合璧,什麼都有了。

  「好奇怪的化妝箱。」她研究著紅木箱面上刻著的的圖案,依稀哪裡見過,「這場景好眼熟。」

  宋崢清就笑了:「賈寶玉做胭脂,這是杏花村老闆娘的店,她喜歡鼓搗這些東西,做得很好很天然。」

  「有人用嗎?」

  「有人收藏。」

  孫晴好把玩著那個小瓷盒,打趣著問:「賈寶玉愛吃胭脂,這胭脂能不能吃?」

  他看著鏡中的人,慢慢彎下腰來,在她的耳畔輕聲呢喃:「山枕上,私語口脂香。」

  孫晴好想了幾秒鐘反應過來,想想他這句話的意思如果翻譯成三流小言的台詞的話,大概是「如果你想的話,我們晚上不如試試看」的意思?

  #論男朋友調情的手段太高超我智商拙計腫麼辦#

  她就裝作沒聽懂:「啊?哦,下午穿什麼衣服去?」她成功轉移了話題。

  太陽快要落山的時候,晚霞正美,晚風正涼,而唐鑫舉辦的宴會也即將開幕,下午只是他的好朋友早到過來玩,但是晚宴時候來的,卻都是重量級的人物。

  一路上宋崢清和她科普了一會兒唐鑫的家世:「唐鑫他們家挺有意思的,原本他們家早些年背景不深,是做生意的,巧克力廠,專門做巧克力和糖果的,唐鑫他爸有一次出去,在路上撿了個姑娘回來,用巧克力糖哄回來的。」

  孫晴好笑死了:「用巧克力糖能哄回來個媳婦兒?」

  宋崢清也笑了笑:「那姑娘是吳家的小閨女,小的時候發燒燒壞腦子了,智商就一直只有六七歲小孩子的程度,但是緣分就是緣分,唐鑫他爸就喜歡這樣的姑娘,覺得她心思單純,對她好得不得了,吳家都想養女兒一輩子了,沒想到有人高興娶,就嫁了,也不管門第,後來發現結了一門好親。」

  「是真愛?」

  「真愛,唐鑫他爸現在也對她好得很,所以說有的時候真的是緣分的。」

  唐鑫他爸對他媽好,吳家人看在眼裡,也樂得提攜他們一把,到了唐鑫出生後沒幾年,也就飛黃騰達了。

  孫晴好第一眼就認出唐鑫的父親了,因為他們的體型一樣……引人矚目,一身橫肉,但是笑起來和氣極了,生意人說和氣生財就是那個意思,誰和他聊幾句都會覺得高興親近。

  他的妻子長得很可愛,圓圓的臉,笑起來兩個酒窩,依偎在丈夫身邊,神態如同少女,小鳥依人,只是甜甜地笑,不怎麼開口。

  孫晴好挽著宋崢清的胳膊,抬起頭來和他說:「神仙眷侶。」

  雖然男的肥胖,也並不好看,女的也不算漂亮,可是恩愛夫妻,何必需要男才女貌,真心相愛就足以羨煞旁人。

  「是,神仙眷侶。」

  「唐先生,唐夫人。」宋崢清對他們微微頷首。

  唐鑫的父親看見宋崢清,臉上出現了很明顯受寵若驚的表情:「宋、宋少爺?」他還在震驚,唐夫人已經把一盒包裝得很漂亮的巧克力遞給孫晴好了,每個來參加宴會的女客都有。

  「謝謝。」孫晴好對唐夫人笑,「我可以拆開嘗一嘗嗎?」

  唐夫人用力點頭:「好吃的。」

  孫晴好就抽開蝴蝶結打開盒子,剝了一顆巧克力吃,那巧克力一接觸到舌尖,一股香甜芬芳的氣息就瀰漫開來,好吃到簡直沒有朋友!

  她欣喜的表情讓唐夫人高興地笑起來,她像是一個小孩子似的和朋友分享自己的零食,又塞了一盒給她:「吃!」

  「謝謝。」

  唐鑫聽到消息,從小夥伴那裡匆匆趕回來:「喲,來了來了,等你好久,還以為你放我鴿子呢。」

  「我什麼時候騙過你。」宋崢清送了塊翡翠觀音,唐鑫拈著蘭花指看了看水頭,回頭就給藏起來了。

  他湊過來說:「提醒你一聲,楚韻已經到了。」他比了個方向,那邊集中了不少姑娘們在說話,都是晚禮服長裙,衣香鬢影。

  「我避開她還不行麼。」宋崢清往相反方向去,唐鑫連忙跟上去:「你帶孫小姐去啊,我們那都是男人誒。」

  孫晴好笑眯眯鬆了手:「我自己玩好了,我去找唐夫人吃糖。」

  宋崢清有點意外,本來他想帶著她一段時間,沒想到她主動要拋棄他去玩了,現實果然就那麼殘忍:「那你去玩吧。」

  唐夫人看到她走過來就笑了,孫晴好說:「我喜歡你家的巧克力。」

  她笑得更開心了:「好不好吃?」

  「好吃。」

  唐夫人就拉著她坐到了一個沙發旁邊,拿了一大盒巧克力讓她品嚐,和她介紹:「這是紅酒心的黑巧克力,有點苦,這個是榛子巧克力,這個是純巧克力,可甜了,你嘗嘗,嘗嘗吧。」

  大概是因為來的女客人們食量都不大,因此這些巧克力做得袖珍極了,入口即化,百吃不厭。

  孫晴好覺得她大概明白為什麼唐鑫一家都那麼圓潤了。

  好吃得停不下來,幸好不多了。

  「美味。」她對唐夫人稱讚。

  唐夫人笑得眉眼彎彎,說:「你好香。」

  「香?」那瓶「一寸光陰」雖然早就用掉,可是後作用很明顯,其中之一就是會很香,藥油的香氣要很長一段時間才會散去,幸好並不明顯,只有湊近了貼近聞才聞得見,所以孫晴好十分意外。

  唐夫人很自豪地說:「我鼻子很靈的。」

  能被糖果拐走當人家媳婦兒的,還鼻子靈,喜歡吃,莫不是傳說中的……吃貨屬性?

  現在她一點都不奇怪當時唐鑫他爸要把他媽拐到手了,那麼少女純真的姑娘她是男人也會想娶的好不好。

  她們倆說說笑笑的,人就來得差不多了,當然這不排除宋崢清是來得晚的原因,因此沒過多久,就開始切蛋糕了。

  雪白的冰淇淋奶油蛋糕,像是完璧無瑕的藝術品,唐鑫許願吹蠟燭,然後就開始分蛋糕了。

  那時來客都圍成了一個圈,孫晴好站在宋崢清身邊,一眼就看到了何楚韻,她髮髻高綰,藍色長裙曳地,露出的肌膚雪白嬌嫩。

  她掐了宋崢清一下,結果發現他腰上沒贅肉,根本掐不動,只能換招:「你的女神在看你誒。」

  宋崢清面不改色把唐鑫遞過來的蛋糕給她,孫晴好的注意力馬上就被吸引了:「哎呀,我剛剛吃了一盒巧克力,還是大盒的……」

  他瞥了一眼她的小肚子,安慰她:「還好,看不出來,反正旗袍做得也寬鬆。」

  她身上這件旗袍就是宋崢清親手畫的花鳥,上好的錦緞,做得寬身,所以吃飽了也看不出小肚子。

  因為他這句話,她又多吃了一塊蛋糕,一邊吃一邊哀傷:「每逢佳節胖三斤。」

  宋崢清伸手拿走了蛋糕上的草莓,孫晴好瞪他,他面不改色放進嘴裡:「那你繼續玩,我要去見個人。」他指了指那邊的花廳,這通常都是談話的地方。

  「怪不得有人說宴會這種場合不是相親就是用來達成什麼偷雞摸狗交易的。」

  「你這張嘴啊,忒利索了。」連他都敢編排,不過要真的說起來,剛見面的時候她就不在意,現在就更不在意了。

  不欺負男朋友欺負誰呀。

  這邊宋崢清剛走,她一轉身就看見何楚韻了,她身邊圍了不少打扮好看的女孩子,其中一個怎麼看都像是沒心眼專門被人推出來當炮灰的:「怎麼每次都看見這些進來混吃混喝的。」

  孫晴好掃了她們一眼,對何楚韻笑了笑。

  沒想到何楚韻居然沒像上次那麼好撩撥了,她也微笑了一下:「又見面了,跟誰來的呀?」

  「我和何小姐一樣,很專情的。」

  「是嗎,我勸你還是不要太專情,免得到最後收不了場,像上一個……」何楚韻譏諷地笑。

  孫晴好的笑意馬上就收走了,她冷冰冰道:「所以你是知道方學心了咯?也對,你當然是知道的,如果不是你,他早就幸福了,你到底是有意還是無意促成這件事情的呀?」

  何楚韻一直在國外,卻可以知道方學心的事情,而當初正是因為她在外面出了事,宋崢清才會對方學心不告而別,可以說導致他們兩個人悲劇之一的罪魁禍首就是何楚韻。

  可是這樣的她,到底是在什麼立場才能說出這樣難聽的話來?

  「呵,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何楚韻端著杯酒,像是會隨時隨地潑過來似的。

  「沒什麼意思呀。」孫晴好對她笑,「有什麼意思是你心裡有意思,可不是我有什麼意思,我能對你有什麼意思啊。」她順手從旁邊路過的侍者盤裡端過一杯酒,走上前去碰了碰她的酒杯,「忘了,該謝謝你的,沒有你,哪有我今天啊,謝謝啊。」

  何楚韻忍著一口氣沒發飆,但是看到她那一臉誠摯的笑意,從牙齒縫裡擠出幾個字:「你也就是撿撿我不要的東西。」

  「沒關係的呀,我撿的特別特別開心,真的特別特別謝謝你,就是你以後千萬千萬別後悔,好馬不吃回頭草,我知道你是絕對不會回頭的,畢竟何小姐的深情,大家也都是有目共睹的。」

  她拿話擠兌自己,何楚韻不是感覺不到,她當然想放話說她一輩子都不會回頭,可是旁邊的何心悅掐了她一把:「二姐。」

  何楚韻就轉頭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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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男主什麼都會,就算不會也能很快學會,這點毋庸置疑,他是天縱奇才,同樣很會調情,這身本事是在和孫晴好在一起後開發出來的……目前升級中

  女主有隱形吃貨屬性……她特別針對何楚韻,但是不是因為嫉妒什麼的,而是覺得她欺負宋崢清,嗯,是的,女主在這種時候母愛會爆發,所以她特別煩何楚韻

  有人問我女主很普通她有什麼優點,有那麼一個點亮的技能吧,超准的直覺+伶牙俐齒=會心一擊……

  你們可以猜猜宋先生想玩什麼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5-2-10 01:19 AM

第46章 詩歌

  何心悅連連看了孫晴好好幾眼,她壓低聲音和何楚韻說:「二姐,你別忘了爺爺說的話,我們家現在可不比從前了,小叔最近過得不好。」

  「他過得不好關我什麼事兒,憑什麼要我去和宋崢清求情?你也看見了,他早就有別的女人了,到時候我的臉被人狠狠踩,何家很有面子?」

  「姐,嬸嬸說的話對啊,你總不能再為秦少延不嫁人了吧,我們這些女孩子,哪有真正的選擇呀,宋崢清對你那麼好,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當初不是還有人傳言他和一個普通人好了,可是你出了事,還不是拋下她找你去了,姐,他對你好不好,你難道不知道嗎?」

  這讓何楚韻沉默了好長時間,半晌她才道:「可我喜歡的是少延。」

  「姐,你什麼都別管,我們今天都安排好了,你只要坐在那裡就行了,真的,保證不會再有上次那件事了。」

  宋崢清一出來就看到孫晴好在和何楚韻說話,何楚韻一走,他就走過去問:「關係那麼好,還聊天?」

  「是的呀,我謝謝她。」孫晴好特別開心,把酒杯遞給他,「沒有她的專情,哪有我今天,我是不是特別知恩圖報。」

  宋崢清接過她的酒杯抿了口紅酒,和她說:「這個度數不低,少喝點。」

  「喝多了呢。」

  「我還是把你帶在身邊吧。」

  孫晴好拉著他的胳膊:「為什麼?不是說讓我玩的嗎。」

  「你喝多了被人佔便宜都不知道。」他握緊她的手,帶她去唐鑫那邊坐,他們一群年輕人在那裡玩牌。

  唐鑫頭也沒抬:「聊完了,可以玩了不?」

  宋崢清特別平靜地:「好啊,籌碼是什麼?」

  「我們在玩三國殺。」唐鑫舉了舉手裡的牌,「桌游,要不要來一局,你會不會啊?」

  「不會。」

  他都好多年沒出來社交了,新出來的遊戲都不怎麼在行,雖然三國殺很接地氣很大眾,他也沒玩過,所以唐鑫馬上套近乎:「我會啊,你替我出籌碼?」

  他打得好算盤,誰知孫晴好眉毛一挑:「我會。」

  宋崢清立即笑了:「好,那你玩,我和你學。」

  唐鑫摩拳擦掌:「先說好,我要是不放水,你可不能公報私仇啊。」

  「你先贏了再說。」

  他們這邊打起牌來,其餘人則在舞池裡開始跳舞,有著名的歌星在台上唱歌,一曲萬金。

  宋崢清本來微笑著在圍觀孫晴好虐唐鑫的,結果舞台上飄來的歌聲讓他的笑意一凝,神色馬上就冷了下來。

  在場的誰不是人精啊,有個年紀小點的年輕男人咦了聲:「這不是那個得了什麼獎的小天后嘛。」

  「噓!」他旁邊的那個男人比了個手勢,他們不動聲色地看了宋崢清一眼,他眉峰微聚,問唐鑫:「這詞……好像有點耳熟。」

  唐鑫拿了杯香檳潤了潤嗓子,剛剛打牌太虐心喊啞了,可一聽這話,一口酒噴出來,噴濕了整張桌子:「靠,你不是吧,就耳熟嗎?」

  宋崢清望了那個歌星一眼,她穿著一件貼身的銀色晚禮服,在台上撫胸摸腿,仿照從前上海灘女星的經典腔調,歌聲無限哀婉:「月下西江獨登樓,寒露怯衣仍痴候,陌上已見楊柳色,蓬山萬里不勝愁。」

  孫晴好不明所以,只顧著聽,還稱讚說:「挺好的歌詞啊。」

  唐鑫一臉便秘:「你旁邊的人寫的。」

  「咦!」孫晴好馬上就扭轉頭,「又一個老相好啊。」

  宋崢清還沒回答,唐鑫嘴快:「什麼啊,楚韻拒絕他那天他喝多了,借了人家姑娘一支口紅,隨手就在手帕上寫的,還沒唱完呢,你繼續聽。」

  「別聽了。」宋崢清也想起來這件荒唐事兒了,名聲太響也不是好事,他喝醉了隨便寫兩句詩就被人記住了。

  孫晴好不理他,聚精會神地聽,「樑上燕子雙飛走,菱花鏡裡朱顏瘦,夜夜相思付東流,此心依舊君知否?」

  夜夜相思付東流,卻還是此情依舊,這兩句立刻把她虐到了,腦補一下當時失戀的宋崢清,多年愛意皆付東流水,所愛的人另投懷抱,可他的憔悴與黯然有誰知道呢。

  恐怕當時人人都在稱讚秦少延和何楚韻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吧,那他呢,他豈不是成了所有人的笑話?

  「聽什麼聽,難聽死了,簡直和噪音一樣。」孫晴好瞪著唐鑫,「你怎麼做東的,唱那麼難聽的歌,什麼眼光,什麼審美!」

  唐鑫張了張嘴,一臉臥槽的表情,過了一秒鐘他反應過來,吼了聲:「上面唱歌的給我滾下來,難聽死了。」

  他嗓門大,那個唱歌的女星一下就下不來台了,音樂也停了,大家面面相覷。

  宋崢清總算反應過來了,對唐鑫說:「叫她過來說話。」

  「過來。」唐胖子也是一肚子氣,還是吼了一句,「換人上。」

  那個歌星不是沒有脾氣的,走過來的時候臉色也不大好看,一臉冷傲:「是你們請我來唱歌的,現在說我唱得不好聽?」

  「不是你唱得不好,」宋崢清指了指沙發對面的位置,「坐。」

  「不坐。」

  他也不強求:「是誰讓你唱的?」

  「這不是你們送來的歌單嗎,這首歌沒題目,我還奇怪呢。」歌星雖然心裡有火氣,但也知道有些人不能惹,說話雖然有點沖,但還是有問必答。

  她這句話說出來,唐鑫臉色就難看了:「我去查。」

  「算了。」宋崢清卻擺了擺手,微微笑了起來,「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何必興師動眾呢,我帶晴好出來玩,不是讓她不高興的。」

  他拉著孫晴好的手放到唇邊吻了吻:「陳年舊事,不要生氣。」

  「明日黃花,我有什麼好生氣的。」孫晴好把牌重新拿起來,對唐鑫晃了晃,「還玩不玩?」

  唐鑫一臉豁出去了的悲壯:「玩!」

  那個歌星站在那裡,不知道是進還是退,倒是宋崢清微微牽了牽嘴角,餘光瞥見何心悅對何楚韻說著什麼,他揮了揮手:「回去吧,下次做事當心一點。」

  她大概也知道自己捅了簍子,點點頭,馬上就走了。

  唐鑫丟了牌給別人玩,湊過來問:「你真不生氣了?」

  「她不生氣我有什麼好生氣的。」

  孫晴好聽見了,嗤笑聲:「現在,他們也只能用舊情引起他的注意了,男人變心就是真的變心了,這有什麼用,過去要是有用,全天下的前女友都可以虐死小三了,是不是啊?」

  宋崢清嘆了口氣:「是是是,覆水難收。」他看了從房間裡走出來的何老太爺,嘆了第二口氣,「唐鑫,你陪晴好在這裡玩一會兒,我去去就來。」

  他一走,孫晴好也說:「我離開一下。」

  「去吧去吧,正好還我接手。」

  孫晴好去廁所是真的去廁所,但是是跟著何楚韻一起去的,她剛拉著何心悅去了後面的小花園,正好從廁所是可以看見那個角落的,她鬼使神差地就跟了上去。

  廁所裡沒有人,她開了窗,聽見風聲把她們斷斷續續的說話聲傳過來,何心悅問:「二姐,我剛看見你哭了。」

  「我沒哭。」

  「你哭了,其實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我當初聽了這件事,都為宋少爺心酸的,要我說,秦少延有什麼好的,他蹉跎了你那麼久,如果真的為你好,就應該放過你,祝福你,當初宋少爺不就是這麼做的嗎?要我說,如果非要比,他愛你更深。」

  何楚韻心裡難得湧上愧疚來:「心悅,我剛剛聽到那首歌……要說起來,也許真的是我的錯吧,私底下講清楚就好了,那個時候非要在生日會上說出來,他肯定很難堪吧。」

  何心悅就笑了:「二姐,十年前我還小,可是那我也知道當初你們的事兒,你看看這京城裡的所有女人,誰不羨慕你?我也羨慕你呢,姐,好歹還有舊情在,你們也畢竟是一起長大的。」

  「你是要我和他冰釋前嫌?」

  「二姐,爺爺也不希望我們家和宋崢清繼續僵持下去了,一旦小叔的事情……我們連個求情的人都沒有。」

  孫晴好已經聽明白了前因後果,也沒興趣偷聽她們姐妹的話,上了個廁所就出去了。

  宋崢清已經回來了,他們身邊又圍了不少人,一個個看起來年紀也有三十歲左右,估摸著都是和宋崢清一輩的小夥伴們,他們坐著,年輕一輩只能圍了一圈站著。

  其中有個濃眉大眼的男人捋了袖子:「臥槽我剛看見你還以為見鬼了呢,幸好今天來參加胖子的生日了,宋崢清,你也忒不夠意思了。」

  「我沒對你怎麼樣吧。」

  「我結婚你怎麼沒來?」

  「沒空。」

  「真沒空還是假沒空?」

  「真沒空。」

  他冷哼一聲:「算了,我不和你計較,咱們幾個也難得聚在一起玩了,我被發配到那偏僻的鬼地方,臥槽一年都回不來幾次,結個婚休個假也沒碰上你,正好今天人來了不少,你得補償我。」

  宋崢清對著他挺無奈的,這傢伙和唐鑫是一個類型,缺心眼加重義氣:「賠結婚禮物給你?」

  「屁!咱們有個遊戲很久沒玩了,來來,萬花叢中過,誰不玩誰是基佬。」

  旁邊一群人起鬨:「喂老劉,你不是青蔥少年了好伐啦,還玩這個,你要不要臉啊。」

  「我現在更有男人味了啊,我有取勝的信心。」老劉三兩口吃了蛋糕,躍躍欲試。

  唐鑫先下手為強,喊了穎兒過來:「來來,把今天晚上的姑娘們都給我喊過來,有好事兒。」

  年輕一點的不明所以,紛紛問:「這是玩什麼遊戲那麼興師動眾?」

  他們被年長一點的推到圈子外面去:「這是我們老人家的老遊戲了,你們太年輕,算了吧。」

  劉齊對著宋崢清笑:「不玩你是基佬,我早就想和你一決雌雄了!」

  宋崢清哭笑不得,正好看見孫晴好回來,連忙招手喊她:「來來。」

  孫晴好奇怪地瞅著他們,劉齊識貨,一看她那身旗袍:「唷,旗袍漂亮,這翠鳥銜枝圖是李魚麗畫的吧,很有宋崢清的味道了。」

  宋崢清彎唇一笑:「我畫的。」

  「噗。」

  今天第二個人噴香檳了。

  孫晴好要坐下,唐鑫做了一個且慢的手勢:「來,大姐,讓我仔細瞧瞧。」

  又一群宋崢清的腦殘粉,孫晴好坐下來:「有什麼好看的,不就是一身旗袍麼,剛來的時候也沒見你要看啊。」

  「你懂啥嘛,山不在高有仙則靈,你這身旗袍是宋崢清畫的,頓時就不一樣了啊。」唐鑫嘖嘖嘖上下來回地看,「配上這髮型,真的蠻漂亮的喲。」

  宋崢清再一笑:「我卷的。」

  「噗!」

  恭喜完成二連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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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月下西江獨登樓,寒露怯衣仍痴候,陌上已見楊柳色,蓬山萬里不勝愁。

  樑上燕子雙飛走,菱花鏡裡朱顏瘦,夜夜相思付東流,此心依舊君知否?

  是不是沒見過,對,這是作者自己寫的_(:з」∠)_不要和我討論平仄和押韻的問題,我為了塑造一個男主容易嗎?

  此詩寫於宋崢清失戀當晚,夜夜相思付東流,怎麼一個慘字了得,他說此心依舊,可是事實卻是十年後,他變心了~~世事難料,是吧,說起來和光棍節的氣氛挺搭的,算福利嗎?

  不過,女主其實特別維護他= =我覺得宋崢清特別享受畫眉之類的閨房之樂,他其實特別有情趣~

  光棍節秀恩愛也不容易,祝大家早日脫單~~嗯,不要想太多,加更什麼的,呵呵,等作者什麼時候脫單了再說吧- -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5-2-10 01:23 AM

第47章 遊戲

  劉齊緩過勁來了:「喲喲喲,你什麼時候有這樣的閒情逸致了,這小妞福氣不錯。」

  宋崢清剜了他一眼,他那眼神誰敢再說,劉齊被他看得頓時噤聲,好在他馬上就問了:「好了,你不是要玩麼。」

  唐鑫已經放開嗓門喊了:「來,姑娘們,到我這裡來,我來講規則。」

  他旁邊立刻就圍了一圈鶯鶯燕燕,一個個都打扮得漂亮極了,環肥燕瘦,濃妝淡抹都有,大家都很給這個主人公面子。

  唐鑫也爽氣:「這個遊戲呢,叫萬花叢中過,你們很多人沒聽過吧,咱們也很久沒玩了,規則是這樣的,在場的姑娘們每個人,呃,咱們今兒不能搞原來那套,每人一朵花吧,等會兒你們可以選擇把花送給參加的人,誰拿到的花少就算輸了。」

  「輸了會怎麼樣?」剛剛被自家表哥以年紀太小不能玩為由而被拒之門外的年輕男孩。

  「輸了就要給所有人送錢,嘖嘖,我看今天也要破百哦,一萬塊打底的喲,少了太丟臉,你就別玩了,零花錢都不夠吧。」

  那男孩一頭黑線,不過他還沒成年,真沒那麼多私房錢可以一擲千金。

  「不過呢,這還不是重點,重點是輸掉的人要實現在場隨便哪個女孩的願望。」唐鑫對他們擠擠眼,「所以,千萬不要輸喲。」

  劉齊敲著玻璃杯:「來來來,正式開始了啊,限時十五分鐘,十五分鐘以後回這裡算分啊。」

  他話音剛落,就對身邊的美女下手了:「妹子,咱兩是親戚,你不會眼睜睜看著我輸吧?」

  礙著親戚情分,他順利收到了第一支。

  唐鑫也是先向自家妹子唐心下手,然後找了相熟的姑娘們,有些女孩刁難幾句,有些趁機向心上人示好,從原本男性向女性索要花變為主動表白,整個宴會的氣氛都被調動起來了。

  大家使出百般手段,簡直熱鬧極了。

  孫晴好也拿到一朵,順手遞給了宋崢清,問:「你們以前肯定不是送花的吧?」

  宋崢清也湊到她耳畔,壓低聲音說:「公開場合是花,在私人場合……都是脫衣服的。」

  「……」一聽就覺得好色氣根本把持不住好嗎。

  「那你怎麼不去要,萬一輸了怎麼辦?」她問。

  宋崢清拿著那支花,微微笑:「我有這個還不夠嗎?」

  十分鐘已經過去了。

  何心悅拉著何楚韻過來了:「宋哥哥。」

  「你是……」宋崢清不怎麼記得她了。

  何心悅也不惱:「我是心悅,家裡排行第四。」她也不多寒暄,把手裡的花遞給他,「給你。」

  「謝謝。」宋崢清接過來放在了桌上。

  何心悅拿胳膊肘捅了捅何楚韻:「還有我二姐的。」她幾乎是從何楚韻手裡把花搶過來遞給他。

  宋崢清沒接:「這樣我就超過唐鑫了,他今天是壽星,總不好讓他輸的,我心領了。」

  何楚韻什麼都沒說,把花拿過來扔進了垃圾桶,平靜地走了,何心悅尷尬透了:「我二姐,沒什麼。」她跟著走了。

  她們一走,孫晴好就把何心悅的花也給丟進垃圾桶裡了,宋崢清看她做完,但笑不語,只聽孫晴好丟了花,突然問:「時至今日,何楚韻在你眼裡,是否還有可取之處呢?」

  她一直為宋崢清所不值,他曾經真摯的情感被一次又一次的利用,曾經真心相待的人這樣作踐他的心意,何楚韻固然生得漂亮,但很難想像為什麼當初他會一往情深。

  宋崢清思量片刻,頷首道:「如果你不生氣,有的。」他看著不遠處已經陌生了的女人,慢慢道,「就像你曾經說的,無論那個人多麼不堪,可喜歡的時候,不管怎麼樣都是好的,楚韻很固執是不是,但是從前的我是真的很喜歡她的這份執拗。」

  「現在不愛了呢?」

  「不愛了,也就更能客觀公正地來評價一個人,楚韻有很多缺點,她有很多世家女的傲氣,最看不起那些攀附在男人身邊的女人,容易受人影響,缺乏主見,但是讓我迄今刮目相看的依舊是她的固執,所有人都知道秦少延不值得,但是她依舊堅持,從這一點上來說,我不如她。」宋崢清說起這來十分感慨,這麼多年來,他雖然過得不好,但何楚韻也未必多開心,他最後移情別戀了,可是哪怕秦少延鋃鐺入獄,何楚韻依舊不變初心。

  就因為這一點,宋崢清也可以說是佩服她。

  孫晴好眨了眨眼,微微笑了起來,她欣賞宋崢清的態度,俗話說男人之美在於度,宋崢清不管愛不愛她,從未說過何楚韻的壞話,並且哪怕因為她而飽受挫折,卻依舊記得她美好的地方。

  不是每一個人都有這樣的胸懷和氣量,她就做不到,雖然她在心裡也非常想記得曾經和張子軒在一起的快樂時光,但是後面發生的事情卻無法讓她這麼心平氣和,她依舊怨恨。

  但是宋崢清做到了,和他在一起,孫晴好學到最多的東西並不是琴棋書畫,並不是品位眼界,而是氣度。

  哪怕那個人你已經不愛了,也不要在別人面前貶低她,也不要心懷怨恨,而是應該感恩,感激她曾經帶給過你的美好記憶。

  你依舊很美好,只是我已經不再愛你了而已。

  時間馬上也就過去了。

  唐鑫原來還忐忑不安,想鬼哭狼嚎一下,猛地發現自己居然不是墊底,高興壞了:「是哪個倒霉蛋比我還不討女孩子歡心啊。」

  劉齊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是吧宋崢清?」

  「願賭服輸。」

  賭注裡還有很重要的就是三杯酒,宋崢清自己開了往杯子裡倒,四十多度的白酒,連喝三杯下去,實在是夠嗆。

  但是他也實在是爽快,也不多解釋,開了酒就滿了三杯,一氣飲盡,實在是有幾分瀟灑肆意的姿態,旁邊的人情不自禁鼓起掌來。

  「錢我讓人送過來。」

  唐鑫當然不怕他賴賬了,他現在最好奇的是宋崢清最後一件事會不會做,別人也就罷了,可是宋崢清能許的願望那就大不一樣了。

  有點腦子的人現在都想到了這個問題,也很好奇他會不會履行約定。

  「最後一件事麼,」宋崢清沉吟一番,「晴好,你有沒有什麼心願?」

  孫晴好回答得一本正經:「什麼願望都可以嗎?」

  「理論上來說,要我做得到的。」

  孫晴好在等他那一句「不違反法律,與公事無關」,可是等了半天沒見他補充,她好奇地問:「只要你做得到,什麼都可以嗎?」

  「嗯。」他大概酒勁上來了,手撐著頭,對著她微笑,笑意好像是在心湖投進的石子,一圈圈蕩漾出漣漪,她心都化了:「真的呀?」

  「真的。」他的指尖滑過她的手背,好像是不經意的,但是又彷彿是很專注。

  孫晴好很認真地思考起來,唐鑫故意說:「以前有人輸過一輛兩千多萬的車,還有房子,看中哪兒就說,今天那麼多人,他不能賴賬的。」

  她很猶豫很糾結:「可我好像沒有什麼心願。」

  劉齊都像握著她的肩膀COS咆哮馬晃一遍,妹紙你知不知道自己在放過多好的機會啊!宋崢清從來沒輸過好不好!他的許願比誰都要珍貴好不好!你這樣我們都替你捉急啊!

  「許一個吧。」宋崢清覆著她的手,也不看別人的表情,「趁我喝醉了,說不定我會答應你很過分的事情呢。」

  孫晴好一聽,好像挺有道理的,她皺著眉毛努力地想,倒是有心人瞥見他平靜的面色,心裡一咯噔。

  媽蛋他該不會是裝醉試探人吧?

  這太有可能了!如果這姑娘一時把持不住,說了什麼,豈不是就讓他看出來了?到時候……怎麼死都不知道。

  這個男人太可怕了。

  唐鑫想提醒她一下,但是又怕壞了宋崢清的事兒,幾個有心人想多了,彼此對視一眼,一聲也不吭了,他們幾個領頭的不說話,其他人也不敢造次,整個大廳竟然突如其來的一靜。

  何楚韻眉宇間浮現一絲譏誚,她想,宋崢清已經陌生到她都不認得的地步了,這樣一個男人,誰敢說出真心話?

  豪車豪宅,只要是錢,反倒是小問題。

  如果這麼說起來,他捧她,是想逼她露出狐狸尾巴?她一杯飲盡紅酒,心想,宋崢清已經不能再愛人了,他可以被允許愛上一個人的時間早已成為了過去。

  現在的他,還敢愛別人嗎?誰能保證那不是紅粉骷髏的陰謀呢。

  可憐,可悲。雖然秦少延被囚禁,可他們好歹可以自由自在地戀愛。

  宋崢清行嗎?

  孫晴好完全沒想那麼多,因為問心無愧,所以根本沒有必要想那麼多,或者說,她的直覺告訴她,其實沒那麼多的事兒。

  所以她說:「很過分也可以嗎?」

  「我可以做到的,都答應你。」他對她微笑,眼眸深邃,孫晴好與他對視的那一剎那,突然明白了他的意思,好像真的心有靈犀,她脫口而出:「好,那我希望可以忘掉該忘記的人,永遠不要再記得以前的事情。」

  宋崢清終於笑出了聲,恐怕已經很少有人能記起他上一次這樣開懷大笑是什麼時候了,他笑了又覺得過分,忍著笑咳嗽了兩聲:「咳,嗯,好,答應你,我已經忘記了。」

  「你騙人。」孫晴好翻了個白眼,懊惱透了,「算了,我可以反悔嗎?」

  「落子無悔,買定離手,你怎麼好反悔啊,不能反悔,我都忘記了。」宋崢清倒了杯酒,示意唐鑫他們坐下來:「好了,這下算結束了吧。」

  唐鑫咕噥聲:「結束了結束了,咱們玩點別的吧。」

  「不玩了,我喝多了,要先回去。」那瓶白酒下去了一大半,宋崢清也有點hold不住。

  孫晴好還在心痛自己浪費了一個好機會,一聽這話,她馬上離他遠了半米:「不要吐我身上,我很喜歡這件衣服的。」

  「沒良心。」宋崢清簡直啼笑皆非,每次都被她簡簡單單一句話弄得笑意盎然。

  孫晴好撫平裙襬上的褶皺,當做沒聽見:「你要是弄髒了我的衣服,要你賠的。」

  宋崢清看著她笑了好一會兒,半晌才起身和他們告別:「我先走一步,真喝多了,過兩天做東,請你們吃飯。」

  唐鑫眼睛一亮:「吃啥?」

  劉齊的消息太滯後,所以嗤之以鼻:「吃魚唄。」

  孫晴好有相反意見:「吃竹筒飯!」

  宋崢清忍笑忍得太辛苦,再一次破功:「我一直在想,十年前種那麼多竹子幹什麼,原以為是用來賞竹之傲骨,現在才知道是為了給你做飯。」

  「那不是挺好的。」

  他們住的地方後面種了大片的竹林,非常具有竹屋那種瀟瀟瑟瑟、詩意盎然的味道,但是……這樣的竹子做竹筒飯吃肯定很棒。

  宋崢清就笑著說:「好。」

  「那就一言為定。」唐鑫饞得口水都要出來了,「我喊人,你請客。」

  宋崢清無奈地嘆了口氣:「好好,現在我可以走了吧?」

  「走吧。」唐鑫和劉齊大發慈悲,放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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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大家對宋崢清腦補太多了,他只是想告訴大家他有多疼女主而已,結果大家自動腦補成別的了,為他點蠟

  以及,有很多妹子問何楚韻如此不堪,為什麼宋崢清還會喜歡她呢?我覺得挺正常的啊,畢竟十年前何楚韻不是這樣的,她沒有經歷過那些事,就是一個很天真溫婉也有點嬌氣傲氣的女孩子,宋崢清喜歡她也沒什麼特別的理由吧= =

  不過現在何楚韻是有點不正常了,嗯,我又要劇透了,這個不正常是有原因的,永遠不要忘了那個只出現過一次的男配= =

  還有,其實男主的胸懷和氣度真的是沒話說的,他現在不愛何楚韻了,但是他心裡沒有怨恨之類的,只有釋然——你依舊很好,但是我只是不愛你了而已,就那麼簡單,女主其實也是被他這樣的氣度所折服的,因為一般人做不到

  非要問男主初戀為啥會是這樣的,我只能回答你們一句話——誰年輕的時候沒愛過幾個人渣啊!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5-2-10 01:26 AM

第48章 開心

  宋崢清回去洗掉了一身酒味,卻又開了瓶紅酒,孫晴好道:「你還喝啊?」

  「偶爾也可以喝一點,但是在那邊不好多喝。」宋崢清品味著甘醇的酒,看她的眼神還很清醒,「喝多了我又要答應你什麼條件了。」

  孫晴好坐到他身邊去,和他面對面:「怎麼,該不會是後悔了吧?」

  宋崢清拍了拍身邊的位置:「過來點。」

  孫晴好挪過去一點,他卻好像還是不滿意,攬著她坐到腿上,重量壓在身上才覺得有真實感,她身上還穿著那件旗袍,他嗅著她髮梢的香氣:「你穿旗袍倒是真的好看,很難得。」

  她從前從來不穿旗袍,主要是旗袍太貴沒錢買,可是這回一上身自己也覺得詫異,真的是把身材襯得特別好看,胳膊是胳膊,大腿是大腿,骨肉均勻,身姿窈窕。

  宋崢清伸手解開了她胸前的盤扣,他好像輕輕一剝就開了,露出了雪白的一片肌膚,他從那一片揭開的口子裡探進手,正好撫摸到她胸前的溫軟豐盈,正好一握,簡直愛不釋手。

  「喂。」她拍了拍他的手,「耍流氓呢。」

  「噓。」他貼著她的面頰,喂她杯中酒,孫晴好只抿了一小口:「我酒量不好,喝多了就要給你佔便宜了,誒,別。」

  他覺得這好像是一個探險遊戲,雖然什麼都看不見,但是僅僅憑藉觸覺就可以遐想非非,愈發令人口乾舌燥起來。

  女性的身體那麼柔軟芬芳,抱在懷裡,真是什麼都不願意鬆手,心都捂化了。

  他把其餘的扣子慢慢解開,拉開後襟,她的後頸雪白,他沿著她的發根往下吻:「好香。」

  「那個味道還沒有散掉。」她努力想把扣子扣回去,後來覺得這好像是個大工程,就放棄了,「先讓我去洗澡換件衣服行不行,真要給你弄壞了。」

  「小氣。」宋崢清鬆開了她。

  孫晴好洗了澡,換了件銀白的睡衣,她現在也漸漸習慣了這樣的真絲睡衣,細細的吊帶,緊貼的腰身,裙襬只到大腿。

  宋崢清這回直接摟住了她的腰身:「今天玩得開心嗎?」

  「開心,巧克力很好吃,何楚韻的臉色很好看。」她說著想起來,問,「你那到底是什麼意思,就不怕我提出一個你為難的條件嗎?」

  宋崢清攏著她的酥胸:「比如?」

  「比如,為了讓何楚韻死心,讓你把秦少延還給她什麼的。」

  「你那麼討厭楚韻,會那麼為她著想?」

  孫晴好狠狠掐了他一把:「感情在你眼裡,我是這樣的人?如果我真的提了,怎麼辦。」

  他悶笑一聲:「你猜。」

  「你肯定不答應。」

  「你沒有提,怎麼知道我不答應。」

  「這事兒違反你的原則啊,有一就有二,以後人人都來讓你開後門怎麼辦。」她揪著他睡袍的衣帶,繞在手指上。

  宋崢清順著她的話說:「你也說了,有一就有二,如果人人都知道女人可以從我這裡討特權,你不是會多很多情敵?」

  「所以你就吃准了是吧。」孫晴好推開他的懷抱,「喝你的酒吧,我先睡了。」

  「哎。」宋崢清拉住她,被她甩脫了,她用那種特別無辜的口吻說:「三天一次,別忘了。」

  「再陪我喝一杯。」

  孫晴好不是很明白他為什麼那麼高興,可是宋崢清興致難得,她也就作陪陪他多喝幾杯:「怎麼那麼高興?」

  「故人相逢,怎麼能不高興呢?」他反問,「我從前認識的朋友,有些出國了,有些在地方上做生意,有些被家裡的長輩下放到基層鍛鍊了,有些漸漸不聯繫了,但是曾幾何時,大家真的都是好朋友。」

  唐鑫、劉齊以及其他很久沒有露面的朋友,他們和宋崢清代表著一個年代,代表著那段大家都還青蔥年輕的歲月,都是世家公子,雖然性情各異,也並非每個人都長得英俊瀟灑、文采風流、驚才絕豔,絕大多數人有著許許多多的小毛病。

  就好像唐鑫愛吃,劉齊粗神經,他們中不乏身邊總是圍繞著鶯鶯燕燕的,也不乏婚後繼續包養小情人的,不是每個人都品德端方。

  可那又怎麼樣呢?朋友之間的感情,誰會在乎這個呢。

  他們見證著彼此的青春歲月,他們每一個人都知道宋崢清當年愛戀何楚韻的時候做過什麼蠢事兒。

  那都是他曾經的朋友。

  一起賽過車,一起喝過酒,一起夜聊到深夜。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少年時代,宋崢清自然也不會例外。

  「今天和他們說起話來,好像時間一下子倒回了十年前。」宋崢清對她舉了舉杯,「比十年前更幸運的是,現在我愛的人也愛我。」

  最後一句話讓孫晴好笑了起來:「我比何楚韻好嗎?」

  「我已經把以前的事情都忘記了。」他狡黠地答,她頗沒好氣地白他一眼。

  宋崢清喝盡了杯中酒:「好了,最後一杯,不喝了。」他張開手臂把她抱起來,孫晴好嚇了一跳,他只用單手就摟著她的腰把她抱了起來,她十分懷疑會摔下去:「快放我下來。」

  「摔不到你的。」他右臂一抬,把她往上一送,把豎抱改為橫抱。

  吧檯距離臥室並不遠,他把她放在床上,然後起身掩上了門,畢竟閨房之樂什麼的,還是要關上門來才有意思。

  他合上門回眸,正好看見她坐在床邊望著他笑,眉角眼梢,俱是歡欣,他走過去捧著她的面容深深一吻,她閉著眼,與他唇齒相觸,一剎那覺得耳畔嗡嗡一響,再也沒有什麼聲音可以傳入腦中,舌尖吸吮到的是世界上最甜美的蜜糖。

  兩相結合,也只有兩情相悅最能體會其中滋味。

  次日清晨,孫晴好才慢悠悠醒來,從落地窗照進來的是耀眼明媚的陽光,是獨屬於夏日的風情。

  因為身在山中,又有大片竹林遮擋,室內的溫度並不算高,她躺在床上,伸手接住了一片陽光。

  宋崢清從她身後抱住她,手搭在她雪白的胳膊上:「醒了?」

  「嗯。」她翻個身,枕著他的手臂,「你昨天喝那麼多,就不頭痛嗎?」

  「稍微有一點。」他挪了挪位置,和她額頭碰額頭,「再睡一會兒。」

  孫晴好在床頭櫃上摸到了遙控機:「我要看電視了,自從畢業以後,再也沒在暑假賴過床。」

  每當暑假,電視台總是被白蛇傳西遊記刷屏,這一次也不例外,孫晴好一邊換台一邊問:「說真的,我覺得牟若水真的蠻漂亮的。」

  「在這種時候,這個地方,我在你心裡居然比不過若水?」宋崢清簡直啼笑皆非。

  孫晴好理所當然地回答了一句:「她漂亮嘛,說真的,在娛樂圈裡她的顏值也很高啊。」

  到了宋崢清這個身份地位,漂亮的女人就好像是花園裡種著的花,姹紫嫣紅賞遍,環肥燕瘦閱遍,如果不是放在心上的人,漂不漂亮都是一眼而過的事情。

  「不過呢,我最喜歡她還是因為她挑的劇本都蠻好的,很正。」孫晴好換了個台,「你再看這個,這片子是怎麼能上映的,扭曲歷史,顛倒是非,挑撥矛盾,我覺得肯定是有貓膩,你管不管這個的?」

  宋崢清看了幾分鐘:「古裝言情劇不是挺常見的麼。」

  「哎呀你這種不看偶像劇的老古董。」她摸出手機,隨便搜了幾條新聞給他看,宋崢清從頭到尾地看了幾遍,把手機還給她:「我知道了。」

  孫晴好瞅他一眼:「你曉得了,然後呢?」

  「我們換個台吧。」宋崢清把頻道調回了西遊記。

  孫晴好把遙控器搶過來翻檯,看晨間新聞:「我要看這個。」

  「我已經很久沒露面了。」宋崢清早就看穿她的想法了。

  孫晴好若無其事,只是瞄了幾眼新聞以後就調了台:「你想看什麼?」

  「看什麼都好,我陪你。」

  他這一生最渴望的,也不過是像這樣兩個人聊聊電視,談談家常,像是老夫老妻一樣。

  說什麼沒有營養的話都可以,他很享受這樣的時光。

  孫晴好最後還是繼續看西遊記了,正好放到唐僧和女兒國國王情意綿綿,纏綿的女聲在唱「說什麼王權富貴,怕什麼戒律清貴,只願天長地久,與我意中人緊相隨……」

  宋崢清的聲音很低,好像根本聽不清他講什麼,可是聽在耳朵裡,覺得耳朵都要懷孕:「王權富貴,其實算得了什麼呢?」

  「很多人窮盡一生,也不過是追求名利而已。」孫晴好嗤笑,「你是得了便宜還賣乖。」

  宋崢清撥著她鬢邊的碎髮:「我寧可像唐鑫那樣,萬事不必操心,多好。」

  「喂,唐鑫那也算是高富帥……好吧,胖富帥,他有錢有地位,出身又好,這難道不算是特權階級嗎?」孫晴好覺得宋崢清和他們也沒什麼區別,除了他特別有才之外。

  「還記得阿鳳嗎?」宋崢清的嘴唇碰了碰她的額頭,「我可不覺得唐鑫能把人嚇得咬舌自盡。」

  孫晴好終於有點興致了:「我也很奇怪呢,你是惡名在外嗎,為什麼她會這麼害怕。」

  「一半是謠傳,一半是真相。」他摩挲著她的唇瓣,「我覺得對我本人,大概是謠言多一點。」

  「是因為你對秦少延做的事情嗎?」

  「原因之一吧,也是因為歷史遺留問題,我的前任,也是我的老師,唔,那個年代比較特殊,他的經歷也很特殊,所以關於我們的猜測和謠傳都很多。」宋崢清吻著她的眉,「眼見為實,你應該為我洗刷一下冤屈。」

  孫晴好壓著自己的唇角不讓它往上揚:「不要,你也沒什麼好冤枉的。」她看了半集西遊記,看著看著重新睡著了。

  宋崢清卻是清醒了,輕手輕腳起身穿衣。

  他先去廚房泡了一壺醒酒茶,昨晚喝多了,早上起來還是有點宿醉的頭痛,但是心卻非常溫柔寧靜。

  喝一杯茶,他去廚房做早飯,冰箱裡的是有人提前採購來的食材,還都很新鮮。

  從前他雖然住在這裡,但是管家也會同來,每天會妥善替他準備好早餐,他是從來不會有這個興致親自下廚的,都萬念俱灰了,還有什麼心情做這樣的事情呢。

  但是現在,他卻覺得從前的閒情逸致都回來了,他的心尋找到了一個可以安放的地方,他把自己的心從胸膛裡挖出來放到她的手心裡。

  終於有一個人,可以讓自己對她好。

  他所有的感情都得到了寄託。

  就是這樣柳暗花明,嫩芽復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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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宋崢清其實是一個特別重情的人,小夥伴們其實心裡都挺喜歡他,也很佩服他的

  之前大家疏離了,但是後來才發現,所謂好朋友,就是不管分別多久,還是在那裡的

  唐鑫他們算是狐朋狗友吧,但是也很講義氣,男人之間的友情嘛~他們以後會變成晴好妹子的好夥伴~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5-2-10 10:08 PM

本帖最後由 璃幻 於 2015-3-1 06:17 PM 編輯

第49章 理由

  連做飯這樣的事情都變得令人愉悅起來,他想,正好是夏季,也是時候可以以荷葉荷花入菜了,因此早晨他就做了一道荷葉粥。

  孫晴好睡醒吃到這樣一道粥品,覺得簡直不能更幸福了。

  誰家男朋友願意起早給自己做早飯啊,他還長得那麼好看,實在是太賞心悅目了,簡直比看偶像劇還洗眼睛。

  她舀了一勺粥送到他嘴邊,宋崢清附身下來嘗了一口:「涼了。」

  孫晴好若無其事地自己又吃了口:「涼了更好吃。」

  他們交換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雖然早已有過親密的接觸,可是這樣韻味深長的間接接吻還是讓人覺得甜蜜。

  至少她覺得自己的臉頰發燙。

  好像白天和晚上的畫風完全不一樣呢,白天的時候,總是特別純情青澀,晚上……呃,這就不需要提了吧。

  宋崢清連去書房辦公都覺得依依不捨起來:「我還有點事情。」他話是那麼說,但是眼神太過繾綣,好像是斷不了的線,孫晴好也一刻鐘都不願意與他分開,所以她說:「我陪你去。」

  替他整理文件的活兒,孫晴好以後做得很熟練了,有的時候只有接觸了才知道為什麼有日理萬機這個詞,一個國家那麼大的地方,有那麼多的事情,雖然經過層層篩選,也足以讓他每天要有好幾個小時的高強度工作。

  宋崢清一旦進入工作狀態,整個人就冷峻地不可思議,好像隨時隨地會殺人不眨眼一樣,怪不得會有那麼多人害怕他,但是也不能否認他所處理的事情都是滿滿的負能量。

  孫晴好藉著整理的時候瞟了幾眼,不是某地暴動就是某地又有恐怖分子,要麼就是貪污犯罪,有許多惡性事件她看了都氣憤不已,何況是宋崢清呢。

  小老百姓看了也不過是當新聞看,感慨幾句也就罷了,可是宋崢清看得更深更遠,所以他的眉頭就沒有鬆開過。

  她有點明白為什麼他對何楚韻那樣惡劣的言辭都沒有太大的反應了,大概在他這樣的人看來,女人的無理取鬧根本算不上什麼吧,畢竟這個世界上真正慘烈的事情太多了。

  只不過每天都看那麼負能量的事,處理得也是這樣見不得人的黑暗事,也難怪宋崢清會變成這樣,他沒有變態簡直是太不容易了。

  所以等他的工作告一段落的時候,孫晴好就從他背後抱住了他,宋崢清沒有想到會有這樣好的待遇,意外極了:「怎麼了?」

  「陪我出去散步。」她提出要求。

  宋崢清當然不會不答應。

  兩個人手牽手在山中的小路上散步,偶爾有清脆的鳥叫,有松鼠從枝頭跳過,孫晴好和他十指相扣,雖然沒有一句交談,可是宋崢清還是覺得自己的心漸漸平靜舒適起來,眉頭也鬆開了。

  他突然停下了腳步,孫晴好卻還在往前走,他停下一拉,她轉身看著他,宋崢清鬆了手,改為雙手捧著她的面頰,先是在眉間一吻,然後一手托著她的後腦勺,將唇印在她的唇瓣上,舌尖觸碰到她香軟的舌尖,像是吃冰淇淋一樣,一口一口吞下去,簡直欲罷不能。

  他還在加深這個吻。

  孫晴好早已閉上了眼,只知道緊緊擁著他,他的胸膛那麼溫暖寬闊,她的手無意識貼在他的背上,兩個人抱得那麼緊,連呼吸都艱難起來。

  「喜歡嗎?」她聽見他在問。

  「喜歡啊。」他聽見她回答。

  最好的愛情是怎麼一回事呢?也不過就是你喜歡我的同時,我也喜歡你。

  尤其是這一段感情前路坦蕩,沒有那麼多的阻礙,眼看只要這樣下去就可以白頭到老,這樣怎麼能不讓人心生歡喜呢。

  什麼都不需要做,只要相愛就可以了。

  他們忘情地擁吻了許久,分開的時候孫晴好才想起來這可是在外面,她東張西望了一番,瞧著沒人才松了口氣。

  「臉皮真薄。」

  「很不好意思的好不好,這種事情給別人看去難道不會很奇怪嗎?」孫晴好就是這個毛病,不愛在別人面前親熱。從前張子軒在外面摟著親了她一口,她和他發了半天的脾氣,後來張子軒也火了,吼她說自己女朋友怎麼就不能親了,又是一頓好吵。

  也許一次兩次會覺得是她害羞,可是到後來,卻是越來越不耐煩了。現在想想,也就是男人變心那麼簡單的事兒。

  「宋崢清,」她抱著他的胳膊,盈盈笑著喊他。

  宋崢清特別溫柔地應了聲。

  「我以前覺得我眼瞎,現在覺得,我看男人的眼光還是蠻好的。」她伸手在他面頰上碰了碰,覺得就是那麼一碰,手指尖都發燙起來。

  「那我看女人的眼光倒是一直都蠻好的。」

  孫晴好反駁:「不覺得,我覺得方學心待你一片真心,我都感動,牟若水十年感恩,至今情深,這兩個女人你都不喜歡,偏偏喜歡腦殘的何楚韻,你眼瞎。」

  「我喜歡她的時候,她還不是這樣的。」宋崢清說到這裡遲疑了一下,「這件事,沒必要再提了吧。」

  孫晴好斜睨他一眼:「我提我前男友,你生不生氣?」

  「為什麼要生氣?」

  「那你說何楚韻我也不會生氣啊,」她說,「宋崢清如果沒有了那一段刻骨銘心的過去,那還是你嗎?不管是方學心還是何楚韻,我都不會不開心,我更願意你想到什麼都和我說,不管是什麼事,至少你還可以和我說。」

  宋崢清知道她是說認真的,她真的不曾介意他從前對何楚韻一往情深:「晴好,你說得對,至少我還可以和你說。」

  多年來,他的心事有誰聽過,有誰能聽呢。不過是日復一日把苦水往肚子裡咽,但現在不同了,他至少還可以告訴她知道。

  他們命運相連,彼此相愛,他可以放心。

  「而且,你對何楚韻那麼好,就證明你絕對不是一個薄倖的人,你只會對我更好。」孫晴好依偎在他身邊,仰起頭問,「以後你會不會也對我惦記十年二十年的。」

  宋崢清沒好氣道:「又亂講了是不是,不會有這一天的,因為我不會再重蹈覆轍,你以為這十年我好過,你捨得?」

  「唔,」她摸了摸他的臉,撲哧一下笑了,「不捨得,剛見你那會兒,都覺得你快死了,暮氣沉沉,一點兒活人的味道都沒有,現在好多了。」

  「你是我的太陽。」

  他並不是第一個喊她太陽的人,從前這個名字也被人打趣過,可是唯有他把「我的太陽」說得那麼動聽。

  孫晴好心裡溫柔甜蜜極了:「宋崢清,你曉不曉得為什麼何楚韻不稀罕你?」

  「大概是因為,她不是你,緣分不到。」想想看可以毫無芥蒂地與她談論從前,那就是真的不放在心上了。

  孫晴好搖了搖頭:「不是,上一回你曾說知道張子軒為什麼不喜歡我了,我現在也可以告訴你為什麼何楚韻不喜歡你,想知道嗎?」

  「說實話,我想知道。」

  「我突然不想說了。」她負著手,扭頭不看他。

  宋崢清就嗯了一聲:「好,反正也不重要。」

  走了一段路,孫晴好不走了,宋崢清看著她,大概看出了她沒說出口的話,所以他試著問:「嗯,我挺想知道的,可以告訴我嗎?」

  「不告訴你。」她猶豫了三秒鐘之後痛下決心,「告訴你我會吃虧,所以堅決不說,好了,把這件事情忘掉,忘掉!」

  「忘記了。」

  宋崢清對一個人好,那真的是無限包容,她無理取鬧也好,翻來覆去也罷,他都不會介意,到最後孫晴好終於看不下去了:「她不喜歡你就是因為你對一個人好,就掏心掏肺的,心都給人家了,人家珍惜什麼?容易得到的東西總是不會好好珍惜的,同樣送個香水,秦少延用買的,再難得也比不過你,可那又怎麼樣呢,她肯定會想,我已經得到了宋崢清的心,可秦少延的我還沒有得到,所以她越來越對秦少延有好勝心,想他做自己裙下之臣,那麼簡單的道理你居然不知道?」

  宋崢清頭一次那麼詫異,這套理論聽在耳朵裡無異於是晴天霹靂,他從來沒有想過會是這個原因,一直以為也許是秦少延比他更好,也許是緣分未到,也許喜歡是沒有理由的……可現實是那麼血淋淋,叫他慘不忍睹。

  他嘆了口氣:「聽起來我挺蠢的。」

  「不蠢。」她像是不經意地說,「我就喜歡你這樣的,你沒有保留,我也沒有,所以我們才適合,這叫什麼,魚配魚,蝦配蝦,烏龜配王八?」

  宋崢清沒忍住,氣道:「什麼都行,但是我一點都不想戴綠帽,什麼烏龜王八的。」

  他板著臉的樣子十分唬人,孫晴好咬著嘴唇,不知怎麼的,一下子就樂了,哄他:「不給你戴綠帽,真的,不給你戴,不緊張啊,乖。」

  兩個人彼此相愛,說什麼好像都很有意思,連對話也變得沒有營養起來。

  連做的事都好像特別蠢。

  有一天半夜,孫晴好做了一個夢醒過來,突然心裡就特別感動,她做了一件特別愚蠢特別沒道理的事情——她把他推醒了。

  從睡夢中醒來的宋崢清聲音特別低沉沙啞:「怎麼了?」

  「宋崢清,我怎麼那麼喜歡你呢。」她似是著了魔,竟然說了這樣一句話。

  宋崢清一下子就清醒了,又好像還是在做夢,他聽見自己柔軟甜蜜的聲音:「我也那麼歡喜你。」

  諸如此類的事情數不勝數。

  唐鑫上門的時候都忍不住吐槽:「知道的呢是知道我來的是宋先生的地盤,不曉得的呢還以為我是去了我們家的糖廠呢,不然空氣怎麼這麼甜!甜死人了你們感覺到了嗎?」

  「你怎麼又來了?」

  唐鑫悲憤欲死:「是你讓我來的,你不是說請客吃飯嗎?我來問問你訂好時間地沒有,我好約人啊,大家都很忙的,你以為就你忙嗎?」

  宋崢清那時正在教孫晴好寫字,在廳裡一張張宣紙鋪開來,他握著她的手,一筆筆教她。

  唐鑫湊過來看了幾眼,一眼就認出來了:「喲,教的是你的字啊,嘖嘖嘖。」

  「太難寫了。」孫晴好揉了揉手腕,宋崢清拉著她的手腕給她揉,笑著說:「說了這個不好寫了,教你寫簪花小楷好不好,寫出來很漂亮的。」

  他的聲音那麼溫柔妥帖,好像是在小心翼翼地哄她,生怕聲音拔高一個度她就會不高興的。

  但孫晴好說:「我喜歡這個。」

  「我寫給你好了,你要寫什麼,我來寫。」

  「你討不討厭,」孫晴好把他拉著坐下來,「再教我一邊。」她將狼毫蘸了墨水,「教不會我,你就永遠別想閒。」

  宋崢清只能握著她的手再教一遍:「練字是個辛苦活,非要堅持下去才有成效,你這兩天手腕有得痛了。」

  「反正也不需要做什麼很吃力的事情。」

  唐鑫幽怨死了:「喂喂喂,我就一點存在感都沒有嗎?」

  宋崢清這才大發慈悲給了他一個眼神:「你怎麼又來了?」

  「……」我剛剛回答過這個問題好嗎你這就把我忘記了真的大丈夫?唐鑫在心裡咆哮。

  宋崢清也馬上想起來了,沒等他回答,就說:「就後天吧。」

  「行!」得了准信的唐鑫屁顛屁顛走了,「不打擾你們秀恩愛。」

  他一走,孫晴好就問:「你要請他們吃飯,後天?」

  「是啊,怎麼了?」他低首問。

  孫晴好若無其事地繼續動筆練字:「沒什麼。」

  「寫字的時候心浮氣躁的話,是寫不好的。」他意有所指。

  孫晴好不理他,假裝自己很淡定地繼續寫,結果很沮喪地發現果然是越寫越糟糕了,她懊惱地把紙揉成一團,順便塞進了他的領子裡。

  宋崢清一邊解扣子一邊想把紙團拿出來,順便解釋:「我是想,過生日的話,人多會熱鬧一點。」

  「你怎麼知道我後天生日?」她一說出口就知道這句話絕對沒過大腦,一剎那雙頰緋紅。

  宋崢清總算把紙團掏出來了:「想知道就知道了。」

  孫晴好想做出沒什麼大不了的表情,但是細微的微表情早就出賣了她,她的唇角上揚,眼睛裡全是愉悅,被人重視而得到滿足的心迅速膨脹起來,她低垂著頭想要掩飾,所以替他把解開的扣子一個個扣上。

  宋崢清只能看見她烏黑的頭髮和捲翹的眼睫,她的整個面龐都不自覺地發紅發燙,那嫣紅是從雪白的肌膚下透出來的的,就讓人很難不想起三月的桃花。

  呵,人面桃花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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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何楚韻沒有選擇宋崢清而是秦少延的理由就是那麼簡單,少女心高氣傲,她覺得宋崢清已經是她的掌中物了,因為他從一開始就掏心掏肺了

  但是秦少延聰明啊,他泡妞的手段很棒,所以何楚韻自然就會把注意力放到他身上,而秦少延也會掌控節奏,何楚韻是真的愛上他了,可惜╮(╯▽╰)╭大家懂的

  宋崢清愛孫晴好是怎麼樣一種愛呢,就是把她捧在心尖子上,恨不得把全世界最好的東西都給她,那是他的心肝寶貝,最珍貴的東西,連高聲說話都是做不到的

  跟這種男人在一起的話,恭喜你,你可以變成小白了,因為再也不會有風雨驚擾到你,這也是他的承諾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5-2-10 10:10 PM

本帖最後由 璃幻 於 2015-3-1 06:19 PM 編輯

第50章 四賤

  宋崢清的小夥伴們接到消息,馬不停蹄趕了過來,結果剛剛啟程,就聽見唐鑫萬分苦逼地在微信群裡添了一句:「他說要帶禮物來,不帶禮物不要來!」

  大家齊齊發了一個:「靠!」

  「請我們吃飯居然還要帶禮物?宋崢清腦子敲壞掉了?」這是從前的狐朋狗友一號,因為他特別騷包喜歡穿粉紅色的襯衫,所以大家親切地稱呼他為「騷少~」。

  「他那麼窮了嗎?」這是許久不和宋崢清交往的損友二號。

  唐鑫回道:「他說他是給女朋友過生日,順便和大家聚一聚,不帶禮物人家女朋友要不高興的啦。」

  「喲,他追到何楚韻啦?」騷少精神一震,八卦之心不減當年。

  「哦喲,何楚韻已經是過去式了,人家現在有新女朋友了,比當年有過之而無不及。」唐鑫舌燦蓮花給宋崢清宣傳,「我生日那天劉齊也看見了啊,是個小美女。」

  劉齊也冒泡了:「看得出來是正兒八經的女朋友。」

  「誰家姑娘?」

  「不是我們這個圈子裡的,」唐鑫道,「不過也是,我們這圈子裡的人大家都曉得,嫁他有幾個沒點聯姻的意思,他肯定不喜歡。」

  劉齊酸溜溜的:「現在誰敢逼他做他不喜歡做的事兒?到頭來,只有他能娶自己想娶的女人。」

  唐鑫發了個可愛的表情:「不管怎麼說,禮物別忘了。」

  「回來回來!」騷少恨不得伸出四隻手打字,消息一條一條連著發過來,頓時刷屏了,「球詳細八!」

  宋崢清的情史大家都很喜歡聽,所以沒一會兒冒泡的人就絡繹不絕:

  「唐胖子別賣關子!」

  「仔細說說是怎麼一回事兒?」

  「靠老子剛睡醒就看到那麼多聊天記錄!」

  「媽蛋你們說啥宋崢清不要何楚韻了我不信啊!」

  「宋崢清都不愛何楚韻了我再也不相信愛情了!」

  唐鑫肥胖的手指靈活地在按鍵上按動:「後天你們就曉得了啊,別遲到哦!我估摸著這回也是他親自下廚做飯!十年前沒有吃到那頓魚,這次都要補回來啊!!」

  他們這群損友在背後做的事情,宋崢清當然是不知道的……他這十年來性格變化可謂是翻天覆地,但是其餘小夥伴們卻和以前沒什麼區別。

  愛熱鬧愛鬧騰愛起鬨。

  他們一大清早就來了,在樓下拍門:「快開門!」

  其中唐鑫吼得最為入戲:「傅文佩你快開門你有本事搶男人你有本事開門啊!」

  宋崢清又是好氣又是好笑,披了件外套走到露台上:「你們來那麼早?」

  「你請客吃飯,我們怎麼能來晚?」唐胖子笑得一臉蕩漾。

  在他周圍,是斜倚著豪華跑車,穿得無比騷包的一群狐朋狗友,對他揮手吹口哨:「下來玩啊大爺。」

  孫晴好也被吵醒,正好都聽見了,一聽就笑噴了,可笑著笑著,她覺得心底酸澀起來,她看見站在露台上的宋崢清,他的衣袂在晨風中飄揚,那襯衫映著早上的陽光像是透明,而他的神情是放鬆的平和的,眉角眼梢都帶著一絲笑意。

  多好啊,他眉間的抑鬱之氣已經消散了,雖然不及少年時張揚鮮活,卻多了一份歷經滄桑後的淡泊。

  他覺得好像一眨眼的時間就回到少年時代去了。

  那時候他們也都是這樣的性子,大半夜的跑到人家樓下吹口哨喊朋友下來玩,寶馬香車,懷裡是紅粉美人,何等風流快活。

  孫晴好也走了出來,攏了攏頭髮:「來好早。」

  「不早啦!」唐鑫放開嗓門喊,「是你們太晚了吧,這都幾點了,太陽曬屁股啦!」

  宋崢清無奈至極,不好把他們晾在外面:「等會兒,我馬上下來。」

  「打擾你早晨的性致還真的是不好意思啊!」有人笑得一臉欠揍。

  等到宋崢清換好衣服下樓的時候,迎接他的是從前發小們摧殘過的花園:「你們幹了什麼?」

  騷少蹲在那裡拔了他一株蘭花而不自知,自以為是拔得野草:「總算下來了,那麼久,你是再來一次了嗎?」

  「鬆手。」宋崢清蹲下來看了看被他蹂躪地慘不忍睹的蘭花,「差點被你弄死了,去給我拿個花盆。」

  騷少一驚:「啥,這不是雜草嗎?」

  「蠢,這是蓮瓣蘭,最貴的那種。」劉齊有點眼光,「我老丈人就愛養蘭花。」

  騷少自知闖了禍,但是他也不在意,因為這不是第一次他把宋崢清的花花草草弄死了……他跟在宋崢清屁股後面解釋:「我不是故意的。」

  「行了。」宋崢清也不至於為一兩千萬的花苗和他置氣,「進去坐吧。」

  因為這一茬,騷少心虛對孫晴好特別熱情:「喲,這就是未來嫂子吧,長得真漂亮,來,給,生日禮物,祝你永遠青春貌美。」

  「呃,謝謝。」孫晴好一下樓就被一個特別騷包的男人塞了生日禮物,差點沒嚇一跳。

  騷少一臉熱情:「拆吧拆吧。」

  他送的是老坑玻璃種的翡翠玉鐲,水頭極好,綠意極濃,非常漂亮,宋崢清過來看了一眼:「很襯我們晴好的膚色。」

  孫晴好試戴了一下,的確襯得膚色愈發潔白細膩,實在是漂亮。

  她沒來得及道謝,唐鑫就把他擠開了:「來來,這是我送的禮物。」

  他的禮盒特別大,孫晴好剪開綢緞一看,裡面是他們家糖廠裡的全家福糖果,是自廠子建成以來所有巧克力糖的彙總,花花綠綠的糖紙,香甜馥郁的巧克力香氣,簡直是每個女孩子心目中的糖果盛宴。

  可最讓人歡喜的還是在中間靜靜躺著的一對糖人,明顯是她和宋崢清那天參加唐鑫宴會時候的打扮,她還穿著一身旗袍,做得栩栩如生,簡直讓人愛不釋手。

  「漂亮吧,喜歡吧?」唐鑫一臉驕傲。

  「喜歡,喜歡極了。」

  孫晴好一抬頭,站在面前的又是另一個表情懶散的男人,他的襯衫是基佬紫:「給你。」

  「謝謝。」她接過今天的第三份禮物,那是某個奢侈品牌最新的限量版絲巾,但是孫晴好不認得,所以她只是簡簡單單道了謝。

  劉齊給的是最後一份禮物,一串粉色珍珠項鏈,珠子雖然不大,但是大小勻稱,也十分漂亮。

  到頭來還是唐鑫的禮物最得孫晴好的歡喜,可她也都一一道了謝。

  唐鑫為她介紹今天來蹭飯吃的幾個小夥伴:穿著一身花襯衫的是他本人,唐鑫,人稱唐胖子,當然也有人惡趣味會喊他甜心;騷包粉襯衫的全名叫夏瀾,人稱騷少,也叫騷騷,騷~貨;海波黃襯衫的是劉齊,他的綽號就比較親民了,叫大頭,是最正常的一位;最後一個是穿著小清新藍的男人,表情總是那麼半死不活的,名字叫謝寰,對的,就是慘絕人寰的寰,大家親切地稱之為……嬛嬛,娘娘。

  孫晴好震驚了很久,這些奇葩的綽號和這彩虹一樣的襯衫徹底讓她說不出話來。

  宋崢清的小夥伴怎麼都有點不大正常!

  她扭頭看了看宋崢清,謝天謝地,他只穿著一身最簡單最樸素的白襯衫,實在是太養眼睛了。

  唐鑫一臉沉痛的說:「到底不復當年青春美貌啊,想當年我們可是人稱『京城四少』(京城四賤),現在那一輩玩得都是我們玩過的東西!」

  「……」孫晴好清了清嗓子,「那宋崢清呢?」

  「他哪能一樣啊!」騷少說,「他從小就和我們畫風不一樣。」

  宋崢清拿了杯子出來:「喝水自己倒,不要使喚晴好。」

  「這裡又不是秀園,我們會很隨便的。」唐鑫大大咧咧往沙發上一坐,宋崢清瞥他一眼:「書房不要去。」

  唐鑫一臉嫌棄:「曉得了不去不去。」他翹著二郎腿,「知道那麼多有什麼意思,錢夠花了,女人能泡到了,不就夠了╮(╯▽╰)╭」

  宋崢清不禁微微黯然。

  正如唐鑫所說,位高權重有什麼意思呢?他從來沒有快樂過,日復一日的重擔壓在肩上,早已將他的生活摧殘至盡。

  他原本渴望的,也不過是這樣吟風弄月,閒來琴棋書畫的日子而已,但命運對他太多捉弄。

  「誰說的。」孫晴好不需要看他的表情,心中便能隱約感覺到他的情緒,她馬上開口說,「如果是你,你能隨心所欲和喜歡的人在一起?」

  唐鑫一時啞然。

  宋崢清被女朋友安慰了,欣慰非常,深深望她一眼,千言萬語也都在不言中了。

  「既然你們來得早,那就幫忙做飯吧。」宋崢清不肯放任他們在自家客廳嗑瓜子扯淡。

  唐鑫饞壞了:「幫忙?好的呀,吃什麼,魚嗎?」

  「除了做魚,我也會做別的的。」宋崢清挺無奈的,「今天主花饌。」

  唐鑫:「啥?」

  「……吃了你就曉得了。」宋崢清已經對他不想解釋了,你沒法和焚琴煮鶴的人講風雅。

  幸好昨天趁著晚霞,他已經帶著孫晴好去過後山的池塘摘花了,新鮮的荷花剛剛摘下就被放到了保鮮庫裡,拿出來還嬌豔欲滴。

  「你要做什麼?」連孫晴好都不曉得宋崢清今天打算做什麼菜。

  他把昨天蒸餾好的玫瑰露從冰箱裡拿出來給她:「稍微有一點冰,你要等一會兒再喝。」

  「好的。」她把玻璃瓶貼在面頰上,淡紅的玫瑰露把她的面頰映得緋紅,涼絲絲的感覺特別舒服。

  宋崢清微笑了一下,低頭處理那幾支新摘的荷花,孫晴好看了他一會兒,還是不好意思大白天和他太過親密,轉身出去了。

  一壺玫瑰露被一群牛嚼牡丹的傢伙給瓜分了,騷少吧嗒吧嗒咂咂嘴:「好淡,這玩意兒有什麼好喝的。」

  孫晴好怒了:「不喝拉倒!」

  「我寧可喝杯酒,我記得宋崢清這裡應該有好酒。」騷少自覺去找酒,結果找了個空,他衝著廚房裡喊,「宋崢清,酒呢。」

  「沒有,喝白開水吧。」宋崢清頗沒好氣,「再惹女主人生氣,水都沒有一杯。」

  大概看得出來他好像是認真的,不由夾了尾巴:「不用那麼小氣吧?」

  觸了眉頭的騷少真的連杯茶都沒有,只能苦逼地喝白開水,其他人以此為戒,紛紛誇讚玫瑰露多麼多麼好喝,恨得騷少咬牙切齒痛罵他們叛徒。

  但是他還是覺得白開水比甜絲絲的什麼玫瑰露好喝多了!

  孫晴好還是心痛,溜進廚房和宋崢清訴苦:「一眨眼就見底了。」

  「冰箱裡還有水果茶,晚上喝。」他與她耳鬢廝磨,溫情款款。

  孫晴好被治癒了:「好吧。」

  「那裡還有一點茶葉。」宋崢清當然不會虧待朋友們,他有不少好茶,「拿去給謝寰,他會泡茶,叫他們自便好了。」

  問題終於得以完美解決,孫晴好心滿意足地承包了所有的玫瑰露,那四個痛苦的男人也終於喝上了正常的茶。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5-2-12 12:17 AM

第51章 花饌

  「按這個尿性,我覺得今天的午飯令人堪憂。」騷少一臉深沉地在用手機飛快打字。

  有幾個小夥伴沒能來,但是群裡嚎著要直播呢。

  孫晴好和他的朋友不熟悉,沒什麼好閒聊的,所以拆了唐鑫給的生日禮物,在那裡一顆顆吃糖,唐鑫忍不住問:「你就不怕胖嗎?」

  「我有男朋友了。」孫晴好對他眨眨眼,「也沒有換的打算。」

  「你胖了丑了,他就不要你了。」唐鑫嚇唬她。

  孫晴好非常淡定地把剝開的巧克力塞嘴裡了:「我就算胖了,他也不會不要我。」

  「你哪裡來的信心!」唐鑫問。

  孫晴好慢條斯理地回答他:「你的鶯鶯燕燕也沒嫌棄過你呀,都是真愛,是吧。」

  唐鑫一口老血好想噴出來!

  正好宋崢清端了一道菜出來,孫晴好扭頭問:「我胖了你會不要我嗎?」

  他思考了兩秒鐘:「那我也多吃點吧。」

  「秀恩愛!」唐鑫的心都在滴血,「早知道我也帶人過來了。」

  「不是喜歡的人不要帶過來。」

  劉齊抬頭:「那我帶我老婆過來?」

  「你又不愛她。」

  「日,你怎麼知道的?」劉齊驚呆了,他一直以為自己和妻子在外人看來恩愛得很,難道他哪裡做得不對?

  宋崢清面無表情地來了句:「你在東邊買的別墅裡住的那個女人要我提醒你嗎?懷孕三個月了打胎不好。」

  劉齊一口茶噴了一桌,孫晴好一臉嫌棄地站起來離他遠了點:「臥槽!」

  「當心一點吧,上次如果不是我給你收尾,你小舅子就發現了。」宋崢清嘆了口氣,「玩過火了誰救得了你?」

  劉齊沉默了好長時間:「身不由己。」

  他們通常真愛和配偶無法統一,一般情況下大家各玩各的,表面上則是恩愛夫妻,那樣的關係說不上好,不過也算不上壞。

  騷少也忍不住大吐苦水:「我家裡也要給我弄個未婚妻,作死啊,我還沒玩夠,誰想結婚啊,那女的也不漂亮。」

  絕大部分的千金小姐容貌也就是路人水準,不過打扮一下基本上都是很能看的,但是……和靠美貌身材吃飯的女人又是不一樣了。

  男人嘛,絕大部分都是視覺動物。

  關鍵是千金小姐們長得不漂亮脾氣也不大好,和溫柔小意的解語花們沒得比,這也就難怪他們的婚姻多悲劇了。

  劉齊終於回過神來了:「謝謝你。」

  「小事情,不客氣。」

  謝寰本來半死不活的,這會兒居然開了口:「還以為你早就不管兄弟們的死活了,居然還會徇私?」

  宋崢清很無奈地回答:「我又不是居委會,這種事情當然不管了。」

  他的比喻太過好笑,惹得孫晴好沒忍住,轟然大笑起來,她根本沒辦法想像宋崢清和居委會大媽一樣調解鄰里糾紛的樣子。

  她帶頭一笑,其他人也繃不住,各個都笑慘了。

  宋崢清看著他們笑得東倒西歪的,不知說什麼才好,半晌,搖了搖頭,回廚房做飯去了。

  「妹子你太可愛了。」唐鑫笑得滿臉肥肉都在抖,「我現在相信你是真愛了,不是真愛誰敢笑他?」

  「我也相信你們是好基友了,不是基友誰敢笑他?」孫晴好把這句話丟了回去。

  騷少說:「本以為他變了,沒想到……宋崢清其實還是宋崢清,他這個人啊,真心溫柔。」

  接著就變成了小夥伴們細數往昔的批鬥會,你吐槽我以前上房揭瓦,我吐槽你從前被女人甩過一耳光,各種八卦滿天飛,孫晴好聽得開心極了。

  宋崢清徹底淪為家庭煮夫,喊他們吃飯的時候一群人都戀戀不捨。

  「講什麼那麼開心?」他問孫晴好。

  孫晴好看見他還止不住笑:「說你從前受小姑娘們的歡迎,」她想了想,又擠兌他,「還說你愛上何楚韻,就是因為她美人救英雄。」

  她終於知道宋崢清和何楚韻的開始,就是因為當初尚且稚嫩的何小美女以為這位大少爺被人「欺負」,仗義出手,自詡美人救英雄,實在可愛。

  說起來,那時的何楚韻真的是很難讓人不喜歡的,可惜今非昔比,她也已經不是從前模樣了。

  「無聊。」他頗沒好氣地掃了那群損友一眼。

  能不能不要說起宋崢清就提起何楚韻啊,有完沒完了。果然是一失足成千古恨,現在他要把自己和何楚韻扯開,估計真的難了。

  孫晴好其實多少能明白宋崢清心裡的鬱悶,她居然還安慰他:「你要那麼想,反正我也不生氣,愛說就說吧,當故事聽也蠻精彩的,還有啊,人家說起來,最多說你風流,何楚韻就比較倒霉了,誰想娶她都得掂量掂量,嫁不出去啊,女人一蹉跎就老了,我一想到她那麼狠你卻不得不和你牽扯在一起,我就覺得特別痛快。」

  唐鑫誇張地問:「你真不生氣啊?」

  「有什麼好生氣的。」

  其他四個男人紛紛稱奇葩。

  「你們還吃不吃飯啊。」她夾起一片金黃的蛋酥,「這是什麼?」原諒她無知,這玩意兒還真的沒有見過。

  宋崢清說:「荷花酥。」

  孫晴好嘗了口,明白過來了,實際上就是荷花包裹了蛋液炸了炸,酥香脆軟,吃在嘴裡便是一股清香。

  她只吃了一口就被喊了停,唐鑫他們四個人掏出手機開始哢嚓哢嚓拍照,還是360°無死角。

  騷少還問:「那盤豆腐叫什麼?」

  「雪霞羹。」

  其實就是荷花煮豆腐,采芙蓉花,去蕊、蒂,湯焯之,用豆腐煮,融自美色於一盤,恍如雪霽之霞,不僅色彩豔麗,且食之清嫩鮮美。

  唐鑫指著另一盤:「這個呢,怎麼只有餛飩皮?」

  「這叫梅花湯餅。」梅花湯餅其實和梅花沒關係,就是用模子把餛飩皮印成如同梅花一般小而精緻的花樣,下在雞湯裡,極其細滑鮮美,又如梅花般賞心悅目,還有還有人賦詩贊曰「恍如孤山下,飛玉浮西湖」。

  劉齊虛心請教:「這瓶是什麼,看起來像是香檳?」

  「……」對於這群不學無術不懂風雅的人,宋崢清只能無言,「木樨清露。」其實就是桂花香露,味道淡淡的,像是沒有味道,但是喝進去唇齒留香。

  唐鑫對另一盤菜比較有興趣:「這是甜品吧,我還沒有見過呢。」

  「酪櫻桃。」這是在新鮮的櫻桃上澆上鮮奶酪和冰的蔗漿,曾經是風靡唐朝的一道出名的甜品,在不少筆記中都曾出現,但是考慮到在場的人對此毫無興趣,宋崢清乾脆就不說了。

  騷少拿著手機準備拍另一道甜品,他盯著這個擺在中央的大型菜餚很久了:「這是什麼玩意兒,蛋糕嗎?」

  「酥山。」所有的菜裡只有這個不是宋崢清做的,是寫了做法讓廚師去試驗做出來的,因為那需要把酥加熱融化後加入糖漿,像裱奶油蛋糕一樣擠出造型來,沒有一定的苦工幹不了,當然,更難的是因為宋崢清特地要求把造型做成西湖十景,雷峰塔、斷橋、蘇堤都栩栩如生,像是縮小了的模型,食用色素上了色,簡直不忍下口。

  這也是今天的「生日蛋糕」,宋崢清只給了廚師半個月的時間,大家可以想像這段日子秀園的甜品師傅是出於怎麼樣一種瘋狂崩潰的狀態。

  但是效果也是喜人的,它在湖水的部分做了漂亮的藝術字:水光瀲灩晴方好。

  討好美人之意溢於言表,小夥伴們紛紛用「噢~就知道是這樣」的眼神看著他,宋崢清神色不變,只是注視著她:「祝你生日快樂。」

  這句大白話好像和這精心準備的花饌不大相配,怎麼都得來一句「恭賀芳辰」什麼的,但是這麼一句簡簡單單的,像是小學生一樣的「祝你生日快樂」,卻比什麼都要溫柔動聽。

  孫晴好在他臉頰上輕輕一啄作為回報,這對她來說已經非常不容易了,然後小夥伴們拍照的哢嚓哢嚓聲響起來,大家拍照的拍照,發微信朋友圈的朋友圈,微博的微博,炫耀的炫耀,好不容易能坐下來吃了,結果發出的又是無比蕩漾的聲音。

  「啊,好次!」

  「啊,好爽。」

  「啊,不枉此生。」

  「啊,我嫁給你吧。」

  總之,大家還是吃得很愉快的,雖然認為以花為主題實在不符合他們大老爺們的形象,但是味道還是很不錯的,因此也相當滿足。

  吃了飯當然不能忘記蛋糕,宋崢清讓她對著蠟燭許願,她很無語:「怎麼又要許願?」

  「總歸是有心願的吧。」

  心願嗎?當然有,也不過是被人說過千百遍的那句話:一願妾身常健,二願郎君千歲,三願如同樑上燕,歲歲常相見。

  她覺得這三個願望情蠱都幫忙一起實現了,他們朝夕不得分離,壽歲相同,必是會同年同月同日死的。

  那還是許願讓宋崢清早點給她發工資吧,比較實際。

  「許好沒有?」他問。

  「許好了。」她吹滅了蠟燭。

  蛋糕吃了,聊天也聊了,唐鑫等人酒足飯飽,曬著太陽,一個個以奇葩的造型在沙發、躺椅上張開四肢,活像是沒骨頭。

  騷少剔著牙,出餿主意:「生日歌還沒唱呢。」

  其他人當做沒聽見,那麼蠢的生日歌誰高興唱啊,太丟臉了。但是大家還是決定給宋崢清一個面子,所以劉齊慢吞吞地說:「也不是不行,如果宋崢清給伴奏的話。」

  「……啊?」孫晴好正把一片草莓喂到宋崢清唇邊,沒聽清,「什麼?」

  宋崢清就著她的手吃了:「他們想聽我彈琴。」

  孫晴好差點被一塊芒果卡住喉嚨,她甚至還問了一遍:「彈琴?像瓊瑤阿姨小說女主角那個什麼『願化那個楊花,隨郎黏住』,不對不對,是那個紫薇唱的什麼『山也迢迢,水也迢迢,山水迢迢路遙遙』?」

  瓊瑤阿姨的電視劇在一代青少年心目中紮根,孫晴好那麼大了還能脫口而出當時女主角的詞兒也就不奇怪了。

  大家都笑瘋了。唐鑫笑得上氣不接下氣:「我、我,不行了,今天笑得次數太多我胃疼,艾瑪!」

  「真是不虛此行!來得太他媽值得了!」騷少笑得眼淚都出來了,一邊拍自己大腿一邊痛得倒吸口冷氣。

  宋崢清只是對她溫和道:「是伯牙《高山流水》遇子期,是嵇康邢前一曲《廣陵》成絕唱,也是司馬相如《鳳求凰》心悅卓文君。」

  琴棋書畫之首便是琴,和影視小說裡的古箏不同,焚香奏琴是備受文人雅士所推崇的,宋崢清自然不會落下,技能也是點亮的。

  所以這群小夥伴又是在不懷好意了。

  「彈嘛,壽星肯定也想聽。」他們起鬨。

  孫晴好毫不留情地打臉:「誰說的,我就算是再不學無術,至少也知道彈琴是雅事,不是在高崗明月之下,松林溪水之畔,高樓繡帷之中,沒有焚香盥手、靜心寧神,彈什麼琴,彈給你們聽和對牛彈琴有什麼區別?」

  宋崢清這回也笑了,閒適含蓄道:「其實也不打緊,千金難買美人一笑。」

  「他們要聽,偏不給他們聽。」

  他欣然道:「好,等沒人的時候彈給你聽。」

  其他四個人不約而同從鼻子裡發出了不屑的哼聲,秀恩愛什麼的最討厭了!他們決定眼不見為淨,反正該看的都看了,該吃的都吃了,能心滿意足地滾了,走之前沒忘記讓孫晴好加他們的微信群——因為宋崢清從來不用這個。

  酒足飯飽以後,要幹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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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宋先生又玩弄風雅了~這章裡提到的所有菜色都是有跡可循的,不是胡編亂造,古人就吃這個的,他是想用這桌「花饌」蓋過當年「全魚宴」的風頭,不是不費心思的

  考據什麼的其實挺費心思的,有人來給我點個贊嗎?我覺得我為了塑造這樣一個現代的風雅男主真心不容易啊~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5-2-12 12:18 AM

第52章 弟弟

  古人說飽暖思[嗶——],礙事兒的都走了,既然如此,他們睡午覺去了= =

  寬敞的沙發上,宋崢清用手指給她梳理頭髮,雖然只是臨時捲了卷,但是她的發梢到今天還是有點卷卷的,從指縫間掉落的時候會彈一彈,手感十分美妙。

  江樓枕在他腿上,午覺壓根沒睡著,問:「今天這頓飯,你準備多久了?」

  「唔,你喜歡嗎?」他含著淺笑。

  「喜歡啊,那麼風雅別緻,從來沒有人為我那麼用心過。」

  「既然喜歡,何必問那麼多,有意義就好。」

  孫晴好把毯子拉上來一點,聲音都放輕了:「謝謝你。」

  他把她的手握在掌心裡,低聲道:「是我要謝謝你,如果不是因為有你,也許永遠不會有這一天。」

  如果沒有她,他也許會繼續在秀園裡沉淪,從前的朋友會越來越遠,最終成為孤家寡人,可是有她在身邊,他突然就發現世間還有太多的事值得流連,而且他總是莫名笑起來,發自內心地笑,快樂不斷湧現。

  也許這就是愛情的力量吧。

  宋崢清俯身,在她唇上輕輕一印,然後輕輕一咬,抿掉了她唇上的唇膏,孫晴好笑著拍了他一下:「這個不能吃吧。」

  他離得太近,呼吸相聞:「有毒我也會吃下去的。」

  宋崢清是一個很含蓄溫柔的人,呃,起碼在房事上是這樣的,就好比說他其實很少來那種火辣激~情的法式舌吻,他更喜歡淺淺的雙唇廝磨,輕輕的,舌尖畫過她的唇線,把唇膏一點一點舔舐,極度的纏綿,極致的忘情。

  「晴好,」她聽見他的聲音裡竟然有一絲顫抖與不確定,「你現在和我提任何要求,我都會答應你的。」

  「嗯?」她茫然地睜開眼,不知所以。

  宋崢清撫摸著她的面頰,神情竟然是自嘲的:「霍隨風把這個位置交給我的時候曾經說過,他覺得我可以不經受任何誘惑,因為我連我最愛的女人也可以拒絕,而榮華富貴,我本就擁有,還有什麼值得我動心呢?可是他大概沒有想到,我沒有辦法拒絕你的。」

  他吻著她的唇角,聲音低得近似呢喃:「我願意用任何東西來交換我現在的快樂。」

  孫晴好覺得他十分可憐,她坐起來擁抱他:「你已經換了,真心換真心,你說的。」

  宋崢清緊緊擁著她,不知說什麼才好,他只是低聲說:「現在我連想都不敢想以後,就怕一動可怕的念頭,就難以接受。」

  「情種。」她在他耳邊調侃,「宋先生原來是那麼兒女情長的人,我怎麼不知道。」

  「你不知道的事情,還有很多。」他咬了咬她的耳垂,那麼敏感的地方讓孫晴好微微一顫,他不斷撫摸著她的頭髮,像是想讓她放鬆,但是又把她抱那麼緊,「晴好,你有什麼心願,想做什麼,都告訴我,我一定盡全力幫你去做,所以留在我身邊,讓我看見你,能抱到你,好嗎?」

  「好。」

  「每一天都在我身邊。」

  「好好好。」孫晴好覺得自己好像在哄小孩子,她禁不住笑了起來,把頭靠在他肩上。

  氣氛一下子就從旖旎曖昧轉向了溫馨,而且又是大白天,太陽正好的時候,宋崢清也就不大好意思再做點什麼,只是緊緊抱著她。

  過了片刻,孫晴好忍不住推了推他的胳膊:「你勒到我胸了,痛。」

  他輕咳一聲,鬆了手,怪不得覺得軟綿綿的不想離開:「弄痛你了。」他伸出手去又縮了回來,「青了嗎?」

  「應該沒,」她瞅著他,「不過你太用勁,我內衣扣子鬆開了。」

  他稍微有那麼點不好意思:「鬆了啊。」

  「鬆了!」孫晴好頗沒好氣,「這我還騙你?」

  「那我給你扣上?」

  「好呀。」

  她就真的背過身去讓宋崢清給扣搭扣,那是真的鬆開了,露出背上好大一片雪白的肌膚,他扶著她的腰線,輕輕道:「朦朧綽約美人背。」

  背影什麼的實在是撩撥人,看得見卻又看不見,好像貓爪在心上撓啊撓,心癢難耐。

  雖然同樣沉迷於魚水之歡時的毫無阻礙,但宋崢清同樣也喜歡這樣靜靜欣賞旖旎的風光,他想要把她的長發撥到前面去,又覺得這樣散在背上也好,他甚至特別享受這樣的時刻。

  當然,最後還真的是把扣子扣上了而已。

  可是宋崢清越來越覺得離不開她了,有的時候埋首文件久了,總覺得心裡一空,他要抬起頭來看到她就在旁邊坐著,才覺得安心,夜裡總要抱著她睡才可以睡得熟,才放心。

  他每天想的都是,我要怎麼才能讓她開心呢,他做什麼事情她才會高興,我這麼說她會不會生氣?

  還忍不住總想摟著她的腰,親吻她的唇,或者能夠摸一摸她的手臂也好,一到晚上看見她穿著睡衣從浴室裡走出來,什麼都不用說,什麼眼神也不必給,他就覺得一把火燒得難熬。

  然而礙著從前的事情,他總不敢過分,害怕她因為那件事而心裡膈應有陰影,一而再的時候免不了多問一句「可以嗎」「我能嗎」。

  宋崢清的感情太過熾烈飽滿,太過濃烈盛大,這樣洶湧澎湃地湧進她的心裡,簡直讓人惶恐。

  孫晴好從沒有想過會得到這麼一個男人如此真摯的感情,他好像把人能擁有的情感都傾注到她的身上了,一顆真心從胸膛裡挖出來捧到她面前,她如果不屑一顧,他會死的。

  她怎麼捨得呢。

  她只能回報同樣熾熱的感情。

  熱戀是怎麼一回事,為什麼唐明皇會為了楊玉環從此不早朝,為什麼會做出那麼多無法理喻的事情,他們都不知道。

  情網是軟綿綿的床,情話是甜蜜蜜的糖。

  唉,誰能抗拒呢?

  他們也時常攜手在山間小道散步,有的時候會碰見一些有趣的事兒,就好比今天,路過一處別墅的時候門外停滿了車,所有人都步履匆匆地往裡走。

  「出什麼事兒了嗎?」

  「何家的別墅。」孫晴好還以為自己是錯覺,可宋崢清唇邊的那一縷嘲諷卻根本不像是她眼花。

  她奇怪地看著他:「你好像很不高興。」

  「每年我都要看到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兒。」宋崢清微皺眉頭,看到她茫然不解,只能苦笑著解釋,「吸毒、換妻、賭錢,他們總喜歡辦這樣的聚會。」

  「換妻?」孫晴好被驚到了。

  「他們的生活沒有樂趣,只能靠這些來取樂。」宋崢清淡淡道,「還有更誇張荒誕的派對。」

  孫晴好搖了搖頭:「有錢人的生活果然無法理解。」

  「我很清白的。」他強調這個,「你不該一概而論。」

  孫晴好也用同樣的語氣回答他:「不,只是你比較奇葩。」

  被吐槽了的宋崢清半晌無言。

  有個女人匆匆忙忙想出來,一個男人跟了出來,不知是宿醉未醒還是吸毒過量,反手就是一巴掌扇在那個女人的臉上。

  孫晴好看見何楚韻去拉她,又沖著那個男人吼什麼,但是隔得太遠聽不清楚。

  宋崢清低聲道:「那個男人是她小叔,女的是她的嬸嬸,這是何老太爺兒子裡最不成器的一個。」

  孫晴好回憶起她之前聽到的對話:「他是不是要出什麼事?」

  「因為怕他惹事兒,何家只敢讓他做點生意,但是照樣挪動公款……」宋崢清顯然對這些事情瞭如指掌,像是說故事一樣平淡,「我才懶得管。」

  大概是聽出了他口吻中的嫌棄,孫晴好笑靨如花:「是是是,我知道你不是居委會大媽。」

  「走吧。」宋崢清拉著她的手,和她緊扣十指,「沒必要在這種事情上浪費太多時間。」

  「他們魔化了你。」

  「或許,他們覺得我是無處不在的惡魔,這是霍隨風想要達到的目的。」宋崢清開始告訴她一部分真相,「霍隨風花了四十年時間,把這個部門從明面上抹去,讓它成為一個不能說出口的傳說,人們不知道它掌握多少證據,但是都害怕它會隨時出現,把自己做過的虧心事一一陳述,然後把犯罪的人投入監獄。」

  孫晴好調侃他:「可止小兒夜啼。」

  宋崢清淡淡笑了:「他故佈疑陣,令人以為我們無所不能,也讓掌權者忌憚,害怕我們掌握著對他不利的證據,所以我們才得以苟活。」

  「這個位置真不好坐。」她不禁感慨,「怪不得你找不到女朋友,我能理解了。」

  宋崢清剛要說什麼,突然瞥見從別墅裡走出來的一個人,腳步一下子就頓住了:「得回去一趟。」

  「啊?」她看著宋崢清突然凝重下來的表情,有點迷惘。

  宋崢清完全收斂了在她面前溫柔的模樣:「那裡的人裡有我的弟弟。」

  「……」

  宋崢清一出現,一群人就好像是摩西分海一樣讓出一條路,孫晴好沾了光,也看到了裡面的場景,當場目瞪口呆。

  太、太淫~亂了,整個大廳裡都散發著強烈的荷爾蒙的味道,衣服亂扔,酒、煙、毒品散落地四處都是,還有衣衫不整的男男女女,男男、女女、3P、NP都有,還有不少疑似情趣用品的東西。

  三觀已碎。

  「宋泠玉。」宋崢清把一個只套著褲子的男人從地上提起來丟到沙發上。

  「喲,這不是大哥嘛。」宋泠玉吸了吸鼻子,抹掉了鼻子下面的鼻血,「你也來了啊。」

  宋崢清盯著他:「你居然也在這裡。」

  「我和大哥不一樣。」他吊兒郎當,「玩玩怎麼了?你難不成要把我抓起來不成。」他笑得極度欠扁,「論國法,睡別人老婆不犯法吧,論家法?你別忘了你早就不是宋家的人了,爺爺早就把你逐出家門了。」

  宋崢清置若未聞,只是對他說:「你應該克制一點。」

  「關你屁事兒。」他看到孫晴好,出言調戲,「聽說你有女朋友了,我還不信,這小妞長得正點啊。」

  宋崢清沉得住氣:「也不關你的事,你老老實實給我回去。」

  「回去,我走得出這個大門嗎?」宋泠玉嗤笑道,「我睡了何裴的老婆,唉,也不知道她兒子是不是我的。」

  孫晴好已經深深為他的厚臉皮而震驚了。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5-2-14 12:15 AM

本帖最後由 璃幻 於 2015-3-1 06:20 PM 編輯

第53章 父母

  何老太爺一進來就聽見這句,氣得暈厥了過去,大家又亂成一團,何裴的老婆李芸羞愧欲死,恨不得一頭撞死,被何楚韻緊緊拉住。

  「別吵了。」宋崢清皺緊了眉,他聲音不大,倒是讓所有人都閉了嘴,「把門關上。」

  沒人動彈,孫晴好站起來去把大門關了,她數了數,在場的人還真不少,何楚韻,何楚韻的爺爺、父親,還有參加這次派對的何裴和他老婆李芸,宋泠玉,還有其他幾個衣衫不整的年輕女人,這時都噤若寒蟬蜷縮在一邊不吭聲。

  何家完全是一副今天弄不死宋泠玉不罷休的架勢,可他自己倒是自在得很,壓根沒放在心上,冷眼旁觀,好像這就是一出鬧劇。

  「這件事情,宋家必須要給何家一個交代。」何老太爺緩過來了,和上回的和顏悅色不同,這次他的臉色非常難看,拄著枴杖咚咚咚敲著地板。

  宋泠玉懶洋洋道:「交代個屁啊,何裴自願把老婆給我睡的,你問李芸啊,她也是自願的,如果要說虧,我被她睡了才算虧吧?嘖,老女人,我給何裴睡的女朋友才十八歲!」

  孫晴好:聽不下去了簡直三觀都要碎了啊!

  何裴不停解釋自己是被下了藥所以鬼迷心竅,李芸捂著額頭也說自己什麼都不知道,肯定是宋泠玉下了藥等等。

  宋崢清特別淡定地拿起翻到在一邊的酒杯:「你們真的要查嗎?」

  一句話頓時讓何裴心虛起來,他興起的時候磕點藥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如果真要查起來,他和李芸都乾淨不到哪裡去。

  再想起自己之前做過的虧心事兒,他縮了縮脖子,不敢吭聲了。

  但是何家人並不知道,兒媳婦被外人睡了,這可是天大的醜聞,非要宋家給個說法不可,何老太爺仗著輩分先開了口:「宋崢清,你說這事兒怎麼解決?」

  「我被逐出宋家十年了。」宋崢清之所以坐在這裡是為了避免宋泠玉在宋家人趕過來之前就幹掉了。

  他這弟弟是個潑皮性子,他的父親是宋崢清的小叔,早年出車禍死了,他母親把宋泠玉撫養長大,兩個人就是親兄弟一樣,可是吧,性子卻南轅北轍,他要是發起神經來誰也沒辦法,宋老爺子疼愛這個從小沒爹媽的孫子,慣得無法無天,後來宋崢清被逐出家門掌權後,誰敢找他麻煩啊。

  這不,越來越不著調了。

  宋家人來了,來的是宋崢清的父母,宋泠玉的大伯和伯母,兩個人沒見到宋崢清似的,直奔宋泠玉就去了,宋崢清功成身退,站起來要走,孫晴好愣了一下,宋崢清拉著她的手,特別溫柔地說了句:「我們還是看荷花去。」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還是他們兩個人心意相通了,孫晴好一路跟他走到門外,脫口問:「你和誰約了看荷花?」

  剛剛出來的時候可沒說過要去看花呢!而且荷花池不就在他們住的地方麼,早看過好幾遍了。

  「和你看荷花。」他拉著她的手,笑意盈眉。

  孫晴好幹脆不問了,反正她總會知道的。

  只是她萬萬沒有想到來的人會是宋崢清的爹媽,突然間見家長是不是節奏太快了。

  「你們應該管管他。」宋崢清微皺著眉,一開始話題就很沉重,「這次的事情,何家不會善罷甘休的。」

  宋夫人是個特別有大家閨秀模樣的女人,她挺為難的:「泠玉年紀小,而且他是胡鬧了些,分寸還是有的。」

  宋崢清對自己老媽也很無奈,他覺得是不是因為自己從小就太懂事所以她母愛無處發洩,全給宋泠玉了:「管管他,這事兒肯定沒完,和爺爺打個招呼,還有李家的人也不會善罷甘休的。」

  還是宋父比較穩重:「我會看著他的,如果不行,我會建議你爺爺把他送到外地去。」

  宋崢清說:「他該結婚了。」

  宋夫人也愁啊:「泠玉玩心重,他不肯收心,強逼也沒意思。」

  孫晴好一路聽到尾,心裡在想,說好的逐出家門呢,說好的形同陌路呢,這默契是怎麼一回事?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明修棧道暗度陳倉?

  隱藏得太深了!

  說了半天宋泠玉,宋夫人的注意力總算轉移了,她看著自己的兒子:「你最近好不好?」

  「不用擔心,媽媽,我很好。」宋崢清一直坐在車裡,宋父宋母也是,只是把兩輛車停得極近,搖下了車窗說話而已,他稍微側了側身,讓孫晴好露出來,「這是晴好,孫晴好。」

  「孫小姐你好。」宋夫人特別特別客氣,也特別特別挑剔地看了她一眼,像是在評估她,人挺漂亮,身材目測也挺好,自家兒子也很喜歡,她欣慰了——不管是環肥燕瘦,能讓自己兒子開始有女人就是好事!

  孫晴好遲疑一番:「宋先生,宋夫人好。」

  宋父也客氣地對她點點頭:「麻煩你照顧我兒子了。」

  呵呵,孫晴好在心裡乾笑幾聲,沒敢說是他們兒子照顧她。

  宋崢清顯然情商爆表,他把聲音放低放柔了:「嗯,有她在我身邊,你們放心。」

  宋夫人的眼眶一下子就濕潤了,時間有限,她不能把這樣的寶貴機會浪費在哭泣上,因此哽嚥著說:「我們不給你添麻煩,你好好照顧自己。」

  「好。」

  「別生爺爺的氣,他不怪你的。」

  「我知道。」

  「早點結婚。」

  「……」宋崢清笑著瞥了孫晴好一眼,「我盡力。」

  這次會面只有短短十分鐘,宋父宋母就匆匆離開了,宋崢清靜靜坐了會兒,問她:「還去看荷花嗎?」

  「去呀,我們去摘蓮蓬好不好?」

  宋崢清握拳輕咳一聲:「……那是要荷花謝了才有的。」現在才六月末,吃什麼蓮子_(:з」∠)_

  孫晴好頓時覺得自己蠢透了,面紅耳赤,她是真的四體不勤五穀不分,在宋崢清這種博學多才的人面前就顯得更蠢了。

  宋崢清說:「想吃蓮子了,去買好了,現在肯定也有。」

  「不了。」她興致缺缺,「我們回秀園把你種的玫瑰泡茶喝算了。」

  「你那天說要全部鏟走,現在已經種別的了。」

  「種了什麼?」

  「向日葵。」

  「騙人。」

  「好吧,是風信子。」

  對此完全不瞭解的孫晴好只能掏出手機默默度娘了一下,風信子象徵著重生的愛,意為忘記過去的悲傷,開始嶄新的愛。

  還有什麼比這個更好的呢?

  「如果你不喜歡,我們真的可以改種向日葵,炒瓜子也挺容易的。」他笑盈盈地看著她,誰知孫晴好突然擁抱了他一下,他一頓,問,「怎麼了?」

  「高興。」

  「為什麼高興?」

  「為你高興。」

  她鬆了胳膊,重新坐直身體,結果被宋崢清摟住緊緊相擁,她笑著推他的肩膀:「又勒著我了,胸痛的呀。」

  男女主人公擁抱的時候女方會胸痛你們造嗎?

  但是男方胸膛上只感覺到一片柔軟你們又造嗎?

  他不肯鬆手,孫晴好只能找話題轉移他的注意力:「被逐出家門,是怎麼一回事?」

  宋崢清撫著她的背,感受著她依靠在自己肩頭帶來的重量,微微笑了:「怎麼說呢,這也算迫不得已的做法,如果非要說的話,要把整件事情原原本本說來才行。」

  「那你說。」

  「先要和你說的是,其實那天你聽阿鳳說的,只有一部分是真的,其他都是以訛傳訛,我騙學心而已。」

  孫晴好一口血差點噴出來:「你又騙她,你太渣了。」

  「善意的謊言而已,外人是沒有辦法瞭解真相的,他們只是把知道的內容往上套而已,瞎猜的,但也蒙對了一部分,你還要不要聽?」他撫摸著她細嫩的面頰,聞到她唇上口脂的香氣,目眩神迷。

  「聽,我當故事聽。」孫晴好淡定極了。

  「我的前任,不是前任女友,是以前做我這差事的人,名字叫霍隨風,他脾氣古怪,冷心冷清,鐵面無私,霍隨風其實並不是他的真名,沒有人知道他的身份究竟是什麼,也沒有人知道他究竟知道多少秘密,你應該知道,沒有一個人希望存在這樣一個監視著自己的部門,所以其實當時決策者是反對的。」

  「那後來是怎麼成立的呢?」

  「沒有人知道,這個秘密,霍隨風帶進了棺材裡。」宋崢清知道許許多多的秘密,但是對於霍隨風,依舊是一無所知,「總之,就是這樣成立了,他花了幾十年的時間,讓這個部門既存在又消失,他故佈疑陣,令人以為我們無所不知,然而真正被監控卻是近十幾年的事兒,信息時代讓這個傳說成為了現實。」

  孫晴好倒吸了口冷氣。

  宋崢清想了片刻,簡單介紹過後就說主題:「霍隨風找到我那一次,就是我離開楚韻的生日會,出了車禍,很嚴重,你還記得我背上的傷嗎,就是那個時候留下的,他救了我一命,然後告訴我他決定讓我成為他的繼承人。」

  「……那麼粗暴簡單?」

  「對,完全強買強賣,他說如果我反抗,後果不堪設想,我知道他不是在說假話,而且當時我別無選擇。」

  「為什麼別無選擇?」

  「要麼半身癱瘓被囚禁一生,要麼取而代之。」

  他的表情太過沉重,孫晴好故意開他玩笑:「我看你好像沒留下什麼後遺症,沒傷到關鍵地方吧?」

  宋崢清彈了彈她的香腮,哭笑不得:「又擠兌我,沒有沒有,你知道有沒有的。」

  他們開了一個戀人之間的親暱玩笑。

  「但是,霍隨風也告訴我,這個位置是很不好坐的,我要正式接任,必須要能做到公正無私,然後,我知道了少延的事情,我把他……你已經知道了,但是霍隨風還不滿意,他說我出自名門世家,遲早會被家族所累,所以他要我自請被逐出家門。」

  「這麼過分?」

  「那時認為他簡直冷酷無情,現在想想,一片苦心。」宋崢清淡淡道,「如果不是這樣,我的家人永無寧日,即便是我表面上和家裡斷絕關係十年,宋泠玉今日依舊會被人算計。」

  「所以一切都是在演戲咯?」

  「一半演戲給人看,一半,是真的,秦少延的爺爺,是為了我爺爺而死的,他的父親也是因為替我父親辦事而坐了那般墜毀的飛機,少延十多歲的時候就是孤兒了,宋家虧欠他許多,所以事發的時候,千夫所指,我爺爺……」他沒有說完,幽幽一嘆。

  宋老被自家孫子做出的事情弄懵了,他拿著枴杖打了他一頓,罵他忘恩負義,罵他六親不認,罵他鐵石心腸,那時的宋崢清年少意氣,本來就承受了足夠多的壓力,所以乾脆就如霍隨風所願,與家裡人斷絕關係。

  這才有了他後來更惡劣的聲名,人們傳言他為了權勢寧可拋棄家族。

  雖然後來宋老自己想明白這事兒怪不了別人,可是第一他不能保住老戰友的最後血脈,第二不能阻止自己的孫子步霍隨風的後塵,那麼多年,早已後悔莫及,可是無論是出於什麼目的,宋崢清都不方便與家人再有聯繫了。

  連見面都要弄得和地下黨接頭似的。

  「我完成這兩件事情以後,霍隨風就病逝了,由我接任了他的位置,直到今天。」

  宋崢清已經儘量把事情簡化,略去了許許多多,比如說當初霍隨風逼迫他接受的時候使出的種種手段,比如當時他在萬人唾罵中默默承受……然而縱然他沒有多說,孫晴好也能感覺到其中的刀光血影,絕不簡單,恐怕驚心動魄至極。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5-2-14 11:43 AM

第54章 撒嬌

  孫晴好有時也覺得這場愛情來得太快太不可思議,好像苦苦堅持了很久的防線崩潰以後,感情如洪水決堤,一下子就變成了汪洋大海。

  如此濃烈的情感來得太迅速太猛烈,時常會讓人覺得不可思議。她有時自己都懷疑,她喜歡宋崢清什麼呢?

  當初喜歡張子軒,是因為他在寒風凜冽的早晨買了早飯送到她樓下,是因為他在大熱天幫她去複印考試資料,是因為他花一整天的時間為她淘一件生日禮物……那是一個循序漸進的過程,一點一滴。

  可為什麼會喜歡上宋崢清呢,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喜歡他呢,她喜歡他什麼呢?

  「在想什麼?」宋崢清從她背後抱著她,撫摸著她的臂膀,手臂瘦骨嶙峋不好看,非要有一點點的肉,否則賈寶玉為什麼喜歡薛寶釵的胳膊,想要去捏一捏呢。

  孫晴好翻了個身,和他面對面,像是在思考難題:「我在想我喜歡你什麼?」

  宋崢清對此很有興趣:「想出結果了沒有?」

  「嗯。」

  「是什麼?」他溫言詢問。

  孫晴好慢吞吞道:「大概是因為……你太慘了吧,我總覺得除了我那麼倒霉,肯定沒人願意喜歡你的,好歹你長得好看,雖然人渣了點,黑歷史滿滿,但是這是個看臉的世界,我就勉為其難吧。」

  她說著,還玩笑般摸了摸他的臉。

  「謝謝你可憐我。」他捉著她的手在唇邊吻了吻,孫晴好反倒是不好意思了:「你真信啊?」

  「信啊。」他氣定神閒,「我有你已經很不容易,千辛萬苦。」

  孫晴好其實覺得宋崢清這個挺悲劇的,本來是風采風流的世家公子,結果和好朋友搶一個女人,還輸了,失戀了十年,好不容易決定重新開始了,又出了意外,負了方學心,弄得好端端一段姻緣斷了。

  現在還被人下蠱,隨便找個女人睡,沒得選。

  說來也奇怪,本來她想起來恨不得罵他活該,但現在想想,就剩下心疼了,所以她不禁微笑:「千辛萬苦,那值不值得?」

  「值得的。」

  「但是我們實話實說,我比不上何楚韻,更沒有牟若水漂亮,還沒學心賢惠,你日後會不會後悔?」

  宋崢清沉吟片刻,說道:「你是對我們的感情沒有信心?」

  「我覺得我現在的智商比以前低。」孫晴好是真覺得她和宋崢清好了以後她腦子都一團漿糊了,分析事情都沒有從前那麼清醒敏銳,「熱戀中的人都是這樣的,我現在每天都在想你,我沒辦法思考了,我覺得我那麼喜歡你,可是這樣的感覺能持續多久呢?」

  宋崢清輕輕嘆了口氣:「你是在擔心情深不壽。」他心裡何嘗沒有這樣的憂慮呢,在此之前,他都不知道原來他的感情可以這樣洶湧澎湃。

  今兒中午,他在書房處理公務,孫晴好說:「我要午睡去了。」她一貫有午休的習慣,喜歡睡上一會兒,下午精神頭才會好。

  然而就是那麼一個多小時,他心裡都覺得不捨起來,他那麼渴盼著能在抬頭的間隙看見她,所以他鬼使神差地就拉住了她的手腕:「在這兒睡。」

  「這哪裡有睡覺的地方?」孫晴好笑著問。

  但他是認真的,立即就搬了一張貴妃榻來,鋪了被縟,讓她朝著自己睡,孫晴好一開始挺為難的:「你在這裡工作,我睡覺,不大好吧?」

  她始終覺得他的工作帶有某種神聖性和嚴肅性,是不適宜親暱的,因此在書房裡,最多只是拉拉手捶捶肩,連親吻都會覺得羞恥起來。

  「我想看見你。」他輕輕說,言辭也不見得激烈,但是孫晴好一剎那就淪陷了,真的在那裡睡了一個午覺。

  醒過來的時候他正坐在旁邊溫柔地凝視著她。

  孫晴好和宋崢清都是聰明人,因為聰明,所以在這樣的熱戀裡還會擔心這段戀情無法持久,害怕太過激烈而耗盡了熱情,然而從側面卻也反映出來——他們是真的想要天長地久的,否則一夕之歡就已經足夠了,誰管天長地久呢?

  但是這樣濃情蜜意,誰想冷一冷呢。

  真是愁也愁死了。

  孫晴好把跑彎的話題扯回來:「你先回答我,你會不會後悔。」

  「我要是哄你,說句不會也就過去了,可我別的事兒哄你倒不要緊,這事兒不能讓你糊塗過去。」宋崢清換了個姿勢,一把把她按倒了,「你總得對我好點,否則哪天真移情別戀了,屆時你後悔也來不及。」

  孫晴好頗為驚奇:「你是在對我撒嬌嗎?」

  雖然隱晦了點,但是宋崢清真的不是在委婉含蓄地對她撒嬌嗎?

  乍一被戳穿,宋崢清有點尷尬,他下意識地就伸手把燈關了,一拉燈,不就什麼事兒都好說麼。

  但是不知道怎麼回事,他總覺得孫晴好好像把「透過現象看本質」的技能給點滿了。

  一轉眼,就是七月份了,在這裡避暑倒是真的沒有在城裡那麼熱,連空調都不需要開,電視裡反覆播放著暑期必備電視劇,孫晴好一邊看《紅樓夢》一邊看微信群。

  唐鑫他們在八卦何裴、李芸和宋泠玉之間的事情,距離事發只過了三天,他們就一個個好像和在現場一樣,消息刷得飛快,她看得入迷,連電視劇都忘了。

  唐胖子:「聽說何裴和宋泠玉還打了一架,說要給兒子驗DNA!」

  騷少:「怎麼樣!是不是他的種!」

  唐胖子:「結果還沒出來呢!就是何裴和李芸開始鬧離婚了!」

  劉大頭:「唷,開始撕逼了啊!」

  謝寰:「你們說何家會怎麼找宋泠玉算賬?」

  唐胖子:「讓宋泠玉娶李芸唄,不過我估計不成,李芸都四十多了吧。」

  騷少:「熟女風情你這種喜歡小姑娘的是不會懂的!」

  唐胖子:「嘿,我壓五毛,何家其實就是想賴上宋崢清,這事兒鐵定要大做文章了!」

  小太陽:「給宋崢清點蠟。」

  唐胖子:「謔謔謔看看誰來了,晴好妹子,你居然還有心情點蠟。」

  小太陽:「有啊,自從和宋崢清在一起,我每天過得和偶像劇一樣精彩!」

  騷少:「你們猜他會被逼婚嗎?」

  小太陽:「會!」

  騷少:「那麼肯定?」

  小太陽:「就在樓下。」

  唐胖子:「臥槽!」

  騷少:「臥槽!」

  劉大頭:「臥了個大槽!」

  謝寰:「樓上保持隊形!」

  唐胖子:「求直播!」

  騷少:「求直播!」

  劉大頭:「求直播!」

  謝寰:「求直播!」

  小太陽:「誰高興去聽牆角啊,翻來覆去就是那一套,你要負責的,你要對我負責的,大家都不是小孩子了,鬧得和古代貞潔烈女一樣,有意思麼。」

  她想了想,又很壞心眼地問:「誰知道她和秦少延有沒有……」

  唐胖子心領神會:「噢噢噢,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來,哥偷偷告訴你,秦少延沒宋崢清純情!」

  小太陽:「球詳八!」

  騷少:「他早就有過女人了,追何楚韻的時候!要我說,秦少爺喜歡的根本不是何楚韻!」

  唐胖子:「是宋崢清!因為宋崢清喜歡何楚韻,所以他才去追何楚韻!絕壁是真愛好嗎!」

  劉大頭:「我也覺得,秦少延其實對何楚韻算不上多上心吧,泡妞的套路罷了,但是你看看宋崢清,他是真喜歡楚韻。」

  小太陽:「眼瞎不能怪社會。」

  唐胖子:「你運氣真好,平白撿了個好男人!」

  小太陽:「你嫉妒我也不會讓給你的。」

  她在樓上看電視玩手機,樓下時不時有說話聲傳來,她開著門,多多少少能聽見一點。

  總結一下,宋崢清翻來覆去強調兩點:第一,他不是宋家人了,要算賬和他沒關係,第二,他有女朋友了,何楚韻也和他沒關係。

  孫晴好其實挺不明白的:「他們那麼煩,不見不就完了麼?你這純粹是找虐啊。」

  宋崢清微微笑道:「好,我已經知道了我需要知道的消息,以後可以不見了。」他說到這裡,頓了一頓,「晴好,我不是對楚韻還有舊情才見的他們,你不要誤會。」

  「我沒誤會啊。」孫晴好撇了撇嘴,「我知道你只是尊老愛幼而已。」

  宋崢清但笑不語,孫晴好畫蛇添足地補救:「我只是想,再這麼下去,何楚韻搞不好第二次被脫光了送過來,太慘了,我想一想如果我們以後生個女兒出來不是被聯姻就是被當禮物,我就不寒而慄。」

  這一刀捅得太狠,宋崢清心驚肉跳的:「等等,其實不是你想的那樣,不是所有人家都把女兒當禮物的,趙家是例外,他們家特別重男輕女,你看唐鑫他們家就很疼女兒。」

  他說完覺得重點不對:「等一等,晴好你在想給我生孩子嗎?」

  「你想太多了。」孫晴好萬分懊悔自己嘴快說了真心話,「我只是想著萬一……萬一懷上了呢,你會讓我打掉嗎?」

  宋崢清答非所問:「晴好,我們換個地方住吧,省得整天被人打攪。」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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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就像我曾經說過的,宋崢清不會為了私情去對付某個人,但是何家自己作死就不能怪誰了……他們就是自己作死的

  之前線索埋得有點多,現在差不多開始進入正式的劇情了,但是作者會經常發糖,甜死你們不償命,主線劇情看看就行了,我覺得大家還是喜歡看甜寵治癒一下的╮(╯▽╰)╭

  不會虐的,真的,最虐的部分已經過去了,說實話我也沒覺得虐到你們了,你們只覺得男主渣了,我被你們的評論虐得死去活來倒是真的_(:з」∠)_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5-2-14 11:46 AM

第55章 上課

  但是孫晴好萬萬沒有想到他們會跑宋家來住,她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已經在車上了,她非常鬱悶:「你該提前和我說的。」

  「想我和你商量啊,」他不動聲色,「我很願意的,那我現在問你,我們去宋家好不好?」

  「為什麼?」

  「爺爺想要見我。」

  那麼,問題來了,挖掘機……不,不是,是宋崢清的爺爺為什麼要見他呢?不是說好逐出家門的嗎?

  孫晴好終於曉得問題在哪裡了,她希望宋崢清有事和她說一聲,但是吧,她其實問了也是白問,因為她對大多事情都不瞭解,對於各大家族之間的糾紛就兩眼一抹黑。

  她能發表什麼意見?還不如閉嘴聽他安排好了。

  宋崢清本以為她還會繼續問,沒有想到她那麼快就明白了過來,啞然失笑,揶揄她:「好不好?」

  「別吵我睡覺。」她臉皮薄,雖然他們倆說話一般點到為止大家就明白了,但是她還是覺得有點臉紅。

  宋崢清覺得他們之間的默契特別暖心,有些話不必說出口對方就能明白,這該有多好呢,如果這是因為情蠱帶來的,他反倒是要感激起那個給他下蠱的蠱師了。

  「好了,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下回有事情,和你商量好不好?」對著孫晴好,他的態度一向都是很軟和的,也很願意放低姿態。

  孫晴好拿了本雜誌擋在兩個人中間:「不用,不用和我商量。」

  「晴好,」他突然嘆了口氣,「別這樣。」

  「我是認真的,我突然覺得,我應該多相信你一點。」孫晴好把雜誌往下挪了挪,露出一雙眼睛,「你還是挺照顧我的心情的,該問我的時候肯定會問我。」

  「……」他原本的目的不是這個!宋崢清狐疑地看著她,一把把她擋臉的雜誌扯了下來,孫晴好嘴角的笑意沒來得及遮掩,被他看了個正著:「你又給我裝傻。」

  「沒有啊,哪裡有。」孫晴好死活不肯承認。

  嗯,兩個人太心有靈犀的結果就是通常誰也瞞不過誰。不過她一般可以裝傻欺負一下宋崢清,他說的話,隱含的意思她都明白,但是就是裝不明白,逼他把話說出口也蠻好玩的。

  「你有。」

  「那你說我裝什麼傻?」

  宋崢清語塞。

  「你看,你污衊我。」她皺了皺眉,一臉正經,「我會傷心的。」

  宋崢清簡直哭笑不得,可看見她擰眉,心裡就特別不願意:「好了,是我不好,別皺眉。」他伸手去撫她的眉毛,孫晴好這會兒是一點都沒別的念頭了。

  宋家的別院裡只有宋崢清的爺爺宋修能,老人家一頭白髮,但精神很好,一雙眼睛凜冽逼人,孫晴好被他瞥了一眼都覺得心驚肉跳。

  「爺爺。」

  「嗯。」宋修能居然一點不繞彎,「你媽媽在偏廳等你,你留下。」這個你指的是孫晴好。

  她一下子就懵了。

  宋崢清也沒有想到宋修能讓人特地傳消息過來不是為了見他,而是為了見孫晴好,他意外地說:「有什麼事嗎?」

  「怎麼,不放心她留在這裡?」宋修能的語氣挺平淡的,「我能把她怎麼樣?」

  宋崢清遲疑著看了孫晴好一眼,她對他眨了眨眼,他就說:「那我先去看看媽媽。」

  孫晴好坐在那裡被宋修能打量了十幾分鐘,這位老人家才慢悠悠開口了:「和阿清在一起多久了?」

  「沒幾個月。」

  她是要從被撞帶回秀園開始算呢,還是兩個人告白開始算呢?所以她只能含糊過去了。

  「我也不和你說虛的,阿清未來的妻子,我好多年前就給他相看過了。」

  孫晴好嗯了聲,淡定地不得了,從和唐鑫他們的八卦裡她就知道他們這些人基本上是小時候就有看好的對象,等長大了看看性子什麼的,要是彼此還合適,門當戶對,就會定下來。

  宋修能把一張照片遞給她看,那是個挺溫婉的大家閨秀,也挺漂亮的:「她父親是外交部的重要官員,本人精通多國語言,哈佛大學畢業,頗具外交才能,和英皇室公主有私交,大提琴拉得不錯。」

  「……」孫晴好在心裡想,我英語六級剛過,不會樂器,本科畢業,至於父親更是呵呵。

  「你覺得你有資格和他在一起嗎?」

  「沒有。」她回答得很誠懇,順便等著宋修能下一句勸分手,結果這老頭不按常理出牌,他道:「我給你兩個選擇,要麼放棄和他在一起,要麼就做一個配得上他的女人。」

  孫晴好特別驚訝特別茫然地啊了一聲。

  「如果你想和他在一起,就證明給我看你可以,不然的話,我不會允許你耽誤我孫子。」

  孫晴好用一種詭異的眼神看了宋修能好長時間,最後忍不住問:「所以呢?」

  「從今天下午開始,我會安排老師給你上課。」宋修能嚴肅地看著她,「如果你做不到,你就要有離開他的覺悟。」

  孫晴好離開房間就看見宋崢清等在那裡,顯然不大放心,他揣摩著她的神色,有點忐忑:「我爺爺,性格比較古怪,沒為難你吧?」

  「……我覺得你們祖孫合起來坑我。」她糾結地看著他,把宋修能說的事兒給說了,宋崢清也挺意外的:「我爺爺居然這麼說,那你怎麼想?」

  孫晴好瞅他一眼:「你爺爺的態度讓我明白果然電視劇裡的情節都是騙人的……」

  「所以?」

  「你想我去嗎?」

  宋崢清平靜地說:「你想去,我支持,你不想去,我覺得也挺好。」孫晴好本來就不是一個糊塗的人,也極不容易被糊弄,他覺得現在就很好了,他掌握著這樣的權力,如果連自己喜歡的人的快樂都無法保證,那還有什麼意思呢?

  孫晴好問他只是問個態度,她早就有了決定:「我會去的。」

  就是萬萬沒有想到上課內容如此驚悚。

  第一節課的老師是個藝術家,講了畢加索和梵高的畫,原諒她的審美,她特麼的實在看不懂美在哪裡!

  第二節課更坑爹,教她品酒,各種酒混在一起沒多久就喝醉了,她是被宋崢清抱回去的,當然被怎麼佔便宜了就不消說了。

  第三節課教她搭配時裝……然後孫晴好終於受不了了:「您不打算直接講重點,還打算繼續和我玩嗎?」

  宋修能冷著臉:「我就是在培養你。」

  「行了,」孫晴好特別鬱悶地坐下來,「你根本不是想我學什麼搭配衣服怎麼品酒怎麼看畫,宋崢清不需要花瓶,時間有限,我們直奔主題好嗎?」

  一天這三節課她都快被玩死了,一開始還想看看這老頭玩什麼花樣,到現在真覺得浪費時間。

  宋修能雖然沒有任何表示,但是眼底卻閃過一絲讚許,第一天就能想明白過來,看起來還是有可以發展的空間。

  大家族培養女孩,通常都分幾類,資質愚鈍的當花瓶,而聰明一點的可以當做聯姻的工具,而只有胸中有溝壑的,才能被當做男孩子一樣重視培養。

  比如趙三小姐趙妍,其實就是第二類,她有點聰明急智,卻沒有謀略,因此可以得到重視卻從來不能參與家族會議。

  如果孫晴好沉溺於這樣的表象學習,那麼宋修能大概只能讓她當花瓶了。可是她意識到了這是一個蜜糖陷阱,而且提出來了,那麼宋修能也會高看她一眼。

  還不算是沒救。

  第二天宋修能拿了一本家譜讓她背,孫晴好絕倒,她特別想知道自己背他們家祖宗有什麼用,增強家族榮譽感嗎?

  還真是這樣的= =宋修能那麼做就是為了威懾她一下:曉得我們宋家有多牛逼不,你要好好珍惜這個我大發慈悲給你的機會啊!

  宋崢清看到那本家譜的時候也被自家爺爺那神奇的腦洞給折服了:「這玩意兒我都背不下來。」他想了想,安撫她說,「我去替你說,這玩意兒背了也沒用。」

  「一邊玩去。」孫晴好卻是和宋修能槓上了,把宋崢清推開窩在沙發裡背書。

  宋崢清試圖勸她早點睡覺,但是孫晴好已經背了一天了,怎麼願意放棄呢,她理都沒理宋崢清。

  但是單純記憶人名實在是很難,所以她一邊背還一邊問:「這個宋XX是誰?」

  然後宋崢清就會很詳細地把這個人的親屬關係(是他叔叔還是表叔還是堂姐還是誰誰誰)以及現在擔任的職務(這就不方便直說了反正都很……)為人如何等等說一遍。

  她拿了張白紙做筆記。

  結果講了一晚上,洗洗就睡了。宋崢清看她一秒鐘睡著,坐在床上好半天,覺得這件事簡直本末倒置。

  他去找了宋修能,祖孫兩人很久沒有心平氣和坐下來聊聊天了。

  「我明白您的好意,但是其實並不用那麼著急。」宋崢清泡著茶,隔著裊裊白煙,語氣難得輕快,「這些日子以來,我已經很開心了。」

  宋修能冷哼一聲:「以色事人,能有幾時,如果不是你非要娶她,我才懶得理會。」

  「爺爺,她願意留下來陪我就很好了,其他的事不過是錦上添花。」

  宋崢清真心覺得,現在孫晴好願意陪他出去參加參加酒會,和一大幫女眷聊聊天扯扯淡,和唐鑫騷少他們維持著聯繫,那就已經很好了。

  又不是要培養一個雷厲風行、才能出色的第一夫人,她能做到這樣,他就已經很高興了,尤其是孫晴好本身並不是一個特別喜歡交際出風頭的人。

  他有能力讓她過自己喜歡的生活,又何必勉強她做自己不喜歡的事兒呢?

  「你不需要一個會做飯會打掃衛生的女人,你需要一個可以幫你,在關鍵的時候不拖你後腿的女人,如果她連我這點要求都做不到,只能證明她根本不愛你,如果是這樣,」宋修能冷冷道,「還是儘早放手得好,別說我棒打鴛鴦沒給她機會。」

  宋崢清扶著額頭嘆了口氣:「現在的問題是,她不是不肯,是她為了背家譜,我正常的生活受到了影響。」

  他說得很隱晦含蓄,宋修能過了好一會兒才明白過來,嗤笑一聲:「到底年輕。」

  宋崢清用力咳嗽了幾聲。

  宋修能面孔一板:「那也不行,要麼你把她留下,要麼這幾天你就別管了。」

  宋崢清當然沒法把孫晴好留在這裡,所以他只能低聲下氣地和宋修能求情:「手下留情。」

  「呵,你為她求我,這倒是新鮮了。」宋修能冷嘲熱諷,「你就那麼喜歡她,以後都不換了?」

  宋崢清半點不曾遲疑:「就是她了。」

  「我可沒看出來她有什麼值得的。」宋修能漠然道,「要我說,蠢有蠢的好處,至少不會反咬一口,你可別養條美人蛇。」

  宋崢清一下子就笑了:「全看她願意,反正怎麼都好。」對他來說,孫晴好要是不樂意做這些事兒,這樣就很好了,如果她對更多的事情有興趣,他也願意傾囊相授。

  然而不管她如何選擇,在他看來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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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其實呢,宋修能和宋泠玉一樣,都屬於毒舌傲嬌款的,他畫風很奇葩,大家要有心理準備

  關於主線,其實是這樣的,我沒有說清楚,整條主線分兩部分,劇情和感情,感情麼大家都看到了,但是有一條劇情是從十年前開始的,宋崢清和秦少延的故事其實貫穿首尾= =這麼說大家懂了吧╮(╯▽╰)╭

  秦少延是男二唷,雖然他戲份不多= =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5-2-14 04:57 PM

第56章 守護

  孫晴好第二天被另一本厚冊子給虐了,那是一本人物關係譜,誰家和誰家是姻親,誰家有些什麼人,擔任什麼職位,簡直一翻就想暈過去。

  「不是讓你背。」宋崢清看她瞪大的眼睛,忍著笑說,「送給你看的,我們在這兒呆不了幾天,你回去慢慢琢磨好了,我會和你講的。」

  孫晴好恨不得把這筆賬記在何家頭上,不是他們老是上門,她也不會被宋修能逮到:「這麼多,什麼時候才能看完啊?」

  她也沒想過不看,在宋崢清面前出糗她習慣了,但是絕壁不能出了這個門還出糗,宋修能送的這個東西其實很是時候,她現在越來越喜歡他,自然會有別的打算,如果不想日後與他情淡而分開,那就決不能一輩子都那麼渾渾噩噩下去。

  「心急什麼。」宋崢清看著她,沉思片刻,說了實話,「晴好,你別聽我爺爺亂說,對我來講,你能在這裡就很好了,我能每天看到你,你在我身邊,我就很滿足了,很多事情,無知是福。」

  孫晴好現在給他蓋章理文件,看著沒什麼,但是別人都知道她有多少份量了,往後誰敢小瞧她?

  可是往深一層,事情就會複雜起來,誰也沒把握說自己永遠不會做錯事,看走眼,知道越多,越是明白裡頭的凶險,一旦孫晴好看明白了,她也就會意識到自己有多麼危險。

  他並不希望她太過擔心害怕,至少他現在營造出來的,都是寬鬆愉悅的環境。

  但另一方面他也很矛盾,宋修能說得對,如果孫晴好沒有一點自保能力,萬一他有一天出事了怎麼辦呢?他怎麼才能保證她安然無恙。

  「我曉得。」孫晴好翻著那本小冊子,好像是要看出朵花來,「我只是想,如果哪一天你需要我的時候,我可以幫上你的忙。」她說完這句,話鋒一轉,「而且,多掌握一點你的秘密,就不怕被你甩了。」

  宋崢清啼笑皆非:「有出息了,都曉得留底牌了。」

  「我一直都有底牌,有本事你把情蠱解了呀。」她特別悠閒自在,「反正吧,最壞的結果是同歸於盡,你要真惹了我,我就割腕和你玩命。」

  宋崢清佯裝低聲下氣賠罪:「好好好,麻煩你高抬貴手,留我一條小命好不好?」

  孫晴好忍俊不禁笑了出來,又想忍住,宋崢清一把摟著她的腰把她抱到腿上,孫晴好不樂意大白天和他親暱,掙脫他跑了。

  那時是在宋家別院的後花園裡,鋪著草坪,早晨的陽光正好,宋崢清捉住了她的手腕,把她拉到身邊來:「知道你臉皮薄,不抱你,就坐我身邊行不行?」

  孫晴好這才勉為其難坐到他身邊,她挪了挪椅子,把頭靠在他肩上:「我們要在這裡呆多久?」

  「現在是外人了,偶爾做客而已,不超過一個禮拜。」宋崢清因為是外人了,連過年都不好和家人一起過,總要讓別人都知道斷了才不給宋家添麻煩。

  孫晴好怪心疼他的:「今年過年我和你過。」

  「什麼時候再多一個?」

  「你睡醒了嗎?」孫晴好特別溫柔地碰了碰他的額頭,「還是發燒了,未婚生子我腦子有病麼。」

  宋崢清把她的手攥在手裡,嘆了口氣:「和你求個婚真是夠難的。」

  孫晴好拍拍他的胳膊,繼續溫柔:「追老婆呢,當然是難的,輕而易舉的,比如你這樣的沒經過我同意就把我帶回家的,活該後面受罪。」

  一提這事兒,宋崢清無話可說,只能苦笑了。

  「哥?」有個穿洋裝的少女從屋裡探出頭來,試探著喊了一聲。

  「靜殊。」

  孫晴好前兒的家譜沒白背,祖宗十八代是沒記得,宋家還活著的當然記得一清二楚,宋靜姝是宋修能弟弟的兒子的女兒,簡單來講,是宋崢清的堂妹。

  「哥,真是你啊。」宋靜姝欣喜萬分地坐到他旁邊的椅子上,「好久沒看見你了。」

  孫晴好自覺已經修煉成隱身大法,她坐在那裡基本上沒有任何存在感,坦白說這樣的感覺也不讓人討厭,她不是非要在別人面前刷太多的存在感,有時候靜靜在一邊更能看明白事情。

  宋崢清卻是不想讓她如願:「靜殊,喊人。」

  誰知宋靜殊挺不耐煩的:「哥,我聽二哥說了,你怎麼不和楚韻姐好了?」她挑剔地看了孫晴好一眼,「你這樣,楚韻姐要生氣的。」

  宋崢清心裡暗想,他身邊好像全是豬隊友,沒有一個助攻,幫倒忙的倒是不少。

  「宋小姐,」孫晴好剛剛對著宋崢清的溫柔表情還沒有收起來,但她越溫柔,宋崢清越是心驚,「你楚韻姐姐生不生氣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很生氣。」

  「你算什麼東西!」宋靜殊斥責她。

  「靜殊!」宋崢清打斷了她的話,「你要有點禮貌,她是我未來的妻子,你起碼對她有點尊重……算了,反正我也不是你哥了。」

  他現在覺得事情已經開始失控了,一想到他們無孔不入地宣傳和暗示,所有人都以為他要和何楚韻重溫舊夢他現在就忍不住皺眉。

  大家都以為他唸著舊情呢,一次又一次,真是什麼感情都被磨乾淨了,憑什麼大家都覺得他會念舊情呢?

  「靜殊,看在我們的血緣份上提醒你一句,不要對我未來的妻子無禮,第二,我已經和何家沒有任何關係了,誰再敢在我面前提何楚韻,我就和誰翻臉。」

  孫晴好其實都習慣了被人提何楚韻了,她不怎麼在意,甚至有的時候還有點幸災樂禍(這心理不好啊),但她也沒有想到,宋崢清會在這個時候突然對家人發起火來。

  宋靜殊都愣住了。

  「晴好,你能等我一會兒麼,我回來陪你吃午飯。」他對牢孫晴好,當然是和顏悅色的,「我去把何家的事情處理一下,很快回來。」

  「帶我一起去。」

  宋崢清的目光一下子溫柔了起來:「好,帶你一起去。」

  其實宋崢清也不需要怎麼大張旗鼓地做什麼,他只是把剛剛到手的何裴出售假藥的證據的複印件交到了何老太爺的手裡,他什麼都不必說,但是其中的威懾之意已經溢於言表。

  再順便,他去和唐鑫打了個電話:「誰再亂講我真的翻臉了。」

  唐鑫有點怵他:「真生氣了?」

  「真生氣。」宋崢清說生氣的時候語調特別平靜,但是聽著就覺得心裡惴惴不安,「我知道他們打什麼主意,但是唐鑫,我現在有晴好特別不容易,她不說什麼,但是誰上來都和我說何楚韻,我也煩了,說到底,我也只不過是一個喜新厭舊的人。」

  唐鑫連忙安慰他:「別這麼說,只是我覺得一時半會兒的,大家就算不傳了也沒人信,我和你說實話,你那天玩那麼一出,也沒人相信你移情別戀,以為你在刺激何楚韻呢。」說到最後,他不免有點幸災樂禍。

  讓人覺得他這麼痴情也真是不容易。

  宋崢清罕見地後悔起以前的所作所為來,當時不覺得,現在才發現是活脫脫在作死啊!

  真的是no zuo no die,血一樣的教訓……

  孫晴好捧了個水晶盤子在吃醃製的玫瑰花瓣,寬慰他:「我不是很介意這個,從小到大我都是在別人奇怪的眼光中長大的,人家指指點點我要是都放心上,早就鬱悶死了。」

  「不是自己的東西,總是要物歸原主的,你自己的位置,晴好,你不可以拱手相讓,除非你想把我讓給別人。」宋崢清正色道,「該是你的,你要守好。」

  「該是我的,跑也跑不掉。」孫晴好不以為然,她並不在乎自己需要多重要的地位,何必在乎旁觀者的眼光呢。

  他低聲嘆了口氣,拿她沒轍:「你不能這樣,我希望人家說宋崢清的時候,想起的是孫晴好,我和你,我們的名字在一起。」

  孫晴好把一朵玫瑰花塞進他嘴裡:「你希望是這樣嗎?」

  「對,我希望是這樣,晴好,我有事也覺得自己涼薄,以前我並不覺得何家利用我對楚韻的感情有多麼不對,我有的時候甚至想,如果這樣可以保護楚韻,也未嘗不好,可是現在我移情別戀,我覺得我無法忍受他們這樣利用我的感情。」他輕吻她的指尖,輕輕嘆氣。

  孫晴好半晌沒說話,過了好一會兒,她把盤子往茶几上一擱,嚴肅道:「我覺得你講得有道理,我的男人我自己沒用,怎麼能讓別人佔便宜呢,這是不行的,絕對不行。」

  宋崢清抓著她的手搖了搖,恨鐵不成鋼:「所以啊,你抓牢了好不好,我怎麼總覺得你一點都不上心呢。」

  「沒有啊,」她也晃著他的手,「你對我好,所以想把是我的討回來,我對你好,只是不希望你為難,說到底,你心裡還是對何楚韻有愧疚的吧?」

  宋崢清沉默片刻,卻說:「沒有,我對她問心無愧,我愛她的時候毫無保留,我已經做了我認為對她最好的事,我已經盡了全力,但是我的愛不是沒有限度的,它消磨光了,所以對我來說,她只是一個很普通很普通的人了,都過去了,記得我和你說過的嗎,男人說不愛了,那就是真的不愛了。」他說到這裡,突然琢磨出不對來,「你是還對張子軒有感情嗎?」

  孫晴好拈起玫瑰花放進嘴裡:「我已經找到了比他更好的男人,我連恨都不恨了,還有什麼感情?」她頓了片刻,問道,「那學心呢?」

  「愧疚的,我不該和她開始,和她開始了,卻沒有好好結束。」其實,當初宋崢清可以選擇不出現來解決何自承,那方學心多半也是真的可以忘記了,但是他不出現,後面的事情就沒有那麼順利,孫晴好未必會那麼快接受他。

  說到底,他還是為了自己傷害了一個無辜的女人。

  孫晴好把他的手貼在自己的面頰上,依偎在他肩頭:「雖然總是罵你渣,不過忍不住還是想為你開脫一下,想要重新開始並沒有錯,不能在一起也沒有錯,造化弄人而已。」

  「不過,」她忍不住吐槽,「我希望這是最後一次了,你能被折騰,我折騰不起,不管是何楚韻還是方學心,那樣的狗血千萬千萬千萬不要落在我頭上,這是我最自私的想法了。」

  「我覺得不會。」

  「為什麼?」

  「因為之前兩次,都不是兩個人一起在努力,但是這一次,我們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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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何家作死中,點蠟

  妹妹NC,別理她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5-2-14 11:58 PM

第57章 麻煩

  宋修能讓宋崢清吃了晚飯再走,因為今天是他死去的奶奶的生日,是的,宋修能的妻子因為早年多受病痛,所以很早就去世了,今天是她的冥誕,因此宋家人能趕過來的都趕過來吃飯了

  宋崢清原本以為宋修能把自己叫回來就是為了這件事,他真沒想過居然是衝著孫晴好來的。

  但是這頓飯還是不得不吃的。

  宋家的人口不多,宋修能,宋父宋母,宋泠玉,還有宋靜殊,宋靜殊的父母和弟弟。

  桌上有一盤蝦,孫晴好喜歡吃,但是剝蝦比較麻煩,礙於有那麼多人在場,她覺得不大好意思,所以一直都是默默吃別的菜。

  宋崢清當然知道她喜歡吃什麼,所以一直在給她剝,要說起來他這方面的技能絕對滿級,會剝蝦,會挑魚刺,聽唐鑫他們說也超級會吃螃蟹……都不知道是怎麼養成的。

  孫晴好吃第一個的時候還心虛地想應該不會有人注意吧?吃了幾個以後就想,這蝦果然好吃多吃點!

  所以到後來就是大家和宋崢清說話,他回答,順便夾菜剝蝦,孫晴好一頓飯都沒說幾句話,就顧著吃了。

  後來她才發現那是有目的的,因為她被喂飽了就該喂飽他了。

  「我冷落你了,你不能直說麼。」孫晴好揪著自己的一縷頭髮掃他的胸膛,咬著唇笑得特別開心。

  宋崢清吻了吻她的唇角:「好了,睡了。」他把毛毯提上來,在山裡的晚上溫度還是有點低的,他怕她一直不蓋著涼,嗯,雖然不蓋看著裸背真是賞心悅目極了。

  「你這樣我會認為你只是想單純滿足生理欲望。」她逗他,「下次我們再等三天好了。」

  宋崢清把她摟到懷裡,半是無奈半是縱容:「那你想幹什麼?」

  「等我睡了你再睡。」她望著他的眼睛,「行不行?」

  「好。」

  孫晴好安心閉上了眼睛,宋崢清有一下沒一下拍著她的背,就在她迷迷糊糊的時候,一陣手機的震動聲傳來,她揉了揉眼睛:「誰啊?」

  宋崢清把手機遞給她,來電顯示上寫著何楚韻。

  「大半夜的找你,有急事吧?」她望了一眼就把他的手推開了,「小聲點講。」

  宋崢清:「……你就這麼睡了?」

  「不然我還幫你接嗎?」孫晴好睡意正濃,問了一個特別蠢的問題。

  宋崢清按了接聽,把手機遞到了她耳邊,孫晴好馬上就聽見一個特別忐忑的聲音:「宋崢清……」

  「他睡著了。」孫晴好翻了個身,睡意朦朧,「有事明天再打過來吧,拜拜。」

  然後她掛了電話,特別淡定地說:「好了可以睡了吧。」她說著還在他鎖骨那裡吻了一下,明顯是太困眼睛沒睜開隨便找地方親的。

  宋崢清沒說話,他就一直睜著眼睛,腦海被一個古怪的想法佔據:所以說,他也是有媳婦的人了。

  以後終於不用自己去面對某些人了,突然覺得心裡特別開心,心花怒放是什麼意思呢,就是好像那一瞬間,啪一聲,心裡有一朵花悄悄綻放了,甜蜜從花蕊裡流淌出來,甜得讓人覺得幸福就是那麼一回事。

  他捧著她的面頰親了口,她一點反應也沒有,是真的睡著了。

  宋崢清想,心滿意足大概就是這個意思了,他把手機關了機,順便把孫晴好的手機也關機了,然後關了壁燈,抱著她安安心心睡著了。

  他做了一個很有意思的夢。

  夢裡他還很年輕,還是個少年人,何楚韻穿了一件特別漂亮的裙子在草地上小跑,提著裙角,咯咯直笑:「來追我啊,來追我。」

  秦少延站在不遠處對她招招手,何楚韻笑得更開心了,她在原地轉了個圈,裙襬旋起來像是一朵倒扣的花。

  他站在那裡沒有動,何楚韻就一直催他:「來追我呀,我在這裡呢。」她越跑越遠了,他以為自己會著急,其實沒有,他只是慢吞吞地走著,結果肩上被人拍了一下:「宋崢清?」

  他回首看到她的臉,突然就想起來了,他衝著何楚韻喊:「我不追你了。」

  「來追我呀,快來追我。」何楚韻還是在那不遠不近的地方,笑容燦爛,對他招手,「來,來追我。」

  他好像用盡了所有的力氣喊:「我不追你了,楚韻,我不追你了。」他緊緊抓著身邊的人,喃喃道,「我不追你了,我不愛你了。」

  突然一下子心就鬆了,像是桎梏一下子消失了,人重新獲得了自由,他的歡喜無法抑制。

  「做了個好夢嗎?」醒來的時候,映入眼簾的是她的模樣,「睡著的時候都在笑。」

  宋崢清覺得自己好像忘了是個什麼夢,但是夢裡的自己非常開心,非常輕鬆,無憂無慮,自由自在,他不由說:「肯定是我好夢。」

  「夢見了什麼?」

  「夢見……」他說著,俯身在她唇上印了一下,「這樣。」

  孫晴好一下就笑了:「怪不得,春夢啊,你丟不丟人啊。」

  他吸吮著她的唇瓣,輕輕淺淺的,但是特別曖昧,舌尖探進去碰了碰她的,被孫晴好推開了:「別鬧了。」

  她反抗無效,再度被鎮壓,但是在晨光裡,一切好像是美夢未醒,他溫柔的眉眼,繾綣的目光,還有那落在身上零零碎碎的吻,美好得讓人覺得沉醉。

  所以今天早上就理所應當地起晚了,宋崢清抱著她睡回籠覺的時候,那是萬萬沒想到,樓下來了幾位不速之客。

  宋修能盯著何源,也就是何老太爺冷笑:「大清早的上門,我還以為有什麼事呢,何源,你要臉不要,自己兒子做錯事,讓孫女來求情?」

  何源這段日子沒少被宋崢清搧耳光,早就窩了一肚子氣了,可是就好像趙老爺子要找宋崢清一樣,但凡是長輩看見晚輩出了事兒,尤其是最疼愛的小兒子,總是不得不拉下臉來的。

  他們總是想,我豁出去這張老臉,總該給我一個面子吧?

  宋修能也不用給他面子:「他在我這裡作客,也只是作客,你求到我門前來幹什麼?」

  何源忍氣吞聲:「我不相信那孩子真會和你斷絕關係,你不信你能狠得下心,秦家的小崽子再好,能比得過你親生孫子?」

  「關你屁事。」宋修能冷嘲熱諷,「我們宋家的事兒,和你一毛錢關係也沒有。」

  何楚韻一直抿著嘴坐在一邊不說話,她覺得整張臉都因為屈辱而發燙,她神色憔悴極了,一看就是沒睡好,事實上如果不是昨天父母和爺爺找她連夜談心,而李芸更是苦苦哀求,她根本不願意和宋崢清扯上任何關係。

  她一點都不想求他,一點都不想欠他的人情。

  「喲,我還以為是誰呢?」宋泠玉搖搖晃晃就從樓上下來了,一看這陣勢就笑了,「這不是我們楚韻姐姐麼,好多年沒見你上過我們家的門了。」

  「楚韻姐。」宋靜殊原本與之前一樣熱絡地和她打招呼,但是一想起昨天宋崢清說的話,她心裡難免遲疑幾分,摸不準他究竟是真是假,所以面上並不見冷落。

  何楚韻和宋靜殊也是熟悉的:「靜殊。」

  「找我大哥的?」宋靜殊眼珠子一轉,笑說,「他在樓上呢,老地方,你認得的。」

  何楚韻還在猶豫,坐在她旁邊的何心悅就用胳膊肘撞了撞她的腰:「爺爺,您和宋爺爺聊天,我們去逛逛您家的園子可不可以?」

  宋修能唇邊一絲譏諷:「當然,讓靜殊帶你們去吧。」

  何心悅就拉著何楚韻和何心悅走了。

  通向三樓的樓梯當然不止是客廳才有,這不用宋靜殊帶路何楚韻也是認得的,她從前來過很多次。

  這回反倒是宋泠玉半路截了:「靜殊,你長沒長腦子,宋崢清在樓上,誰允許你帶人上去了。」

  「楚韻姐也不是外人啊。」

  「你姓宋還是姓何啊?」宋泠玉毒舌的本領與宋修能如出一轍,相比之下宋崢清實在是太溫柔知禮了。

  宋泠玉一個人當然攔不住他們,一轉眼這四個人就上了三樓,他們聽見隱隱約約的說話聲:

  「太苦了,不要喝了。」

  因為情蠱的坑爹親密接觸,他們之前避孕都只能靠喝中藥,據說是古代宮廷裡的秘方,不虧損身體還能補一補,但是不管效果怎麼樣,味道總是很坑爹的。

  每天一碗中藥簡直喝得孫晴好覺得人生沒有樂趣。

  「趁熱喝吧,冷了就更難喝了。」

  孫晴好抿了口,被那古怪的味道熏到皺眉:「再那麼難喝,我就不干了。」

  宋崢清嘆了口氣,覺得十分對不起她,他們不是沒有試過多一層橡膠膜,但是情蠱老大不樂意了,那回怎麼都覺得差一點兒,最後棄了又來了一遍才罷休。

  這也就導致孫晴好天天都要吃超級苦的中藥。

  如果可以,他寧願代替她吃這個苦。

  孫晴好磨磨蹭蹭把藥喝了,暗想要麼哪天嚴防死守堅決不從好逃過第二天吃藥的命運,她還在自我催眠,突然覺得唇上一軟,他就摟著她吻了起來,她要掙脫:「全是藥味,走開走開。」

  「乖。」他按住她的手,將她唇齒上沾染的苦味吞進自己口中,不知怎麼的,她突然就感覺到一縷甜意瀰漫開來。

  一開始還以為是錯覺,後來才發現,咦,真的,他送了一顆糖果進來,一起戲著那水果味道的硬糖,糖果很快就融化在了唾液裡,那苦味就消散無蹤了。

  宋崢清結束這個吻時還沒有忘記在她唇上一一印,他接吻總有這習慣,不會說分開就分開了,在分開前還要雙唇相貼,無盡纏綿。

  宋泠玉重重咳嗽起來,宋靜殊剜了他一眼,只能開口說:「哥,楚韻姐找你。」

  孫晴好不得不說:「陰魂不散。」

  宋崢清站起來把門鎖了。

  孫晴好:「……你把他們鎖外面了?」

  「嗯。」他開了音響,和她欣賞起輕音樂來,孫晴好囧到不行:「他們可以在樓下等,我們總不能不吃飯吧?」

  「有食梯直接送到三樓來的。」宋崢清指了指角落裡的茶廳,「想吃什麼,這裡的廚師擅長做蘇式糕點,馬蹄糕,薄荷糕還是綠豆糕?」

  「……綠豆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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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一直沒有懷孕是因為有喝藥啦,畢竟懷孕的話好長時間不能行房,會死的【正經臉

  看,和宋靜殊比起來,宋泠玉腦子很拎得清吧,他是喜歡濫交,但是人家不NC,評價一個人不能只看一面喲~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5-2-15 12:03 AM

本帖最後由 璃幻 於 2015-2-15 12:04 AM 編輯

第58章 釋懷

  綠豆糕做成了蓮花的形狀,豆沙是花蕊,味道相當不錯,孫晴好吃著糕點喝著茶的時候,外面已經徹底沒有了聲音:「他們還會來嗎?」

  「來不來都不見。」宋崢清拿手帕給她擦擦手,「何老太爺也不是不要面子,沒人知道也就罷了,我爺爺還在那裡,他來一次就最多了,倒是楚韻他們幾個小輩,恐怕要被逼著天天過來坐冷板凳了。」

  孫晴好喂了他一口糕,挺納悶的:「怎麼我覺得你們這些人家生女兒忒不值錢了,這樣作踐都肯,還要不要臉了?」

  「一個家族,講的就是互幫互助,也許你以前體會不到,但是這是很常見的,不是不疼女兒,但是家族的利益為先,況且我和楚韻有過那麼一段往事,他們是不利用透徹不會罷休的人,晴好,你要記得一點,以後你遇到的許多人都是這樣,不是沒有感情,但是如果需要,這段感情也可以毫不遲疑地被拿出來利用。」

  宋崢清這番話說得非常嚴肅,他再說起從前的事情來的時候,已經沒有了惆悵,只留下了客觀冷靜:「你知道靜殊為什麼和楚韻那麼好嗎?」

  「她以為你還喜歡何楚韻。」

  「她是私生女,因為我堂叔沒有女兒,而她的母親又特別聰明,得病死之前就把靜殊託付給了宋家,宋家也不缺她一口飯吃,堂叔就把她帶了回來,比起正兒八經的宋家小姐,她少了一分底氣,所以她希望和有價值的人打好關係,她現在還會幫著何楚韻,無非是覺得我對她舊情未了,一旦何楚韻可以翻身,她功德無量。」

  聽著宋崢清這樣冷酷地分析自己的家人,孫晴好覺得不寒而慄:「你們家人和家人之前相處,都是在考慮這些嗎?」

  「堂叔和我們家畢竟是兩家人了,多多少少是會有點算計,每一個家庭都不能例外,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但是我的父母為了我,那麼多年來一直忍著不來看我,他們怕給我添麻煩,我也怕給他們添麻煩。」

  孫晴好不禁微笑道:「所以說,雖然你們家人之間疏於聯繫,但是還是彼此相愛。」

  「這一次帶你過來做客,只是想讓他們知道,我現在過得很好了。」宋崢清喟嘆,「希望他們從今往後,也可以少擔心一點。」

  孫晴好撫著他的臉頰:「我會好好照顧你的。」

  「嗯,你照顧得很好,我都重了。」

  宋崢清從前思慮過甚,過日子也不上心,有時候忙起來也會忘記吃飯,還通宵達旦地工作,自然體重就偏低,但是自從有了女朋友,一起吃飯吃得有滋有味了,也不想以前的糟心事兒了,為了晚上的節目也不通宵按時睡覺了,和諧生活也很和諧,身體比從前好多了。

  孫晴好摸著他的腰圍:「沒長,抱起來還是這樣。」她把臉靠在他的胸膛上,想了想又說,「胸圍也沒長。」反正還是這樣溫暖可靠。

  「你長了。」宋崢清去量她的胸圍,他的測算能力極佳,粗粗一算就有點擔心了,「之前做的幾件衣服還穿不穿得下?」

  她把額頭抵在他的肩膀上,多少有點不好意思:「這個就不要提了吧。」每天被疼愛一回,胸圍能不漲嗎,這可是流傳最廣據說最有效的豐胸方式吶!

  「正好今天躲個懶,爺爺還要和何老太爺耗上一段時間,我給你畫幅畫好不好?」

  「肖像畫嗎?」

  他捏了捏她的腰:「畫出來不就曉得了,來紅袖添香好不好?」

  孫晴好覺得宋崢清好像特別喜歡說「好不好」,語調輕柔,像是在哄一個孩子,有無限的耐心與疼寵,尾音是直接就融化在了心田裡,一聽就覺得半張面孔發燙,莫名其妙就難為情起來。

  但是孫晴好一開始就沒有抱太大的希望,因為中國古代的仕女圖都很……嗯,抽象,反正對著畫根本看不出真人長什麼樣。

  她剛開始還饒有興致地給他遞筆倒水什麼的,過了一個小時以後她就在書櫥裡拿了本白話小說看了起來。

  宋崢清畫到一半,手機響了,值得一提的是他的手機還是翻蓋的……而且也一樣沒有牌子,他會玩智能手機,但是卻不怎麼用。

  他走到露台上去講電話,孫晴好挪了幾個角度,終於找到了一個絕佳的視角,他的側顏在陽光下簡直美得像是手繪的美男子,她偷拍了好幾張存著,想想不能發出去秀恩愛太憂傷了,只能默默把照片存成了桌面和屏保。

  宋崢清打完電話看見她在研究這個,覺得挺有意思的:「我也換一個和你一樣的吧,你們現在是流行情侶款吧?」

  「有手機鏈嗎?」她笑盈盈的,「做一個給我吧。」

  「我有說我會做嗎?」他的低音特別性感,一聽就覺得耳朵發癢。

  孫晴好唔了聲,笑問:「宋崢清有不會的嗎?」

  「好吧,我研究一下,先把畫畫完好不好?」

  這幅畫一畫就到了下午,孫晴好背完一頁冊子,回臥室睡午覺,睡到朦朦朧朧的時候又聽見敲門聲。

  她堵著耳朵都沒辦法隔絕,只能喊他:「宋崢清,宋崢清。」她到今天還是連名帶姓地叫他,無端端一股別樣的親暱。

  「嗯,怎麼了?」他走過來問。

  孫晴好拿被子蒙著頭:「吵,你把他們弄走吧。」

  自家女朋友發話了,宋崢清只能認命去開門,何楚韻本來是特別敷衍地在敲,完全是被逼的,沒想到宋崢清這回真的開了門,她還愣了一下。

  「楚韻,你吵到我們了。」宋崢清輕輕地說,「你應該知道是無用功。」

  何楚韻憋悶不已:「別以為我想來求你,如果不是爺爺逼得緊,你以為我願意見你?」

  「我已經說得很明白了,無論是誰過來,結果都一樣。」宋崢清道,「如果你不想被利用,你就該讓所有人知道,你已經沒有利用的價值了。」

  何楚韻也並不笨,她冷笑道:「你以為我很願意每次都和你牽扯在一起?如果早知有今天,我寧願不認識你。」

  她這句話說得這樣難聽刺心,但宋崢清卻覺得不過是清風過耳,心裡一點波瀾也無,他卻說:「我卻很感激你,這麼多年來,無論是快樂的還是悲傷的,都謝謝你,雖然都已經過去了。

  曾經有個詩人說過,不管結局如何,對你說聲謝謝,要謝謝你曾經帶來的所有美好的記憶。

  他都記得,那是他的青春,可是,他已經不愛她了。

  何楚韻心裡突然就被刺痛了一下,覺得自己的雙目澀然,好像要流下淚來,不知怎麼的,她就是覺得雖然宋崢清還是那麼溫柔,那麼有風度,可是他的話卻比她的傷人百倍。

  是啊,還在耿耿於懷,也許就證明還在意,唯有一切強烈的感情都退去,那就是真的放下了。

  「楚韻,你再來沒有任何意義,也不要再做別人手裡的棋子了。」

  「你這是什麼意思?」

  「一次又一次,你難道不厭倦嗎?」宋崢清嘆氣,「楚韻,躲開一點,否則你沒有辦法開始自己的生活。」

  一說這個何楚韻就咬牙切齒:「你毀了我的生活。」

  「是你毀了你自己的生活,這一次從美國開始,你應該選擇忘掉過去,重新開始,不管是我,還是秦少延,你都應該忘了。」宋崢清從未正面提過當初何楚韻在美國所遇見的那件事,那件事還有千頭萬緒不曾理清,他心裡一直有所懷疑,卻無從驗證。

  「這不用你管。」

  宋崢清頓了一頓,又道:「不要再來見我,為了你好,也是為了我好。」他沒有等她回答,直接掩上了門。

  他回臥室去看孫晴好,她像是睡熟了,但是他說:「別裝睡了。」

  孫晴好一點反應也沒有,宋崢清乾脆上床陪她一起睡,孫晴好裝不下去了,睜開眼睛看著他,宋崢清也望著她,兩個人彼此凝視片刻,不約而同自眉梢眼底帶出笑意來。

  「她會罷休嗎?」

  「楚韻不是沒有傲氣的,可是通常她也身不由己。」宋崢清苦笑道,「少了何楚韻,還有趙妍,還有別人,晴好,有時真覺得對不起你,因為恐怕你會一直見到這樣的場景。」

  孫晴好想了想,也覺得挺囧的:「我也覺得,往後幾十年,我都要看美女對你投懷送抱嗎?」

  「再過些時候,你也會。」

  孫晴好汗顏:「美女投懷送抱給我也沒用吧?」

  宋崢清道:「很多很多的誘惑,這個花花世界少什麼都少不了誘惑。」

  「不要嚇唬我,被你嚇跑了怎麼辦?」孫晴好枕著他的手臂,「你也應該對自己多點信心。」

  宋崢清深吸口氣:「晴好,我發現我以後要對你更好,把這個世界上我能找來的珍寶都捧到你面前才行。」

  孫晴好壓根沒當著,還樂了:「我不要珍寶,不能吃不能用的,你把世界上最好的男人給我就好了。」

  她沒在意,宋崢清卻是上了心,他知道人類有太多的劣根性,絕大多數人都有自己的弱點,她當然有,他也有,他現在的弱點就是孫晴好。

  他如果不想讓人利用自己的這個弱點,那只能讓這個弱點無法被任何人利用。

  宋崢清想到這裡,重複了一遍,聲音極輕,似是只說給自己聽:「我一定會對你好。」

  好不好,畢竟是日久見人心的事兒。

  只是那幅畫今天沒有畫完,但是宋崢清的休假時間已經結束,他辭別宋修能,轉回自己的別墅。

  唯一不一樣的地方是山坡下多了不少人,宋崢清的別墅建在一個略高的地點,籬笆圍了一個花園,有一條小路盤繞著刻意通往大路,就在小徑和大路交匯的地方,還有一棟小一點的房子。

  一開始她還疑惑究竟是誰住的那麼近,現在有答案了——保鏢。

  「先生。」他們統一都穿著黑色的制服,很好辨認,人數不多,但是在周圍形成了一道防線,這樣一來,再也不會有人不經允許就進入他的地方了。

  在宋家的時候幸好沒有公事,否則宋靜殊就是犯了大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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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宋崢清早就已經放下,重新開始,但是何楚韻依舊深陷十年前的恩怨裡

  懷孕當然是可以懷的,放心吧,不過小太子出生沒那麼快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5-2-15 12:08 AM

第59章 綺思

  宋崢清好像要做什麼事情,但是他一向沒有在做好之前告訴別人的習慣,孫晴好也不知道他想做什麼,因為他甚至還有閒情逸致把那副沒有畫完的肖像畫畫好。

  和唐宋的仕女圖不大一樣,這有油畫的筆法,看起來像是民國時期掛曆上的旗袍美女,但是神韻之像,一眼就看出來是誰。

  宋崢清自己都很喜歡:「我要掛在書房裡。」

  「真人你不看,要看一幅畫?」孫晴好假意吃醋,「那看我不就少了嗎,不行,當心我偷偷撕了。」

  宋崢清把畫一遞:「撕吧。」

  晴雯撕扇是怎麼來的?不就是這樣寵出來的麼。

  孫晴好把畫一接,轉身走了:「送給我了,就不能拿回去了。」

  宋崢清當然由她去,孫晴好有一間小書房,裡面逐漸被她喜歡的書填充滿,她平時也會在這裡上網看電影什麼的,比在宋崢清那裡放鬆自在。

  她藏了畫回去,發現宋崢清整理了三個文件袋,看到她來就笑著指了指:「考考你的功課怎麼樣?」

  「有綵頭嗎?」

  「你通過了的話,我答應你一件事,反之亦然。」

  孫晴好想了兩秒鐘,躍躍欲試:「好。」

  「我這裡有三份文件,你看完以後,告訴我應該該寄哪一份到哪一家。」

  三份文件沒有封口,孫晴好一一抽出來閱讀,內容很精簡。

  第一份:家裡兄弟鬩牆,大兒子意圖害死小兒子,小兒子是私生子,是爹和真愛生的,這麼多年來因為覺得對不起大老婆,所以爹對大兒子欺壓小兒子一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然而!真相卻是!大兒子不是親生的……是老婆報復他出軌找竹馬生的。

  信息量有點大。孫晴好看完以後只覺得當空一盆狗血。

  豪門多八卦,誠不欺我。

  第二份:甲和乙是相交多年的兩個家庭,乙以甲馬首是瞻,甲的領頭人年紀大了,膝下只有一個小孫女疼愛非常,想要為她找個好人家,乙家是不錯的選擇,正好有個條件不錯的孫子,兩家本來打算喜結連理的,但是!但是甲卻不知道乙的孫子在外面和一個女的好上了,女方懷孕兩個月,胎還沒打!乙想瞞著甲把那孫女娶過來然後吞併甲家的資產。

  三觀已經再度被刷新了下限。

  第三份:某位老人的身體不大好,已經住院了,但是這個消息沒有被傳出去,因為一旦洩露,股票毫無疑問會下跌,而老人幾個忠心耿耿的部下已經準備好弄死老頭子取而代之了,老頭子兒子媳婦兒早死,孫子是個智障,想也知道結局會多悲慘。

  只有這個讓孫晴好覺得無限同情。

  「猜出來了嗎?」宋崢清笑問。

  孫晴好點了點最後一份:「這個好猜,是費列,他的孫子是費羅。」因為合起來是費列羅,所以記得格外清楚,當然能那麼快判別出來,也是因為費羅是智障的消息非常特別。

  「答對了。」

  但是另外兩道題就不好答了,首先提取一下信息。

  第一個有兩個兒子,大兒子害小兒子這種事情當然不會說出去,所以可以辨別的特徵非常少,孫晴好想了半天想不出個所以然來,只能放棄。

  第二個說甲乙兩家關係很好,甲只有一個小孫女,這點非常重要,但是只有一個小孫女不等於是沒有孫子,所以範圍還是挺大的,乙有一個孫子,那範圍就更大了。

  還是不得要領。

  她覺得她所知道的根本沒辦法和這些事情對起來。

  過了好長一段時間,她才喪氣道:「我認輸了。」

  既然敢應承下來,那無論輸贏,都要有魄力,贏了不能自傲,輸了也不能小氣,該認輸的時候就該認輸。

  「那願賭服輸?」

  「當然。」

  宋崢清沒有馬上提出自己的要求,他只是先公佈了正確答案,並不是在京城隨隨便便的普通人家,而是在一張龐大的關係網上頗為重要的幾家。

  「有什麼用嗎,這些都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

  孫晴好漸漸瞭解到了宋崢清工作的日常,他的工作內容簡單直白來講,就是維護國家安全與穩定,沒有上升到國家角度的,他都懶得管。

  不是公安局的,也不是居委會大媽,什麼犯罪都要管那豈不是忙死了?連何自承那條線如果不牽扯到走私軍方武器,他才不會分散精力去過問呢。

  在這樣的情況下,這些家庭小事根本不值一提。

  「寄過去請他們閉嘴。」

  宋崢清不喜歡威脅人,但是並不代表他不會,這些事情他懶得過問,但是如果有人知道了,那就是一個家庭分崩離析的導火索。

  「咦,所以說這個你不是要給費列,而是要給那幾個不懷好意的人?」孫晴好對前兩個狗血沒什麼興趣,只是對後面那對祖孫十分同情。

  「晴好,我不是正義使者,也不需要行俠仗義,權謀、設計、圈套,它們無處不在。」宋崢清知道她心裡不舒服,但是有些事情就是需要袖手旁觀,「人不是神,我看到的越多,越要懂得沉默。」

  剛開始的時候,他也不習慣這種明明看到了卻要眼睜睜看著別人跳進坑裡的事情,但是霍隨風告訴他:「你是監察者,你的義務只是維護這個國家的安全,而不是利用自己的權利為某些人服務,有人成功就有人失敗,你並不是救世主,人類的鬥爭無法停止,你只能旁觀。」

  「晴好?」宋崢清頗為擔憂地看著她。

  孫晴好啊了一聲,回過神來,她說:「現在,你可以說你的條件了吧。」

  「你沒事吧?」他心中對這樣的事情十分無奈,可是如果不說破,日後怕會有麻煩,還是應該說清楚,但是他也十分擔心孫晴好一時半刻無法接受這樣殘酷的現實。

  孫晴好反應挺平淡的:「是有一點可憐他們,但是也就是這樣了,仔細想想也沒什麼,世界上餓死的人,死於非命的人那麼多,我從前連乞丐和我乞討都未必會掏錢,現在有什麼好可憐他們的呢?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因果報應而已,費列落到今天,誰能說他沒有自己的緣由呢。」

  更重要的是,哪怕她可憐他們,她也決計不會質疑他的決定,她知道如果她開口,宋崢清會答應的,然而正是因為如此,她才絕對不會開這個先例。

  為什麼要為陌生人而讓宋崢清為難呢?她並不是聖母,而她也相信,宋崢清做的,就是最好的決定。

  這句話她並沒有說出口,宋崢清卻很快知道了。

  他心裡溫暖得像是泡在溫泉裡,柔軟地不得了,他甚至控制不住自己,輕輕在她唇上吻了一吻,把她擁進懷裡:「謝謝你。」

  冊那,情蠱太吐豔了!孫晴好多少有點不好意思,她控制著自己的表情,但是臉頰上的紅暈還是透過肌膚映了出來,紅粉緋緋:「什麼亂七八糟的。」

  宋崢清緊貼著她的面頰,把她拉著坐到身邊,椅子不夠寬大,坐不下兩個成年人,所以她只能勉為其難坐一下大腿了。

  「總覺得好羞恥。」她不大習慣,總覺得在辦公室裡坐大腿是霸道總裁愛上我的節奏。

  「這樣挺好的。」宋崢清在她發頂吻了吻,右手拿筆,左手放在下面摟著她的腰,「在這裡幫我蓋章吧。」

  坐在老闆腿上工作什麼的,恥度爆表好嗎?

  「這是你的要求嗎?」她趁機問,雖然不擔心他會提出什麼特別讓人為難的事情,但是總有點惴惴不安。

  宋崢清正色道:「不是。」

  「那你想讓我做什麼?」

  晚上她就知道了,她簡直不敢相信這種條件會是宋崢清這樣的人提出來的:「你要和我,一起……洗?」

  雖然現在蜜裡調油但是考慮到兩個人都不是open的性子,他們連姿勢都是最傳統的那種,現在突然要鴛鴦浴什麼的,尺度是不是大了點?

  「能嗎?」

  她有點想賴賬。

  「我保證很單純。」

  藥油那回再來一次簡直是想死好嗎?但是孫晴好最終還是沒抵抗住這樣的誘惑,最後半推半就同意了。

  浴池不大,沒秀園的誇張,但也不小,大概有普通浴缸三四倍左右,配合著整個建築的氣質,非常古樸雅緻。

  孫晴好是先下水的,她都沒好意思看他,熱水蒸的她面頰發燙,她縮在角落裡,其實真的有點緊張,連心跳都加速了。

  而宋崢清則從她身後摟著她,淺淺吻著她的後頸,滿足地嘆息:「得償夙願。」

  「騙人,當初不是說最大的願望是我和我躺在床上看電視麼。」孫晴好忍不住扭頭反駁。

  宋崢清微笑著回答:「我對你有綺念。」他承認得很坦蕩,也沒有覺得有什麼需要隱瞞的,因為這很正常。

  哪個正常的男人對自己喜歡的女人沒有一點綺思呢,他也有。

  水中共浴什麼的,想很久了好嗎?否則漢成帝為什麼要偷窺趙合德呢。自然是因為美人沐浴,實在是令人想入非非。

  他拿輕柔的毛巾細細擦拭著她的背,孫晴好耳朵紅得發燙,過了好一會兒才慢慢習慣起來,掬著一捧水往他身上潑,宋崢清把她往懷裡抱,時不時香香她的面頰,那種感覺很奇妙,他可以感覺到自己的身體產生了變化,有慾望湧上來,但是他可以抑制住,慢慢的,愜意的去享受這樣的溫柔,好像把香豔和溫馨結合起來了。

  知道自己可以得到她,所以並不心急,就好像路過一段美麗的風景,願意好好享受這樣的過程,而不是急著到達目的地。

  「晴好,」他在耳畔呼喚她的名字,「讓我為你做點事情吧。」

  孫晴好很詫異:「你做得還不夠好嗎?」

  「我想讓你開心,一直把你困在我身邊,真對不起。」他覺得歉疚非常,「我希望自己可以陪你做一些尋常情侶做的事情,陪你逛街,陪你買衣服,陪你看電影。」

  孫晴好汗顏,她現在衣服是別人上門來定製的,珠寶是別人送了冊子來任她勾選的,吃飯有各菜系的頂尖廚師上門服務,呃,雖然不能出門,但是生活質量槓槓的。

  她知道宋崢清不方便出門,她對於大熱天的和男朋友逛商場其實也興致缺缺,所以她沒有什麼不滿意的。

  這裡山清水秀,遠離世俗,每天過著不知柴米油鹽的生活,她覺得已經很知足了,畢竟這原本是她一生都無法企及的。

  人心不足蛇吞象,失去了一些,也會得到一些,她已經不再執著於當初的普通夢了。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5-2-15 12:11 AM

第60章 微信

  「雖然我現在過的生活和從前想的不一樣,但是是更好,並不壞,我的衣食住行都很精緻,我沒有什麼不滿意的。」

  孫晴好努力安撫他,可是宋崢清卻覺得特別對不起她:「你想過普通的生活,可是我連這樣的要求都無法滿足你。」

  「現在的生活也很普通吧,每天也不過是吃飯睡覺。」孫晴好抱了抱他,示意自己完全沒問題,「所謂的普通生活,就是和喜歡的人一起說話、吃飯、睡覺,我們現在做的不正是如此嗎?」

  宋崢清有點意外:「你不再懷念那場夢了嗎?」

  「場景雖然變了,戲還是那場戲,只要男女主角不換,在哪裡唱又有什麼關係呢,我覺得很開心,和你在一起,你沒有讓我受過委屈,你很好,我沒有後悔過。」

  大概是最後的幾句話打動了他,宋崢清終於不再執著這一點,但是他還是說:「改天帶你去看電影好不好?」

  「好,帶我去看電影,然後陪我去逛街,我們再吃一頓飯。」如果他覺得這樣她會高興,那就這樣做吧,反正偶爾出去逛逛街也很有感覺,「嗯,要記得多買幾件著名的奢侈品讓我拍照發朋友圈秀恩愛。」

  這大概是孫晴好唯一能想到報復前男友和前閨蜜的事情了,過得比你好,嫉妒死你丫的!

  「其實我可以幫你。」宋崢清早在之前就很願意替她解決這個問題,現在又舊事重提,但是孫晴好不樂意,把沐浴露擠在浴球上往他身上抹:「不用,平白髒了你的手。」

  宋崢清挺無奈:「這只不過是一件小事。」

  「我不喜歡。」

  宋崢清心裡頓時有點不是滋味,他還沒來得及委婉地試探一下,孫晴好馬上就打斷了他的想法:「不是心疼他,是心痛你,我不希望你和那樣的人牽扯上關係,太掉身份太掉價了,管他去死好了,別管他了,我每天秀恩愛,氣死他們。」

  她摟著他的脖頸,罕見地撒嬌:「反正我不樂意,你這麼好的人,別為那些人費心思,不值得的,他們算什麼東西。」

  「我比他好?」宋崢清和她抵著額頭,如此詢問。

  「雲泥之別。」

  宋崢清應了聲:「那我要不要配合配合你什麼的?」

  「你永遠別去看我的微信……太肉麻了我自己都受不了。」

  孫晴好現在有兩個號,一個是自己原來的微信,另一個是新註冊的小太陽,專門和唐鑫他們玩的那個。

  她不說也就罷了,一說宋崢清還真好奇,洗完澡辦完正事還沒睡覺的時候就拿了她的手機翻狀態。

  孫晴好把臉埋在他懷裡羞憤欲死:「我覺得我為了膈應他們還是蠻拼的。」

  讓我們截取幾條秀恩愛的狀態給大家看下:

  「O(∩_∩)O謝謝老公給我買的巧克力,麼麼噠。」

  附上圖片N張。

  孫晴好也比較喜歡吃零嘴,自從那天看到她對唐鑫家的巧克力之後,各式各樣的小零食就沒斷過,很多牌子她都不認識,但是都非常好吃,為了防止自己吃太多,她甚至忍痛給自己安排了個數。

  絕對不能多吃,關鍵是宋崢清也不管她,因此總是破戒,萬分掙扎。

  當然了,東西雖然是宋崢清出的錢,但是不是他買的,每天都會有人送東西過來,包括這個,都是一大盒一大盒的,本來是裝盤以後包裝袋都會扔掉,孫晴好特地留下來的。

  「就放一盒巧克力?」宋崢清點開圖片問,孫晴好是這麼回答的:「官網賣八千塊錢一盒,限量版,我特地網上搜過的,是女生最想收到的禮物排行榜第三,而且這是我唯一能找到的包裝盒了。」

  宋崢清的吃穿住都是特供的,哪裡來的標籤包裝!只能挑一個相對而言比較大眾的了。

  孫晴好覺得自己已經很努力地秀恩愛了!

  效果也是不菲的,下面一群人表示了羨慕嫉妒恨,對了,為了這事兒孫晴好特地去把以前沒有加的同學的微信都給加了一遍!簡直是豁出去了。

  鄭潔就特別酸溜溜地說了句:「傍上富二代了啊,你還真有能耐。」

  她回了一個笑臉:「多謝你給我機會,多謝你老公不娶之恩。」

  孫晴好趴在宋崢清肩頭和他津津有味地八卦:「我發完這個後沒多久,她發了一個張子軒送她新款iPhone的狀態,張子軒現在月薪一萬二,鄭潔六千,不少了,但是這麼作下去遲早分,剛結婚還敢亂花錢,蠢。」

  宋崢清莞爾一笑,突然抓住了重點:「你喊我什麼?」

  「宋崢清啊。」

  「這裡。」他晃了晃手機,笑意滿滿,孫晴好不願意曝光宋崢清,所以任何會有可能聯繫到他身上的事情她一個字都不會提,稱呼什麼的當然是有「親愛的」「哈尼」「老公」之類的大路貨了。

  關鍵是這幾個稱呼她其實一次都沒喊過!

  孫晴好懊悔極了,果然每次做愛結束以後她的智商會下降不少,現在是她最蠢的時候,她居然傻乎乎地給他看到了。

  「我好像也沒怎麼喊過你,」宋崢清想了想,覺得這很重要,「你想我喊你什麼?」

  孫晴好縮進被子裡去:「我覺得喊我名字就挺好了。」

  「寶貝,寶寶,親愛的,老婆?」宋崢清一個個唸過去找感覺,孫晴好死的心都有了,把被子拉上來捂在他頭上:「肉麻死了別說了。」

  宋崢清抱著她笑得停不下來:「不行,選一個吧,夫人?」

  「我還娘子官人呢,你以為是白娘子呢,不許這麼叫,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孫晴好惱羞成怒,「不准喊,喊了和你翻臉。」

  這個威脅還是十分有效的,宋崢清不逗她了,就翻她的消息,她另一個號上也在秀恩愛,不過這要矜持多了。

  比如說前幾天她秀了宋崢清寫的一句詩和她自己模仿他筆跡寫的一句詩:「分得出正版和山寨麼~」

  結果被唐鑫的回覆虐了:「晴好妹子,你要是形似我也就誇你了,問題是你自己看看……豬都看得出來哪個是宋崢清的字好麼,他的字那麼好臨摹那還了得?」

  宋崢清看了片刻,換了個自己的手機,他居然真的去弄了一台智能機,黑色的,情侶款,他下了微信,註冊,然後默默關注了她,在下面飛快點贊並且評論了一句:

  「我覺得挺好的。」

  然後接下來就是他接收一大堆好友申請的提示音,孫晴好就看見她的狀態下瞬間被刷屏了:

  唐鑫:我錯了!

  騷少:是寫得蠻好的啊!

  劉大頭:你們這些人有點節操好嗎?不過是寫得很好啊!

  謝寰:……簡直不忍直視你們這群狗腿!

  唐鑫:沒有狗腿,發自肺腑!

  騷少:真心誠意!

  所謂狐朋狗友大概就是這樣了……孫晴好聽說過他們以前一起玩的小夥伴大約有十來個,呼朋引伴的,少年風流,但是很多都已經陸陸續續淡了下來,但是這京城四少(京城四賤)卻還是關係很鐵。

  唐鑫把宋崢清拉進微信群,大呼小叫:「快來圍觀國寶!」

  騷少激動壞了,差點把旁邊的嫩模一腳踹到床下去:

  騷少:「你居然也會用微信了!」

  宋崢清:「嗯,免得你們欺負晴好。」

  騷少:「[不爽]冊那,撐腰來了是吧!你自己問問你家的寶貝疙瘩,我們欺負她沒有?」

  孫晴好給他們正名:「還真沒有。」

  宋崢清:「[摸頭]都乖。」

  很神奇的,唐鑫等人就被撫慰了……

  唐胖子:[紅唇]

  騷少:[愛心]

  劉大頭:[擁抱]

  謝寰:[玫瑰]

  小太陽:宋先生我要給你生孩子!

  小太陽:以上是你們的心聲嗎?

  她不過是開個玩笑,宋崢清倒是很認真地考慮了一番,回答說:「好,生吧。」

  孫晴好驚呆了,被壓著造人的時候她才想起來……這個梗果然宋崢清也沒懂= =

  事後宋崢清要特別慶幸還有第三回,因為半夜孫晴好的大姨媽就到訪了,之後五到七天,他都要吃素,那也就罷了,那不是忍不住,關鍵是情蠱不夠人性化。

  它居然沒有大姨媽假!

  在孫晴好來大姨媽的時候,要怎麼解決情蠱的問題呢?是這樣的,就如李罡風所說,體液交換就可以了,也就是接吻是有效的,但是時間很短。

  比如三天後的第四天,五個小時發作一次,那麼親一次的有效期是五個小時,一天要親五回才行,包括晚上睡覺也必須定鬧鐘起來親親,不然半夜痛醒概不負責喲。

  第五天就必須是四個小時一次,以此類推,直到姨媽結束可以做為止。

  這很麻煩對吧,平日裡也就罷了,多親也不錯,但是坑爹就坑爹在,宋崢清第二天知道三天後自己要回京城開個會。

  開會,傳說中的國際會議,一開沒有七八個小時不可能結束,而且那麼關鍵的場合還能半路出來接個吻再繼續,別逗了?

  他接電話的時候孫晴好就在旁邊,當然全都聽見了,她一聽,腦子裡就想起了當初李罡風的言外之意。

  接吻只是下策,中策其實是……咳咳,大家都懂的,但是這事兒她不樂意做,所以一直沒有嘗試過,最開始的時候是因為排斥和他做這樣的事情,後來則是因為不需要,她也覺得難為情。

  特別特別難為情,比一般做愛還要難為情N倍!

  但是效果非常不錯,可以有一天半的有效期唷!

  比接吻划算。

  噢,不過暫時還有三天的緩衝期,孫晴好被大姨媽虐到,沒工夫想這事兒,她正躺在床上被餵豬肝粥呢。

  「我可以自己吃的。」她說。

  宋崢清也已經習慣她每次來例假都像是大病一場,乾脆沒讓她起床,現在看她黑髮披肩,面色蒼白,活脫脫一副失血過多的樣子也覺得怪心痛的:「多吃一點。」

  「吃不下了。」她肚子一陣一陣的抽著疼,根本沒什麼力氣說話。

  宋崢清陪她躺在床上,半摟著她,替她按摩穴道,也不知道是按摩起了作用還是他的陪伴令她愉悅起來,孫晴好面色漸漸好轉,在他肩頭依偎了一會兒,說:「我想睡了,你去忙吧。」

  「陪你好了。」

  「你在我旁邊,我會忍不住和你說話的。」孫晴好推了他一把,「去吧。」

  宋崢清只是笑著吻了吻她的額頭:「安心睡吧,我陪你。」

  雖然他很希望孫晴好養好了再回京城,但是時間緊迫,第二天他們就出發離開了這個避暑勝地,轉而回到了京城。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5-2-15 11:52 PM

第61章 同學

  但凡痛經的女人都知道,痛的時候簡直想死,過去了就忘得一乾二淨……孫晴好也不例外。

  姨媽來的第四天,已經恢復正常,因為宋崢清要去開個內部會議為後天的國際會議做準備,所以她在八月裡的一個下午,一個人逛商場去了。

  以前不愛逛商場,因為荷包緊張,工作也累,休息天就希望好好歇一歇,現在出門逛街簡直和放風一樣!

  雖然秀園很美好,和宋崢清在一起也實在是有山中不知日月的錯覺,但是偶爾能自己出來逛個街感受一下紅塵滾滾還是挺不錯的。

  她逛了兩個小時了,什麼都沒有買……咳,當然不是因為沒錢了,宋崢清塞了不少現金和卡給她,問題是沒有什麼需要買的東西。

  衣服的話,塞滿三個櫥櫃了,嗯,還都是夏裝,鞋、包也一樣,整個衣帽間都滿滿噹噹每次進去挑衣服她都覺得會逼死天秤座。

  首飾也不在少數,項鏈、耳環、戒指、手鐲塞滿了兩個首飾箱,其中不乏名貴的珠寶,都被妥善收拾好,靜靜等著主人的臨幸。

  如果珠寶有靈性,肯定會很幽怨吧,因為它們的主人不喜歡打扮,尤其是佩戴珠寶,總是被冷落的珠寶傷不起好嗎?

  她在咖啡店裡喝咖啡(熱)的時候卻碰見了一個意料之外的人,周甜。她是當初孫晴好同寢室的室友,但是兩個人的關係一般般,但在張子軒和鄭潔結婚的時候,她是唯一一個表示疑惑的人。

  就因為這個,孫晴好對她的感官還不錯,因此兩個人碰見之後還能坐下來聊一聊。

  「你要結婚了?」孫晴好有點驚訝。

  周甜點了點頭,她穿著一件時尚的雪紡長裙,碎鑽高跟鞋,裸妝,看起來很摩登洋氣:「今天特地請假出來買衣服的。」

  結婚當然不可能只有一件婚紗,禮服旗袍之類的必不可少,周甜本來約好一起逛街的閨蜜臨時出差去了,所以她邀請孫晴好一起陪她買衣服。

  孫晴好欣然應允。

  兩個人不免說起之前的事情來,孫晴好學宋崢清,輕描淡寫把事情帶過:「張子軒和鄭潔好上很久了,有一天趁我不在搞上了,被我發現就分手了,我正好換了份工作,所以乾脆到京城來發展。」

  說起工作……宋崢清什麼時候給她發工資呢?還是現在包裡的錢都算呢。

  「那你有男朋友了?」周甜遲疑著問。

  「有了,新交的。」

  周甜哦了一聲,沒有多問,兩個人雖然是室友,可是從前孫晴好不是在外面約會就是在圖書館看書,周甜比較喜歡出去交際參加活動,兩個人的生活圈沒有交集,算不上熟,但是在陌生的大都市裡遇見老同學,還是值得讓人高興的事情,她不想說太多不開心的事。

  今天的主要話題還是婚禮當天的小禮服,可是她看了好幾件都覺得不滿意,眼看時間已經不早了,周甜開口邀請她去茶餐廳吃下午茶。

  孫晴好藉口要上洗手間,順便把周甜看好但是不捨得買的裙子給買了下來,轉頭送給了她。

  周甜頗為受寵若驚:「不用了,這太貴了。」

  「謝謝當時替我說話,」孫晴好主動把話題引了過去,「我當時想著,明明那麼多人知道我和張子軒交往,鄭潔是我的好朋友,為什麼沒有人替我說一句話呢?」

  周甜心情複雜,她不過也是順口一提,沒有想到今日會有回報:「其實也沒什麼。」

  「收下吧,祝你新婚快樂。」

  周甜遲疑了一下,還是接了過來:「謝謝,我結婚的時候你有空嗎?」

  「不一定。」孫晴好想了想,「有空我就來。」

  周甜點了點頭,又說:「其實,我覺得你沒有必要太在意過去的事情,我聽說張子軒和鄭潔現在也算不上好。」

  孫晴好立即來了興致:「為什麼?」

  「張子軒的媽媽想讓鄭潔早點生兒子,鄭潔不大願意,說想等兩年。」周甜和同學們的關係都還不錯,八卦也挺靈通的,這不,看在這份厚重的結婚禮物的份上,她就說出了不少八卦,「婆媳關係麼,總是很難的。」

  孫晴好攪了攪杯子裡的咖啡,心滿意足:「他過得不好,我就開心了。」

  「我看你過得很幸福。」周甜仔細端詳著她的面色,「我今天一看見你,就知道你過得很幸福了。」

  「是嗎?」

  「當然,女人過得好不好,一眼就能看出來了。」周甜真心實意道,「你一直在笑的,沒有發現嗎?我想你的男朋友肯定對你非常好,好到你比在大學的時候更沒有煩惱。」

  孫晴好當初在大學裡有張子軒追求,難道不幸福嗎?當然幸福的,只是依舊有許許多多現實的壓力在肩膀上,學期末要考試,她要掙獎學金,假期要去打工,依舊有許許多多的煩惱。

  但是現在呢?她恍然發覺自己已經很久很久沒有為什麼事情而煩心過了。

  山中不知歲月變遷,孫晴好自己未必發覺,可是周甜卻能看出來,她甚至看起來比大學時代更年輕漂亮,眉目間連一絲煩憂也沒有,一個男人要怎麼樣用心,才能把一個女人在不知不覺中寵愛成這個樣子。

  工資,同事關系,升職壓力這樣的工作煩惱她沒有。

  交通擁擠,住房逼仄,房租,水電費網費這樣的生活壓力她也沒有。

  每天充斥著她生活的是什麼呢?風花雪月,琴棋書畫,詩酒文章。

  孫晴好猛然發現,宋崢清這手溫水煮青蛙實在是漂亮極了,如果不是周甜今天提起來,她壓根沒發現自己與她們拉開了那麼大的差距。

  那一剎那,她心裡有恍然,有緊張,有害怕,也有安心,有迷惘:「我們交往以來,他從來都沒有和我生過氣,從來沒有不如我的意,我連發脾氣的機會都沒有。」

  周甜笑了笑,感慨道:「談戀愛一開始不都是這樣的麼,但是天長日久的,要一起過日子,那就難得多了,柴米油鹽,哪個不要費心思,結婚彩禮,哪家沒有矛盾?」

  孫晴好想,她還沒有想過結婚的事情呢,雖然現在和結婚也沒有什麼區別,可是再蜜裡調油,都覺得少了點什麼。

  「你比我聰明,」孫晴好對周甜說,「一向都是,我以前太笨了。」

  周甜忍俊不禁:「笨?你一直都很聰明,就是不樂意去做而已,我們寢室當時的紛爭你沒看懂?我和那誰爭學生會骨幹名額的時候,鄭潔被糊弄過去了,你可沒有,我總覺得你什麼都看明白了,就是冷眼旁觀,所以以前我也不樂意和你搭理,我覺得你太冷清。」

  孫晴好一哂:「我只是覺得沒有必要參合進去而已,不過我是挺笨的,不然也不會到那麼久了才發現端倪。」

  周甜聳了聳肩:「偷情的人智商總是特別高,不過,」她看了孫晴好一眼,她今天只穿了一件米色的復古鉤花長裙,沒有什麼花哨的裝飾,但是很襯氣質,沒帶什麼首飾,只有腕上一隻手錶,但是看起來風姿遠勝從前,「如果張子軒看到你現在這樣,恐怕也會後悔吧。」

  孫晴好莞爾,對她開玩笑:「怎麼樣,不如和我自拍一張。」

  「好啊。」

  兩個人對著手機自拍一張,為了保證真實性,周甜自我犧牲都沒用美顏相機,不過她也是化了妝出來的,效果不會太差就是了。

  「說起來,你的變化真的是蠻大的,以前最多是有點書卷氣,現在都有仙氣了。」

  周甜越看越覺得不可思議,她自己現在在公司的職位也不低了,見識過的有錢人也不在少數,女強人也好,豪門貴婦也罷,總也見過那麼幾個的,本以為小夥伴變樣也應該是變成家庭婦女要麼是精明幹練的白骨精,怎麼到孫晴好這會兒就不走尋常路呢。

  孫晴好吐槽宋崢清:「因為我每天泡茶喝得是梅花上的雪水,點心是池塘裡種著的菡萏,就差過兩天花謝去葬花了。」

  周甜笑笑,沒當真,只是說:「你男朋友是高富帥吧。」

  「呃,是吧。」大概?孫晴好心裡有點不確定,高帥肯定是有的,富也是對的,但是,奇怪了,宋崢清又不開公司不是總裁,哪來那麼多的錢,國家公務員的工資那麼高嗎?

  周甜難掩羨慕之色:「挺好的。」

  「是挺好的。」孫晴好承認地落落大方,「我感激張子軒不娶之恩。」

  周甜莞爾,兩個人的氣氛更好了,等敘敘舊情聽聽其他同學的八卦,宋崢清到的時候,她們倆已經聊得熱火朝天了,周甜在說那天聽來的結婚八卦:「張子軒家裡居然還有這樣的規矩,要媳婦磕頭敬茶的啊,你沒看見,當時鄭潔的爸媽臉色都變了,是我我也憋屈啊,誰家的女兒不是金尊玉貴的,結果當了人家媳婦兒就要戰戰兢兢的,想想也真是,如果不是很愛那個男人,何必要去受這個委屈,嫁到別人家就是別人家的人了。」

  「別這麼誤導晴好,我還等著她點頭嫁給我呢。」宋崢清聽完,忍不住打斷她們,他受過訓練,走起路來悄無聲息,把兩個姑娘嚇了一跳。

  但是周甜抬頭一看,就被震撼了一把,她腦袋裡冒出了一大串背過的古詩詞,看過的古代言情小說,結果到最後只剩下幾個字:

  濁世翩翩佳公子。

  孫晴好不過一下午沒見他,便覺得分外想念,她伸出手去拉了一拉他的手,宋崢清順勢坐了下來,也執著她的手握了握:「打擾你們說話了,不好意思。」

  「你怎麼過來了?」孫晴好看了看時間,才四點多一點,都還沒有到吃晚飯的時候呢,「你知道我在這裡?」問完這一句就覺得是廢話。

  他耳目遍天下,尤其是在京城裡,什麼風吹草動不知道,要知道她的下落簡直和喝水一樣簡單。

  周甜終於回過神來,為自己的表現覺得尷尬:「你好。」

  「你也好。」宋崢清待人彬彬有禮,「周甜小姐,我姓宋。」

  雖然很意外為什麼對方會知道自己的姓名,但周甜也沒放心上,她也打了個招呼:「宋先生你好。」

  「不請自來,打擾到你們吃飯了。」宋崢清拿了孫晴好喝過的咖啡抿了口,孫晴好沒來得及替他叫一杯水:「咖啡不好喝吧,喝不慣就別喝。」

  宋崢清那是什麼情懷,當然是不愛喝咖啡只愛喝茶,如果沒有的話,寧願喝白開水,但是他並沒有反駁,把她的白瓷杯微微轉過去一點,那裡有她唇彩印上去的口紅印,在潔白的骨瓷上格外香豔。

  他對她眨了眨眼,剛才他喝的地方自然就是她留下唇印的地方了。

  孫晴好側過頭擋住自己微紅的面頰,她總是被宋崢清這突如其來的調情弄得不知所措,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他是特別喜歡這樣的調調,有時候讓她抹了口脂在衣襟上留個唇印,無限旖旎曖昧。

  周甜也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搞得面紅耳赤,她經歷過的最大的浪漫不過是男朋友在咖啡廳裡九百九十九朵玫瑰叢中下跪求婚,可她就是覺得剛才那一剎那,雖然什麼也不曾說,雖然什麼也不曾做,但就是讓看見的人忍不住雙頰發燙,想入非非。

  宋崢清調情手段之高在此可見一斑。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5-2-15 11:55 PM

第62章 銷魂

  「咳,剛說哪裡了。」孫晴好若無其事地想要扯回話題,「對了,那鄭潔跪了沒有?」

  周甜覺得在人家現任面前說前任不大好意思,但是孫晴好問了,她也就回答說:「沒,最後鞠了個躬才拿了紅包。」

  「鄭潔她們家也是獨女,是我我也不肯讓我女兒吃這個虧,否則以後怎麼抬頭做人。」

  宋崢清一直含笑聽著她們說家長裡短,孫晴好全面瞭解到了想要知道的八卦以後終於滿意了,他這時才插嘴說:「不介意的話,晚上一起吃飯吧,我晚上正好要帶晴好去看電影。」

  孫晴好:他除了帶我去看電影之外已經沒有別的約會方法了,給宋先生點蠟。

  周甜當然是推辭了,孫晴好說:「現在回家做飯也晚了吧,一起隨便吃點,然後讓你老公接你回家,順便也讓我看一眼。」

  周甜想了想,也不再推辭。

  吃晚飯的地方是一家普通的四合院,平平無奇的,周甜吃飯的時候壓根就沒放在心上,只是覺得菜做得極為美味,只是在上廁所的時候卻突然看到一個著名的女星,打扮得很是得體,一看就知道不是隨便出席的,她順便百度了一下這家飯館,然後默默放下了手機。

  果然真正的有錢人吃飯的地方外表看起來普通,但實際上內有乾坤。

  但是從吃飯的環境來看還真看不出有什麼特別的,就是特別古色古香的四合院風情,如果不是特地搜索了一下,周甜一點也不覺得這會是一個私人會所,來者非富即貴,根本不是尋常所謂的高檔酒店可比。

  她忍不住想拍照,但是卻有點不好意思,覺得太LOW了。

  宋崢清很體貼人意地給她指了條明路:「外面掛著的那副字有很多人合影。」

  周甜大喜,馬上出去拍照發微博微信,當然也沒忘記說正事兒:

  今天偶遇晴好和她男朋友,順便蹭了頓飯,值得一提的是……晴好的男朋友長得真心好看啊,完爆現在的男星好嗎?關鍵是氣質也好,一看就知道教養不錯,最最關鍵的是!今天吃飯!剝!蝦!挑!刺!體貼溫柔到我這個旁觀者也醉了好嗎?

  [圖片][圖片][圖片][圖片]

  孫晴好在周甜發完微信以後就看到了,她發了一個嬌羞的表情,然後淡定地吃碗裡的蝦肉,宋崢清笑著問:「目的達到了?」

  「一半吧。」她眨眨眼,其實心裡相當愉悅,趁著周甜不在,在他唇角輕輕一啄。

  當然周甜回來的時候兩個人神色如常一點都沒看出來剛剛幹過什麼喪心病狂的事情!

  晚飯後,周甜的老公接她回家,那個男人容貌平平,西裝革履,應該算是事業有成之士,他們匆匆打了個照面就走了。

  宋崢清是真的帶孫晴好去看電影了,牟若水的新片,在等待的時間裡,孫晴好不由狐疑道:「我沒記錯的話,之前說這部片子因為題材的緣故審不下來……你幫忙了吧?」

  「其實和你之前和我說的那部電視劇是一件事,你和我說了以後我就去查了一查,是有點問題,就撤了,新上任的人過了這部片子,和我沒什麼關係。」他合情合理地表述了自己並非是因為牟若水而是因為某一天早晨看電視的時候她順嘴一提去查的。

  孫晴好當然懂這其中的涵義,心裡甜得不得了,而她也說不慣甜言蜜語,所以只是把懷裡的爆米花塞進他嘴裡,宋崢清咬了咬她的指尖。

  電影十分精彩,講述的是上個世紀某個特殊時期的故事,悲痛,感動,希望交織在一起,牟若水紮了個辮子扮演的女知青也很吸引人眼球。

  期間因為定好的時間,他們在電影院的黑暗中接了一次吻,雖然旁邊不乏情侶,大家也見怪不怪,但是孫晴好臉上的熱度在電影結束後也沒有消退。

  這也浮現了一個十分迫切嚴峻的問題,那就是……後天宋崢清開會,難不成還能三個小時一次接個吻嗎?

  所以次日,他們就這個問題進行了友好親切的會談。

  宋崢清十分為難,他原則上是不答應的,但是現實問題非常苛刻,到時候他沒有辦法中途離場,所以他想了想,說服她:「也不過是疼一會兒,忍一忍就過去了。」

  孫晴好冷笑。

  「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他輕描淡寫,三個小時一次,最多疼一次,六個小時的會議足夠了。

  反正中間還要吃飯的,時間扣得準的話沒問題,就算有問題,忍一忍也就過去了。

  孫晴好冷著一張臉進房間。

  宋崢清原本以為這件事情過去了,誰想到女朋友罕見地開始鬧脾氣了,廣大男性朋友肯定也都經歷過,這一招叫不理你,我不理你,我就是不理你。

  高大上的說法是冷戰。

  他有點沒轍了,從本質上來講,宋崢清會哄女人,但是不會哄鬧脾氣的女朋友,他和所有初戀中的男人一樣,對此有點手足無措,他試探著坐到她身邊:「晴好?」

  孫晴好坐在臥室的軟沙發上聚精會神地刷手機,雖然微信沒加好友不能看評論,但是微博和人人是可以的,周甜很仗義地發到了人人上,然後被刷屏了。

  甲:「這是什麼酒店啊,從來沒聽過!看起來很一般啊。」

  乙:「樓上孤陋寡聞就別BB,這是京城最有名的私人菜館,不是會員不讓進,一進去二代遍地走,明星多如狗。」

  丙:「真的假的,孫晴好傍上富二代了?」

  鄭潔:「她怎麼這麼不自愛呢!」

  周甜回覆鄭潔:「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吧你,人家一看就知道不是隨便玩玩,女人過得好不好看她嬌不嬌氣,我老公就偶爾給我削個蘋果,人家是飲料沒了給倒,上了湯給盛碗裡,魚給挑了刺,從頭到尾不用晴好說話撒嬌,順便那個冰糖燕窩真心好吃,怪不得清宮劇裡動不動來一碗呢!」

  鄭潔深深嫉妒了,因為張子軒的老媽特別難伺候,不做家務休息一天都要被她嘀咕好久,對比一下,簡直酸得冒泡了。

  孫晴好表示,看到你們羨慕嫉妒恨,今天就沒白吃那頓飯,周甜的人際關係網很廣,她本來就是團支書,班裡的人都熟悉,為人處世也不錯,大家和她的關係都還可以,因此沒有人懷疑她的話。

  當然,不可否認周甜會這樣幫忙是因為那條幾萬塊錢的小禮服,不過總得來說還是很值得的。

  她把評論看了好多遍,然後一轉頭就看見宋崢清欲言又止,眉峰微蹙,她本來還想問一句怎麼了,然後馬上想起了還在吵架呢,所以立即就冷哼一聲,轉頭進浴室洗澡了。

  順便把門反鎖了。

  半個小時後她出來了,一出來宋崢清剛喝的水就嗆到他了:「咳咳,你……」

  孫晴好穿著那件煙霞色的睡袍,霧濛濛的那件,和素紗襌衣一樣薄如蟬翼的那一件,那真是比什麼都要香豔朦朧,想看又什麼都看不清,隱隱約約,風一吹,身體的曲線就沿著衣服露出來。

  她裡面什麼都沒穿。

  嗯,雖然有破壞氣氛的嫌疑,但是還是要說一句,為什麼來大姨媽還可以不穿內內呢,小天使貼哪裡?有種東西叫衛生棉條啦。

  宋崢清不可避免地整個人都不好了,他目光游移,試圖避開她,但是他的理智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他的目光一寸都無法離開她。

  讓你端著!孫晴好心裡惡狠狠地想著。

  她坐在床上,雙腿併攏,一本正經地在那裡理頭髮,坐姿變換間可以看見她纖細的足踝,微微弓起的雙足,還有小腿。

  「咳,晴好你不能這樣……」宋崢清特別無奈,他根本抵擋不住這樣的誘惑好嗎?

  孫晴好當做沒聽見,她理好了頭髮左顧右盼,然後下床去把梳妝台上的一瓶指甲油拿過來了,純正的大紅色,這種鮮豔的顏色非要特別白的肌膚才行,否則就不好看,她換了個姿勢,聚精會神地給足趾上色。

  宋崢清多喜歡這種事兒啊,哪裡還把持得住,他握拳輕咳一聲:「我來吧。」

  床和沙發的距離是極近的,近到什麼程度呢?就是她腿一伸,正好踩到他某個地方,力道不重,但是非常微妙。

  孫晴好自己都覺得自己是豁出去了,這種事情都做得出來,真的是有史以來頭一回,但是做了發現也沒什麼嘛,反正屋裡也沒有別人,她只要不說話,還是不會露怯的。

  宋崢清托著她的足心抬起來,還沒開始呢,她另一條腿立馬也伸直了,補上了空位。

  嘶——講真的,那很銷魂好嗎?尤其是她時不時還屈一屈腿,挪一挪腳什麼的。

  他想了一分鐘,放下手,把刷子塞回指甲油的瓶子裡去,然後正色道:「我投降了。」頓了一頓,他又道,「晴好,我知道你不喜歡這樣的事情,我也一點都不希望你為我做這樣的事情。」

  「那你知不知道你說可以忍著的時候,我也會不捨得嗎?」她逼視他的雙眼,緊緊抿著唇。

  宋崢清一哂:「這是真的算不了什麼,在我可以承受的範圍之內。」他還想再說什麼,孫晴好眼眶突然就紅了,他沒來得及說什麼,她突然走過來主動親吻他的雙唇:「你說過的,但凡是我的願望,你都會答應我。」

  是的,每一次意亂情迷的時候,宋崢清總是忍不住想要問她有沒有心願,他想為她做到,他知道自己不能反抗她的任何要求。

  在愛情中,男人就是女人的俘虜,他也不能例外。

  這一次,他也無法例外,因為這大概算是孫晴好第一次對他提出自己的要求,他想,他怎麼能夠拒絕呢?尤其是這是因為她對自己的情意。

  「那你試試吧。」他吻著她的唇,「如果感覺不好就停下,好嗎?」

  「行了,我心裡有數,」孫晴好套了一句宋崢清的常用語,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說,「脫吧。」

  感覺從來都沒有那麼蝕骨銷魂過。

  他本來還有興致欣賞她隱藏在睡袍後朦朧隱約的嬌軀,但是後來完全就沒有辦法集中注意力了,他曾經閉上眼,但是一閉眼,感官就更加敏銳,他甚至無法控制自己,只能睜開眼睛。

  孫晴好做得很認真,因為不熟練的關係,動作有點笨拙,但是她很小心,滿心滿意都是要做好這件事,所以她根本沒去注意宋崢清。

  好不容易結束了,她被那強烈的味道弄得特別想吐,但是捂著嘴巴忍住了——情蠱坑爹就坑爹在這裡啊,吐出去就白費了,只能吞下去。

  她嚥下去以後去衛生間漱口刷牙,關鍵是味道還消散不去,她在想吃木糖醇管不管用的時候,宋崢清已經平緩過來,收拾好進來了。

  他什麼也沒有說,只是在她身後擁抱她,喃喃道:「謝謝。」

  謝謝你願意為我做這樣的犧牲,謝謝你愛我,謝謝你為我所做的一切。

  他覺得無以為報。

  孫晴好靠在他懷裡,心情還算不錯,本著認真負責的精神還問了句:「感覺怎麼樣?」

  他柔軟的雙唇反覆摩挲著她的耳垂,想說什麼,但是卻發現言語是那麼蒼白,他說不出一句話,找不到一個形容詞可以形容自己現在的感覺。

  「你明白嗎?」他呢喃著,「你能感覺到嗎?」

  孫晴好略略一停,隨即道:「我明白。」

  你的心意,我明白,而我的心意,也希望你可以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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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大家N久之前猜來大姨媽怎麼辦其實都猜對了啊,就是那個時候女主不樂意,現在男主也不大樂意,他是不希望女主為他做這種事情的,心痛她

  但是正相反,女主也心痛他,不希望他被疼痛所折磨,而且這種事情其實和接吻沒什麼區別的啊,大家嚴肅點想想,不都一樣麼,你喜歡一個人的時候,就不會覺得這是多麼難堪的事情了

  實在不能接受就跳過吧,或者我們考慮讓男主補償回來……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5-2-17 11:25 PM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5-2-18 01:47 AM 編輯

第63章 職能

  過了一會兒,孫晴好笑著把他推開:「出去出去,我換件衣服。」

  他伸手想去解開繩結,但是孫晴好用力拍了拍他的手背:「別得了便宜還賣乖,再挑起來我是不會管你的,出去出去。」

  宋崢清當然也知道,他戀戀不捨地鬆了懷抱,出去等她,可惜出來的時候那件蠶絲睡衣雖然說不上保守,但是絕對沒有剛才那麼香豔了。

  他把她抱回懷裡,好像懷抱被人佔據的時候他才覺得自己是可以完整擁有她的,孫晴好已經習慣了,兩個人是越來越黏糊。

  她往身上抹潤膚乳,以前沒這樣的習慣,回家洗漱睡覺和打仗似的,現在生活節奏變慢了,做什麼事情都覺得挺有意思的,什麼都可以慢慢來。

  但是現在離睡覺還早,他們關了燈卻在閒聊。

  孫晴好是隨口提起的話題:「明天開會要開很久嗎?」

  「是的,早上十點到下午。」

  「你們開會都說些什麼呢?」她完全想不出來這些人開會會講什麼,腦補一下新聞聯播總覺得……難以想像。

  宋崢清有點心不在焉:「嗯,關於裁減軍備和核武器預防之類的。」

  「……啊?」

  宋崢清這麼和她講:「記得前兩天看到的那份報告嗎?關於購買新式軍用武器的,最近大家動作都太大了,你今天賣了什麼高端武器給他,他又做了什麼導彈試驗,弄得所有人有點不安,所以開個會,商量一下怎麼維護世界和平。」

  「沒有概念。」她對這樣高大上的內容從沒有接觸過,想不出來那究竟是一個怎麼樣的場面,「說起來,你也管這個嗎?我以為就管那什麼來著。」

  宋崢清在黑暗裡輕笑出聲:「怎麼,你以為我是軍統還是中統?」語氣充滿調侃。

  孫晴好嗯了聲,特別淡定地回答:「我以為是東廠來著。」

  宋崢清啼笑皆非:「亂講。」他在她唇上咬了一口以示抗議。

  孫晴好也咬了他一口,兩個人在唇上啃來啃去的,哪裡能不鬧出事情來,宋崢清趕緊退開了,不敢繼續,孫晴好摸著嘴唇,頗沒好氣:「你轉移話題。」

  「嗯,你要問我什麼來著?」

  「你怎麼也管這種明面上的事情?」

  宋崢清覺得這個問題有點難回答,他沒法把整個體制和系統給她完整講一遍,所以只能打了個比方:「比如說你是語文課代表,你負責收語文作業,但是開班委會你也是要出席的,有投票權,明白了嗎?」

  哪只孫晴好特別從容自若地說:「一看就知道你沒體驗過,課代表不算班委,不參加班委會的好吧?」

  「……」

  孫晴好突然想起來一件事,驚訝地看著他:「對了,你說你是十九歲的時候出的事,也就是說……」

  「嗯?」

  「你高中畢業了嗎?」

  「……」

  事實上,沒有,這個位置之所以凌駕與許多人之上,就是因為那並不是一個由上級任命的職位,而是由在位者自行挑選繼承人,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它很自由,但是正是因為它不是被首領任命,才可以起到監察的作用。

  次日一早,孫晴好還在睡夢中的時候,宋崢清就離開了秀園,但是他首先去的卻不是開會的地方,而是另一個地方。

  李罡風住在那裡,他沒想到宋崢清大清早會過來,還睡眼惺忪的:「消息那麼靈通,我剛回來不到一個小時,困死了。」

  「事情進展順利嗎?」宋崢清時間不多,開門見山直接問。

  李罡風歪了歪頭,打了個哈欠:「不怎麼順利,他們肯定有幫手,我只找到了一條線索,他們曾經在花城住過一段時間,但是早就跑了,唉,他們其中一個是蠱師,回到西南就和魚回到水裡似的,我估摸著偷渡出國了。」

  宋崢清頷首,李罡風之所以被特赦離開京城,就是帶著人去找那個給他下蠱的傢伙去了,可惜對方早就逃之夭夭,一直沒抓到:「李罡風,情蠱是不是真的無解?」

  「是的,這是蠱術裡唯一一個無解的,不然也不會用來對付你,否則普天之下再找一個蠱師出來又有何難呢?」李罡風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他那麼問,還是再回答了一遍。

  宋崢清彷彿鬆了口氣:「那就好。」

  「好?你腦子壞掉啦?」李罡風大驚小怪,「以後身家性命和一個女人扯在一起,這叫好?」

  「你不在的時候,發生了很多事。」宋崢清面上浮現一絲溫柔的笑意,「我現在過得很好,不解開也很好。」

  何必要解開呢?一旦情蠱解開,情況會發生什麼樣的變化,他也沒有辦法預料,所以寧可就這樣過一輩子。

  只要她可以一輩子陪伴在身邊,那用什麼交換都值得。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他如此清晰地意識到自己無法失去她。

  李罡風拖長著聲調:「噢——怪不得,我懂了。」

  「你好好休息,過段時間我再來找你。」宋崢清不多留,「我有事要先走了。」

  「慢走啊大爺,有空再來玩~」聲音不要太蕩漾。

  宋崢清忍俊不禁,露了一個笑,李罡風等他走了還一副見鬼的樣子:「真見鬼,感覺宋崢清怎麼好像被人掉包了一樣?還是我眼睛瞎了感覺也不對頭了?」

  車在公路上飛馳,因為要開會的關係,不少道路都被封了,這也算京城的特色,大家住著住著就習慣了。

  舉行會議的地方是眾所周知的會見外賓之處,設了多重檢查,會議還沒有開始,但是現場已經佈滿了治安人員,有少數的媒體被允許進入報導,宋崢清的車長驅直入。

  這大概會是很漫長的一天,他想。

  事實也是如此,例行的會見合影就浪費了不少時間,等到吃完所謂的國宴可以談談的時候,就已經是下午了。

  但是其實這樣的會談是需要耗費大量的精力與時間的,而今天到場的無一例外都是軍人出身,相比於外交官的圓滑,大家都比較強硬,好幾回都劍拔弩張好像是要打起來一樣。

  宋崢清一整天都懶得講話,第一天原本就是大家試探的時間,真正的戲肉在後頭呢。

  只不過這個會開完了,還有一個內部的會議,在軍部的小會議室裡,沒有了惱人的翻譯、保鏢,氣氛略顯沉重。

  其中一個中年人最先開口:「這件事情,我有幾句話要說。」

  考慮到沉悶的談話內容肯定沒有人要看,所以下一句是等會議結束的時候已經晚上九點多了。

  他不是一個人回的秀園,包括另外一名同僚,大校,今年三十一歲,年輕有為,未婚單身,算是宋崢清的下屬,卻不是屬下。

  有點難理解是不是?其實很簡單,宋崢清有一支獨立的軍隊,除了常規編制的成員之外,有一部分是身懷絕技的,嗯,特種兵也好,特工也罷,反正就是不走尋常路的酷炫狂霸吊炸天。

  但是錢大校不是其中之一。

  如果繼續用昨晚的例子打比方的話,宋崢清其實是這樣的,他是團支書,是團委,和班長不是一個系統裡的,所以他有自己要管轄的事情,但是同時,他也是副班長,可以管下面的班幹部,而錢大校是其中之一,專門負責科研這一塊的,是技術人型人才。

  他們晚上談的主要事情就是要不要把軍事武器賣給兄弟國家好維護人民的獨立反對幹涉國家內政。

  兩個人在車上沒有多談,只是草草聊了幾句今天的情況,因為秀園就在附近,很快就到了。

  裡面燈火通明。

  宋崢清一進門就被抱了個滿懷,他的表情一下子就柔和下來了:「那麼晚了,吃過晚飯沒有?」

  「吃了,你吃過沒有?」孫晴好壓根沒看見在後面錢大校,反倒是錢大校被唬了一跳。

  他也不是那種喜怒不形於色的人,詫異就明明白白寫在了臉上,因為去年他到秀園來的時候只覺得聞名不如見面,雖然美輪美奐,但是冷冰冰的,和傳聞中的修羅地獄雖然不同,但是毫無人氣,實在是來了一次就不想來第二次。

  但是今天卻截然不同了,秀園的燈光是黃濛濛的,不是從前的那種冷硬的白,溫暖得像是一簇火苗。

  他也是頭一次見到秀園裡有女人,還被宋崢清抱在懷裡。

  他一米八幾的個子往那裡一站,想忽視都不行,孫晴好本來想親宋崢清一下,看到他也嚇了一跳:「哎呦。」

  宋崢清笑了:「對不起,帶人回來沒有告訴你。」

  「我只是稍微有點意外。」孫晴好鬆了手,退後半步。

  宋崢清為他們作介紹:「這是錢氫,這是我的未婚妻。」他拉著孫晴好的手往裡走,順便和她解釋,「還有一些事情沒有做完,你先休息,不要等我了。」

  孫晴好點點頭,和錢氫客氣了幾句就回房了。

  他們去小會客廳談話,管家斟了茶上來,但是宋崢清一掀開蓋子就愣了一下,因為裡面不是茶,是溫牛奶,管家笑著把幾碟點心端上桌:「孫小姐說請您一定一定先吃點東西。」

  宋崢清彎了彎唇:「好。」他吃了幾塊糕點墊肚子,順便對錢氫說,「我的廚師手藝很不錯,嘗一嘗。」

  錢氫說了句好,默默開始吃點心,因為餓得狠了,沒一會兒就一掃而空,心裡想的居然是宋崢清看起來真的不大一樣了,看來之前的傳聞並非空穴來風。

  宋崢清早就吃完了,他屈著手指敲著扶手,謹慎地開了腔:「說說你對深紅三號的看法吧。」

  深紅三號是新式軍用潛艇的代號,也是此次他們開會的重點。

  一牽扯到專業內容,錢氫馬上就嚴肅了起來:「我認為我們仍然佔有優勢,雖然和總統號的構造十分相似,但是……」他一邊說著,一邊取出兩份圖紙進行對比講解。

  宋崢清一直在聽,姿態專注,錢氫講得口乾舌燥,只能停下來喝一喝水。

  門就是這個時候被敲響的,不輕不重三下,宋崢清喊了聲進來,就看見孫晴好吃力地托著盤子進來,他連忙站起來幫忙端:「餛飩?」

  「是啊,餛飩,今天和陳師傅學著包的。」孫晴好給他端了一碗,「吃吧,大半夜的還在工作,實在是太可憐了。」

  宋崢清摸了摸她的鬢髮:「怎麼還不休息?不要等我了。」

  「睡不著。」她把另一碗端給錢氫,笑盈盈的,「嘗嘗吧,手藝比不上這裡的大廚,墊肚子就行了。」

  錢氫趕緊道:「謝謝。」

  「不客氣。」她坐到宋崢清身邊,覺得他太辛苦,可是國家大事豈容兒戲,她也只不過嘆了口氣罷了。

  宋崢清撈起一個白白胖胖的餛飩咬了口,坦白說,肉餡和湯底都是陳師傅的手藝,她壓根沒出力,就是學著包了,可惜沒學好,好幾個煮的時候散開來了,皮肉分離。

  孫晴好笑著說:「我把包得好的都吃掉了,處理殘次品是男朋友的責任,對不對?」

  宋崢清不禁莞爾,柔聲道:「對,我很樂意效勞。」

  錢氫默默回憶著最近聽見的風聲,本來何楚韻回來以後,大家都就在觀望宋崢清的態度,和何家接觸的人也不在少數,但是後來陸陸續續傳著宋崢清變心了,大部分人都還不信,要麼以為他故意氣她。

  前段時間聽說何家去了宋家,不知道談了些什麼,有不少人覺得大概是在商量婚約的事,但是沒想到沒過幾天,搧風最厲害的人閉了嘴,轉而說宋崢清正準備結婚,對象是個平民姑娘。

  但是啊,有的時候呢,世界就是那麼奇妙,真相居然沒有人相信_(:з」∠)_

  為宋先生點個蠟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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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我想了很久才想到課代表的例子╮(╯▽╰)╭

  男主高中沒畢業……想起這個來頓時想笑求破~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5-2-17 11:26 PM

第64章 秀園

  錢氫其實出身也很不錯,外祖父是軍人,但是父母都是科研人員,他繼承了這種天分,所以從小比較喜歡宅,但是到底是這個圈子裡的人,耳濡目染的,自然也明白這裡的規則所在。

  他父母雖然是彼此相愛,但是總是忙於工作,很少相聚,他是被保姆帶大的,而三十多年來的人生經歷也告訴他這裡大部分人的婚姻是怎麼樣的。

  有相愛的,也有為利益結合的,也有夫妻兩人各玩各的,比普通家庭奇葩多了。

  也不是沒有見過和女朋友相處,無論是為了結婚而交往的所謂的女朋友,還是所謂的鶯鶯燕燕,但是模式都是很相似的。

  一開始他以為宋崢清只是找了一個喜歡的女人而已,這是什麼意思呢?就好像是唐鑫和穎兒一樣,唐鑫是很喜歡穎兒,出入都帶著,但是他是大爺,端茶倒水是穎兒伺候的,也是穎兒挖空心思去討好唐鑫,就算偶爾撒嬌發點小脾氣那也是假的,沒有人敢真的翻臉。

  他以為宋崢清想養一朵解語花在身邊,現在才知道不是的。

  不然誰敢把沒包好的餛飩給他吃。

  「你們慢慢聊,我先回去了。」她說這句話的時候,其實並沒有離開位置。

  宋崢清按著她的手背:「幫我個忙。」

  「什麼?」

  他湊到她耳畔說了句話,孫晴好嗯了一聲就出去了,十分鐘後拿著一個文件袋回來:「是這個嗎?」

  宋崢清看了看標籤:「是的。」

  錢氫心裡簡直驚濤駭浪,不不,這個比喻太俗了,應該說他心裡奔過一萬頭草泥馬……宋崢清有一個資料室,是個密室,裡面有這個國家最多最機密的情報,就在秀園地底下,防護措施有多厲害可想而知,落個炸彈下來……呃,那就自毀了。

  所以說,這姑娘剛剛是進資料庫裡去了?天吶,他回去要告訴小夥伴們這個女人以後千萬不能惹!

  宋崢清也不避著孫晴好:「你看這個。」他抽出一張圖紙,錢氫三下五除二吃乾淨餛飩,只掃了一眼就驚呼:「這是深紅三號的1.0版本。」

  「這是從一批走私文物裡搜出來的。」

  說來也巧,這就是從何自承的那條線裡查出來的,本來以為只不過是走私點文物,沒有想到居然還有這樣的東西,宋崢清立即派柳雲杉跟蹤調查,但是對方也很狡猾,遲遲沒有找到關鍵的線索。

  但是毋庸置疑的,內部出現了奸細,否則這份舊版本的潛艇圖紙不可能會被洩露出去。

  「這件事事關重大。」錢氫推了推眼鏡,「您有線索嗎?」宋崢清就是負責這種事情的,但是錢氫也問得很謹慎。

  宋崢清側頭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好一會兒才說:「我會查的,每個人。」他的目光冷靜而銳利,但是錢氫很坦然:「好,我知道我也不能避免,但是我問心無愧。」

  宋崢清淡淡道:「我已經和你說了這件事。」

  錢氫一驚,突然明白了過來,宋崢清肯定已經查過他了,否則這件事情怎麼會讓他知道呢,他是何等謹慎的一個人,怎麼會犯這樣的錯誤呢。

  「我明白了。」錢氫躊躇道,「但是如果圖紙已經外流,我們不能保證其他國家沒有得到相關的內容,明天的談判恐怕……」

  宋崢清微不可見地冷笑一聲:「這事兒輪不到你我著急。」他看到旁邊的孫晴好,神情收斂了一下,又說,「時間不早了,今天就到這裡吧,我讓人帶你去客房休息。」

  「好的。」錢氫跟著管家走了,穿過長長的走廊去客房休息。

  秀園秀園,那當然並不是只有一棟別墅而已,而是一整個園子,這是宋崢清辦公和居住的地方,由宋崢清親手設計。

  在佈局上,它是非常傳統的三進院落,有正房、東西廂、前院之分,但是在建築上卻並非是傳統的古色古香建築,整體風格上與南京兩江總督府,也就是後來的前總統府有幾分相似之處,都是中西合璧的,但是如果說到景緻,卻有蘇州園林的味道,可以說是將傳統與現代,南方和北方,中式和西式的優點都結合在一起的建築。

  前面的前院包括了宋崢清的書房、會客廳、小會客廳、茶室、餐廳等等,當然也包括了建在地下的機密資料庫,孫晴好第一次去的時候還以為到了銀行的保險庫,事後證明安保措施有過之而無不及。

  前院住著不少人,包括他的手下,每天在秀園的保衛人員等等,可以說是他的辦公場所,一般孫晴好是不會去那裡的,倒不是為了避嫌,只是……每碰見一個人都要看見對方停下來恭恭敬敬打招呼實在是太尷尬了。

  東西兩廂有客房,有娛樂場所,有一個超級寬闊的泳池、檯球室、電影院等等,設施是非常齊全的。

  正房當然是他主要居住的地方,外面有個外書房,裡面當然還有一個內書房,還有他的私人圖書館,他的臥室等等。

  但秀園最值得一提的自然是它的景觀,秀麗婉約,十分具有江南纏綿繾綣的婉約風情,前後兩個花園各自獨立卻也彼此聯通,還有一個小花園,正對著宋崢清的書房,他可以從書房內看見,那裡原本栽種著洛麗瑪絲玫瑰,現在改為了風信子。

  宋崢清今天是直接帶著錢氫從側門進來的,大門不開倒不是因為怠慢客人,反倒是因為私人身份從側門進其實比從大門進來好多了,不是每個人都有膽量從大門進來的——因為有不少來喝茶的人從大門進去就再也沒有出來(怎麼聽起來像是鬼屋呢)。

  總之,錢氫被帶去客房休息了,而宋崢清則和孫晴好挽著回臥室休息,現在已經十二點多了,宋崢清勞累一天,早已覺得疲憊不堪,孫晴好給他放熱水泡澡,平時整天黏在一起不覺得,現在分開一天也覺得想念,因此她甚至厚顏沒出去。

  宋崢清一點不好意思都沒有,跨進浴缸裡還問她:「洗過沒有?」

  「我早就洗好了。」她搬了個木墩坐在浴缸旁邊,掬了捧水往他身上澆,「累不累?」

  宋崢清溫柔道:「坐了一天,一直開會,大家都在說場面話,很沒有意思。」

  她揉了揉他胳膊上的肌肉:「這樣有沒有好一點。」

  宋崢清凝視她:「看見你的時候,就什麼都不覺得累了,晴好,我今天還沒有和你說過謝謝,謝謝你等我回家。」

  「我知道,」她笑意滿滿,「你做夢都想回家的時候有人對你說歡迎回來。」她的聲音也帶著說不出的溫柔與笑意,「所以我滿足你。」

  如果不是在浴缸裡,他真的想擁抱她,因為這樣的渴望,他沒有泡多久就結束了,抱著她在床上,只覺得安寧:「晴好。」

  「嗯?」

  「嫁給我吧。」

  「有人說,永遠不要相信男人在床上說的話。」孫晴好一本正經地說,「我覺得很有道理。」

  宋崢清不刷微博不看這些教條,他糾結了一會兒才說:「我希望以後我可以帶你出席任何場合,名正言順地告訴他們你是我的妻子。」

  「來日方長,不要心急。」孫晴好瞄了一眼時鐘,「第六天了,你累的話,先睡吧,等明天早上好了。」

  宋崢清明白她的意思,他有點遲疑,還沒說什麼,就被孫晴好打斷了:「反正你不累我也累了,我也要睡覺了,晚安。」

  她不給他逞強的機會,男人嘛,不行總是說不出口的,可以理解體諒,宋崢清承她的情,他也確實是很疲倦了:「好,我會輕一點的。」

  孫晴好為了裝自己睡著了沒有回答這句話,但是唇角早就揚了起來。

  宋崢清醒來的時候晨光微亮,從窗簾的縫隙裡透進來,他覺得腹下難忍,正好在她大腿內側,大清早的,他還沒有徹底清醒,就這樣半睡半醒間去愛撫她。

  他雖然也想輕一點不吵到她,但是畢竟好多天沒有親熱了,稍微激烈了一點,她就醒過來了:「那麼早嗎?」

  「吵到你了,」他動作微微停頓,俯首在她眼皮子上輕輕一親,「繼續睡吧。」

  她睡意朦朧地點點頭,任由他擺佈,宋崢清一而再再而三地忍不住去親吻她,以至於在她身上落下了密密麻麻的痕跡。

  相比於即將面對的複雜事件,當然是在她身邊的時光更值得留戀,宋崢清此時多多少少能理解李隆基不想早朝的心情了。

  但是再不想,還是要去做。

  新的一場腥風血雨即將拉開序幕,這麼說也許有點聳人聽聞,不過也可以理解,這是孫晴好吃早飯的時候看微信群裡說的。

  那個集中了唐胖子等小夥伴的群叫「涼風有信秋月無邊虧我思嬌的情緒好比度日如年」,今天一早群裡就炸開鍋了。

  唐胖子:你們聽說了嗎?出事了!

  謝寰:……你在開玩笑嗎,現在是早上十點零五分,你覺得有人現在這個時候在線?

  唐胖子:敢情你是鬼啊?

  謝寰:出什麼事兒了,你要結婚了?

  唐胖子:我聽我媽媽的哥哥的兒子的朋友的親戚說,他們家今天被喊去喝茶了

  謝寰:什麼茶?

  唐胖子:秀園的茶

  謝寰:艸!出什麼大事了?

  唐胖子:不知道!大家都在猜!小太陽

  小太陽:知道了也不告訴你,再見

  唐胖子:……

  唐鑫私聊孫晴好:「晴好妹子,能透露點消息不?」

  孫晴好答道:「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你們怕什麼?」

  唐鑫不得不告訴她:「因為每次查都會查出很多別的事情來,你覺得誰家乾乾淨淨能隨便讓人查?就算自己沒做什麼,你能保證沒人在背後栽贓你?臥槽我和你說,馬上家家戶戶開始風聲鶴唳了,大家又不清楚他在查什麼,能不夾緊尾巴做人麼,接下來一段時間你看好了,飆車的沒有了,亂玩的沒有了,大家整頓整頓好好做人。」

  「……覺得是掃黃的就我一個人嗎?」

  「差不多吧,我們比東莞小姐還慘QAQ」唐鑫簡直要哭暈在廁所。

  孫晴好倒是第一次聽說這事兒:「這麼慘啊。」

  「你不信的話,看著吧,不過宋崢清比霍隨風好多了,」唐鑫嘮嘮叨叨和她說舊事,「十年來也就那麼幾次吧,而且真的都是大事,平時他都是很低調的,不像霍隨風,媽蛋簡直陰魂不散,我小的時候我爸媽拿他來嚇我,因為當時聽說被霍隨風喊去的人沒有一個回來的。」

  孫晴好汗顏:「那麼恐怖嗎?」

  「你自己體會一下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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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秀園其實很大很大……和古代的園林有得一拼~不知道大家有沒有去過南京總統府,那以前是兩江總督府,和那個有點像的

  那兒有一副對聯,滿堂花醉三千客,一劍霜寒十四州,我很喜歡

  男主十九歲有沒有高中畢業,呃,也許是各個地方的差異吧,他這十九歲是虛歲,作者都是算虛歲的啦,我的設定應該是在他高三下學期,也就是上半年的時候被撞的~沒參加高考,沒畢業呢╮(╯▽╰)╭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5-2-19 12:55 AM

本帖最後由 璃幻 於 2015-3-1 06:22 PM 編輯

第65章 監控

  等到下午的時候,群裡沸騰了……大家睡醒以後就聽朋友長輩什麼的說起來這個消息,結果微博上炫耀的默默刪了微博,之前飆車和小模特自拍的默默刪了狀態,大家好像打算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

  群裡一片哀嚎。

  騷少:[不屑]傻了吧你們,宋崢清在群裡,你們再鬼哭狼嚎有個屁用啊!

  唐胖子:[蠟燭]

  小太陽:你們可以刷屏啊,他不在

  唐胖子:幹嘛去了?

  小太陽:我怎麼知道

  唐胖子:那你在幹嘛

  小太陽:[圖片][圖片]

  她閒得發慌在餵魚,還刺激他們:「太陽下山了外面還是好熱,不過我覺得池子裡的魚越來越肥了,我在想馬上就要秋天了,好像可以吃魚了……」

  唐胖子:我覺得我們是兩個世界的人,再見

  騷少:你知道你有多拉仇恨嗎?

  小太陽:[偷笑]我家宋先生萌萌噠,你們不要黑他

  總之,不管外面怎麼開始緊張起來,孫晴好是完全沒有察覺到的,宋崢清表現得和以往沒有什麼兩樣,除了更忙了以外。

  「查到了嗎?」有時候她也忍不住好奇這麼問。

  宋崢清手指點著厚厚一疊文件:「沒有那麼容易,不是每一條線索都是真的,一不小心我就要做了人家借刀殺人的刀了。」

  不要以為宋崢清喜歡查,他也煩著呢,如果每天查到的事情都是東家長西家短的狗血秘聞,他不要太高興。

  誰喜歡管私生子啊出軌啊扒灰啊兄妹啊之類的事情呢?

  但是圖紙洩露不是小事,每一個人都有嫌疑,每一個相關的人員都要被徹查,簡直可以說是一次大清洗,所以偶爾也總會查到一點不該查到的事兒。

  比如倒霉蛋何裴,他本來的罪名只是走普通的司法程序,何老太爺如果不是把宋崢清惹火了,打點打點判不了幾年的,關鍵是之前他們放出去的何楚韻和宋崢清的謠言讓他出手警告了,但是也不過是警告而已,畢竟一般挪用公款的事兒宋崢清也不怎麼管,他哪裡有那麼多的精力在這種普通的事情上浪費呢。

  宋崢清後來只是把證據轉去了正常渠道,然後就沒再管了。

  但是現在好死不死卻查了出來何裴的公司和外國的某個皮包公司有過接觸,而那個公司是此次調查圖紙洩漏的重要一環。

  何裴立馬就被扣押進了秀園。

  何裴一倒霉,何楚韻也一樣煩惱,她受夠了家人無休止的勸說,她不明白,為什麼為了一個不成器的小叔,非要她做出犧牲呢?

  又不是她的錯,為什麼要她一而再再而三地去做這種事情?簡直是臉都丟光了,毫無尊嚴可言。

  何裴是何家的子孫,她何楚韻就不是了嗎?爺爺從前的疼愛都是假的嗎,還是親情在利益面前完全可以被拋棄。

  她心煩意亂,直接開車去了0號療養院。她的通行證有效,因此順利地見到了秦少延。

  何楚韻見到他的一剎那眼淚就飈了出來:「少延。」

  秦少延正在陽光下讀書喝茶,一身休閒裝也瀟灑,看到她泫然欲泣的模樣十分驚訝:「楚韻,你來了。」他微笑起來,他的笑容非常有魅力,他的聲音是愛憐的,「傻丫頭,怎麼哭了,誰欺負你了?」

  何楚韻哭哭啼啼地把最近的事情都說了:「為什麼他會變成這樣?為什麼他們要我做這樣的事情?我不想嫁給別人,少延,我的心裡只有你。」

  秦少延撫摸著她的頭髮,把她的腦袋抱在懷裡,何楚韻看不見他的表情,而秦少延此時的表情也是有點神秘莫測:「噢?他終於不再和我爭搶你了嗎?」

  「少延!」何楚韻嗔怪,「我也不要他喜歡,誰稀罕,我只喜歡你。」她的面頰還會因為他的笑容而發燙,何楚韻覺得自己在他面前仍然是那個十八歲的小女孩。

  秦少延低柔地笑問:「我只是奇怪,世界上怎麼會有比我們楚楚更好的人呢,我不信的。」

  「是真的。」何楚韻撇了撇嘴,「看起來就知道是個出身普通的女人,我不想說這個了,少延,你說我怎麼辦呢?」

  秦少延拍拍她的頭,看起來有點心不在焉的:「你說,你小叔被抓了,出什麼事了?」

  「我哪裡知道。」何楚韻對他撒嬌,「大家都猜不出來是什麼事兒,只知道肯定是件大事。」

  秦少爺眯了眯眼睛,心裡快速盤算開了,他一心二用,心裡想著事兒,嘴上還哄著何楚韻,把她哄得開心,兩個人擁吻了好長時間。

  一個小時後,相關的影像資料就送到了宋崢清案頭,他正忙著,但是聽說是何楚韻去探望了秦少延,他就停了筆:「放下吧。」

  孫晴好在給他整理書櫃,聞言扭頭:「這是什麼?」

  「要一起看看嗎?」宋崢清對她招招手,把光盤放進機子裡。

  孫晴好一看就曉得是監控錄像,畫質很清晰,她被他們說的話給噁心吐了:「肉麻死了。」

  宋崢清皺著眉頭,像是在思考什麼事情,孫晴好頗沒好氣:「世界上怎麼會有比我們楚楚更好的人呢,有沒有,有沒有?」

  她連問兩聲,宋崢清終於回過神來,啞然失笑:「吃醋了?」

  「有沒有?」

  「當然有。」

  孫晴好這才輕哼一聲,繼續看錄像,錄像到一半的時候她突然按了暫停:「他在看什麼?」

  畫面裡秦少延雖然在親吻何楚韻,但是眼睛卻是睜著看著監控的方向。

  「在看監控,他知道那裡有監控。」宋崢清低聲道,「秦少延雖然被困,但,他並不無害。」

  孫晴好凝眉:「什麼意思?」

  「十年前的事情,證據確鑿不錯,但是我有很多事情一直沒有想通,包括三年前的事情……」宋崢清突然陷入了長久的沉思。

  他不說話,孫晴好也不去打擾他思考,她自己繼續把錄像看下去。

  下面的三觀碎了。

  秦少延把何楚韻帶到自己的房間裡,然後開始啪啪啪啪和諧運動,高清AV把孫晴好嚇了一大跳:「靠!」她難得爆了句粗口,「這麼變態!」

  宋崢清瞥了一眼,鎮定自若:「你要迴避一下嗎?」

  「有什麼好迴避的。」孫晴好馬上坐了回去,還特地靠著他特別近,「當日本片看就是了……為什麼還會有這個?你們好變態,房間裡都裝監控的嗎。」

  宋崢清搖了搖頭:「當然不是,關在那裡的人都來頭極大,房間裡是沒有監控的,但是我不放心,所以特地安排人在一個擺件裡裝了監控,然後讓楚韻買走送給了他,你看,他非常聰明。」

  顯示器上一男一女奮力啪啪啪,孫晴好看了半天沒看出個所以然來:「聰明在哪兒?」

  宋崢清按了暫停:「他在和楚韻說話。」

  畫面定格的內容是秦少延湊到何楚韻頸邊親吻,他慢速度放了幾秒,的確好像是在說什麼,但是孫晴好不解:「你也說話的,我們又不是從頭到尾一聲不吭。」

  那種時候講綿綿情話不是很正常麼,有什麼好奇怪的。

  宋崢清不知道怎麼和她解釋,只能說:「看他的眼神。」

  孫晴好又認認真真看了一遍,這回看出端倪來了:「好清醒,他好像一點也不入戲。」

  她看見過宋崢清眼神,那個時候的他眼神是迷醉的,那迸發出來的熱情好像會把她燒著,而那溫柔纏綿的味道又可以把她溺斃,他們都身不由己沉浸在歡愛裡。

  但是在這裡,明顯只有何楚韻一個人入戲,秦少延自始至終都異常清醒自控。

  孫晴好不寒而慄:「這個人……真可怕。」

  「我和他做了十多年的朋友,卻發現自己從來沒有看透過他。」宋崢清知道大約是得不到什麼消息了,就關閉了視頻,苦笑連連,「他偽裝得太好了。」

  秦少延的偽裝太過成功,所以何楚韻無法相信他會犯罪,而那麼多年來,宋崢清允許她繼續和秦少延接觸,更是讓她的這個信念更為牢固。

  但是也因此,他暴露了自己。

  孫晴好側頭看著他,宋崢清不禁失笑:「你看著我幹什麼?」

  「沒什麼。」她拍了拍手站起來,「對了,以後看這個不可以一個人看,知道沒有?」

  宋崢清莫名:「怎麼了?」

  「你先答應我。」

  「我答應你。」

  看,他寵起人來就是那麼沒有道理,不知道為什麼都願意先答應下來。

  孫晴好滿意地點頭:「也沒什麼,就是要看你會不會有壞念頭。」她瞥了他一眼,低下頭去蓋戳。

  宋崢清一下子就笑出來了,完全沒忍住:「我說你往哪兒看呢,原來如此。」他剛剛滿腦子都是正事兒,根本沒把這段錄像當其他東西看。

  他起身走過去從她身後擁抱她,溫柔道:「我只對你有綺思。」

  「我也沒什麼好的。」她覺得有點不好意思,掙脫了他的懷抱。

  宋崢清倒是沒去追,他把那張光盤重新取了出來,放進了書櫃的暗格里,靜謐中,他好像是在問秦少延,又好像是在問自己:「少延,你會怎麼做呢?」

  他知道秦少延絕不會善罷甘休,這也許是基於對他的瞭解,又或是他的第六感,也可能是那麼多年來的觀察與推理,宋崢清知道,秦少延一直在等待一個機會。

  十年前的事情並沒有結束,原以為他無所畏懼,可以隨時迎戰,但是現在宋崢清卻不這樣想了。

  他知道自己有必須保護的人,所以無論發生什麼事,他都不會再讓步了。

  「少延,你到底會怎麼做呢?」他輕輕一嘆,又一次這麼問。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5-2-22 11:39 PM

第66章 溫香

  這一次的事件把不少人都捲了進來,宋崢清之後幾天根本沒在會議上露面,他一方面在查安插在內部的奸細,一方面又要確認圖紙是否已經被洩露出去,是洩露到了誰家。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他並不需要親自去做,而是在秀園裡處理事件,孫晴好一直都陪著他,在秀園外書房裡面也有一間小休息室,有人過來匯報工作的時候她就會避到裡面去。

  絕大部分的時間她在督促宋崢清吃飯睡覺,他太忙,好幾回只能歉疚地看著她,到後來孫晴好沒辦法,採取最極端的措施。

  他不吃,她也不吃,兩個人一起餓著唄。

  宋崢清馬上就投降了,他放下文件,萬分無奈:「你贏了,我們吃飯去吧。」

  孫晴好對於自己用這樣一招也有點愧疚,她整個過程都用一種異常抱歉的眼神看著他,宋崢清啞然失笑:「不要這樣,我不怪你,你是為了我好。」

  孫晴好支著頭沒說話,在她的記憶裡,用到這樣的伎倆還是在小時候,因為父母疼愛,所以才可以說「如果你不答應我我就不吃飯」這樣幼稚的手段。

  因為在乎,威脅才會有效,如果不在乎,誰來管你死活呢?

  他陪她吃了一碗飯,甚至還散了十五分鐘的步消消食,這樣的確有助於他緩解疲勞,時間像是刷一下就飛走了。

  幸好不久之後就有好消息傳過來,何裴絞盡腦汁回憶了究竟是誰和外國公司做的生意,好不容易回憶起了一個人名,楊兵。

  「這個人我也沒什麼印象,他做事不錯,懂得看人眼色,我就派他去做了。」何裴叫苦不堪,他雖然不成器還喜歡亂來,算不上是一個安分守己的良民,但又不蠢,胡鬧是因為知道家裡擺得平,最多不過是嗑藥,像惹上宋崢清這樣的大麻煩他才沒有膽子去碰呢。

  何家到底也是功臣之後,丟不起那個臉。

  宋崢清對何裴當然也很瞭解,他就是典型的大家族裡被溺愛的小兒子,兄長不是從政就是從軍,在家裡很有地位與發言權,因為是在磨難過後才生下來的孩子,小兒子通常會被父母與兄姐共同溺愛,性格長歪實在是很正常。

  比如宋崢清的弟弟宋泠玉,雖然父母雙亡,但是叔叔嬸嬸對他比對親生兒子還要好,爺爺更是不忍心對這個命苦的孫子嚴詞厲色,如果不是因為宋泠玉胡鬧歸胡鬧,腦子卻很清楚,宋家的麻煩可不會比其他人少。

  宋崢清的屬下花了兩個小時找到了楊兵……的屍體。

  他因為一起重大的交通事故已經死了,家裡沒有留下任何有價值的線索。

  「今天凌晨三點鐘的事故,因為酒駕的人撞到了楊兵的車,兩人同時身亡,這點時間已經足夠對方把所有證據都消滅了。」來匯報的人條理分明,「恐怕這條線索沒有什麼價值了。」

  宋崢清點點頭,卻沒有鬆口放了何裴,他已經決定要借這個東風嚇唬一下何家,最好能一勞永逸解決那個麻煩。

  所謂現實,就是絕不會讓你安心地從頭到尾地先把一件事情解決,宋崢清在查案的同時,也要面臨不少公共場合。

  劉齊的三週年結婚紀念,他舉辦了一個正式的宴會邀請京內的諸多人參加,因為劉齊的夫人孔晗的父親是在外交部任職,曾擔任駐美大使,所以今天來的人裡就包括了此次出席會議的代表史密斯將軍。

  這位將軍的經歷非常具有傳奇性,正如史密斯這個名字,他家庭貧困,所以很早就參軍了,之後如扶搖直上,曾經參與過阿富汗和伊拉克戰爭,戰功纍纍,功勛無數。

  宋崢清的請帖是劉齊特地上門來送的,順便告知了他這個消息,大約是對方已經知道了自己的感情生活的關係,劉齊張口就抱怨:「沒什麼意思,結婚紀念,嘿,紀念個鬼。」

  雖然很多人都以為他和孔晗是圈內難得的恩愛夫妻,可是真相卻只有他們自己知道。

  「我會去的。」宋崢清拿著那張請帖若有所思。

  劉齊並沒有注意,倒是孫晴好注意到他緊縮的眉頭:「怎麼了?」

  「史密斯這個人……我之前和他打過交道,雖然沒有面對面,但是,這個人不容小覷。」宋崢清簡單做了個評價,發現孫晴好還是無法理解的時候,他只能從頭說起,「你還記得我是為什麼離開學心的嗎?」

  孫晴好不明白這兩件事有什麼關係:「因為何楚韻。」

  宋崢清讓她靠在自己懷裡,撫摸著她的背脊,聲音柔和:「一直沒有和你解釋這件事情,也是因為事件十分複雜,要說是為了楚韻也並沒有錯,但是更確切地說,是因為楚韻遇見的一件事情讓我非常在意,所以我一秒鐘都沒有耽擱就走了。」

  孫晴好聞言皺眉:「是很重要的事情吧?」

  她曾經也無數次的覺得違和,為什麼如此重情義的宋崢清會撇下方學心,連一個字的解釋都沒有就匆匆離開呢?

  原以為是因為對何楚韻舊情難忘,但是現在想來,恐怕是還有別的緣故。

  宋崢清思考了很久都不知從何說起,事情千頭萬緒,他自己還沒有理清楚,只是本能地覺得不對:「楚韻去美國留學的事情,其實我是很驚訝的,因為她主修音樂,非常有天分,她應該去維也納,而不是去美國。但是當時大家都不覺得奇怪,只以為她要避開國內的事情,只是後來我覺得不對去查了查,這是楚韻自己提出來的,當時她面臨那樣的情況,何家當然不會不答應,很乾脆就把她送走了。」

  「然後呢?」

  「之前幾年一直風平浪靜,」宋崢清話鋒一轉,突然說,「直到她捲入了一場十分奇怪的事情,我不知道怎麼和你說,她牽涉到了三股勢力的博弈,一是政府,二是黑幫,三是一個跨國的犯罪集團,簡單來說是當地的黑幫與集團之間發生了矛盾,原本政府想坐收漁翁之利,但是到最後他們發現楚韻牽涉其中,所以和國內做了溝通。」

  孫晴好嗯了一聲:「她為什麼會牽涉在內?」

  「我也沒有弄明白,楚韻自己也沒有說清楚,總之這件事始終讓我非常在意。」宋崢清蹙著眉,「那個黑幫倒是沒什麼好說的,俄羅斯人的地盤,但是那個跨國集團倒是很猖獗。」

  他沒有再說下去,孫晴好大概明白了:「她不可能會是偶然牽涉在內的嗎?」

  「不清楚。」宋崢清搖了搖頭,「總之,這件事情一直在我心裡藏著,我拿不出證據,但是我總覺得異常。」

  孫晴好靠在他胸膛上,安慰他:「事情總有水落石出的時候,你就等著看吧。」

  「這倒是無所謂,我又不是要除惡揚善。」宋崢清反而笑了,「世界上有奉公守法的好公民,當然也有遊走在黑暗裡的犯罪者,我早就已經習慣了他們的存在,世界上不會只有光明,只要黑暗不在你身邊,與我有什麼關係呢。」

  他最後一句話說得如此甜蜜動聽,饒是鐵石心腸的人都要被捂化了,孫晴好現在聽見他的綿綿情話,依舊會覺得耳朵發燙,不敢與他對視。

  劉齊和孔晗的宴會就在三天之後,孫晴好好不容易補完了京城內的重要人物後又要補一補國際要聞。

  她天天拖著宋崢清看新聞聯播,因為他不在她根本不知道里面到底講了什麼有營養的東西。

  「國家領導人很忙,中國人民很幸福,外國人民都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孫晴好看完拿起遙控器摁掉了電視機,「我還是去試明天的衣服吧。」

  宋崢清起身返回書房繼續工作:「早點休息,不要等我。」

  「好。」

  她答應是答應的好好的,但是一點多宋崢清回來的時候發現她還在看電視:「還沒睡。」

  「嗯,今天這部劇大結局。」她面不改色地看著電視機,裡面在放一部偶像劇,「你擋著我了,走開走開。」她把他推開,好像很不耐煩。

  宋崢清也不急,他很快去洗了個澡,出來的時候結局已經完了再放片尾曲,孫晴好吧嗒一下關了電視,先他睡覺前閉上眼睛,以證明自己並沒有等他睡覺,純粹是因為看電視劇忘了時間而已。

  一分鐘後,她被摟進一個熟悉溫暖的懷抱,她感覺到他隔著薄薄的睡衣親吻著她的後背,他撥開她頸後的長發,埋首在她的頸邊,他的吻總是那樣纏綿悱惻,好像再也離不開。

  孫晴好再也裝睡不了,躲開了一點:「別親那裡,明天衣服領口低,遮不住的。」

  他卻很捨不得,因此轉換戰場,改為吻她的唇。原本是風清月朗的一個淺吻,後面越來越曖昧火熱,好像呼出的每一口氣裡都帶著讓人臉紅心跳的溫度。

  這種時候,宋崢清無法控制自己,他的理智總是時不時消失,完全憑藉本能行事,他無論是肉體還是靈魂的快樂,全是來源於她一個人。

  「我軟玉溫香抱滿懷。」他在她耳邊,嘴唇貼著她的耳廓,用氣音把一個個字念出來,「是劉阮到天台,是柳腰款擺,花心輕拆,露滴牡丹開。」

  他說得隱晦,孫晴好如果只是聽,一時半會兒理解不了,但是他一邊念一邊摸下去,說柳腰就摸腰,說花心是花心,說牡丹是牡丹,哪裡還會不瞭解?

  剎那間,她只覺得身上每一寸肌膚都要羞得泛出紅暈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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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溫香軟玉抱滿懷……柳腰款擺,花心輕拆,其實宋先生還是挺那啥的,是吧~~他就喜歡這樣的調調啦

  嗯,何楚韻明天又要出來了,她將帶來一個非常重要的轉折,期待她們作死被虐的可以揚眉吐氣了,因為她要開始作了=口=

  從第一章到現在,埋了很多線索,有時候我也快被自己的線索搞暈了,但是到最後抽絲剝繭的時候會挺爽的,就好像把果皮一下子剝下來那種感覺!強迫症的福音!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5-2-22 11:41 PM

第67章 寶馬

  每個人都有一天中最幸福的時刻,對於宋崢清來說,最美好的時候大概就是現在,吃飽了心滿意足,懷抱著美人躺在床上,時不時摟一摟摸一摸抱一抱親一親,不要太滋潤。

  為什麼說溫柔鄉是英雄塚,不就是因為這個緣故嗎?

  次日,孫晴好在更衣室裡試衣服,最後實在是氣不過,蹬蹬蹬跑到宋崢清書房裡和他發脾氣:「我都提醒過你了,你看你,你看你!」她拈著自己的衣領,「這怎麼辦?」

  吻痕太過明顯,根本遮也遮不住,原本選好的衣服肯定是穿不了了,宋崢清有點尷尬,握拳輕咳了一聲:「我陪你去挑一件其他的。」

  孫晴好惱恨地看著他:「都說了不要在哪裡了,你聾了呀?」她生氣的時候也不像是生氣,或許大多數熱戀中的女孩子都是這樣的,發脾氣都像是在嬌嗔,誰忍心責怪呢?

  宋崢清不僅不會生氣,甚至還分外憐惜,他低聲下氣地和她道歉:「對不起對不起。」他環抱著她,晃一晃,緊一緊懷抱,她的氣就散了,咬著嘴唇看著他:「那你替我選。」

  宋崢清為她選了一件旗袍,立領可以非常貼心的遮住所有曖昧的痕跡。他替她把拉鏈拉上去,然後摟著她的腰說:「我還是喜歡你這麼穿。」

  「……現在外面三十多度,你讓我穿件沒領子的不行嗎?」

  「這樣多好,不露胸也不露腿,否則到時候空調開得低,你會冷的。」他喜歡她今天這一身紗旗袍,杜若色提花,素淡但是雅緻,配一串珍珠項鏈就非常得體合宜了。

  孫晴好卻嗤笑聲:「騙人。」

  說得好像她不知道他是不樂意她穿太過暴露的衣服,男人有的時候就是那麼小心眼,但是這醋吃得實在可愛,她心裡其實是歡喜的。

  宋崢清款款拂過她的手臂:「在家隨你心意,但是我覺得小禮服不適合你,你覺得呢?」

  「你說了算咯。」

  孫晴好是為了出席的衣服煩惱了一會兒,但是宋崢清就完全沒有了,他參加這種宴會一向穿得非常隨意……是的,就是在人家都西裝革履油頭粉臉拾掇得很體面的時候,他就沒有穿過正裝。

  理論上來說這是一種非常不尊重別人的行為,但是宋崢清有自己的理由,他要是穿太正式的話,恐怕這頓飯就沒人能吃得下去了。

  因為一般宋崢清穿著很正經的話,就意味著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了,而且那絕對不是好事。

  當然了,他也不至於穿得太過隨意,不過人長得好看,身長玉立的,穿什麼都讓人覺得玉樹臨風,是個翩翩公子。

  看臉的世界,穿著不重要。

  在這間隙的時間裡,宋崢清拿了指甲鉗給她修磨指甲,握著她的手指,用銼刀一點點修圓滑漂亮,孫晴好只記得小時候母親為她修剪過指甲,記憶也都早已模糊,沒有想到宋崢清會這樣溫柔體貼。

  他好像總是一次又一次在刷新自己對他的認識。

  但是雖然心裡感動極了,她嘴上說出來卻很調侃:「昨兒我抓痛你了嗎?」大概是最開始對他心懷憤恨而留下來的壞習慣,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時候總喜歡撓他,以前是故意抓破,現在真的不是故意的。

  宋崢清無比溫柔地給她一瞥,笑著搖搖頭,什麼都沒說,但是那神態足以表明一切了。

  修剪完,孫晴好把手湊到眼前端詳一番,說:「還是太長了,再剪剪吧,會斷。」

  「差不多了。」宋崢清握著她的手指笑,「你力氣小,我一點也不痛,況且那個時候,連痛都是美妙的。」

  孫晴好決定下次還是改抓床單好了,這個壞習慣得改。

  宴會在劉齊的度假別墅內舉辦,近山,風景秀麗,放眼望去沒有一輛不是豪車,不過對於這些人而言,什麼車早已不是關注的重點,什麼車牌才是至關緊要的。

  宋崢清有很多車,但是私人出行的時候他只會開一輛非常普通的,寶馬,也就三四百萬左右,在動輒就上千萬的一群豪車裡簡直不顯眼到極點了,車牌也特別親民普通,隨便買的。

  坐在寶馬車裡的孫晴好一想起這個就覺得特別好笑:「讓我猜一下你為什麼會選這輛車。」

  「為什麼?」

  宋崢清的車庫裡有許許多多的名車中的名車,但是他偏偏選了這輛,為什麼呢?

  「寶馬雕車香滿路。鳳簫聲動,玉壺光轉,一夜魚龍舞。」孫晴好看著車窗外的車水馬龍,還有他映在玻璃窗上的側顏,「眾裡尋他千百度。」

  宋崢清就看著她微笑:「是,眾裡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你在燈火闌珊處。」

  孫晴好的心一剎那就被他的溫柔融化成水了。

  宋崢清到得不早不晚,劉齊和孔晗把他們迎進去,沒怎麼引人注意,孔晗儀態萬方,非常漂亮,作為女主人大方得體,和劉齊看起來也恩愛非常,如果不是早就知道劉齊另有真愛,孫晴好絕不會懷疑他們夫妻感情。

  真是人生在世,全靠演技啊,一個個都是影帝。

  劉齊坐下來陪他們坐一會兒:「你今天來得早。」

  宋崢清端了杯雞尾酒給孫晴好,這才說:「朋友總歸不好來太遲。」

  孫晴好剛剛抿了口酒,就聽見他這句話,一口酒梗在喉頭,突然覺得宋崢清的情商真心不低,這句話說得多麼好聽,劉齊一下子就被觸動了,他深深吸了口氣,想要說什麼,孔晗卻說:「史密斯將軍來了。」

  劉齊原本的話就嚥了回去,宋崢清細微一笑:「去吧,我在這兒和晴好坐一會兒。」

  他點點頭,和孔晗攜手去迎接今天的幾個重量級客人,孫晴好看見宋崢清的眸色微微一沉:「怎麼了?」

  「見到了一個意料之外的人。」宋崢清微微蹙眉,「她怎麼來了。」

  孫晴好隨著他的視線看去,卻是一襲魚尾禮服的何楚韻,她有點疑惑:「何楚韻來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楚韻身邊的那個人,她是秦方儀。」

  「秦方儀?」孫晴好這麼久以來的努力終於得到了回報,她馬上就想起來這個人是誰了,「這是……秦少延的,姑姑?」

  秦少延的祖母因為積勞成疾,很年輕就去世了,就留下一雙兒女,後來秦少延的爺爺為了宋修能而死,宋修能就非常照顧秦少延的父親和秦方儀,後來秦少延的父親又因為飛機墜毀身亡,秦家到最後就剩下了秦少延和秦方儀,秦方儀早年嫁過一個男人,那個男人不幸得病去世,她早年就守了寡。

  不過秦方儀說是秦少延的姑姑,但是也就四十來歲,因為保養得好,看起來也就三十多歲,一身黑色露胸露背晚禮服,非常妖嬈,按現在的話來說,就是特別具有熟女韻味。

  「秦家沒了依仗的人,難免有人欺負到頭上來,一個女人要庇佑年幼的侄子,總歸是要做出一點犧牲的。」

  這是宋崢清給秦方儀的評價,他說得含蓄,但是孫晴好馬上就意會,恐怕這秦方儀有不少曖昧的男人,這樣一個聰明的女人,恐怕不會容易對付。

  同時,也肯定不會對宋崢清保留善意才對。

  而那一頭,秦方儀笑顏如花,正與何楚韻親熱地交談著,兩個人不知說了什麼,笑容滿面,到後來秦方儀更是握住了何楚韻的手,親熱極了。

  孫晴好看了一會兒,突然心頭一跳,湊到宋崢清耳畔說了一聲:「我說,秦少延那邊,有……保護措施嗎?」

  宋崢清一時片刻還真沒想到那裡去,他納罕道:「那裡是世界上最安全的監獄之一。」

  「……避孕措施。」孫晴好拍了下他的胳膊,瞪著他說。

  宋崢清遲疑一會兒:「呃,這個恐怕不好說,怎麼了?」

  「恭喜你,我估計再也不會有人逼你和何楚韻和好了。」孫晴好心裡高興壞了,「我猜何楚韻懷孕了。」

  宋崢清意外極了,他看了看秦方儀和何楚韻,覺得好像是有點像,但他心裡多少有點不是滋味:「就那麼一回就懷上了的話……」

  「不高興?」

  宋崢清輕輕嘆了口氣:「為少延高興,為我自己,真是羨慕。」他到現在還沒娶上老婆,孩子更是沒影呢,秦少延那麼一次就中了,真酸。

  「別這麼想,」孫晴好將手覆在他的手背上,「你羨慕他什麼呢,他和何楚韻真的是兩情相悅嗎?何楚韻真的為他生了孩子又怎麼樣,他沒辦法陪在孩子身邊,他甚至沒有自由,所有的壓力都要讓何楚韻去承擔,你說這個男人好不好?」

  宋崢清竟然無言以對。

  「我會嫁給你的,我們也會有孩子的。」孫晴好的這句話徹底讓他安心了,宋崢清反倒說:「孩子我不著急,我就想你早點嫁給我。」

  求婚老是失敗的宋崢清其實最想的事情就是快點娶到老婆。

  孫晴好莞爾一笑,沒答話。

  這時劉齊夫婦也帶著史密斯將軍過來了,這位將軍是典型的西方白人,高大威猛,雖然上了年紀,但是背脊筆直,肩膀挺拔,一股驃勇之氣。

  宋崢清在角落裡,他一時片刻沒找到,但是何楚韻卻好找,他的目光在何楚韻身上停留了幾秒鐘才轉開。

  宴會正式開始,漸入佳境,大家藉機拉關係,聊天,談事情,忙得不亦樂乎。

  孫晴好照例和唐鑫、騷少他們玩三國殺,她的直覺非常準,所以一般都不會被騙,因此每次都完虐對手,唐鑫一臉慘淡:「我說,我們下次晚點別的怎麼樣?」

  「在女孩子面前要有點出息。」孫晴好笑話他,「你不能說不行。」

  今天這樣正式的宴會,唐鑫騷少帶的都是正式的女朋友,像穎兒這樣不上檯面的當然是沒有資格的了,那兩位女伴也都是名媛小姐,在長輩面前過了眼的女朋友。

  當然,能不能結婚就另當別論了。

  孫晴好現在一聽她們的姓名就好像看見她們頭上自動冒出一個氣泡,文字是:XXX,父親某某某,母親某某某,任職等等,家裡排行第N……

  她腦袋裡好像有一本虛擬的冊子,在原先那本實體冊的基礎上加上了圖像,還有她自己的評價。

  比如唐鑫的女伴王小姐性格和順,但是騷少的女伴鄭小姐就比較潑辣直爽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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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嗯,對,何楚韻懷孕了,在男主那麼努力還沒法生孩子的情況下,秦少延一次上壘,恭喜他_(:з」∠)_

  男主心裡相當羨慕好嗎……不要問我他們神馬時候生孩子,我說過啦,小太子出現得很晚,但總會有的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5-2-22 11:43 PM

本帖最後由 璃幻 於 2015-3-1 06:22 PM 編輯

第68章 交鋒

  一局又結束了,孫晴好這時已經連著贏了兩局了,唐鑫一邊收拾牌一邊說:「我英文最不靈光了,今天還來了那麼多外國人,考慮過我們這些人的心情沒有?我記得當年大頭的英文也沒及格過啊。」

  騷少品著紅酒,笑得風情萬種:「沒辦法,孔家就和外國人打交道啊,哎,我記得前段時間宋崢清還為了一件事兒和孔森發火了啊,是不是啊晴好?」

  孔森就是孔晗的父親,外交部的高官,如果大家還記得的話,在一段時間以前,為了一個偷渡到國內的美國罪犯,宋崢清曾經「怒斥」過對方沒用。

  打引號是因為他沒怒,說話挺平靜的,但是聽在別人耳朵裡就是怒了。

  孫晴好一本正經回應:「你別黑我家宋先生,你們為什麼老黑他?」

  「他自黑好不好?」唐鑫打抱不平,「那麼多年了,什麼謠言沒有,唯一他澄清的就是不喜歡何楚韻喜歡你,靠!」

  孫晴好樂了:「那多好,第一次。」

  「嘿嘿,來,給我們透個底,」唐鑫賊眉鼠眼,小聲八卦,「你拿了幾個第一次。」

  孫晴好淡定得很:「反正不是初戀。」

  唐鑫一噎,無言以對。

  孫晴好剛要說什麼,突然聽見一聲輕笑,聲音真是悅耳,不過是一聲笑,但是什麼慵懶的味道都透出來了,唐鑫一個哆嗦,回頭一看,果然是秦方儀,她拉著何楚韻,儀態萬方得走了過來。

  「我說誰在這裡嘰嘰喳喳吵死個人了,原來是個飛上枝頭的小麻雀。」秦方儀款款落座,美目中含滿不屑。

  孫晴好一眼都沒看她,她只是和騷少說:「發牌。」

  騷少和唐鑫很忌憚秦方儀,兩個人都沒理她,一聲不吭繼續發牌玩遊戲。

  秦方儀的城府自然不是其他的小姑娘可比,要真說起來的話,孫晴好之前遇上的幾位都不善於心計,趙妍是個聰明的明白人,但是因為趙家重男輕女的地位所限,沒有她發揮才能的餘地。

  而何心悅只是有點小聰明,她雖然看起來識大體,處處勸著姐姐何楚韻,但是未嘗沒有自己的小算盤,私心過重。除此之外,宋靜殊更是只把僅有的智商放錯了地方,而何楚韻最沒有心計,她們玩得手段都很簡單,小打小鬧罷了,畢竟年紀還輕。

  但是秦方儀不是,她雖然心中惱恨孫晴好目中無人,但是並不會馬上翻臉,剛才出言諷刺,一是為了安撫何楚韻,獲取她的好感,二是為了試探對方是個什麼樣的人,此舉看似魯莽,實則一石二鳥。

  孫晴好沒有理她,那也是一種反應。

  秦方儀想,她不是一個極有城府沉得住氣的人,就是一個目中無人的狂傲之輩,被突如其來的富貴捧得不知天高地厚,誰也不放在眼裡。

  如果是後者也就罷了,但是如果是前者,恐怕不好對付。

  不過,現實卻是孫晴好懶得理她。

  這個女人肯定是站在秦少延、何楚韻那邊的,對宋崢清多半不懷好意,何必還要惺惺作態,豈不是累得慌,她連理都不想理。

  誰知秦方儀在一剎那就想好了第二步:「你說是不是,孫晴好小姐?」

  孫晴好的反應也很快,她也不意外對方會知道自己的姓名,她轉頭微笑了一下:「你說什麼,曹夫人?」

  秦方儀從前嫁過的那個病秧子丈夫就是姓曹,但是他病死好多年了,大家都重新稱呼她為秦女士,並不提曹夫人。

  她完全沒有想到孫晴好就喊出來了,但是她也沒有喊錯,因為秦方儀並沒有再嫁——她只是做了很多人的情人而已,因此怎麼聽覺得怎麼諷刺。

  高手過招,不過是瞬息之間的事情,秦方儀這回是真的心塞了。

  反倒是何楚韻已經不想再和宋崢清或者說孫晴好有半分牽扯,因而挽著秦方儀:「姑姑,我們去坐一會兒吧。」

  秦方儀一聽,立即和顏悅色道:「累了,坐會兒吧。」她拉著何楚韻就坐在孫晴好他們對面的沙發上。

  孫晴好看何楚韻喝的是蜂蜜水,連高跟鞋都只穿了矮跟的,更是確信了自己的結論,她朝著何楚韻微微笑了一笑。

  何楚韻卻很冷淡地扭過了頭去。

  孫晴好覺得她特別好玩,心想宋崢清講得沒錯,何楚韻其他地方雖然不盡如人意,但是痴情倒是真的痴情,一旦有了秦少延的孩子,真的是什麼都不顧了。

  秦方儀從侍者端盤中拿了杯酒,也不喝,晃悠著道:「沒想到孫小姐認得我,我倒是第一次見孫小姐,往年好像……」她微微皺眉,好像在努力回憶,「不曾見過呢。」

  何楚韻依舊不屑一顧,嘴角下撇,她到今天仍然覺得宋崢清哪怕另尋新歡,這眼光格調實在是差得離譜,身份的差距豈是容易被彌補的。

  「是沒有見過。」

  孫晴好輕描淡寫,懶得理會她話裡的深意。

  秦方儀大概也知道虛與委蛇是沒有意義的,她朱唇輕啟:「既然如此,我們也不妨重新認識一下,要說起來,崢清也算是我的晚輩,我聽說之前你和楚韻有些不愉快的過去……」她輕輕一笑,風姿綽約,「今天不如把話說開了,楚韻呢,是對崢清一點意思也沒有,你可以放心了。」

  這番話表面上講的很漂亮,但是如果翻譯一下就是這個意思:我們楚韻喜歡的就是少延,宋崢清算個毛線啊楚韻是絕對不會看上他的,你這樣的無名小卒就放心吧,我們大發慈悲施捨給你好了。

  孫晴好其實最在意的並不是別人看不起她,這也是人之常情,她不會為此而生氣,但是她們如果貶低宋崢清,她就會非常憤怒。

  宋崢清以沉默換取了秦少延的名譽,何楚韻的幸福,但是這些人總是一次又一次這樣對待他。

  是可忍,孰不可忍好嗎?

  孫晴好把牌往桌上一丟,然後站起來,走到何楚韻身邊,她依靠著沙發的扶手,隔著何楚韻,俯下身在秦方儀耳邊輕聲說:「你說,我現在把何楚韻拽到地上會怎麼樣?」

  何楚韻和秦方儀面色同時一白,秦方儀坐直了身體,一雙美目滿是怒火:「你敢?」

  「為什麼不敢?」孫晴好冷笑道,「聽過沒有,捨得一身剮敢把皇帝拉下馬,我『不小心』撞到了何小姐又怎麼樣呢,犯法嗎?抓我嗎?」

  她撩了撩滑落肩頭的頭髮,一隻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抓住了何楚韻的手腕,她盯著秦方儀,一字一頓道:「你想試試嗎?」

  秦方儀被她這麼粗暴的回應方式打懵了,她在意何楚韻肚子裡的孩子,所以她不敢輕舉妄動:「你最好弄清楚自己在做什麼?」

  孫晴好鬆了手,何楚韻立刻離她遠遠的,讓孫晴好笑了起來:「我有時候真想知道你到底在想什麼,何楚韻,你以為你離我遠點就安全了嗎?你捫心自問一下,你為什麼還能見到不該見的人,你爹媽怎麼沒把你賣給別人到底是因為誰的緣故?」

  何楚韻冷淡道:「那只能證明他良心未泯。」

  「呵呵,對你好你還以為是理所當然了啊?」孫晴好冷冷道,「行,你就等著後悔吧。」

  她最後一句沒有壓低聲音,唐鑫他們全聽見了,他和騷少面面相覷:「晴好生氣了啊?」

  「嗯,百分之百。」騷少掃了一眼面色蒼白了何楚韻,「新歡舊愛,必有一戰。」

  唐鑫湊到他耳邊,低聲說:「那你猜誰會贏。」

  「孫晴好。」

  唐鑫一臉贊同:「我也覺得。」

  早前他們都覺得宋崢清找了個女人只是為了氣氣何楚韻,但是那麼久下來,發現宋崢清的心比金子還真,加上孫晴好其實比何楚韻和他們處得來,自然心裡的天平就傾斜了。

  「晴好是真維護宋崢清,人也聰明,嘴巴還緊,咱們不提門第,宋崢清有那麼個老婆,我們都有好處。」騷少講得很明白了,雖然他們和宋崢清的友情並不假,但是在這風雲莫測的京城裡,能和他始終保持聯繫是必要的。

  但是宋崢清平時忙得不見人影,沒事兒也不好和他打電話聊天約他出來吃飯吧?

  有孫晴好就好多了啊,平時群裡貧貧嘴,總歸讓彼此之間始終保持著聯絡,這對他們來說才是最重要的。

  於情於理,他們都比較支持不帶任何身份背景色彩的孫晴好。

  孫晴好去了哪裡呢?她去上廁所了。

  真的,雖然擱下了狠話,但是她也沒腦殘到現在去告狀,或者說她只是說說,還沒想好要不要真的告狀呢。

  無奈她補個妝從衛生間裡出來,宋崢清已經知道了……秦方儀已經帶著何楚韻離開,唐鑫騷少也各自找別人聊天去了,就宋崢清一個人坐在那裡等她回來。

  孫晴好看見他笑意滿滿的眼神就心裡咯噔一聲:「你這麼看我幹什麼?」

  「等你和我告狀。」他靠在沙發裡,居然有點期待。

  孫晴好面無表情看著他:「你想太多了,我只是隨口說說,沒別的意思。」

  宋崢清略感失望。

  他一天到晚被人求情,就是沒被自己女朋友求過情,這滋味真是……唉。

  所以說從某種程度上來講,宋崢清有點欠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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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打個比方,秦方儀的宮斗指數是貴妃級的,何楚韻是小白級的,女主是……不走宮斗路線的,她的優勢是有一雙慧眼,但是她不會挖坑給人跳什麼的,腹黑指數0,比較單純,所以她很粗暴直接,秦方儀被她不按常理出牌給弄懵了一下

  女主非常非常心痛宋崢清,也非常非常維護他,她不介意自己被別人貶低,說她出生差什麼的,無所謂,但是她無法忍受她們這樣對宋崢清= =

  另,女主已經成功獲得了宋崢清小夥伴們的支持了,我說過會改變的,這是一個循序漸進的過程,利益+感情,這才會扭轉地位

  我居然又話嘮了……伐開心QAQ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5-2-22 11:47 PM

第69章 外掛

  孫晴好托腮坐在那裡有三分鐘了,她在神遊天外,包括今晚宴會的菜色還不錯和今晚來的妹子長得都蠻漂亮的,就是大家身上噴的香水太刺鼻,珠寶太閃總是容易晃花眼睛。

  宋崢清取了些糕點給她:「真不打算和我說嗎?」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麼。」她目不斜視,「還用得著我說?」

  他嘆口氣:「我當然是想聽你親口說的。」

  孫晴好心道,你知道了還要我再說一遍我和你初戀吵了一架嗎?順便還很不要臉地威脅了一下,用她肚子裡的孩子……這事兒說出來不大好,她一點都不想說。

  宋崢清只能轉移話題,可是剛剛沒聊兩句,就看見史密斯與孔森交談著往這邊走了過來。

  「宋先生,這是史密斯將軍。」孔森笑容滿面,是個非常英俊的中年男人,史密斯將軍舉了舉杯,音色低沉,關鍵是中文居然很流利:「我想,我們已經見過面了,上一次匆匆一別,但是我對你印象深刻。」

  宋崢清的態度冷淡嚴謹:「彼此彼此。」

  上一次見面在美國,雙方沒有正式打過照面,但是早已彼此過過招,最後史密斯趕到機場的時候,宋崢清已經離開了,後來他花了很大的心血派遣特工去查,才查到了相關的消息,前段時間宋崢清出面和他們商量逃犯的事情,消息傳到國內,他立刻就決定這一次的會議親自出馬。

  這是他們第一次在私人場合見面,宋崢清比他想像得年輕很多很多。

  他們之間的氣場不怎麼對,孔森馬上就看出來了,他隨便找了個藉口就躲開了——呵呵,不躲開找死嗎?秘密知道太多可不是好事。

  孫晴好在走和留之間猶豫了一秒鐘,最後決定看看這個史將軍搞什麼鬼。

  他很隨意地找了個地方坐下:「你離開以後,我曾經把整件事情重新調查一遍。」他的笑容神秘莫測,「你猜我發現了什麼?」

  宋崢清當然知道對方不是在說假話,因為當初走的時候太過匆忙,並沒有清理掉所有的痕跡,被查到也是在預料之中。

  「將軍,我對您的發現沒有絲毫興趣。」

  史密斯對他的冷淡並不以為意,反倒是說了句:「那你對什麼事情有興趣呢,深紅3號?」

  宋崢清這回終於側過頭去看了他一眼:「深紅3號?不。」他的語氣聽不出半分波瀾,「相比之下,我更想知道你的目的。」

  「看來我們還是有談一談的必要。」

  就這麼簡單的一番對話以後,宋崢清就和史密斯去了相對更安靜,環境更私密的內室談話。

  孫晴好全程保持著吃甜品的動作,宋崢清臨走前給了她一個眼神,她大致看明白了,意思是事情有點麻煩,可能要去很久。

  但也沒有想到會是那麼久,直到大部分人都散場了,宋崢清還沒出來,孫晴好閒著只好去逛花園。

  劉齊家裡的別墅花園雖然漂亮,卻遠沒有秀園的規模,盛夏也沒有什麼花在開,幸好晚風清涼,吹夠了空調在外面透透氣也不錯。

  直到她看到秦方儀和何楚韻坐在鞦韆上談話,她藉著濃密的花木漸漸靠近,內容斷斷續續傳入耳中:

  「楚韻,你懷孕的事情,先瞞著,我會等合適的時機向你父母說明的。」秦方儀看起來想要點支菸,但是考慮到何楚韻在身邊,只是拿了支菸叼著,並不點燃,「為了少延,你受委屈了。」

  「姑姑,我不覺得委屈。」何楚韻真摯道,「我很高興,可以有他的孩子。」

  秦方儀感慨道:「你是個好孩子,少延不會忘記你的,現在他只有你了。」她妖嬈的面容微微扭曲,「其他人,我一定要他們付出代價。」

  何楚韻撫著自己還沒有顯懷的腹部,沒有說話。

  半晌,她卻突然說:「今天那位史密斯將軍,我好像以前見過。」

  秦方儀有點意外:「你認識他,怎麼會?」

  「我也不知道。」何楚韻茫然,「但是我在美國的時候,的確見過他,他問了一些事情,現在想想,好像是和宋崢清有關。」

  秦方儀馬上抓住了重點:「為什麼,宋崢清去過美國嗎?」

  「去過。」何楚韻咬著嘴唇,聲音放小了,「我見過他。」

  秦方儀凝眉:「你知道他是為了什麼事嗎?」

  「我遇到了一點麻煩,他來幫我。」何楚韻解釋,「大概是他覺得愧疚吧。」

  秦方儀眉梢微微一挑,她意味深長地看著何楚韻:「他對你倒是真的好,但是楚韻,姑姑要提醒你,少延是因為他才身陷囹圄,你不能心慈手軟。」

  「沒有,姑姑,我是站在少延這一邊的。」何楚韻連忙表態。

  秦方儀笑了,親熱道:「姑姑知道,姑姑一直以來,都把你當秦家的兒媳婦兒來看待的。」

  何楚韻羞澀地笑了。

  孫晴好聽得直翻白眼,實在是受不了這兩個女人了,她很想衝出去給她們一巴掌,但是想想還是忍住了。

  她決定採取別的辦法。

  就在她打算離開的時候,旗袍的衣角被荊棘掛住,嘶一下扯下了一塊布料,聲音雖然細微,但是已經惹起了秦方儀的注意,她厲聲道:「誰?」

  「我還以為是誰呢,原來是只咕咕叫的老母雞。」孫晴好含諷帶刺地把宴會開始秦方儀用來諷刺她的話給丟了回去。

  一見是她,秦方儀是新仇舊恨就湧上來:「是你?」

  「是我,本來想出來透口氣,誰知道聽見一隻老母雞在叫。」孫晴好問,「你聽見沒有,曹夫人?」

  秦方儀沒有理會她的話,只是微微眯著眼,她慢慢逼近孫晴好,反手在手包裡取出一瓶香水,直接就衝著孫晴好噴了一下。

  瓶子裡的水味道有點奇怪,孫晴好雖然及時屏住了呼吸,但是依舊很快就覺得頭暈起來。

  媽蛋這完全不按常理出牌,秦方儀怎麼會在包裡裝這種東西!秦方儀笑得風情萬種:「你知道這是什麼東西嗎?」

  孫晴好沒有多費力氣和她們糾纏,更不會問多餘的廢話,她轉身就跑了,但是高跟鞋沒站穩,她頭一暈就發現自己已經摔倒在地。

  秦方儀變成了好幾個,她在手腕上狠狠咬了一口保持清醒,儘量冷靜,秦方儀蹲下來:「本來沒想這麼對你的,但是誰讓你不長眼睛呢?」

  孫晴好心裡一沉,暗暗懊悔,但是這時後悔也來不及了,她覺得眼前出現了大片的光團,像是極光,她頭暈目眩,根本沒有力氣站起來。

  何楚韻有點嚇到了:「姑姑,這樣不好吧?」

  「楚韻,你果然太心慈手軟了。」秦方儀冷冷道,「你要保住你的孩子,就必須學會心狠才行,她剛剛用你的孩子威脅你,你忘了嗎?」

  何楚韻有點畏懼這個姑姑,頓時噤聲。

  秦方儀很滿意,她把一隻手搭在何楚韻肩上,循循善誘:「女為母則強,楚韻,我們還會有很多麻煩,但是為了少延,堅強起來好嗎?」

  何楚韻猶豫著問:「姑姑,你想把她怎麼樣?」

  「她會失去意識,我只想給她一個小小的教訓而已,給宋崢清一點顏色看看而已。」秦方儀淡淡道,「放心,比起她狠心要孩子的命,我可是仁慈多了。」

  何楚韻一聽,倒也不那麼反對了,秦方儀吩咐她:「你待在這裡。」她說完,直接把孫晴好從地上拖起來扶住,往花園後的小門走去。

  要說秦方儀也並不是從一開始就存了歹意,但是短短幾步路之間,她已經想好要怎麼做了,正如她對何楚韻所說,她並不想要了孫晴好的性命,殺人並不是她的風格。

  她只想給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一點教訓而已,更想給宋崢清一個下馬威。

  原本還想著如今的宋崢清不好對付,沒有想到一個弱點眼巴巴就湊了過來,實在是天助我也。

  秦方儀扶著孫晴好,不緊不慢的,像是扶著一個醉酒的朋友,她的姿勢太過從容,哪怕路過了好幾個傭人都沒有發現不妥之處。

  直到其中一個人突然被孫晴好掀翻了盤子,紅酒杯碎了一地,酒潑在了地板上。

  秦方儀不慌不忙:「她喝醉了,哪裡有房間裡可以休息一下。」

  劉家的傭人自然也是見怪不怪了:「這邊請。」

  孫晴好握住秦方儀的手腕往外翻,秦方儀吃痛,放開了她,她卻沒能跑掉,頭一暈就摔到了地上,她咬著自己的手背想要保持清醒,但是看出去天旋地轉,只能摩挲著摸到一個紅酒杯碎片,她把碎片捏在了手裡。

  等到秦方儀要來扶她的時候,她刷一下往她臉上一劃,秦方儀尖叫一聲:「你個賤人!」她手臂擋得及時,沒讓她劃到臉,但是胳膊上卻好長一道血痕。

  「沒你賤。」孫晴好反手給自己在胳膊上劃了一道,但是沒什麼用,她感覺到自己的意識在慢慢消失。

  她必須在失去意識前向人求救。

  「找……」她話還沒有說出口,頭卻砰一聲撞到了地板,藥效終於起作用,讓她徹底失去了意識。

  秦方儀冷冷看著那個傭人:「你過來。」

  那只不過是一個年輕的女傭,看到這樣的場景嚇得腿都軟了:「我、我……」

  「過來,把她扶起來!」秦方儀當然不會給對方逃離的機會,她甚至要把這個女傭一起拉上船,才能防止她說漏嘴,「跟我走,你敢多說一句後,我保證你走不出這裡的大門!」

  秦方儀的神情如此猙獰,那女傭不敢多嘴,只能上前去扶起孫晴好,沒想到剛走到幾步,她突然又睜開眼睛了,那女傭嚇了一跳,撒手把她摔地上了。

  這回孫晴好爬起來特別快,鞋子早就掉了,她一眼都沒看秦方儀,就睜著眼睛往樓上走了過去。

  秦方儀也沒有想到還來一次,壓根沒反應過來,想起來去追的時候她已經沒影了。

  她是萬萬想不到那是情蠱在起作用的,在人失去意識的時候,情蠱會代替人的自主意識,自發地向對方靠近,那藥劑的作用是迷惑人的大腦,而不是麻醉劑使得肌肉無力,因此在大腦無意識而身體沒問題的情況下,情蠱就直接操控她去尋找宋崢清了。

  當然,情蠱是沒有智力的,因此如果現在能看見孫晴好的表情的話,她簡直是像夢遊一樣茫然。

  宋崢清也並不是沒有感覺的,他說不清那是怎麼樣的一種感覺,總之就是讓他打斷了史密斯的話,開門出去了,正好劉齊走上來,他劈頭蓋臉就問:「晴好呢?」

  劉齊茫然地看著他:「在樓下吧?」

  宋崢清匆匆要下樓去,正好碰見了扶著扶手上來的孫晴好,她的眼神沒有焦點,但是步子卻不慢,直接走到他面前就……暈過去了。

  嗯,對,情蠱完成任務下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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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何楚韻是一個非常容易受到人影響的女孩子,她一直覺得是宋崢清毀了她的人生,然而實際上是秦少延,可是愛情有時候就是這樣沒有理由吧,她為了所謂的愛情而奮不顧身,她很專情,所以以後不會轉而愛上宋崢清的,這是她唯一的優點

  她愛情至上到,不介意為了自己和秦少延的愛情而去傷害別人,之前她並沒有做過這樣的事,所以某種程度上來說,她是個悲劇,是個炮灰,是秦少延和宋崢清較量裡的棋子而已

  很多人問我,如果有一天,何楚韻傷害了孫晴好,宋崢清會怎麼做,接下來我可以給出答案了【爽,以前解釋那麼多不如用劇情說話【叉腰笑,雖然何楚韻這回其實只是幫凶……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5-2-22 11:50 PM

第70章 應對

  宋崢清是真的心從嗓子眼裡跳出來了,他摟著孫晴好,發現她鞋沒了,腿上胳膊上青青紫紫,小臂上還有一道傷口,額頭被磕破了,簡直不能更狼狽。

  只是幸好脈搏有力,人也只不過是昏迷而已,他稍稍放心,但是臉色早已經黑得一塌糊塗。

  劉齊差點被嚇尿了:「這是怎麼了,來,先到客房裡去,在這裡不像話。」

  宋崢清把她打橫抱起來送到客房,仔細檢查了她身上的傷口,發現都不要緊,但是不知怎麼就昏過去了,他心急如焚:「喊醫生過來。」

  劉齊避嫌不在房間裡,孔晗在一旁幫忙,聽他說這話連忙說:「劉齊已經去了。」她站在旁邊不敢坐下,心裡也很狐疑,在這裡誰會把孫晴好弄成這個樣子?今兒是她和劉齊做東,鬧出這樣的事情來,他們也臉上無光。

  宋崢清握著孫晴好的手,半晌才說:「麻煩你有一件事。」他說,「我眼下脫不開身,請你轉告史密斯將軍,我回頭請他喝茶。」

  孔晗倒是見多識廣,半分不露聲色:「好,我這就去。」

  宋崢清也不多說,他看著孫晴好,只覺得心一陣陣揪著疼,不過是一會兒會兒沒有見,她就受了這樣的苦,怎麼能叫他不後悔呢。

  好在醫生很快就到,簡單檢查之後就有了結論:「是服用了一種新型毒品的症狀。」

  「毒品?」劉齊震驚了,「這裡怎麼會有毒品。」

  開玩笑好嗎,這樣的宴會如果有毒品,他們還要不要混飯吃了?不僅僅是丟人,簡直是會有無窮後患的啊。

  孔晗也非常驚詫:「這不可能!」今天來的都是什麼人,都是這個國家金字塔頂端的人,怎麼會有人在這樣的場合帶毒品呢?而如果說有人故意也不可能,他們的安保措施一向完善,食物更是嚴格把控。

  「是有人帶進來的。」宋崢清輕輕道,「這件事情,我一定會查清楚,也用不了多久,晴好醒過來就知道了。」

  他問醫生:「她什麼時候才會醒。」

  「但凡是毒品,效果就不會太久,過一會兒就會醒了吧。」醫生如實說,「這種新型的毒品國內倒是挺少見的。」

  宋崢清沒說話。

  大約過了幾個小時,孫晴好就醒了,她醒來的時候已經回到了秀園,宋崢清守在她身邊:「感覺怎麼樣?」

  「唔,渾身沒力氣。」她有氣無力道,「水。」

  宋崢清喂了她小半杯溫水,在她額前一吻:「好點沒有?」

  「好多了,頭不痛了。」孫晴好想抬手發現都抬不起來,只能作罷,「我是怎麼了?」

  「是一種新型的藥品,對身體沒有傷害,藥效過去就好了。」

  孫晴好嘆了口氣:「怪不得,說真的,睡得時候感覺挺美妙的,現在一點精神也沒有。」

  「好好休息,不會有事的。」宋崢清緊了緊懷抱,「對不起,我沒有照顧好你。」

  孫晴好半合著眼,聽見這話就笑了:「幹你什麼事兒,是我運氣不好,聽見不該聽的話,也嘴賤,不過我沒想到在那種場合,秦方儀還會帶著這種東西,我本來也就是嚇唬她一下,沒真的想對何楚韻怎麼樣啊……」

  宋崢清一直聽著:「所以說,是秦方儀,對嗎?」

  「是。」孫晴好這回告狀告得沒有絲毫負擔,「何楚韻也在,嘁,幫凶。」

  宋崢清平靜地點點頭:「好。」

  「好什麼?」孫晴好和他開玩笑,「做得好嗎?」

  宋崢清皺起了眉,想要說什麼,卻不願與她說重話,只能化作一聲無奈的嘆息:「晴好!」

  「對不起。」孫晴好感覺到了他的情緒,「我只是覺得你太緊張了。」她抬抬手指,示意他握住自己的手,「我沒事。」

  宋崢清俯身把她緊緊抱住:「晴好,我嚇壞了,心跳停止是什麼感覺,我現在知道了。」

  孫晴好享受著他溫暖的懷抱,唔了一聲:「陪我再睡一會兒。」

  宋崢清依言照做,把她緊緊摟在懷裡,生怕他一眨眼她就出事了:「以後你要呆在我身邊,我不會允許你再離開我的視線。」

  孫晴好明白他的擔憂與後怕,她也有點被驚嚇到了,因此也不反駁,只是岔開了話題:「你猜我夢見了什麼?」

  「那並不是夢,是幻覺。」宋崢清說。

  孫晴好不禁說:「幻覺啊,那我沒做什麼丟人的事情吧,唉,那個時候我肯定很狼狽。」

  「沒有。」宋崢清昧著良心,轉移話題,「你看見了什麼?」

  「我看見了你。」她眼波盈盈,像是映進了春水,「人家都說之所以留戀毒品,是因為它可以讓人產生最美妙的感覺。」

  她沒有把話說完,但是宋崢清已經全然明白了她的意思:她最美好的事情,就是和他在一起。

  他心潮起伏,竟然說不出話來。

  孫晴好反而有點難為情:「我翻不了身了。」

  宋崢清抱著她翻了個身,讓她從面對自己變為背對,他伸手摟著她的腰:「睡吧,我在這裡。」

  「我不困,」孫晴好背對著他,看不見他的表情,才終於問出了口,「你打算怎麼辦呢?」

  她沒有明說,宋崢清也明白她說的是什麼,他輕輕道:「晴好,沒有人可以傷害你。」

  「我也不想你做別的什麼,答應我一件事情就好了。」

  「什麼事?」

  「不要讓何楚韻再見秦少延,也不要讓秦方儀再見他。」孫晴好正色道,「何楚韻懷孕而不能告之孩子的父親與他分享喜悅,甚至以後不能再見愛人,這才是最痛苦的事情。」

  宋崢清一秒鐘的遲疑也沒有:「好。」

  孫晴好低頭,嘴唇在他手臂上碰了碰算是個吻,然後就非常心安理得地睡著了。

  宋崢清等她睡熟了才抽身離開,他一個人坐在書房裡很久很久,最後終於拿起了電話。

  他想,宋崢清可以顧念舊情,可以不顧名譽,可以忍辱負重,但是孫晴好不可以,她跟著他本來就已經受盡委屈,她比他的生命更重要。

  沒有人可以傷害她。

  他是一個沉得住氣的人,因此最開始被曝光的,不過是何楚韻懷了秦少延孩子的這件事而已,孫晴好醒後就看見唐鑫在群裡繪聲繪色八卦:

  唐胖子:你們不造啊!何楚韻的爹媽都氣瘋了,尼瑪好好一閨女,居然沒聲沒息懷上了,未婚先孕啊!懷的還是一個嫁不了的人!能不氣死麼!楚韻也硬氣,說死活要把孩子生下來,否則就和何家斷絕關係!

  騷少:[瞪眼]京城多少年沒出這樣的八卦了!當時我就震驚了啊!楚韻牛掰!居然懷上了……等等,她是怎麼懷上的?

  唐胖子:據說宋崢清讓她一個月去兩次探視,哎呦你懂得啦,肯定是給機會啪啪啪的,不然不早就憋死了!

  騷少:點蠟,血氣方剛的男人喲,真是傷不起啊!

  看了錄像的孫晴好表示沒錯,那天一共弄了好幾回呢,秦少延也憋壞了吧,真可憐,她不讓何楚韻再去了,以後怎麼辦呢,嘖嘖嘖。

  她把手機上的討論內容給宋崢清看:「現在你心裡平衡了沒有?比你秦少延,你知道你有多幸福嗎?」

  剛剛幸福完一把的宋崢清默默給女朋友揉腰,順便覺得的確是這樣沒錯,雖然他還沒有孩子,但是他和諧生活很棒啊!除了大姨媽造訪的日子,每天都可以和女朋友盡情親熱,抱一抱親一親摟一摟摸一摸,不要太開心!

  他那麼想著,就把手默默往上挪了一點,握住一團柔軟輕輕揉搓,孫晴好手一抖,把手機摔在了枕頭上:「適可而止。」

  宋崢清親了親她的臉頰,沒鬆手,孫晴好彆扭地換了個姿勢,試圖岔開話題:「是不是你透露出去的消息?」

  「這才剛剛開始。」宋崢清應得心平氣和。

  現在仍在會議期間,為了國際影響,宋崢清也不會罔顧大局做出一點什麼事情來,他出的第一招就是把何楚韻懷孕的事情曝光了。

  何家丟了好大一個臉,何楚韻和何家鬧翻了,秦方儀自然不會坐視不理,她們在處理這件事情的時候,就給他空出了時間。

  宋崢清現在最要緊的還是公事,他約了史密斯在京城最古老的茶樓裡喝茶聽小曲兒,順便談了談當年的往事。

  史密斯說了一件令宋崢清非常在意的事情,何楚韻並不是偶然被捲入那次紛爭,而是有人刻意為之,但是究竟是誰想把她陷入泥沼卻是未可知。

  「『兄弟會』還是『祖龍』,我也想知道為什麼她會和這兩個勢力扯上關係。」史密斯問得意味深長,「你呢,為什麼你會在那個時候在那裡。」

  宋崢清的答案滴水不漏:「因為她是我的初戀。」

  史密斯完全沒有想到會是這樣一個答案:「是嗎?但是我記得那天你身邊的人並不是她。」

  「少年時愛過的人,未必是對的。」宋崢清漠然道,「從前做過的事情,也未必是對的,我上一次拜訪貴國,全因私事,至於會牽扯進你們的是非裡,也在我的預料之外。」

  史密斯點了點頭,也沒說信或者不信。

  會議開了十天,終於結束了,所有的主流媒體當然是一致稱頌,表面上你好我好大家都好,世界和平指日可待。

  但是現實要殘酷很多。

  首先是查內奸的事情有了結果,沒有人扛得住他們的審訊,沒有線索會被放過,素日花了一點時間,但是還是找出了那個將圖紙洩露的人,等待他的當然是死亡。

  叛國罪無可恕。

  讓宋崢清在意的是,根據奸細提供的線索,圖紙是被一條單一的線路給送往境外,這條線做的就是很單純的走私文物,那幾個走私販子甚至都不知道里面夾雜著這樣的東西。

  有人借了他們的東風來隱藏了自己的蹤跡。

  這不是一個容易對付的對手,宋崢清隱隱有這樣的預感。但他也知道,這樣的戰鬥是一場持久戰,需要花費數年的時間才會有收穫。

  對待這些事上,他一貫非常有耐心。

  但是在另一件事情上,他的耐心也已經被消磨殆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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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先打個預防針,想看男主大肆運用權力胡作非為的可以洗洗睡了,那是不可能的,因為濫用私權本身就是不對的,這點一定要堅持!越是有權利的人,越是要謹慎自持,宋崢清的職責是阻止濫用權力,他不可以自己知法犯法的喲!如果說讓人把她們突突了,軟禁了,那和那些官員受賄貪污有啥區別呢,是吧?

  雖然男主的職位非常特別,但是,人是不能代替法律執行判決的,希望大家明白

  他可以做的,只是推波助瀾,讓他們作繭自縛而已,希望大家不要覺得他手段太溫和所以餘情未了巴拉巴拉的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5-2-23 12:02 AM

第71章 報應

  唐鑫繪聲繪色在群裡給大家播報最新的京城八卦,大家已經給了他新的頭銜——八卦小能手。

  八卦小能手唐胖子:我擦咧,這一年的京城八卦簡直比往年更好看啊!秋高氣爽的日子裡,我居然被這樣的八卦驚出了一身冷汗!

  坐等八卦的騷少:別BB,快講!

  謝寰:勞資在山溝溝裡視察!都沒網!快點說!

  八卦小能手唐胖子:何楚韻之前和何家鬧翻,暫時住在秦家,你們知道吧?哎呀你們曉得伐啦,那個秦姑姑啊,被人堵在大門口打了一巴掌!你們知道是怎麼回事嗎?和她有一腿的男人的老婆都拿到照片了啊!聽說轉了幾千萬近億的錢給她啊,還是每個人,最低價,那些女人都快氣瘋了!

  小太陽:……然後呢?

  八卦小能手唐胖子:然後就吵起來了啊,你也知道,我們這圈子裡呢這種事兒不少見,但是一次性和那麼多男人有一腿的估計也不多吧,而且大家平時面子上過得去也就算了,這回是被打臉了,於情於理都不能忍啊!秦方儀最近過得多慘你們真是不曉得!

  小太陽:喜大普奔!大快人心!

  坐等八卦的騷少:嘖嘖嘖,秦家的名聲毀於一旦

  秦方儀這輩子最在意的,也不過是秦家僅剩的一點名聲而已,她耗心耗力要維護的,也不過是秦家的骨血,可是這兩者卻不約而同地受到了威脅,她這幾天想必是寢食難安了。

  劉齊:衝冠一怒為紅顏啊

  劉齊是大概能猜到一點的,畢竟那天孫晴好受到了這樣的委屈,宋崢清不出手才怪呢,但是沒有想到他真的沒唸情分,這一次下手快很準,打臉啪啪啪的。

  宋崢清:[微笑]

  這也只是一個開始而已。

  何楚韻一直咬牙不肯鬆口,就是心裡堅持著一道信念,她要為秦少延生孩子,所以她能堅持下來,但是她發現自己不能再去探望愛人的時候就徹底怒了,她直接打電話到宋崢清的私人號碼上:「宋崢清,你為什麼不讓我去見少延?」

  「因為我不願意。」

  「你憑什麼不讓我見他?我是他的家屬!」

  宋崢清頭一次知道自己可以把話說那麼絕:「因為我有這個權力,何況,你不是她的家屬。」

  何楚韻尖叫起來:「是誰害我的,如果不是你,如果不是你,我早就嫁給他了!」

  「我們沒什麼好說的了,楚韻,你要學會付出代價。」宋崢清掛了電話。

  他深吸口氣,平復了一下情緒,意外地發現其實自己並沒有什麼感覺,正相反,說出了以後覺得好極了,心情都輕鬆了幾分。

  他走到臥室裡的時候,孫晴好正躺在沙發裡吃豬蹄湯,她身上其他傷沒什麼事兒,就是扭了腳,足踝那裡腫起來了,考慮到要以形補形,所以最近總在吃豬蹄湯。

  味道還真不錯。她看到他過來,舀了一勺送過去:「嘗嘗嗎,挺好吃的。」

  宋崢清就著她的手喝了口湯,廚師的手藝沒有辜負他驚人的月薪,只不過宋崢清說了句:「聽說喝豬蹄湯豐胸的。」

  「是嗎?」孫晴好瞄了一眼自己的胸圍,佯裝淡定,「你看外面荷花都謝了。」

  果然還是岔開了話題……宋崢清調情都是點到為止,從不說破,他也不過是瞄了一眼她的胸圍,但笑不語。

  孫晴好被他這意味深長的一瞥看得面頰發燙,她對自己這樣的行為十分鬱悶,只能扭頭裝不知道。

  臥室後面有一個池塘,荷花已經謝了,鯉魚游來游去,她喝著豬蹄湯,雖然是鮮鹹的味道,不知道怎麼回事,吃到嘴裡就覺得是甜的。

  宋崢清換了個姿勢,讓她靠著沙發的扶手處的靠墊,腿搭在他的大腿上,他捏過她的足踝:「還痛嗎?」

  「就這樣不痛,就是踩到地上的時候有點疼。」她如實說。

  宋崢清嗯了一聲,前言不搭後語地說了句:「我不會讓你白吃虧的。」

  孫晴好覺得這個話題有點敏感,她猶豫了一會兒,簡簡單單應道:「好。」

  「想知道她們怎麼樣了嗎?」

  「不必知道,一個未婚媽媽,一個守寡老女人,誰都不會有我過得好。」她說著還玩笑般去摸了把宋崢清的臉,只覺得皮膚細膩光滑,秒殺大多數女性。

  這真是……好心塞。

  「你明明經常熬夜通宵,也不會好好照顧自己。」孫晴好摸了不松手了,來來回回摸著他的面龐,萬分好奇,「怎麼皮膚居然還會那麼好。」

  「遺傳吧。」

  孫晴好看了他一會兒,怪羨慕的:「那以後我還是生女兒好了,我喜歡女兒。」

  「我也是。」

  「為什麼?」

  「因為女孩子只要過得開心就好了。」他把她流連在自己臉上的手捉下來,在她手心裡吻了吻,「如果是個女孩子,我可以讓她從小到大都過得無憂無慮,但是男孩子……」他輕輕嘆了口氣。

  孫晴好托著腮,也愁了:「那如果生不出女兒怎麼辦?」

  「生什麼都好,如果是男孩子,就會辛苦一點了。」宋崢清想,如果是個小閨女,他可以把她寵上天,嬌蠻不講理也沒關係,如果是男孩子,就要承擔太多東西了,就會吃苦,他也舍不得。

  孫晴好跟著腦補了一下生兒生女的結果,然後突然反應過來:「……好像生不了吧,我們有什麼好想的。」

  以情蠱的尿性,怎麼懷孕嘛!

  這麼一說,宋崢清也從美好的幻想中清醒過來,他心中嘆息一聲,卻安慰她:「那也不要緊,就我和你,也很好,我會好好照顧你的。」

  「就算我不能生也沒有關係嗎?」她問。

  宋崢清微笑道:「是我不能生。」

  這番對話實在是太過詭異,孫晴好聽著聽著就笑了出來,笑著笑著又驀地心酸:其實不僅僅是宋崢清,何楚韻懷了孕,她也有那麼一點點的羨慕。

  尤其是看到她捧著肚子小心翼翼的樣子,更是覺得心裡一陣陣刺痛。

  當然,她並不知曉,此時此刻的何楚韻日子並不好過。

  她和何家鬧翻後就住到了秦家的小別墅裡,秦方儀請了一個保姆照顧她,但是很快秦方儀自己深陷泥沼,自身難保,一個凶悍的貴婦買兇殺人,幸好秦方儀反應得快躲開了,但是還是出了車禍進了醫院,肋骨骨折,小腿骨折也就罷了,她臉上被飛散的玻璃扎到,留了不少疤痕。

  雖說都可以靠整容來修復,但是對於秦方儀來說,早已恨之入骨。

  整件事宋崢清只是推波助瀾了一番,根本沒有親自動手,就已經讓何楚韻和秦方儀吃足苦頭,秦方儀暫時躺在醫院裡,雖無性命之憂,但是也要靜養。

  而何楚韻?她現在被母親從家裡拖出來去醫院打掉孩子,何楚韻捂著肚子痛哭起來:「媽,你不要這樣,我不要打掉這個孩子。」

  「楚楚,你別怪媽媽狠心,」何楚韻的母親也一樣在哭,而且不比女兒流的淚少,「如果是別人也就算了,但是偏偏是秦少延,他再也出不來了啊,你一個人要怎麼辦?」

  何楚韻無法理解父母的思想:「媽,以我們家的能力,難道還缺一口飯吃嗎?難道我不能把他養大嗎?這是我的孩子,是媽媽你的親外孫。」

  「楚楚,你聽話,你爸爸和爺爺都很生氣。」何母垂淚道,「你乖乖把孩子打了,回去了爸爸爺爺認個錯。」

  何楚韻強了起來:「我沒有錯,我本來就是要嫁給少延的,當年你們也是同意的,我不會打掉孩子的。」

  何母勸不過女兒,到底是身上掉下來的肉,只能塞給了她一些錢走了,何家為了表示決心,把經濟來源給她斷了,幸好何母也出生非凡,嫁妝豐厚,偷偷補貼女兒。

  等何母走後,何楚韻呆呆坐在沙發上流淚,保姆默不作聲地收拾好殘局,去廚房煮了烏雞湯給她:「小姐,多少喝一點,就算不為了自己,也為了孩子。」

  這句話百試百靈,何楚韻心情再差,也會為了孩子按時吃飯。

  她一直記得秦方儀的話,女為母則強,她的孩子一出生就沒有父親,所以她要堅強起來,她是寶寶唯一的依靠了。

  想到這裡,何楚韻抹去眼淚,大口大口喝起雞湯來,但是喝著喝著,眼淚撲簌撲簌掉到了湯碗裡。

  這件事到了晚上宋崢清就知道了,每天保姆下班後都會把事情向他匯報——是的,秦方儀辛辛苦苦找來的她以為萬無一失的保姆,實際上是宋崢清的人。

  孫晴好發現她居然有點於心不忍:「我果然還是太善良了。」

  「這與我們無干,事情總是瞞不住的。」宋崢清反倒是顯得理智而冷酷,「我什麼也沒有做,而她既然選擇了要留下這個孩子,就要接受這樣的壓力。」

  大概是擔心孫晴好受到影響,他馬上補充了一句:「那也是因為,少延沒有辦法保護她了,而我會一直保護你。」

  孫晴好被他最近時不時冒出來的情話弄得很無措,雖然說獨處的時候情人之間講講肉麻的話是很正常沒錯啦,但是最近的頻率和肉麻程度都是n次方了好嗎?

  「你不心痛嗎?」

  「她是別人的女人,別人孩子的母親,與我有什麼干係呢?」宋崢清輕輕道,「你才是與我有關係的。」

  孫晴好反倒是握住了他的手:「就算是為了我,也不要違背自己的良心,以宋崢清的為人,怎麼可以做違背你原則的事情?哪怕是為了我。」她緊扣著他的手指,「況且,何楚韻算什麼呢,她不重要,所以不必因為她而違反你的原則,否則我會吃醋的。」

  宋崢清不禁深深凝視她的雙眸,她的眼眸中一片真摯與懇求,正如當初她請求不必為張子軒出手一樣,她也不希望他為何楚韻而破例。

  不破例,不違背良心,這才是普通對待,如果非要為她破了例,那才是與眾不同的。

  這是她的邏輯。

  但是宋崢清卻笑了起來:「傻,你這麼說就以為能把我繞進去嗎?我如果破例,也不是為了她,而是為了你,你是在向我為她求情,為什麼呢晴好,她這樣對待你。」

  「你真的想知道嗎?」

  「想。」

  「因為我不容許她日後過得悲慘,我怕你以後會於心不忍,會後悔,只有她平平淡淡,波瀾不驚,平凡到像是灰塵,這樣你才不會再次注意到她,我是不是很壞?」她笑著問。

  宋崢清低下頭,用額頭抵著她的額頭,他的笑意從眼底瀰漫開來說:「是很壞,謝謝你,以後也一定要這樣算計我。」

  孫晴好再也忍不住,笑了起來:「那你是答不答應啊?」

  「晴好,我不會再做什麼了,現在的麻煩就足夠她們頭痛了,但是我不能再插上她的事情了,她也不會有事的,或許經過這些事,她會看明白很多事情也說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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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她們傷害了宋崢清最重要的東西,所以他的報復是把她們最看重的東西奪走

  秦方儀最看重秦家的名聲,但是毀於她自己的手裡,她也是作繭自縛,何楚韻最看重孩子,但是她的父母卻不允許她生下來,我覺得這已經是最好的報復了

  你們覺得晴好說的有道理麼?如果宋崢清為了何楚韻破例,那她就是特殊的,最好就是泯於眾人,她不過是路人甲,過得不好不壞,不至於讓他再起憐憫,也不會出色得讓他側目,看不見這個人,才是對付情敵的最高招喲

  突然覺得女主還是蠻有心機的!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5-2-26 12:17 AM

第72章 香珠

  孫晴好沒有再理會何楚韻和秦方儀,如今已經漸漸入秋,天氣也涼了起來,秀園裡的桂花開了。

  「桂花可以做桂花糕,桂花糖藕,桂花醋魚……」她坐在桂花樹下和他說,「是不是馬上就到了吃螃蟹的季節了?」

  宋崢清坐在椅子裡翻過一頁書,微微笑:「是,你想吃什麼,我做給你吃。」

  前段時間因為太忙,他已經很久沒有下廚了,正好是魚肥的季節,他也空閒了下來,正好可以烹魚給她吃。

  孫晴好側了側身,把頭靠在他的肩上,桂花被風吹落,掉落在他們頭頂上、肩膀上,幽香四溢。

  「好香。」她接住了幾朵碎碎的桂花,深深一嗅。

  宋崢清仰頭看了看這金燦燦的桂花樹,突然笑了:「我想送你一份禮物。」

  「送我禮物,為什麼?」孫晴好有點驚訝,「馬上是什麼節日了嗎?」

  這麼一說宋崢清倒是真的想起來了:「明天就是國慶了。」

  「……國慶放假現在和我沒關係。」孫晴好被他一提醒也想起來了,「我十月七號方便去參加同學的婚禮嗎?」

  她那麼一問也不是沒道理的,自從那天她出了點事情以後,宋崢清就看她特別緊,好像生怕一不留神她就不見了,好比明天是國慶,他本來有個什麼活動要參加的,結果給推了。

  「你明天不去真的可以嗎?」孫晴好有點擔心,「這不大好吧。」

  「閱兵儀式和我有什麼關係,我的人又不上。」宋崢清的屬下都不是能光明正大表露身份的,大家都暗搓搓和印象中的特工完全不同,比如說……那個在何楚韻家裡當保姆的看起來三十多歲但是實際上是個二十多歲的女孩子其實就是少有的女特工。

  震驚了,是吧,孫晴好也是。

  和電視劇裡演得高大上的俊男美女完全不同,他們事實上平凡得要死,長相稍微帥一點的也要用化妝讓自己看起來路人。

  那個小保姆卸了妝其實是個清秀的小佳人,但是每次都化妝成大嬸大媽出任務,所以她表演起潑婦罵街來極為神似,否則也不會讓秦方儀招進來了。

  言歸正傳。

  總之宋崢清是懶得去,所以他報病偷懶了,不過電視上會有直播,所以他說:「明天和我一起看電視吧。」

  「……好吧。」

  不去看現場直播而是選擇看電視還是有好處的,至少在這個不少人還要加班的日子裡,宋崢清和廣大勞動人民一樣,放假了……

  懷裡抱著佳人,時而喁喁私語,時而親吻,誰去管現在廣場前在幹什麼啊~~從此君王不早朝。

  但孫晴好悔得腸子都青了,賴床這種事,不適合和男朋友一起做,因為會後悔,絕對會後悔的……男人一大清早最血氣方剛怎麼能忘了呢!

  「我突然好懷念最開始我可以不理你你也不敢和我說話的時候。」孫晴好好懷念那個時候,她冷冷一哼就可以走人,宋崢清多半不敢吭聲。

  但是對於宋崢清來說,那並不是很好的回憶,每三天只能一親芳澤,對方還總是不配合,他一方面沉溺於這樣的歡愉裡,一方面心理上又難受,特別矛盾糾結。

  大概是今天真的把她折騰狠了,孫晴好居然提起了一件他們很默契沒有說起過的事情來:「我們第一次的時候……是什麼樣的呢?」

  宋崢清心裡咯噔一聲,覺得自己冷汗都要下來了,他暗中觀察她的神色,含糊以對:「這沒什麼好說的。」

  「你是不是怕我會生氣?」孫晴好一笑,「別緊張。」

  宋崢清嘆了口氣:「是我對不起你,我每次想起來,都覺得對你不起,竟然做了這樣的事情……」

  「後悔嗎?」

  「自私來說,不後悔,不這麼做,哪裡有你。」

  「那個時候……是什麼樣的呢,我什麼印象都沒有了。」

  宋崢清特別愧疚:「你當時只是被撞暈過去了,但是,咳,給你用了一點麻醉劑,我怕你反抗。」

  「……」孫晴好丟給他一個鄙視的眼神。

  宋崢清只覺頭皮發麻:「然後,其實我也不記得太過細節的東西,很快就結束了,我根本……根本做不下去。」

  其實比這還要糗,是宋崢清一輩子裡最糗的事兒,那時他緊張,愧疚,不安,猶豫,因此半天沒進去,到最後匆匆結束自己先鬆了口氣。

  一輩子的黑歷史,還是不要說好了。

  「對不起,晴好,真對不起。」

  「好啦。」孫晴好見他萬分自責,實在是不忍心,「你用一輩子慢慢補償我好了。」

  補償從一頓清蒸鱖魚開始,簡直好吃到要哭出來,孫晴好甚至非常不講理地說:「晚上還要吃這個!」

  「好。」原本打算晚上換一種魚類的宋崢清從善如流地滿足女朋友的要求,又問,「螃蟹吃嗎?」

  「吃的。」

  肥美的螃蟹空運過來,還很新鮮,稍微蒸一蒸沾著醋就能吃,蟹肉滋味鮮美,簡直欲罷不能。

  宋崢清教她用蟹八件,告訴她具體每一件該怎麼用,小錘子把蓋敲松,斧頭掀開背殼,鑷子夾走蟹鰓……「好麻煩。」孫晴好汗顏,她覺得太過麻煩,所以決定使出最強武器——男朋友。

  這種事情讓宋崢清去做就好,她還是端著小碗等他把蟹肉剔出來吃吧。

  宋崢清有非常漂亮的一雙手,手指修長白皙,好若青蔥,指尖尤其好看,是特別書生氣的一雙手,一看就知道他的手用來握筆寫字,用來翻閱古書,但是現在用來吃螃蟹卻格外好看。

  他動作很輕巧,一點也不笨拙,幾件小巧的工具在他手裡是如虎添翼,一隻螃蟹的肉被取出來還能把殼拼回去,又是一隻完好無損的螃蟹。

  孫晴好早就洗了手,拿手機哢嚓哢嚓拍照,然後上傳,獲取無數人的點贊和評論。

  唐胖子:[口水]你們吃螃蟹居然不叫我!

  騷少:我們在看無聊的晚會你們居然在吃螃蟹!

  劉大頭:簡直喪心病狂!沒有人性!人幹事?!

  謝寰:給樓上三位點贊,PS,我在外地和女朋友吃飯中,終於不用看那無聊的節目了,哈哈哈

  大家紛紛表示羨慕嫉妒恨,順便吐槽謝寰拉仇恨。

  唉,有權的人,就是辣麼任性!

  宋崢清在接觸她之前從來不知道還有吃飯前先拍照這種事情的,他是大家族裡出來的教養良好的孩子,和長輩一起吃飯一定會等長輩拿了筷子才會開始,然而他現在也很喜歡她的這個舉動。

  如果生活中有那麼多的事情值得留念,值得讓她認為這是美好的,值得秀的,那麼,生活是有多麼幸福呢,他簡直不敢想像。

  他所說的禮物是在孫晴好去參加周甜婚禮的前一天收到的,被神秘得包在一個盒子裡,她有點好奇:「我現在打開嗎?」

  「現在打開。」

  裡面是一串手鏈,很長,可以繞幾圈在手腕上的那一種,看起來像是佛珠,但是有一股淡淡的香味,孫晴好沒有看出名堂來:「這是什麼?」

  「木犀香珠。」

  和宋崢清呆的久了,自然也就知道所謂的木犀是指桂花,這難不成是桂花樹磨成的珠子嗎?

  當然不是。

  宋崢清怎麼會用那麼LOW的法子呢?

  那是趁著清晨露水未乾的時候,把含苞待放的桂花從枝頭打下來,然後去掉花蒂,再用石磨把花磨成花漿,用細紗布去淨水分,再碾磨,捏成小球,刺孔,最後晾曬風乾,用細線穿好,這才是一串香珠。

  孫晴好的表情簡直不能用震驚來形容,她繞在手腕上的那一串香珠,敢情真是用桂花做的,這怎麼看得出來呢?

  這份心思實在是太巧妙了。

  「等到來年薔薇花開的時候,可以做得更好,壓模子做成鴛鴦玉珮,到時候你一塊我一塊,好不好?」他溫柔地替她把木犀香珠纏繞在她的手腕上。

  孫晴好微垂著頭,努力讓自己不要太感動而落淚:「好。」她哽嚥著說,投入他的懷裡。

  「明天去參加婚禮,穿那身秋香色的旗袍好了,和這個很搭。」

  這件織錦旗袍也是宋崢清親手繪製的花紋,仙鶴與祥雲,非常雅緻古典,李魚麗喜歡得不得了,問他能不能用邊角料做一塊絲巾。

  「那天來得都是老同學,你就不怕嗎?」

  「怕你和別人舊情復燃嗎?」他失笑,「晴好,我那麼努力如果還是留不住你的心,那我也是真的沒有法子了,你教教我要怎麼辦才好。」

  孫晴好也不禁想,世界上還會有比宋崢清更好的男人嗎?她見識過這樣出色優秀的男人,她的目光怎麼還能為那些平庸碌碌的男人而停留呢。

  她甚至已經不記得前男友的樣子了。

  誰管他長什麼樣呢,模糊也就模糊了吧。

  她心安理得地想著,一點也沒有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她推了他的肩頭一把:「都是你的錯,宋崢清,你這一招玩得實在太漂亮了,就算知道你有陰謀,我也跳得心甘情願。」

  她會因為擔憂以後如果宋崢清不要她而拒絕這樣的溫柔嗎?當然不會。

  唉,誰能拒絕這樣一個男人的溫柔呢,至少她是不能的。

  而這個世界上,唯有愛情,是人永遠永遠也無法拒絕的東西。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5-2-26 12:19 AM

第73章 婚禮

  周甜的婚禮在國慶的最後一天,擺在一家五星級的大酒店裡,因為正好是在假日,同學們也都很捧場,不少人都來了,包括張子軒和鄭潔夫婦,他們雖然離得遠,可是巧在他們的婚假正好是連著國慶一起請的,所以乾脆就順路過來了。

  一晃幾年不見,張子軒看起來穩重成熟了不少,而鄭潔依舊笑容甜美,初婚的兩人濃情蜜意,也是羨煞旁人,當天一到場就引起了同學們的注意。

  「恭喜你,周甜。」鄭潔淺笑著對周甜賀喜,她最討人喜歡的就是她氣質很不錯,而且做事有耐心,溫溫柔柔的,從來不高聲說話,非常貼心懂事,曾經是男生心目中最適合做老婆的人選N0.1。

  周甜對她的態度也和從前沒什麼兩樣:「謝謝。」

  鄭潔挽著張子軒的胳膊,狀若無意地說:「晴好不是也在北京嗎?她不來?」

  周甜平靜地說:「她和我說過,可能會晚點過來。」

  「噢,但是今天應該是不上班的呀,」鄭潔微微皺眉,「她的工作很忙嗎?」

  周甜被不少親友伴娘圍著補妝,當做沒有聽見,鄭潔不免有些訕訕,張子軒低聲道:「她不來最好,誰想見她?」

  鄭潔軟語道:「不能這麼說,她畢竟是我們的朋友,只是有點誤會,說開就好了。」

  周甜翻了個白眼,她本來就對這兩個人沒太多好感,知道他們是怎麼好上的就更噁心了。

  但是鄭潔很會做人,哪怕那天孫晴好爆出了他們的豔照,也沒對他們造成什麼影響,對於很多人來說,孫晴好的存在感非常淡薄,只記得她是學霸,每天泡圖書館,私人的時間都在談戀愛,要麼就是和鄭潔在一起。

  從前的孫晴好以為,她的大學收穫了一份漂亮的成績單,一個男朋友,一個好閨蜜,足矣。

  後來才知道自己蠢透了。

  俗話說得好,誰年輕的時候沒愛過幾個人渣呢。

  「嘿,我剛才在門口看見個美女。」一個男人湊過來和他們搭話,他是張子軒的老朋友,熟稔得很,「鄭潔越來越漂亮了啊。」

  鄭潔打趣道:「剛剛說別人是美女,現在就誇我,那你倒是說誰漂亮?」

  「這可不好說。」那人笑嘻嘻的,「那姑娘穿了身旗袍,真是漂亮,我就看了一眼。」他正說著,眼睛就直了,「哎,往這裡走了,周甜,她是你朋友啊?」

  周甜一時半刻沒認出孫晴好來,上一回見面她就穿了件很平常的裙子,雖然漂亮,但遠沒有她穿旗袍來得驚豔。

  連宋崢清都稱讚她旗袍好看,那是真的好看,一上身就是民國美女的模樣,尤其是她今天還戴了一頂帶網紗的帽子,垂下來的面紗遮住了小半張面孔,只帶著一串塔形的珍珠項鏈,氣質秒殺在場所有女性。

  「來晚了。」孫晴好剛才,咳,迷路了,好不容易才轉到他們辦喜酒的地方,直接就奔著穿婚紗的周甜去了,其他人一律沒看見。

  周甜驚訝極了:「晴好?」

  孫晴好坐到她身邊,按照慣例與新娘合照,一邊說道:「住得遠,所以來得晚了,我也不熟這裡,差點走反了。」

  周甜笑噴了:「你路痴的毛病真是一直沒好呢,你在家會不會也迷路啊?」她本來是開玩笑,誰知道孫晴好可懊惱了:「走錯過呀。」

  她當然在秀園裡迷過路了……花園曲徑通幽,房間多得很,能不迷路麼?

  周甜仔細端詳她的妝容,孫晴好今天化了淡淡的妝,腮上那一抹胭脂尤其動人,好像一直在臉紅,粉光緻緻,實在漂亮。

  她們在那裡談笑風生,鄭潔走了過來,試探著喊了聲:「晴好?」

  「我不想和你說話。」孫晴好一個眼神都不願意給她。

  張子軒更是不想見到她,一把拉過鄭潔:「和她廢話什麼,走走。」

  可惜,安排座次的人是周甜的父母,他們就把周甜的同學安排在了一桌,所以……他們還是坐在了一桌上吃飯。

  張子軒和鄭潔恩恩愛愛甜甜蜜蜜,其餘同學要麼羨慕打趣,要麼就開始問:「晴好,聽說你現在傍上富二代了?」

  孫晴好專心玩手機,不理他們。

  「唷,發達了不認老同學了是吧?」

  「我和一群傻逼沒有說話的興趣。」她掃了她們一眼,嗤笑道,「誰做了什麼事,自己心裡清楚,別來噁心我了好嗎?」

  「你怎麼說話呢?」有個老同學就是看她不慣,「我就看不慣你這樣子,一副怨氣給誰看,自己看不住男人還怪別人?」

  「這世道,就是渣男出軌沒事兒,小三插足有理是吧?」孫晴好冷笑,「還少不了一個個腦殘親友團。」

  那個老同學比較衝動,一拍桌子就站起來了:「你什麼意思?」

  「我罵你呢,聽不懂嗎,智商這麼低還好意思出來秀?」

  「你!」那個老同學雖然氣瘋了,但是這時公眾場合,還是周甜的婚禮,真不是發飆的地方。

  鄭潔馬上出來打圓場了:「晴好,之前的事情,算我不對,但是感情這種事情,本來就不是能勉強的,還希望你自己看開。」

  「自能窺宋玉,何必恨王昌?」孫晴好跟著宋崢清久了,張口即來,「我為什麼看不開,只恨我當時年紀輕,是人是狗沒看清,所以惹了一身騷,我不想和你們說話,你們非來撩撥我,怪我咯?」

  這回張子軒臉色也難看了,孫晴好從前也對他頂過幾回嘴,刺刺戳心,弄得他毫無面子,這也算他當初和鄭潔勾搭上的藉口之一——抱怨女朋友多不懂事不給他面子。

  當然了,鄭潔的回應是標準的綠茶婊模式:「哎呀,晴好真是太不懂事了,當然要給男人面子了,如果是我,我絕對不會讓我老公在別人面前丟臉的。」

  「孫晴好,你不要太過分!」張子軒冷冷道,「小潔好聲好氣和你說話,你這態度是什麼意思?」

  孫晴好給自己倒了一杯熱茶:「什麼意思?三個字,呵呵,滾!」

  旁邊有人打圓場:「今天是周甜的婚禮,你們吵起來就太不懂事了啊,都別說了。」

  「呵。」她一哂,只是慢慢喝著杯裡的茶,桌上的飯菜是一口也沒動,反倒是旁邊有人說:「這桌菜恐怕要四五千,他們還真捨得。」

  又有一個圓臉的姑娘,和孫晴好不是很熟悉的,但也沒有仇怨,小聲問:「孫晴好,你怎麼不吃啊?」

  孫晴好特別特別溫柔地看了她一眼,就好像有脈脈水波流淌出來:「我要回去陪他吃飯呢。」

  她那樣的神態和溫柔甜蜜的聲音實在無法不能引人注意,從今天到場以來,她沒有可以秀過什麼,但是這一句話的姿態就足以抵得過千言萬語。

  她說,我要陪他吃飯呢。要怎麼樣的恩愛,才能連一頓飯的相處時間都不願意放過呢。

  那圓臉女孩一怔,怪羨慕的:「你也快結婚了吧?」

  「如果周甜的捧花丟給我的話。」孫晴好開了個玩笑。

  沒想到在台上周甜夫婦交換了戒指以後,她真的把捧花丟到了孫晴好懷裡,孫晴好捧著那一束粉紅色的玫瑰,心想難不成真是什麼好兆頭?

  趁著敬酒的功夫,周甜和她小聲說:「我對那個圈子不瞭解,但是想想也知道灰姑娘不好做,趁著他還喜歡你,你就說今天拿了捧花,問他什麼時候結婚,免得夜長夢多。」

  那一剎那,孫晴好竟然有幾分感動之意,她沒有想到周甜的刻意為之,慢慢的,心都溫暖了,她笑著說:「我如果說要結婚,他肯定說好,我只是想著多談一會兒戀愛,結婚……畢竟又不一樣了。」

  剛剛嫁人的周甜本應該高興的,但是她也已經明白了嫁了人以後的情形,又是期待又是忐忑的,最後就嘆了口氣,不說話了。

  酒也喝過,人也到了,孫晴好本打算就走,想著宋崢清說要來接她,就給他發了條信息,宋崢清回得很快:「馬上來。」

  從秀園到這家酒店,開車要近三十分鐘,現在是晚上六點,堵得厲害,一個小時就不錯了,結果他五分鐘就到了。

  「你騙人的吧。」孫晴好看見他出現在身邊的時候還以為花了眼,她看了看時間,真的距離自己發短信不過五分鐘啊!

  宋崢清坐到她身邊,輕輕將手覆在她的手背上:「嫌我來得太快嗎?」

  孫晴好回過味來了,她也不笨,自然猜到宋崢清並不放心她獨自外出,又覺得拒絕她出來不大好意思,所以乾脆就跟著她過來了。

  宋崢清與其說是問她是不是來太快,更是在問她會不會介意他這樣的舉動。要說從前,他也不是這樣控制慾強的人,但是那一次的事情真的把他嚇到了,總是擔心得不得了。

  她不在身邊,就覺得渾身不對勁。

  「如果是這樣,」她巧笑嫣然,「就來得太慢了。」

  宋崢清倏地笑了出來。

  他們的啞謎旁人沒有聽懂,但是那甜蜜繾綣的氣氛不用眼睛都能感覺得到,鄭潔被宋崢清的樣貌氣度震撼了一番,問:「這是你的男朋友?」

  宋崢清本想看看鄭潔和張子軒是什麼樣的人,結果孫晴好不輕不重在他手臂上掐了一把:「你要是和他們說一句話,我就不理你了。」

  這句話說的聲音是不小,鄭潔就忍不住說:「這麼小氣,連介紹給我們都不肯,好歹也是同學一場。」

  孫晴好特別煩她,扭頭厲聲道:「在我眼裡,你們和他相比,就是一坨狗屎,我為什麼要對狗屎說話!神經病!」

  她這樣維護的話宋崢清沒聽過,真是又小氣又霸道的,但是他不知怎麼的,笑意從眉角眼梢溢出來,真的是溫情款款。

  「好了,時間還早,下回出來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我帶你上樓去玩。」

  這家酒店的樓上就是一個私人會所,也是有錢人享受的地兒,宋崢清今天總不好一個人來,想著孫晴好在家也是閒著,因此約了唐鑫他們一起消遣,這會兒都在樓上等他們呢。

  「那你等等我,我去和周甜說一聲就走。」

  和宋崢清在一起,別說是玩樂了,哪怕是相顧無言都是好的。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5-2-26 12:20 AM

第74章 刺殺

  周甜一聽宋崢清來了,拉著自己的老公過來敬酒,特別客氣:「宋先生也來了,來晚一步呢,剛才晴好接到了我的捧花。」

  宋崢清其實已經看到孫晴好身邊的捧花,但是他依然非常配合得笑起來:「是個好兆頭。」

  周甜半是認真半是玩笑地問:「那宋先生打算什麼時候娶我們晴好?」

  宋崢清含著笑意瞥了一眼孫晴好:「她如果今天點頭,明天就可以結婚。」他想了想,又道,「一晚上足夠做很多的事情,晴好,你願不願意嫁給我呢?」

  孫晴好挑了挑眉毛,沒說話,宋崢清就輕輕嘆了口氣。

  周甜就笑:「宋先生開玩笑的吧,今天點頭,明天就能辦婚禮,明天是週六,民政局都不開門呢。」

  「這並不難。」宋崢清溫言道,「而且,我說得真的是婚禮。」

  孫晴好都不信:「我不信。」

  「我何必騙你,要通知客人,一晚上也足夠了。」

  周甜也不信,辦個婚禮有多麻煩她早有體會:「酒席呢,婚紗呢,佈置呢?寫請帖一晚上也不夠啊。」

  宋崢清慢慢微笑著:「這些都是小事,我給晴好定了婚紗,已經做了兩套了。」他的目光那樣溫柔繾綣。

  孫晴好驚了片刻:「我不知道。」

  「是,沒有告訴你知道。」他輕聲道,「我在想,四五個月可以拿到一件,以後你看見自己攢了多少婚紗,就可以知道我等了你多久。」

  別說是孫晴好,周甜都被感動了,她推了孫晴好一把,但是孫晴好想了好一會兒,還是沒說話,宋崢清知道她仍然有所顧忌,也不說什麼,無奈地笑了一笑。

  孫晴好覺得特別難受,她幾乎就要答應了,但是她沒有,她只是握著自己的手指不吭聲。

  宋崢清反倒是笑了:「是我不好,女孩子矜貴,我求上百八十次,也是應該的。」

  在場的人聽了,心裡不約而同罵了聲:靠,這樣你讓我們怎麼活?秀恩愛很可恥好嗎?

  正好那時服務員端了魚翅湯來,一人一小碗,聞著香味就覺得食指大動,周甜就笑:「吃點東西再走,他們家的鮑魚還是挺好吃的。」

  周甜話音剛落,一個服務生把一個小碗端到了宋崢清面前,他唇角微微一揚,聲音竟然是不疾不徐的:「沒有人告訴過你,」他說著,抬起頭來瞥了一眼那個服務生,「要對我下手,一個人是不夠的嗎?」

  其他人還沒有明白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孫晴好嚇得心跳都要停止了,只見宋崢清一揮手,那碗鮑魚就朝服務生的臉上飛去,他卻飛快躲開了,手裡像是拿著什麼東西,沒有想到宋崢清的手已經扼住他的咽喉,將他仰面壓制在了桌上,他的腦袋正好浸在別人的湯碗裡,頭髮都濕透了,一杯紅酒倒在他的臉上,他睜不開眼睛。

  窒息的感覺使得那個服務生眼睛上翻,舌頭也露了出來,但是他還在掙扎,想要掰開他的手臂,可是卻使不上力氣。

  「也不知道你是幸運還是倒霉。」宋崢清一隻手摁住他的咽喉,甚至人都還沒有站起來,神情還是那麼淡淡的。

  其他人終於反應過來,紛紛從座位上站起來圍觀,周甜膽顫心驚地抓著自己丈夫的胳膊,不由道:「別、別打了。」

  她完全懵掉了,還以為是在打架,可是完全沒有吵起來怎麼會打起來呢。

  其他人也是一樣,根本沒有意識到這是刺殺,而不是普通的打架而已,因此嚇是被嚇到了,卻沒有人尖叫,更多的是坐在那裡發蒙。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孫晴好,她隨手抄起一個紅酒瓶,牙一咬,就朝著那個男人的腦袋砸了過去,酒瓶應聲而碎,那個男人的額前頭頂滲出血來,人卻已經不再掙紮了。

  宋崢清也有點意外,他鬆了手,那個男人就軟塌塌地癱軟在了地上,終於有人意識到不好,放聲尖叫起來:「死人啦!」

  現場頓時亂作一團。

  門外傳來紛亂的腳步聲,宋崢清的護衛雖然都穿著西裝作便衣,但是那精悍之氣卻無法遮擋,大家惶惶不安,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先生?」

  「沒什麼事。」宋崢清道,「把人帶回去。」

  他們處理多了這樣的事情,自然知道該怎麼辦,先把人拘起來,然後把整個酒店都排查一遍,看看究竟是從哪裡混進來的殺手,哦,不,這恐怕並不是一個久經風霜的殺手,更像是一個初出茅廬的菜鳥。

  孫晴好好半天才意識到自己還拿著那個破掉的紅酒瓶,裡面的紅酒滴落在她的旗袍上,她也恍然未決。

  宋崢清溫柔道:「晴好,這只是一個小意外,我們上樓去等,這裡等一會兒要不太平了。」

  「我……」孫晴好驚慌地拉著他的胳膊,還沒有反應過來,她是第一次面對這樣的事情,也一樣懵了,「這是……」

  宋崢清雲清風淡道:「一個小插曲而已,來,我帶你到樓上去,那裡清淨些,這裡太吵了。」

  他挽著孫晴好走,看見周甜一身白色婚紗站在那裡,面色煞白,他略感歉疚道:「發生了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情,很抱歉打擾了你的婚禮,作為補償,這頓酒席我會支付,有些事情,希望你們理解,以及有些問題,也希望你們可以配合。」

  他這番話當時沒人理解,但是等到整個酒店都被封鎖起來的時候,他們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

  肯定不是一件小事,因為酒店裡的所有人,尤其是酒店的管理層和這個廳裡出席的來賓都受到了盤問。

  周甜一直就沒想明白,不是殺人了麼,怎麼到頭來凶手走了呢……這根本不像是一件殺人案好嗎?

  這些看起來像是警察的人也怪怪的,不是問案發當時的事情,而是問今天的來賓的情況,簡直莫名其妙的。

  反倒是周甜的丈夫是本地人,小聲和她說:「我看你同學的男朋友來頭挺大的,這件事情肯定不簡單。」

  「他是殺人了嗎?」

  「和你想的肯定不一樣,再有錢有權的人,殺了人也不會那麼明目張膽讓人來查吧,要我說……」他沒在說話了。

  周甜心煩意外,完全沒有想到自己好好的婚禮會變成這個樣子。

  「周小姐,本次酒席的費用先生已經全部付清,另外,他說作為補償,兩位的蜜月費用也將由他承擔。」臨走前,周甜又聽見那麼一個消息,她啊了一聲,有點茫然。

  對方很客氣:「孫小姐也覺得很抱歉,但是現在他們並不方便和兩位說話,如果有什麼是我們可以做的,請儘管提出來。」

  「晴好……沒事吧?」周甜遲疑著問。

  「孫小姐受了些驚嚇,我過段時間,她會親自給你解釋的。」

  「那就謝謝了。」周甜的丈夫並不想糾纏太多,直接就接了下來,摟著妻子匆匆回家去了。

  今天實在是發生了太多的事情了。

  而孫晴好到現在還沒反應過來,雖然宋崢清甚至把她摟在懷裡安慰,她還是有點反應不過來:「他想幹什麼?那個人是誰?」

  宋崢清覺得他現在如果說出「刺殺」兩個字來肯定會把孫晴好嚇死,所以他儘量委婉地說:「他只是特別幸運,又特別倒霉而已。」

  「我不明白。」孫晴好握緊自己的手,她剛剛血氣上湧不知怎麼的就砸了那個人的腦袋,現在覺得雙手脫力,還在微微發抖,「我不明白,我只是來參加周甜的婚禮的,這是怎麼了?」

  宋崢清一手摟著她的腰,一手握著她交握的雙手,下巴靠在她的頭頂:「所以說他特別幸運,因為他碰見了我外出,他特別倒霉,是指他根本沒有完善計畫的情況下就試圖,嗯,襲擊我。」

  孫晴好瞪大了眼睛:「所以說他果然……」

  「具體是什麼情況,還要等查出來才知道。」宋崢清安慰她,「別害怕,你在我身邊不會有什麼事情的。」

  孫晴好怒了,一把揮開他的手:「你就一點也不害怕嗎?你差一點就死了!」

  誰料宋崢清卻說:「死生事小。」

  「那什麼才事大?」孫晴好氣瘋了。

  宋崢清摟著她哄:「你生氣了,事情才算大。」

  「你不能這樣的!」孫晴好頭一次和他拌嘴,「你怎麼可以這樣若無其事呢。」

  宋崢清用力抱緊她:「這不過是家常便飯,我很久以前就告訴過你,很多人想要我的命,我掌握了太多他們不願意被知道的把柄,對不起,晴好,可是真的不要害怕,我不是那麼容易死的。」

  「我、我不想和你說話。」她知道自己說不過他,乾脆牢牢閉緊嘴巴,省得自己生氣。

  宋崢清抱著她哄了一會兒,忍俊不禁:「我沒有想到你會那麼勇敢呢,嚇到了嗎?」他揉一揉她的心口,結果被孫晴好一巴掌拍掉:「你摸哪裡呢,沒個正經,我和你吵架呢。」

  她抱怨完,又驚魂未定:「我當時嚇著了,也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那個人不會被我打死了吧?」

  孫晴好終於想到這個問題了,她更害怕了,以前連雞鴨魚都沒有殺過一次的人,乍然要是和人命沾上了關係,那真是嚇都嚇死了。

  「不會,你力道小,他只是暈過去了而已,我已經讓人給他包紮傷口了,不過,」宋崢清凝眉沉思道,「會在這裡遇見這樣的事情,我也是沒有想到,應該是巧合而已,但是如果是這樣,他原本的目標……會是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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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本想高冷,奈何話嘮QAQ

  讀者好像對上一章晴好的表現有不贊同之處,在此說下我的觀點吧,晴好呢沒什麼特別的優點,她就好像是我們每一個人一樣,很真,真性情,她並不是一個圓滑的人,所以她混的不好啊,明明是受害者卻沒有人幫她說話= =我覺得她開口諷刺挺順理成章的,因為她說過宋、何、秦,就是這樣的一個人,關鍵是把,男主已經把她寵壞了,她忍不下這口氣所以就不忍了,反正我有人撐腰有本事打我啊= =

  我不知道有誰經歷過這樣的背叛,她早就放下前男友了,但是被背叛嘲諷的氣還在,如鯁在喉,特別噁心,如果他們不來,她不會刻意去找,但是既然送上門來,不說兩句對不起自己,我是那麼想的,我覺得她忍氣吞聲就沒有意義了,因為他們對她來說已經不再重要,既然如此,何必擔心後果呢?

  她都不要了

  最後關於涵養,這個真的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嬉笑怒罵皆出自本心,也許是粗魯,也許是真性情是瀟灑,全看大家怎麼判斷了吧,反正看在男主眼裡覺得她好可愛的麼= =這就夠啦

  某種意義上來說,男主和女主是截然相反的性格,男主忍讓、容忍、胸襟廣闊、自我犧牲,凡事都不會做絕,為大家都留點面子,所以讀者都覺得他有點聖母了是吧,女主呢愛憎分明,愛的時候願意為你去死,全部奉獻,不愛了就不會再回頭,恨的話真是決絕毫不留情面……某種程度上來說,他們彼此欣賞也說不定呢,笑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5-2-26 12:21 AM

第75章 覺悟

  因為突如其來發生的事情,原本和唐鑫他們的聚會作廢,為了避免這幾位被捲入其中,宋崢清早早打發他們先回去了,自己則和孫晴好留在這裡坐鎮。

  偌大的會所包廂裡,就只有他們兩個人,因為孫晴好還沒有吃飯,宋崢清特地讓酒店的廚師做了一桌小菜來,其中包括了那盅鮑魚粉絲湯,宋崢清舀了一勺喂到她嘴邊:「這裡主廚的師傅,就是秀園裡做菜的那位,因此那盅湯端上來我就曉得味道不對了,嘗嘗看。」

  「不想吃。」她一點胃口都沒有好嗎。

  宋崢清換了一樣端到她面前:「那這道甜品還不錯,嘗嘗吧。」

  孫晴好靠在沙發裡不想和他講話。

  宋崢清放下甜品,嘆了口氣,突然說:「我關照他們,把張子軒和鄭潔多關幾天。」

  「……關我什麼事兒。」她賭氣道,「你愛關誰關誰好了。」

  「你不想看到他們求你的樣子嗎,不想他們對你認錯道歉嗎?」

  孫晴好特別不耐煩地把懷裡的抱枕砸到他身上,傷心、委屈、憤怒、後怕都交織在一起:「我管他們幹什麼,我只要你平安無事。」

  她的眼眶都紅了,宋崢清輕輕吸了口氣,正想說什麼,卻聽孫晴好道:「我以後,也不要離開你半步了。」

  她知道自己這句話聽起來沒有什麼意思,更沒有什麼意義,如果要出事,兩個人在一起就不會了嗎?甚至有的時候,兩個人的危險要高於一個人。

  但是這樣理性的思考有什麼意義嗎?她只希望自己在他身邊,而不是如果有一天他出事,自己還一無所知。

  宋崢清握著她的手:「好了,沒事了,過去了。」他甚至放鬆快了語氣,「一回生兩回熟,下次就習慣了。」

  「還有下次?」

  「有,一定會有。」宋崢清無奈地苦笑,「我覺得我現在很殘忍,哄哄你也不是不可以,但是謊言終究會被戳穿的。」

  他說完這句話,不再多說,只是溫柔地拍打著她的後背,令她漸漸放鬆下來,過了好一會兒,她抿緊的嘴角緩緩鬆弛下來:「我餓了。」

  「吃這道甜品吧。」他哄勸,「甜食會讓你的心情好起來。」

  孫晴好皺眉:「不要,會胖的。」

  結果她吃了一塊蛋糕兩碗甜湯和N塊糕點,有一塊炸鮮奶油,還撒著糖,看起來就很甜的樣子,孫晴好一口吃下去,奶油從嘴角溢出來,她唇上沾滿糖粒。

  這樣的吃法連她自己也覺得不妥,但是這種時候,食物是最好的撫慰方式,她吃飽了以後明顯情緒緩過來了:「你剛剛說,張子軒和鄭潔怎麼了?」

  「按照慣例,今天在場的人都要問詢,只是有些人時間長,有些人時間短而已。」他表述委婉,但是孫晴好聽懂了。

  她居然認真思考起這個問題來。

  可是過了好長一會兒,她卻困惑地說:「我不知道應該怎麼出氣,其實,我也已經不生氣了。」

  「但是我生氣。」宋崢清道,「原本隔得遠,也就罷了,但是送到我面前來,我卻不想放過他,只是到底曾經有過情分在,我擔心你。」

  宋崢清當然不至於對張子軒這樣的人耿耿於懷,但是曾幾何時,張子軒那一聲「賤人」他卻從來不曾忘記。

  怎麼能夠就這樣輕易繞過他們呢?

  「情分?」孫晴好面無表情地說,「我怎麼不知道有這種東西,你想太多了。」

  聽到她的回答,宋崢清終於放心下來,正好此時也有人過來匯報這一次的調查結果:「只是巧合,對方的目標是在此參加私人聚會的賈先生,從一個月以前就在這裡開始埋伏。」

  宋崢清點了點頭,他知道這位賈先生是誰,是現在風頭頗盛的政要名流,但是如果非要論個輕重,那也不過如此。

  怪不得只是一個沒有受過風雨的小角色,那個人也是運氣好,碰見了單獨出行的宋崢清,可運氣也不好,宋崢清看起來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實際上三四個人都擱不倒他。

  「最近風向好像有點奇怪。」宋崢清卻沒有因此而掉以輕心,他想了想這一年來發生的事情,他被下蠱,何楚韻回國,史密斯到訪,圖紙洩露,現在又是一次失敗的刺殺,「再查一查吧。」

  「是。」

  「有什麼不對勁嗎?」

  「世界上從來都沒有巧合。」宋崢清用簽子叉了塊哈密瓜給她,「有的只有人精心布下的局。」

  孫晴好一驚,手一抖,哈密瓜就掉到了她腿上:「什麼?」

  「別緊張,」宋崢清啞然失笑,替她把哈密瓜拾起來丟進垃圾桶裡,但是裙子上的污漬他卻沒法擦乾淨了。

  孫晴好都沒發現他擦的地方就是大腿內,她又緊張起來了:「你說的是什麼意思?」

  「就好像你下棋,同等水平的人自然才棋逢對手,晴好,能對付我的人都不是弱智,但是你也不要擔心,我不會輸的,我沒有輸的理由。」

  孫晴好看著面前空蕩蕩的甜品盤子,覺得自己剛才吃下去的甜品甜味已經消散了,徒留下一縷酸澀,蔓延到嘴裡都是苦味。

  「晴好?」

  「嗯?」她回過神來,佯裝若無其事扯開了話題,「讓我先想一想吧,我不知道我怎麼樣才算是出了從前的惡氣,宋崢清,你說,男歡女愛是不是本來就沒有錯的?」

  宋崢清微微笑道:「這個問題是難倒我了,我也沒有辦法回答你,時至今日,我也不知道自己做過的每一件事是否是對的,我不知道我是不是早該在十年前就和何楚韻一刀兩斷,是不是根本不應該去招惹學心……但是我還是那麼做了,也許是錯的,也許我還傷害過別人,但是如果是這樣,如果我犯的錯都是為了最後遇見你,那麼都是值得的。」

  「你是想和我說,我從前受的委屈都是為了那天遇見你。」孫晴好懂他的意思,她無盡感慨,「也對,如果不是因為張子軒出軌,我不會來北京,不會在那一天被你碰見,我們也不會在一起了。」

  如果這麼算來,真的是值得的。

  這一天,他們一直到晚上十一點多才回秀園,整個酒店被停頓徹查,一直到他們從後面離開,還可以看到外面停滿了警車。

  這一夜,恐怕很多人都難以入睡了。

  孫晴好亦是如此,她一晚上都沒睡好,雖然她裝作自己睡得很熟的樣子,因為宋崢清如果不懷抱著她,他反倒睡不好,所以她甚至沒有怎麼換過姿勢。

  但是一整晚,她的腦子都非常清醒。

  今天一幕幕不斷在眼前回放,她想起那碗被下了毒的鮑魚湯,想起那個人藏在袖子裡的針管,想起宋崢清說這是常態。

  也許這漫長的一生裡,她會經歷許許多多次這樣的驚嚇,她覺得不安極了,又忍不住會多想,他究竟是經歷過多少次這樣的事情,才會這樣平靜以對呢?

  她拒絕宋崢清的求婚,沒有別的緣故,只是因為時間太短了,彼此在熱戀中,太容易一時頭腦發熱就做出決定,然而,相守一生並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維持一段婚姻,比談一場戀愛難很多很多,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夠做到,所以寧可再等一等。

  翻來覆去實在是睡不著,孫晴好幹脆輕輕掙脫他下床,她拉開落地窗走到露台上去,秋夜的天空繁星如鑽,熠熠生輝,夜晚的秀園靜謐無聲,不知從何處飄來桂花的香氣。

  天空的月亮已經漸漸變園,沒有多久就將是中秋了。

  「如果你真的不願意,我可以放你走的,晴好。」宋崢清輕輕搭著她的肩,艱澀道,「以前很自私地把你留在我身邊很過分吧,剝奪了你的自由,害你連和朋友出去一次也很難……只要你想,我會放你走的,我現在甚至沒有辦法看到你不快樂。」

  孫晴好想要轉過身來,但是宋崢清不讓她動:「不要轉身,我怕我會反悔,我一定會後悔,所以,不要看我。」

  他也根本沒有睡著,他當然也看得出來她在擔心受怕,所以掙扎很久,終於願意做出犧牲,就好像是從前的每一次一樣,甚至,這一次更痛徹心扉,因為他真的深愛她。

  你若真的深愛一個人,怎麼能夠忍受她為自己受怕呢,連她皺一皺眉都要覺得心痛的呀。

  她的眼淚一下子就落下來了,孫晴好轉身投入他懷中,摟著他的腰泣不成聲:「我是怕,我怕你會出事,所以我要呆在你身邊,就算是出了事……」她抬起頭,「那也沒什麼了,不是嗎?」

  如果真的出了事,反正也要一起死的,那麼只要那一刻彼此在一起,就知道不會一個人走黃泉路。

  她說完這句話,反倒是不害怕了:「我不怕了。」

  一滴眼淚落到她的臉頰上,呵,不是她自己的,那麼涼,和她的眼淚交織在一起,而緊緊擁著她的那個人,說不出一句話來。

  同生共死其實並不是一個很美的承諾,在其中蘊含著太多的責任與犧牲,事後殉情是另一回事,他們只是無法接受沒有對方的世界而選擇了逃避。

  但是如果真的是要在同一時刻死亡,更是意味著,願意把自己的生命交付對方,我信任你可以守護好我們彼此的生命,你也信任我心甘情願與你共赴黃泉。

  那一刻,她是真的很確定,自己好愛好愛他,哪怕犧牲性命也覺得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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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和宋崢清在一起,不僅僅是有榮華富貴,還有無窮無盡的擔心與害怕

  但是如果這一點都願意,那是真的很愛了

  所以感情更進一步,不僅僅是普通的愛,而是生死相許……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5-2-27 11:38 PM

第76章 結束

  中秋那一天,孫晴好往南城打了一個電話,那是她的故鄉,電話要轉幾回,比較慢,她一個人坐在後花園裡鞦韆架上,握著手機耐心等待。

  「喂。」來接聽電話的是一個中年男人的嗓音。

  「是我。」孫晴好壓低聲音。

  「小晴。」對方顯然有點驚訝,「是你?」

  「不是我,還會是你的姘頭嗎?」孫晴好的語調和用詞都實在算不上好聽,而對方顯然也已經習慣了:「你特地給我打電話……有什麼事情嗎?」

  「看看你死了沒有。」孫晴好淡淡道,「沒事了。」

  她掛掉了電話。

  那一刻她甚至弄不明白自己究竟為什麼要辛辛苦苦打通了這個電話以後,又用這樣刻薄難聽的語言嘲諷對方,其他什麼都不想說,不想問他過得好不好,也不想告訴他自己現在過得好。

  除了吵架,除了挖苦,除了嘲諷,她竟然覺得無話可說。

  彷彿父女之間的交流只剩下了這些而已。

  孫晴好發了一會兒呆,又撥了一個電話,接電話的人是她的舅舅:「小晴?」

  「舅舅。」她的聲音柔和了許多,「你身體好不好?」

  「好多了。」她的舅舅問,「你之前是問同學借的錢?我已經說過你舅媽了,舅舅給你打錢過去,別欠著人家同學。」

  孫晴好連忙道:「沒事,我自己也有一點積蓄,只借了十萬。」她謊報了數字,「舅舅沒事就好了,我給您買了月餅,記得簽收一下。」

  她飛快轉移了話題,每年過年過節她都不回家,卻記得買了禮品送到舅舅家裡去,權作為他多年照料的心意。

  「好。」她舅舅說,「你一個人在外,也要自己當心。」

  「好。」

  一番寒暄以後已經無話可說,哪怕知道對方是一直照顧關心自己的親人,可是舅舅還有自己的妻子、兒子,她並不是他家庭中的一員,她的家庭,早已支離破碎。

  孫晴好的父母很早就不在她身邊了,她已經學會了一個人生活,一個人為自己的未來做決定,婚姻也是如此,她想,如果她要和宋崢清結婚,她不會告訴任何一個人,靜悄悄結了就好。

  宋崢清從小徑另一頭走來,看到她坐在那裡發呆:「怎麼了?」

  孫晴好搖了搖頭,突然問:「我一直不肯答應你結婚,你會不會怪我?」

  「當然不會,你有所顧慮,我明白。」他柔聲道,「我一直在等你願意說出來的那一天。」

  「你明明什麼都知道。」她苦笑,「卻要我自己說出口。」

  「你若能自己開口,才證明這件事你想要解決,否則我擅作主張能有什麼用,事情只是小事。」宋崢清說話一貫含蓄,這回也是如此,他的意思其實很明白,對他來說,孫晴好困擾的事情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抬抬手就能解決,但是如果孫晴好自己不願意,那麼他做什麼都是無用功。

  他寧願等著她自己想明白,說出口。

  孫晴好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說:「不說這個了,今天是中秋,就我們兩個人過嗎?」

  「是啊,就我們兩個孤家寡人相依為命。」

  「煽情之前,我們先把前男友解決掉好不好?」

  被冷暴力的張子軒和鄭潔快要瘋掉了,那天,並不是只有他們被臨時帶到了一個地方問話,所以他們也本以為不會有什麼事情的,甚至他們還很友好地提供了傷人者的信息:「那個是孫晴好的男朋友啊,不,我們不認得,今天第一次見面。」

  「沒錯,就是他幹的,和我們一點關係都沒有。」

  但是久而久之,其他人都陸陸續續離開了,他們卻始終沒有被釋放,時間長了,自然就慌了,對方問的問題也越來越奇怪,比如家裡有什麼人,為什麼來這裡參加婚禮,和婚宴舉辦人是什麼關係等等。

  這樣的詢問持續了整整一天,他們沒有辦法睡覺,差點崩潰。

  「大哥,我該回答的都回答了,你們到底什麼時候放我走?」張子軒有氣無力,眼球佈滿血絲,眼圈發青,不斷打哈欠,整個人憔悴不堪。

  「請你配合一下我們的工作。」對方彬彬有禮,挑不出錯來,「現在想要問你另一件事情。」

  他追問的就是當初他出軌和鄭潔在一起的事情,張子軒最開始還不承認,但是步步緊逼之下,很快就繳械投降,但是他依舊撇清責任,說是鄭潔勾引他的。

  問完以後他得到了十分鐘的休息,十分鐘後,他被轉移了地方,在一間更大的審訊室裡,他和鄭潔被安排到了彼此對立的兩個位置。

  又有人過來讓他們簽字:「這是你們之前的口供,確認無誤的話請在上面簽字。」

  張子軒和鄭潔看後覺得沒有差錯,謹慎地簽了字,鄭潔問:「那我們可以走了吧?」

  「那要看我高不高興。」孫晴好走到屋內來的一瞬間,他們都以為她走錯片場了,雖然她今天沒有再穿旗袍,但是一身秋裝一看就知道是最新款的,非常漂亮摩登,顯得腰細人美。

  和記憶裡那個普通的女孩相去甚遠。

  「那天沒有時間好好聊聊,今天我們三個人可以把話好好說清楚了。」她說這句話的時候把帽子取下來,有人貼心地替他們關上了門。

  張子軒對上她立刻就惡聲惡氣起來:「是你在搗鬼?」

  「人家履行公事,我能插什麼手呢?」

  鄭潔聰明很多,她把之前的事情串起來想了幾遍就明白了:「是你男朋友把我們關起來的。」

  「我不想和你們廢話太多,沒有什麼意思。」孫晴好坐下來閱讀他們之前的口供,她一個字一個字念出來,「呵,一個說是她勾引我的,一個說自己才是真愛,你們還真沒有一點創意,這老掉牙的台詞還拿出來說。」

  她袖手道:「你們兩個人都背叛過我,但是我好心,願意放你們一個人走,誰願意承擔起背叛我的責任,另一個人就可以離開,但是被留下的人……」她什麼都沒有說,只是意味深長地笑了笑,「真愛的話,肯定願意為彼此犧牲的吧,我給兩位時間考慮,今天是中秋,能不能回家,就看你們自己的了。」

  孫晴好從出現到離開不過五分鐘時間,但是要挑撥離間,幾句話也就夠了。

  她甚至沒有留下來看一個結果,因為沒有必要,她並不會真的把誰留下,到頭來他們還是會離開的,只是離開的時候是什麼心情……誰知道呢。

  想到這裡,孫晴好挽起宋崢清說:「我們回家吧。」

  「你不想知道結局嗎?」

  「結局是怎麼樣都無所謂,反正這一件事會成為一根刺,哪怕日後和好了,想起來就無法釋懷,這難道還不夠嗎?」

  已經足夠了,過去的事情,在這裡終於可以畫上一個句號,從今往後,這兩個人與她不會再有關係,該報的仇已經報了,怨恨也該消散,不要讓美好的未來因為這些人而蒙上陰影。

  「如果你覺得夠了,那也就夠了吧。」

  也許到此時此刻,宋崢清在心裡也終於可以放下那一天在電話裡聽見的「賤人」——噢,當然了,也許他還會在後面稍微加一點料,才算是一個結束。

  當一個人連恨都不恨了,根本忘記了,那就是真的放下了,過去了。

  至於張子軒和鄭潔究竟會怎麼樣吵架決裂,和他們有什麼關係呢?他們的戲份已經到此為止了。

  好像為了迎合今天的好消息,天公作美,晚上萬里無雲,一輪明月高懸,皎潔美麗,照得秀園宛若待字閨中的少女,分外秀麗婉約。

  宋崢清和孫晴好在半敞式的小飯廳裡賞月吃飯,肥美的魚類香氣撲鼻,還有蟹黃正鮮的螃蟹,插在花瓶裡的一大捧姹紫嫣紅,煞是芬芳。

  液晶電視裡在放中秋晚會,牟若水穿了一身晚禮服獻唱《但願人長久》,鏡頭裡的她容貌絕美,歌聲空靈悠揚,實在是賞心悅目。

  孫晴好一邊吃螃蟹一邊說:「要我說,那麼多明星裡,我還是最喜歡她,長得真是漂亮,光是看見那張臉就覺得心情好。」

  宋崢清不方便評價其他女性的樣貌,因此含笑不語,他把蟹膏送到她面前,孫晴好咬了口,順便把自己那隻螃蟹的蟹黃給他吃,宋崢清只象徵性地咬了一小口:「我幫你剝吧。」

  「好啊,我總是弄不出來。」她洗了手,改吃其他容易的,比如鱸魚刺少,她夾了一塊雪白的魚肉遞到他嘴邊,宋崢清失笑,張嘴吃了,孫晴好和他開玩笑:「我男朋友做的魚,好吃嗎?」

  宋崢清自有應對的法子,笑著回應:「我女朋友親手喂的,當然好吃。」

  孫晴好面對著這琳瑯滿目的一桌菜,其中就只有蛋是她負責敲碎的(對,還不是她打勻的),菜是她洗的,其餘是一樣都沒有沾手:「我是不是應該開始學做菜了?」

  「為什麼?」宋崢清其實也不是喜歡下廚的人,對他來說,偶爾烹一道魚羹,那是情趣,是雅事樂事,但是真正要負責做完一桌菜,那卻是沒有必要的,反正家裡養了廚師,不用幹什麼?

  孫晴好道:「你們這裡沒有這樣的規矩嗎?我記得我小時候去鄉下走親戚是有的,新進門的媳婦兒要負責做早飯,這是婆婆對新兒媳的考驗。」

  宋崢清詫異道:「這好沒道理,新婚頭一天,新娘子怎麼有力氣做飯?」他說完就反應過來了,笑意全堆在眼角,「我不捨得的,我們如果結婚,」他想一想如果他們可以結婚該是什麼樣子,「你只要待在我身邊,和我說話,那就足夠了。」

  娶妻娶妻,並非是娶個保姆回來,普通人家裡主婦要負責做飯洗衣,他卻是不捨得的,也並不是要吃上她做的一頓飯才覺得幸福。

  只要她願意陪他吃每一頓飯,那也就足夠了。

  然而,這個願望聽起來容易,實際上卻比什麼「執子之手、與子偕老」要難得多。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5-2-27 11:39 PM

本帖最後由 璃幻 於 2015-3-1 06:24 PM 編輯

第77章 冬天

  天氣以可感覺的速度冷了起來,樹葉變黃,楓葉變紅,秀園裡有一小片楓林,紅葉如血,從樓上眺望,淒美異常。

  在這樣天氣已經很冷但是還沒供暖的季節裡,男人真的是一件很好用的取暖產品。

  這是孫晴好的試用體驗,至少現在每天早晨她都不怎麼樂意放他起床,被他抱著,被窩裹著,那多暖和啊。

  「不要,好冷的。」她睡眼惺忪地往他懷裡擠了擠,堅決不想他掀開被子,就算動作再快,也是會有冷風鑽進來的。

  宋崢清被她那麼一抱一蹭,哪裡還有抵抗能力,只能苦笑一聲,陪她繼續沉迷溫柔鄉里,只是他睡意已消,所以就抱著她做點別的什麼事情,呃,比如說,思考一下人生。

  他想,晴好的皮膚真的是越養越好了,這麼從背上摸下去,滑不留手的,比摸那最上等的絲綢手感還要好。

  再來一遍。

  如果這世界上有幾件賞心悅目的事兒,賞花算一件,賞月也算一件,賞花賞月再來壺酒就更是一件 ,然而……唉,有什麼滋味比得過在溫柔鄉里撫摸美人背呢。

  那種感覺,不是他潑墨揮毫,不是他畫筆丹青可以比擬的,簡直令人沉醉,愛不釋手,欲罷不能。

  還有腰,真是的,美人殺人誰用刀?斬將追魂全在腰。宋崢清有時也想,晴好畢竟是個保守的女孩子,況且女孩子也不像男人那樣容易想入非非、無師自通,她原本在這一方面是很空白的,據說她曾做過最曖昧的一個夢,不過是在路上有人突然拉住她,在她唇上輕輕一吻。

  唉,這腰摸起來的手感正正好,腰線的那一處弧度格外令人流連,簡直目眩神迷,如果她再稍微會點技巧手段,他恐怕是真的一點理智都存不了了,宋崢清那麼想著,竟然有那麼幾分可惜。

  他伸手撫了撫她的眉毛,孫晴好的眉毛生得最好看,天然比修過的還漂亮,他以指為筆畫過她的眉毛,然後指尖往下落,落在她細膩粉嫩的香腮上,緊接著是微微張著的紅唇,柔軟馥郁,他著了魔似的往上一吻。

  和從前的每一次一樣,他無法離開。

  孫晴好是在朦朦朧朧間被他弄醒的,她翻了個身,把頭埋在被子裡:「你起床吧,我不賴你了,我好累,好累好累。」

  「不親你不親你,」他忙哄她,「你繼續睡吧。」

  他要承認,之所以今兒沒能起來,也是因為昨天睡太晚了,咳,要說孫晴好雖然自詡吃得多要胖了但是其實卻沒有胖起來的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每天晚上運動量比較大,都消化了。

  如果不是每次都睡著了,她真的想說「我們吃個夜宵再睡吧」。

  孫晴好想了會兒,覺得宋崢清的人品還是可以值得相信的,所以她翻了個身又回了自己熟悉的位置,但是為了以防萬一,她把他的手握在了手心裡,十指相扣,宋崢清也緊握著她的手,突然覺得生活是如此愜意美好。

  這一刻,永遠不要到頭才好。

  入秋以後,孫晴好就只是在微信上看到唐鑫他們八卦何楚韻的近況了,她依舊拒絕打掉孩子,獨自在秦家的小別墅裡安胎,秦方儀剛出了院,但是骨頭還沒有養好,她已經預約了最好的整容醫生,準備展開報復。

  畢竟,和她有瓜葛的男人不是都結婚,結婚了也不是都有一個猖狂的老婆,那麼多年來,她掌握著的可不僅僅是簡單的桃色緋聞。

  宋崢清掌握秘密是為了維持秩序,而秦方儀收集秘密,則是為了擴大自己的權力,她的野心已經是司馬昭之心。

  「她和你真是截然相反的人呢。」孫晴好這麼評價。

  宋崢清道:「她只是還不懂知道太多秘密會有怎麼樣的結果,其實看我就知道了,簡直沒什麼意思。」

  「有多沒意思?」

  「你會發現你看見的世界是假的,真實的世界,骯髒而黑暗,雖然有明亮的光輝,但是就好像是黑夜裡的星星和螢火蟲,存在,但是微弱。」

  「你的世界是這樣的嗎?」

  「有太陽的世界,怎麼會是黑夜呢。」

  宋崢清知道今天的幸福來之不易,他尋尋覓覓了很久,他愛過別的人,但是直到今天才知道,那都是浮雲,只有她是對的,所以格外珍惜。

  而他說話一向那麼好聽,總是讓她的一隻耳朵發燙,孫晴好扭過臉,咬著唇,心裡歡喜但嘴上還要責怪:「你每次都說這種話,老夫老妻了,至於麼。」

  「你理解有誤。」宋崢清道,「愛情就好比釀酒,只有越釀越醇的份兒,時間越久,愛情也應該更濃,而非淡薄,說愛情過了保鮮期的人,也不過是在為自己的移情別戀做藉口。」

  這番話說得何等擲地有聲,何等漂亮動聽,簡直是孫晴好聽過的最好的情話。

  她想,如果我們還有那麼漫長的未來可言,那這句話,就是最好的定心丸。

  在你儂我儂的日子裡,時間總是過得飛快,過了十一月,北方就開始供暖了,孫晴好以前在南方,每次冬天都被凍成狗,現在有了暖氣,簡直暖和得要哭出來。

  在室內只穿一件單衣就好,秀園裡到處都有暖氣,根本不必穿厚外套,在寒風凜冽,秋雨瀟瀟的早晨,伸出一隻手去試了試外面的溫度,感覺到的再也不是冰冷刺骨,而是暖暖的室溫。

  她再也不用拖著宋崢清賴床了……甚至他有時候早晨有點蠢蠢欲動的時候,還會被她嫌棄:「快去工作了,整天睡懶覺你不像話呀宋先生,從此君王不早朝可不行的。」

  被暖氣取代了地位的宋先生只能呵呵去幹活了。

  十一月後有幾個節日,比如說,雙十一購物節,也是單身狗的節日,不過孫晴好以前就不怎麼過過,因為她有男朋友,現在更不用過了,連去網購都省了。

  #我家男朋友太有錢我們從來不網購#

  以上大概是炫富的最高標準。

  不過像唐鑫他們比較無聊了,居然搞了個比賽,內容是用最少的錢買到最划算的東西。

  小太陽:贏的有獎勵嗎?

  唐胖子:獎勵本公子香吻一個,你要麼?

  小太陽:我家宋先生在我旁邊喲

  唐胖子:[冷汗]求放過!

  小太陽:騙你的,他在忙

  唐胖子:[抹汗][大哭]不帶你那麼嚇人的,心臟病都要出來了啊

  小太陽:[偷笑]

  唐胖子:獎勵嘛,是誰輸了誰請客去泡溫泉,呵呵,你去得了嗎?

  小太陽:宋崢清

  唐胖子:我錯了!姐,我錯了!

  看著唐鑫拚命刷屏耍賴賣萌掉節操,孫晴好心裡很爽,有後台,有人撐腰,就是那麼任性!

  如果你再欺負我我就喊我男朋友什麼的,簡直比喊我爸爸更棒好嗎?

  至少孫晴好從來都沒有受到過這樣的寵愛,她想了一會兒,躡手躡腳去宋崢清辦公室,他的書房裡只有他一個人在批閱文件。

  公子如玉,賞心悅目。

  「晴好?」他發現了她,擱了筆,對著她笑,「來。」

  孫晴好負手,踱著步子走到他身邊,彎下腰來問:「我剛才在想一個問題。」

  「什麼?」

  「為什麼到了冬天,女生要塗抹唇膏,男人卻不用呢?」她煞有其事,「你看,古代不是也只有女人用胭脂麼?」

  宋崢清就道:「並不是這樣,男人也是用面脂口脂的,唐代有記載『臘日賜宴及賜口脂面藥,以翠管銀罌盛之』這樣的記載。」

  孫晴好:「……」

  #男朋友太博學多才實在是好難搞怎麼辦,在線等,急#

  「不對不對。」她搖了搖頭。

  宋崢清失笑:「為什麼不對,白居易還有一首詩名……」他話還沒有說完,孫晴好就打斷了他:「你聽我說。」

  「好,我聽你說。」他心裡想,就算她說的沒有道理,他也就認了,反正女朋友說什麼都是對的。

  史實這種東西,在這樣的情況下就是渣渣好嗎?

  「是因為……」孫晴好拖長了語調,突然俯下身,在他的唇上一碰,宋崢清一下子就愣了。

  孫晴好的唇上塗著一層唇膏,無色無香,但是雙唇相貼的那一瞬間他就感覺到了她唇上的唇膏。

  她輕輕印著自己的唇,像是要把自己唇上的唇膏抹到他那裡去似的,那唇膏好像有一點黏膩,一點點清香,雖然這連吻都不算,可是好像曖昧到了極點,每一秒都無比漫長。

  他看見她捲翹的雙睫,看到她波光粼粼的明眸,她好像有一點害羞,雙頰透著淡淡的粉,眼睛不敢看他的眼,偷偷看著別處。

  不過是短短幾秒鐘,但是好像被無限延伸了,宋崢清覺得自己的心跳在那幾秒肯定是停止了,否則他怎麼會覺得呼吸困難呢。

  孫晴好結束了這個過程,退後一步,倚在那紅木桌旁,眼睛看著桌上的盆栽,唇角微微揚起,卻好像因為害羞而想要平復,似翹非翹的:「我說的……對不對呀?」

  宋崢清笑了,還有比這更正確的答案了嗎?

  當然是沒有了。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5-2-27 11:46 PM

第78章 討好

  冬天是一個適合戀愛的季節,不僅僅是因為可以把男朋友當成人肉暖爐,也因為在冬季,很多事情都可以變得溫情脈脈。

  比如孫晴好就在偷偷給宋崢清織圍巾,她倒是挺會織毛衣的,這是從亡故的母親那裡繼承到的技能,不管是圍巾還是毛衣、披肩、手套,她都會,也正準備給宋崢清織那麼一套。

  她的小書房宋崢清是不會來的,所以她很放心地躲在裡面織了半個月,最後織出了一件毛衣和一條圍巾,都是極為清淡的菸灰色,和宋崢清的氣質非常吻合。

  她是想著把這作為聖誕節的禮物給他個驚喜的,但是沒有想到宋崢清先給了她一個驚喜。

  事情還得從頭說起。

  在唐鑫他們無聊的雙十一看誰最會買東西的比賽結束後,謝寰不幸得了最後一名,只能自掏腰包帶他們去溫泉山莊完了兩天一夜,當然,是帶著女朋友,當然,他們還拍照炫耀了。

  照片裡是一群貴公子摟著胸大腿長腰細的美女泡在溫泉池裡,還比著剪刀手,要說多不要臉就有多不要臉。

  唐胖子:[圖片]唉,可憐的小太陽,不能出來玩吧~

  謝寰:其實我不介意多個美女的

  騷少:呵呵,小心宋崢清弄死你

  小太陽:你們瀟灑了是吧,風聲過去了就又開始蕩漾了是吧?

  唐胖子:嘿嘿,這就是我們的日常生活啊,美景,美女,美酒,神仙日子

  孫晴好沒反駁他們,但是她自覺現在和宋崢清過的日子就很好,尋常夫妻,要什麼繁華燦爛的生活?不過是一起吃飯聊天睡覺而已,溫馨就好,甜蜜就好。

  他們這番對話宋崢清後來當然是看見了,他雖然沒說話,心裡卻記得了,平時他的工作太忙,輕易也不好離開秀園,雖然秀園裡什麼娛樂設施都有,但他也擔心孫晴好會過得不快樂。

  正好馬上就是聖誕節了,難得體察一回民情的宋先生發現最近的熱門話題是#在旋轉餐廳看平安夜的煙火#。

  每年的平安夜,京城都會燃放煙火,因為如今城市禁止民間燃放煙花爆竹,大家都沒有什麼機會看煙花,所以每年平安夜的煙花節就格外令人期待了。

  至於為什麼是在平安夜放煙花而不是元旦,呃,估計是因為元旦有晚會,希望觀眾待在家裡看電視唄。

  總得來說,每年這個時候,在放煙花廣場旁邊的那個平時就很貴的旋轉餐廳,這回就更貴了,因此榮登話題榜第一名。

  畢竟可以在那裡自拍一張和男朋友去旋轉餐廳吃飯看煙火的照片發到朋友圈和微博上是一件多麼有面子大事兒啊!

  對約會從來沒有經驗的宋先生就去定位置了。

  他也沒和孫晴好說,12月24日那天,他提前辦妥手上的事兒去找孫晴好。

  她正在一邊看連續劇一邊吃核桃,只用一把小小的錘子把核桃敲開來,愜意又悠閒,空氣裡瀰漫著一股堅果的香氣,而她身上只穿了件青灰色的毛衣,下面是一條寬腳褲,非常居家平常,頭髮用木簪綰起,可惜技術不大過關,有一大半的頭髮都跑出來了披散在了背上,她也沒去理,鵝蛋般的臉龐上青黛色的眉毛秀氣,唇上沒有抹唇膏,因為她手邊的水晶杯上沒有唇印,她的袖子微微捲起,露出一截雪白的手腕。

  呵,皓腕凝霜雪,他想。

  巨大的玻璃窗外是皚皚白雪,這樣的雪景不好辜負,因此特意沒有掃去,如今外面還飄著小雪。

  電視裡有個女人在哀婉地唸著台詞,背景音樂好像是李香君的《三年》,左三年,右三年,我一生能有幾天。

  他就這樣站在門口看著,甚至屏住了呼吸,好像在害怕稍微大一點聲,她就會不見,這樣美好的場景也會化為烏有。

  是孫晴好先發現他的,她就有點詫異地笑:「你過來了為什麼不出聲?」

  「看你。」

  孫晴好佯怒道:「你就是看著我呀,也不知道來幫幫忙,這核桃不好剝。」

  宋崢清便接過小錘子幫她把核桃一個個敲碎,孫晴好把剝好的核桃肉挑出來,喂到他的唇邊,他的唇如蜻蜓點水般吻過她的指尖。

  孫晴好執著茶壺給他倒了杯熱水果茶,茶水鮮豔如石榴汁,添了蜂蜜玫瑰花,是宋崢清自己琢磨出來的做法,孫晴好一喝就愛上了,從此成為她在家裡喝茶的不二選擇。

  宋崢清在陪女朋友的時候,很願意陪她喝一點。

  他說了去看煙火的事兒,孫晴好沒立刻答應,反倒是有點遲疑:「其實我對煙花也沒什麼太大的興趣啊,小時候誰沒看過啊……」

  「我已經定好位置了。」

  「但是……」她還沒有想好藉口,宋崢清就說:「如果你不陪我去的話,我只能約唐鑫他們了。」

  宋先生你真可憐,唐鑫他們早就約好了幾天開通宵趴體……沒工夫陪你玩好嗎?

  想想宋崢清也蠻慘的,朋友就那麼兩三隻,還是她陪他去吧。

  「那還是我去吧。」

  出門的宋先生外頭只套一件風衣,在冰天雪地裡,梅花樹下,愈發襯得他風姿俊朗,見之難忘,孫晴好一愣,心想我居然不會畫畫,不然非要把他畫下來不可。

  三秒鐘她反應過來,掏出手機——真是被宋崢清帶壞了,她不會畫可以用拍的啊!

  她把這張宋崢清站在雪地梅花下的照片做了屏保,那不過是側顏,不過是微微一笑,但是實在好看,她簡直移不開眼睛。

  「走了。」宋崢清對此啼笑皆非,不明白為什麼真人在身邊,她還要這要去看照片上的人。

  孫晴好如夢初醒:「等一等。」她變戲法似的從包裡拿出圍巾,踮起腳圍在他脖子上。

  宋崢清略感意外:「給我的嗎?」

  「嗯。」

  宋崢清一摸就知道是手織的,花紋很漂亮,還有流蘇花邊,他心裡覺得感動:「我很喜歡。」

  孫晴好就拉著他的手:「好了,走吧,外面好冷。」

  一到室外,她就不怎麼習慣北方的天氣,好在基本上都有空調暖氣,到了餐廳也是直接停車在地下車庫,走幾步就有暖氣。

  宋崢清為她脫去了大衣,他們的座位是視角最好的包廂,正對著今天放煙花的廣場,現在往下看去已經聚集了不少人,怪熱鬧的。

  但是餐廳裡卻是另一番景象了,今天來吃飯的多半是青年男女,當然,也有大叔和年輕女孩的組合,總之氣氛是一派甜蜜恩愛,廳中央擺著聖誕樹,已經被裝飾得色彩斑斕,連今天的服務生都戴著聖誕老人的帽子。

  他們點的菜剛剛才上來,就有人下跪求婚了,拉提琴與彈鋼琴的琴師立即即興發揮奏了一段婚禮進行曲,那女孩戴著戒指,羞澀地答應了。

  哦,對了,這裡據說是求婚百分之百成功的福地,所以宋先生想想,他還是算了,免得毀了人家的童話。

  為什麼覺得不會成功?看孫晴好故意不去看那對情侶而是低頭吃沙拉就知道了。

  幸好服務員過來上菜,才免去了這個尷尬,不過畢竟是心意相通的愛人,孫晴好也沒想著怎麼瞞著他,所以岔開話題拉倒:「這裡的菜不知道有沒有傳聞中的好吃。」

  宋崢清夾了一塊菜給她:「那你嘗嘗。」

  廚藝一般般,不過今天原本也不是來吃美食的,孫晴好倒是談不上有多失望,她只是說:「我看到好多小姑娘在偷看你。」

  「咳,胡說。」

  這家餐廳的特色就是沒有包廂,但是卻用非常巧妙的裝飾間隔開來,隱隱約約,看得並不清楚,宋先生美色再出眾,一般小姑娘也看不清啦。

  「要我說,你還是少露面比較好,」她半真半假道,「人家知道你是誰的,怕你也就罷了,走在街上,誰知道你是誰,多半是會有狂蜂浪蝶過來的。」

  宋崢清不知說什麼才好,孫晴好也挺奇怪的,何楚韻這麼一個初戀情人她不怎麼計較,最多擠兌幾句,這會兒卻偏偏要對那沒影子的人吃起醋來,實在有趣。

  但是如果往深想一層,孫晴好的態度非常明白,她只是不希望他因她而涉險罷了。

  是,出來玩當然很開心,但是如果宋崢清可能會有危險,那她寧願閉門不出,反正秀園那麼大,也不是那麼無聊。

  砰,煙花開始燃放了,大朵大朵的煙花如花般綻放在黑夜裡,金燦燦的焰火上升到最高,突然散作一捧雨灑落,光點在天空中消散無蹤。但是看客並不會覺得可惜,因為一朵接著一朵的煙花盛開,色彩斑斕,奪目繽紛。

  在人群的請呼聲裡,宋崢清說:「我們下去吧。」

  「什麼?」

  「不是有平安夜的活動嗎?」宋崢清平靜道,「我們下去吧。」

  下面的大廣場上早已擠滿了人,廣場中央的一棵聖誕樹更是有幾人合抱粗,這是特意搭建出來的,一共兩層,可以走進去合影,聖誕樹上掛滿了綵帶鈴鐺和玩偶。

  廣場周圍一圈全被小攤販們霸佔了,賣玩偶的,賣玫瑰花的,賣飲料的,什麼都有,無數年輕人笑鬧著,盡情享受這個聖誕節。

  孫晴好看著下面擁擠的人流,最終還是道:「我不想去,我想回家了。」她說著,拎起包轉身就要走。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5-2-28 12:00 AM

第79章 顧慮

  宋崢清的車在停車場等著,她快步走回車上,關上車門不理他,宋崢清不好在大庭廣眾之下和她拉拉扯扯,只能一路追過來,兩人坐在車上才說話:「怎麼不高興了。」

  「我不高興就是不高興,還要理由嗎?」

  好叫各位讀者知道,這女人發脾氣,尤其是對男朋友發脾氣,有時候就是那麼無理取鬧,那麼沒有理由,那麼沒有道理,想發就發了,這是戀人之間的小情趣,不能以常理揣度。

  宋崢清特別沒立場:「不不,不需要。」

  孫晴好給他甩臉色,心裡真的是非常不開心的,所以她的臉色也很難看,宋崢清心裡琢磨了一番,大概猜出個所以然來了。

  他家晴好平時不愛生氣,但是在他的事情上那是說翻臉就翻臉,得罪不得啊!

  「先別急著走。」他吩咐了司機一聲,然後才對孫晴好道,「晴好,我們好好聊聊行不行?」

  「我就是想回家,不行麼?」孫晴好眼淚都出來了,「我想回去了。」

  宋崢清一聽她的聲音,簡直想立刻投降,但是他忍住了,他說:「晴好,我不可能永遠躲在秀園裡,每一個人,每時每刻,也都面臨著死亡的可能性,你並不值得自己走在路邊是否會被花盆砸到腦袋,你也不知道你坐一輛車是否會出車禍。」

  「那是小概率的事件。」

  「那麼,有人要殺我也是一樣的,你知道要殺我需要多麼精密的佈局嗎?必須提前知道我的行程安排,必須突破我的警衛,前提是我還不知道,傻乎乎瞪著他來殺我,晴好,我沒有那麼容易死,迄今為止,只有蠱我從未瞭解,才會被鑽了空子。」

  孫晴好抿著唇不說話,但是眼圈還是紅的。

  「我想討你歡心,晴好,你就當是可憐可憐我,我想陪你看煙火,就好像是一個普通的男朋友那樣。」他想伸手去撫摸她的鬢髮,可手伸到半空卻滑落,他的聲音都哽塞了起來,「人人都說宋崢清權勢滔天,但是連陪喜歡的人上街都做不到,我才是最沒用的那一個,我迫切地想要和你結婚,但是現在才發現,我哪裡有這個資格。」

  孫晴好憋不住打斷他:「你自己又胡說,沒有這回事,你給了我我這一輩子本不該有的生活,你讓我安逸享樂,你給了我臉面地位,我本來是什麼人,不過是四九城裡混飯吃的小白領,不僅僅是錢,你愛我,從來沒有一個人像你那樣愛我疼我,宋崢清,我想要這樣的生活長久一點,平淡一點不要緊,我不怕無聊,我只想著你好好的。」

  她這麼說著,眼睫一顫,一顆淚珠就從眼眶裡滾落出來。

  宋崢清看了她好一會兒,對司機說:「把他們都叫過來。」說完,他對孫晴好道,「免得你以為我真的是一個人都不帶就出來了,給你介紹幾個人。」

  孫晴好也沒聽見腳步聲,但是車窗一降下來,她就看見車邊站了幾個人,五男兩女,宋崢清為她解惑:「秦風、唐風、王風、周南,召南、大雅、小雅,加上司機魏風,我身邊一共有八個人。」

  這代號取的,明顯就是偷懶從《詩經》裡抄啊。不過在其中,秦風、唐風、王風都長得挺普通,周南和召南卻長得很出眾,而大雅小雅像是一對姐妹花,雖然身著便服,但威風凜凜,非常漂亮。

  「咦,這是剛剛我們吃飯的時候……」孫晴好指著小雅,突然覺得眼熟。

  「是,她和周南剛才就跟在我們後面。」

  吃飯的時候,有一對情侶是和他們一前一後進餐廳的,因為小雅看起來面嫩,還嘰嘰喳喳的,特別活潑地和男朋友撒嬌,她還多看了一眼。

  他們倆居然是警衛,三觀已毀。

  小雅的性格果然外向:「孫小姐好,托您的福,我們也好好吃了頓大餐。」她笑起來眼睛彎彎的像月亮,很討人歡喜,孫晴好都不禁笑了一笑。

  宋崢清做了個手勢,示意他們回去,這才道:「一般是四個人跟著我,四個人負責警戒,我本來想和你過二人世界,所以沒讓他們跟太緊。」他說到這裡,含笑問,「現在你可放心了吧,我是不會胡來的。」

  孫晴好說:「勞師動眾。」話她是這麼說的,但是口吻和臉色都緩和了很多。

  宋崢清看準時機摟著她笑:「難得出來一回,如果讓你不高興就不好了,走吧,我們去看煙花。」

  「我們在車裡也能看啊。」她還想拯救一下。

  結果宋崢清踢開了車門,攔腰一抱把她抱了出去,孫晴好嚇壞了,瞬間摟著他:「你幹什麼?」

  「聽話,跟我走。」他力氣多大,摟著她的腰往前走,孫晴好抗議無效,只能被他摟著往人群裡走,心裡別提是不好意思還是高興了。

  幾個護衛扮成普通人不露聲色地護在他們周圍,孫晴好這才安心了,只是人群實在是太擠了,耳邊都是吵鬧,宋崢清將她護在自己的左前方,和心臟的位置重疊起來:「當心。」

  孫晴好後背貼著他的胸膛,只覺得安全極了,她回頭朝他笑了一笑,眼睛亮亮的像是有月光倒映的湖水:「我想要那個。」

  她指著旁邊賣烤紅薯的攤子,宋崢清給她買了一個,剝了皮,孫晴好咬了口:「好甜。」她說著把紅薯遞過去,宋崢清就著她的手也咬了一口,的確是挺甜的,他們旁邊就是一條景觀河,此時擠滿了拍照的人,宋崢清靠在欄杆上,把孫晴好護在懷裡,讓她拿出手機來拍照。

  她拍了一張就沒什麼興趣了,但是這樣的時刻,卻是令人留戀的,她轉了身,和他緊緊擁抱,宋崢清怕她這樣站在風裡冷,解開外套的扣子把她裹進去,孫晴好心裡覺得暖和:「好暖。」

  宋崢清在她發上一吻。

  孫晴好說:「元旦那天,這裡還有倒計時,你會陪我來嗎?」

  宋崢清又愧疚了:「不能,甚至那天晚上我都沒辦法陪你吃晚飯。」

  孫晴好反倒是鬆了口氣:「沒關係,我可以等你回來吃夜宵,你忙什麼?」

  宋崢清在她耳邊輕輕說了兩個字。

  孫晴好怪同情的:「那估計吃不好吧。」

  宋崢清嘆了口氣:「給我晚上留碗飯吧。」

  「我包餃子給你吃,好不好?」她現在包餛飩和餃子都比較像樣了,至少不會再煮煮就破皮,不過無論是餡還是皮那都不是她會幹的了。

  縱然是這樣,宋崢清也很高興了:「好啊。」

  他們倆甜甜蜜蜜的,其他人也都是如此,到處都是擁抱接吻的小情侶,宋先生因為長得實在不賴,被旁邊的小姑娘看了好幾眼,幸好沒人來要電話號碼。

  整個廣場火樹銀花,喧囂之聲不絕於耳,煙火過了半個多小時漸漸減少,孫晴好累得慌,這回是真的想回去了:「走了吧。」

  「走吧。」

  說起來,真的還是秀園舒服,古代女人可以在大宅子裡過一輩子也不是沒有理由的,孫晴好回去先是舒舒服服洗了一個澡,大冬天在如此溫暖的環境下洗澡簡直太讓人感動了好嗎?

  秀園的設計也特別有意思,作為最重要的主人套房,其實是有兩個衣帽間和兩個衛生間的,而那兩個衛生間,其實是相通的,相通的部分就是浴室,佈置得和華清池似的,假山流水大浴缸,紅酒音樂燈光,什麼都有,不必詳細敘述,總之就是古樸裡帶著雅緻,傳統裡帶著現代,很漂亮,在裡面洗澡簡直是享受。

  當然,值得一提的是兩個衛生間之所以分開就是為了避免換衛生巾被看到之類的囧事。

  所以呢,宋崢清設計秀園的時候,其實正處於失戀和被朋友背叛、被眾人誤解的最悲催的時候,當時他應該早就不抱有會有老婆的幻想了。

  可是!可是他設計的時候,還是為女主人留出了地方,不管是女式的衣帽間和化妝間也好,還是專門為未來妻子設計的待客廳也好,女主人的地方存在感很強。

  好在宋崢清的設計最終還是派上了用場,等到了秀園女主人到來的那一天。

  宋崢清比她洗得快一點,她出來的時候他已經在臥室了,孫晴好用毛巾擦著頭髮,跑過去也不說話,往他腿上一坐,宋崢清啞然失笑,接過她的乾毛巾替她吸乾濕漉漉的長發,他的動作特別溫柔,因為室內溫度高,頭髮很快就干得差不多了。

  一般這個時候,氣氛就會朝大家都懂的那個方向發展了。

  「最近好忙的樣子,總坐著肩膀痛不痛?」

  宋崢清一向都是站有站樣,坐有坐樣,背脊挺得筆直,從來不會鬆鬆垮垮,這樣的姿勢保持久了自然會腰酸背痛,他也不能例外。

  「不痛。」

  孫晴好壓根就當沒聽見:「我給你敲敲。」

  她說的敲背真的只是用拳頭敲敲而已,而且很正經,就在肩膀上捶了捶,捶完了說:「好累啊睡覺吧晚安。」

  然後就躺進被窩裡閉上眼睛裝睡覺了。

  宋崢清知道她的意思,他忙的時候她就會非常克制他們的房事次數,死活不肯,宋崢清這樣的人當然也做不出霸王[嗶——]的事情,多半就是好好睡覺休息。

  在這種事情方面,他一向沒有話語權,要不要是孫晴好說了算,他能不能說服她就看自己的本事了。

  宋崢清沒著急,因為明早沒事可以來,所以他也就非常乾脆地抱著她睡覺了。

  「明天是聖誕節,我會有禮物嗎?」

  「你想要什麼?」

  「明天早上醒過來的時候……」她把臉埋進被子裡一點,有點不好意思,「和我說……」

  她欲言又止,顯然是覺得難為情極了,幸好宋崢清明白,黑暗裡,他溫柔地吻了吻她的額頭:「好。」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5-2-28 11:46 PM

本帖最後由 璃幻 於 2015-3-1 06:24 PM 編輯

第80章 元旦

  聖誕節孫晴好是過得溫情脈脈,兩個人是蜜裡調油,感情更進一步,但是元旦就比較慘了,宋崢清一早就外出了,孫晴好在他書房裡收拾東西。

  他的書房是整個秀園禁區的禁區,唯一能自由出入的只有他本人,現在多了一個她。

  孫晴好接手了打掃書房,整理文件,還給他端茶送水的職責,以前做得怪不耐煩的,現在倒是覺得這樣的瑣事很有意思。

  現在她多少有點理解方學心能為他做一頓飯而落淚的心情了,或者說,普天之下的女孩子都是這樣的,想要為愛人做一點事。

  孫晴好把文件按照時間分門別類,已經結束了的就放進地下的資料庫裡去,給窗檯上的植物澆點水,硯台洗洗乾淨,都是很簡單的小事,她卻做的很開心。

  打掃完衛生她去和廚師學包餃子,她大概賢惠的技能沒點滿,廚藝總是學不好,後來只能退而求其次,改成學包餃子,幸好她這個還是會的。

  「孫小姐有進步啦。」說話的廚師是秀園裡的掌勺師傅,在廚藝界也是鼎鼎有名的,能在秀園裡幹活就證明他的手藝是得到宋崢清承認的。

  別看宋崢清好些年沒在外頭高調了,但是他當年的才名如今猶在,甚至尤勝從前。

  「我很笨吧。」孫晴好捏著餃子的褶子,有點不好意思。

  那師傅胖乎乎的臉上都是笑:「孫小姐說什麼話,你來了秀園,我們的日子都好過了。」

  這倒不是說宋崢清對他們不好,只是這麼一個特殊的地方,宋崢清從前性子冷清,大家平時也不敢高聲說話,氣氛多少有點壓抑。

  而現在不要太歡快好嗎?

  認真說起來,其實秀園裡從廚師到僕役到花匠,都已經拋棄宋先生,改抱孫晴好大腿了。

  宋先生對自己眼皮子底下的事兒自然一清二楚,非常愉悅地就認了,他甚至和管家說:「以後我吃什麼,不吃什麼,都歸孫小姐管了,她要是惱了我讓我一天三頓白粥鹹菜,我也無話可說。」

  所以事實證明,孫晴好在秀園的地位無人可以取代了。

  不過呢,也不是所有人都喜歡她,這也算難免的,她又不是鈔票,在秀園裡呢,不怎麼喜歡她的,大概阿雅表現得比較明顯吧,阿雅就是大雅,是個相當漂亮颯爽的女警衛,能從眾多出色的人裡脫穎而出,成為宋崢清的護衛,這就證明了她的出色程度。

  和妹妹小雅不同,阿雅比較冷淡理智,一絲不苟地行使命令,讓她去死她估計也不會眨一下眼睛。

  但是女人畢竟是女人,不是人形機器,阿雅喜歡宋崢清,其實所有人(這裡僅僅指宋崢清下屬內部)基本上都看得出來。

  大家又不瞎,自然明白,而在孫晴好出現之前,大家倒也是樂見其成的,女下屬愛慕男上司的事兒是哪裡都有,誰都不奇怪。

  後來孫晴好出現,阿雅多少死了心,但是每次看見孫晴好,她的表情都淡淡的。

  孫晴好今兒遇見她,是在她去花房的路上,冬天只有梅花開,但是溫室裡卻不同,她準備換束鮮花擺在房間裡,也好迎合新年的氣氛。

  阿雅很守規矩,避讓到一邊,冷淡地喊了一聲:「孫小姐。」

  孫晴好並不是自來熟的人,她很客氣地對她笑一笑就走過去了,心裡其實門兒清,但是吧,她一點都不生氣,甚至有點同情阿雅。

  因為在宋崢清眼裡,他的屬下們只有一種性別:軍人,男人女人都不是,所以……根本沒把她當女人看。

  為阿雅點蠟。

  在宋崢清眼裡,好像只有她才是可以抱可以親可以讓他盡情釋放感情的,其他人已經成為了一個平淡的符號,何楚韻也不例外。

  好像是一個灰白的世界裡,她是唯一的彩色。

  宋崢清回家的時候也真的只看到了她一個人,她還坐在那裡面對插得亂七八糟的花發愁,他就走過來,然後坐到她身邊擁抱她。

  「我回來了。」

  「歡迎回來。」

  宋崢清抱了她好一會兒才松手:「你在插花?」

  「我以為我能搞定的,結果根本搞不定。」孫晴好鬱悶地把拿在手裡的一支百合扔到桌子上,「你看,怎麼擺都很醜。」

  宋崢清看了會兒,把外套脫了,袖子捲起來,拿著剪刀比劃了一下,開始修剪:「插花是很難的。裡面很有講究。」

  「為什麼你什麼都會,而我什麼都不會?」有個才華橫溢的男朋友真的也蠻鬱悶的,因為會襯托出自己非常蠢。

  宋崢清就笑:「我如果說只是隨便玩玩的,你會信嗎?」

  「信。」孫晴好拍拍他的胳膊,「能者多勞,就交給你了,我去給你端餃子。」

  餃子餡是豬肉白菜,非常家常,全是孫晴好包的,一個個圓滾滾的,看起來賣相還不錯,宋崢清接過來就笑了:「回來能吃到你親手包的餃子,簡直是福氣。」

  「真可憐,沒有吃飽嗎?」

  「雖然味美,但是食難下嚥。」

  「工作忙嗎?」

  「年底了,難免的。」

  宋崢清在元旦還要加班幹活兒,秀園運作如常,半點沒看見過節的氣氛,孫晴好不想撇下他自己去睡覺,因此佔了張桌子練字。

  她的字已經寫得有模有樣了,每天花一點時間還是值得的。

  宋崢清看見了,就笑道:「進步很多了。」

  「我的生活裡就只剩下風花雪月了。」孫晴好其實比任何人都能感覺到自己的蛻變,一切在悄無聲息地發生著變化,她回首看去時,已經不記得那個在出租屋裡每天朝九晚五上班的女孩子了。

  真的變了。

  但是現在,她已經不會為過去留戀了,昨日之日不可留,她既然選擇了這條路,就只能往前走,不回頭。

  況且,詩詞歌賦也不是那麼無聊,在很多時候,她把宋崢清從前的東西翻出來看,有他自己寫的詩,畫的畫,在書上標的批註,如果細細看來,會覺得很有意思。

  而她好像也慢慢進入這個男人的內心世界,她可以窺見他少年時期是何等意氣風發,幾乎所有佳作都誕生在他十八九歲的巔峰時期。

  「我今天找見一樣東西,你送給我好不好?」她問。

  宋崢清好像有點驚訝:「我的東西,難道不就是你的東西了嗎?」

  「這話太虛,我才不信。」孫晴好攤開手心,她手裡是一塊尚且沒有雕琢的壽山石,「我要這個。」

  宋崢清拿起來看了一眼,有點奇怪:「你要這塊石頭幹什麼?」

  雖然這塊石頭蠻珍貴的,是篆刻的絕好材料,但是孫晴好要這個來能做什麼呢?

  孫晴好伸出另一隻手,那隻手裡攥著的是他少年時刻過的一枚私印,但是後來很少用到,就束之高閣了,沒有想到被她發現了。

  那兩枚玉石是從同一塊石頭上切割出來的,紋理都是能吻合的,可以說,是一對兒。

  他聞絃歌而知雅意,溫情款款地笑了:「我給你刻一塊,好不好?」

  每次都這樣,孫晴好想要他做什麼,話還沒有說出口,他就已經在問「好不好」,彷彿是他在求她,但事實其實截然相反。

  「好。」她喜歡他這樣的溫柔貼心,好像沒有一句話會讓自己不舒服。

  宋崢清就道:「正好當新年禮物送給你。」

  孫晴好一聽,馬上道:「過年的時候,我也有禮物要送給你,不過,你還要給我包紅包。」這個要求有點無理取鬧,但是宋崢清最希望的不過是她提出要求,她越是無求,他越是覺得無以為報。

  「好。」

  正好他還收藏了幾枚古錢,一年一年,年年都有,多好。

  十二點就那麼平平淡淡過去了,好像有人在很遠的地方放煙花,她遙遙看了一眼,扯了扯他的衣袖:「做完了嗎?」

  大概是夜黑人靜,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備註:孤男寡女還是熱戀中的小情侶),因為房間裡暖也只穿了一件單衣,她美好的身段畢露無遺,宋崢清受氣氛的影響,竟然特別曖昧地戲說了一句:「還沒做呢。」

  「還沒做好嗎?」孫晴好沒反應過來他話裡的涵義,有點失望,「很晚了。」

  宋崢清知道她想自己回去休息,他也不準備再繼續工作了,畢竟新年當然應該和她一起過才對,可是他偏偏要說:「我稍微休息一下就好。」

  孫晴好矛盾地咬著嘴唇,顯然有點糾結,是不打擾他工作不胡鬧呢,還是把他拖回去休息比較好呢?她左右為難。

  宋崢清用餘光瞅了她一眼,作勢要回去坐下,結果被孫晴好抱住了腰:「那你陪我回去,我一個人不敢走。」

  騙人,以前從來就沒有不敢走過。但是宋崢清怎麼會戳穿呢,他說「好」,陪著她走過長長的走廊,足音迴響,她就在身邊,他內心的愉悅就再也沒有辦法掩飾了。

  而到了臥室,孫晴好想了一路的辦法就派上用場了,她就拉著他的手不鬆,也不說話,那神態簡直讓人愛憐。

  好吧,宋崢清要承認,別說他本來就沒打算走,真打算回去工作現在也沒心情了,他低頭吻住了她的唇:「如果想我留下,這樣就可以了。」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5-2-28 11:51 PM

第81章 過年

  元旦之後,過年的氣氛就濃烈了起來,今年過年的時間比較早,因此宋崢清也早早將一年的工作收尾總結,順便關心了一下柳雲杉什麼時候回來,可惜的是,柳雲杉是沒辦法回來了,他給宋崢清打電話的時候用了一種難以置信的口吻:「我問出來一點奇怪的事情,具體已經叫人拿回去給你看了,我等不了,直接跟過去了。」

  「奇怪的事情?」

  「這麼和你說吧,借刀殺人,你還記得七年前的那件事兒嗎,我們和祖龍第一次打交道。」柳雲杉道,「這是第二回了,借刀殺人,暗度陳倉,這手段真漂亮,我都想說個服。」

  宋崢清道:「不是第二回,是第三回了。」他簡單把深紅三號的事情說了一遍,柳雲杉的聲音聽起來萬分嚴肅:「看來事情比我們想像中還要棘手,這並不是一個容易對付的對手。」

  「我知道,但是他們最近動作太過頻繁,實在是有些蹊蹺,」宋崢清低聲道,「你在那邊繼續查,這件事,我親自盯著。」

  「那我也沒什麼不放心的,有空再聯繫,我掛了。」

  孫晴好正好在給他理文件,聽聞好奇地問了句:「你們在說什麼?祖龍不是秦始皇嗎?」

  「是,但是我們說的是一個組織。」宋崢清道,「第一次和他們打交道,是七年前了,一般很多在普通人看起來很嚴重的案子,最多只是交一份報告到我這裡,畢竟犯罪是公安系統的職責,和我們沒有什麼關係,所以他們正是利用了這一點。」

  宋崢清和她說起當年的事情來,正如他剛才所說,案子一開始不過是惡性的拐賣而已,把年輕漂亮的女孩子用各種各樣的手段迷倒以後拐賣到貧窮落後的小山村裡,事件雖然惡劣,但是並沒有上升到國家安全的地步,因此一開始這件事情根本沒有引起重視。

  直到後來,有一個女孩子用農藥毒死了買她的那一家人,千辛萬苦逃了出來報了警,還驚動了各大媒體,因此警察迫於壓力,終於開始徹查這件事。

  女孩子被解救了一部分,但是更多的人卻是沒能再找回來。

  那個逃出來的女孩子才二十歲,剛剛讀大學卻背上了人命,如果不是後來她提供了一條非常重要的線索,也許命運莫測。

  這條線索是,那個女孩子見過他們好像藏過槍,警察後來在山裡一間荒蕪的小茅屋裡,發現了一大批軍火。

  在此,事情才嚴重到了一定的級別。

  因為這件事的功勞,宋崢清出面,讓那個女孩子最後判了十年,因為在獄中表現良好,減到八年,明天就可以出獄了。

  這是宋崢清第一次知道有祖龍這個組織,在國內他們並不活躍,可是在中東這些戰亂頻發的地區,卻是有不少人知道這個組織的鼎鼎大名。

  跨國犯罪、走私軍火、恐怖活動,好像有不少事情都與這個神秘組織有關聯。

  他們很擅長偽裝自己,好比那次走私軍火,這一次走私圖紙,完全把自己隱藏在別人的勢力裡,暗中行動,如果不是極為機警,很容易就會被忽略過去,明面上發現的只有三次,可是誰知道會不會有無數次被遺漏了呢?

  孫晴好聽罷,卻說:「那個女孩子好可憐,一切都不是她的錯,為了自由而殺人,結果被判刑,宋崢清,你說這是對還是錯呢,她該不該殺他們?」

  「呵,這個問題還真是不好回答,後來之所以判了十年,主要是因為死得人太多,就算是防衛也是防衛過當。」

  「死了幾個人?」

  「十多個,因為她假裝同意結婚,但是和對方提出要求要擺個酒席才行,那對買她的母子就答應了,邀請了村裡的人來吃飯,結果湯裡下了農藥,死了不少饞嘴的小孩子,大人也因為腹痛而無法去追趕。」宋崢清說起來還有幾分喟嘆之意,「以前賣去的人都無法逃走就是因為全村的人都會追,她如果不那麼做,根本跑不了,我到今天還記得那個女孩子說的話。」

  「她說了什麼?」

  「她說,就算是死刑她也不後悔,至少她死在了父母知道的地方,至少她清清白白來,清清白白去,至少每年清明,還有一束花,一杯酒,至少……她是自由的。」

  孫晴好覺得心裡有點難受,她沉默了好長時間才說:「何自承的事情也和他們有關嗎?」

  「不出意外的話,是的。」宋崢清道,「具體還要看雲杉帶回來的消息。」

  孫晴好不想再說這麼沉重的話題,她儘量用輕鬆的口吻問:「那麼,過年我們怎麼過呢?」

  「你想怎麼過?」

  「不是在秀園過嗎?」孫晴好也很多年沒有和別人一起過過年了,她以前就買了許多食物囤積在家裡然後一個人默默待著。

  「那就在秀園過吧。」宋崢清和家裡斷絕了關係,因此來往也最多是客人級別的,大年三十自然不好過去,就算是去拜年也要等到初三以後。

  孫晴好欣然應允:「好。」

  過年有許多講究,打掃除塵啊,置辦年貨啊,但是這些事兒都不用她做,後來孫晴好聽管家說,前幾年過年都是宋崢清一個人在家過的,他給屬下們都放了三天假,自己在家繼續幹活,全年無休。

  反正今年是不能那麼來了,就算是兩個人也要好好過。

  廚師已經放假回家,臨走前把餃子皮和餡兒都準備好,孫晴好就拉了宋崢清一起包。

  他居然也會包餃子——人生簡直沒有意義,學神的存在就是為了秒殺眾人的。

  往餃子裡包的不是硬幣,是造型非常可愛的金珠,只有指甲蓋那麼大,刻著如意吉祥、平安富貴的小字。

  他們一共包了十二個。

  「突然感覺冷清了呢。」孫晴好一邊包一邊說,「我都不敢一個人走路了。」

  她本來嫌棄秀園人太多,但是習慣了到處都有警衛以後反倒是覺得安全,現在走了一部分人,偌大的秀園就顯得有點空空的。

  宋崢清把餃子下到鍋裡去:「人少一點好。」

  孫晴好沒有理解他話裡的涵義,但也沒有多想,她說:「晚上我們一起看春節晚會嗎?」

  「路上看吧,我要帶你出去一趟。」

  「誒,去哪兒?」

  宋崢清按了按她的嘴唇:「暫時先允許我保密吧,希望是一個驚喜。」

  既然宋崢清那麼說了,孫晴好自然不會非要問到底不可,她只是道:「那就是不能喝酒咯?」

  「不喝。」宋崢清笑盈盈道,「現在酒駕查得厲害呢,尤其是今晚。」

  「那我們幾點鐘走,要提前吃飯嗎?」

  「不用,五點半開飯好了,我再去做幾個菜。」

  然後他就繫著圍裙炒菜去了,孫晴好倚著門框給他拍照,然後上傳微信群:

  小太陽:[圖片]我家宋先生做飯萌萌噠

  唐胖子:呵呵噠,秀恩愛,分得快

  小太陽:宋崢清

  騷少:[大笑]唐胖子,你是和秦少延一樣深愛著宋崢清嗎?

  唐胖子:滾,勞資是直的!

  小太陽:看來這條戀愛鏈裡,我才是大贏家啊╮(╯▽╰)╭

  劉大頭:你就嘚瑟吧

  小太陽:求8何楚韻現狀

  唐胖子:你自己去問宋崢清啊,還有他不知道的事情嗎?宋崢清

  小太陽:我問了不是顯得我在乎她麼~這多不好啊,還有……

  宋崢清:他的手機一直都在我這裡……

  唐胖子:靠,你居然精分!

  小太陽:沒辦法,我偶爾也要看看有沒有不要臉的來勾搭他嘛,每次上號都發現有一堆好友申請,嘖嘖嘖

  大家頓時懂了,怪不得那麼多的好友申請只有他們幾個過了,其他什麼亂七八糟的都沒過,敢情一直都是孫晴好在上啊。

  唐胖子:用心險惡!

  騷少:包藏禍心!

  劉大頭:居心不良!

  孫晴好把微信一退,不理他們了。

  宋崢清眉間帶著淡淡的笑意:「怎麼了?」

  「沒什麼。」她把手機收起來,「炫耀一下我有一個會做飯的男朋友。」

  「這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情嗎?」

  「遇見你,是我最值得驕傲的事情。」

  宋崢清聞言,徐徐一笑,眉目溫柔更勝從前。

  餃子的味道還不錯,就是孫晴好從吃第一個開始就不斷吃到東西,一吃一個准,她不禁懷疑:「你是不是做了什麼手腳?」

  「餃子都一樣,我怎麼做手腳?」宋崢清不動聲色。

  孫晴好不信,從他碗裡夾了一隻餃子吃,結果……「我這是要走運了嗎?」她深深懷疑自己是否可以去買彩票了。

  「這是一個好兆頭。」宋崢清就笑,「明年會是更好的一年。」

  「我也那麼相信著。」

  吃了飯,把碗洗了,宋崢清看了看表:「時間還早。」

  「換件衣服化個妝,不早了。」孫晴好胡亂按著遙控器,大部分都是晚會的節目,「本來今天還有牟若水唱歌的,出去的話就看不到了。」

  「明天看重播吧。」宋崢清道,「不必化妝換衣服,套件外套就行了。」

  孫晴好這回是真的有點驚訝了。

  大概八點左右,宋崢清給她穿了件大衣,和她單獨駕車外出,孫晴好本以為大街上沒有什麼人,畢竟這個時候家家戶戶都應該在家吃年夜飯才對,但是滿大街其實都是人……很多年沒過年的孫晴好不知道,這些年變化太快,大家都去酒店裡吃年夜飯,然後打麻將的打麻將,唱K的唱K,守著電視看春晚的寥寥可數。

  但是她還是沒有想出究竟是誰需要宋崢清在大年三十的晚上上門拜訪的,又明確說了初三才去宋家……到底會去哪兒呢?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5-2-28 11:53 PM

第82章 福氣

  京城郊外有一座三百餘年的皇家寺院,有這個別稱是因為在幾百年前還有皇帝的年代,就是達官顯貴上香的地方,幾百年來依舊香火鼎盛,主持方丈是得道高僧,被國家領導人多次接見過。

  因此車開到山下,孫晴好就被人流震驚了:「這裡是有廟會嗎,那麼熱鬧?」

  「不,他們是來上香的。」宋崢清將車開往另一條小徑,那裡人就少了很多,是直接通往寺廟的後門,那裡清淨很多。

  有一位小沙彌已經在那裡等候了:「宋先生這邊請。」

  他一路把他們領導了方丈的禪房裡,那位聞名天下的主持方丈年紀並不大,看起來像是隔壁鄰居家的哥哥:「正好得了好茶,泡一杯給你嘗嘗。」

  孫晴好覺得他挺接地氣的,不是一開口就說什麼「貧僧自東土大唐而來」,非常親民普通,沒有高人的樣子,他說的也都是閒話家常:「聽說你要來,我還有點驚訝,但是看到你現在這個樣子,我倒是明白了。」他看了孫晴好一眼,「恭喜你,守得雲開見月明。」

  宋崢清攜著在榻上她坐了:「本來也沒想來的,只是想想明年到底是不一樣了。」

  「你有了關心的人,放不下的事,自然就和碌碌眾生沒有區別了。」方丈泡著茶,語氣挺平淡的,「但凡是眾生,總有所憂之事,所愛之人,你從高高在上到泯然眾人,實際上是一件好事。」

  孫晴好心裡想,瞎說,她家宋先生不管在什麼地方都是鶴立雞群,哪裡泯然眾人了嘛!簡直會閃閃發光吶!

  宋崢清則說:「我本是凡人。」

  他們彼此意味深長地一笑。

  孫晴好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私以為沒有宋崢清泡的好喝,她旋著杯子,覺得自己大概已經和牟若水、李魚麗一樣成為宋崢清的腦殘粉了。

  好像稍微理解一點那些粉絲嫁給偶像的心情了呢。

  過了片刻,方丈說:「看春晚麼?」他說著,已經十分熟稔地掏出一個平板電腦放在桌上,網絡直播。

  孫晴好:喂,那麼古色古香的禪房裡看春晚真的好嗎?

  方丈一邊看還一邊評價:「這個小品挺不錯的,等等,牟若水的節目過去了沒?」

  「還沒,聽說在十點多點。」孫晴好插嘴。

  方丈連連點頭:「那就好。」

  宋崢清乾脆和孫晴好換了個位置,抓了把瓜子給她剝,孫晴好和方丈就在桌子兩端一邊看春晚一邊小聲討論。

  作為一個新時代的方丈,方丈比孫晴好還瞭解市場:「現在我和李罡風都不好混了,幾百年以前能當國師,幾百年以後只能發展副業了,唉,我相面那麼準,為什麼沒有人信?」

  「你會看相啊?」孫晴好不大相信這些神神鬼鬼的事兒,但是情蠱還真沒法用科學解釋。

  方丈老淡定了:「我十幾年前就說宋崢清命格尊貴,但是恐怕沒有姻緣子嗣的命,偏偏沒人信我。」他覷了宋崢清一眼,「我當時還和李罡風打賭說這命改不了,沒想到還是他有本事。」

  李罡風雖然看起來不靠譜,但是嘴巴還算緊,情蠱的事兒沒有外人知道。

  宋崢清但笑不語,方丈反倒是感慨:「我和他一佛一道,結果這裡卻是輸他一籌。」

  「既然如此,那你現在再算算。」宋崢清輕聲道,「算姻緣。」

  「有什麼好算的,我看一眼就知道了,」他說著看了孫晴好一眼,「女人最好的命。」

  宋崢清放下茶杯,問:「已經這麼明顯了嗎?」

  「是的,在我們眼裡,一清二楚。」

  「那麼,」他問,「以後會怎麼樣呢?」

  方丈就笑個不停:「這不像是你會問的問題,如果你非要我回答你,我這麼和你解釋吧,如果一個人過得很好,他的氣顏色就會很鮮豔,相反,貧病交加的人氣的顏色就會很淡,劉邦有五彩龍虎之氣,是王氣,你總該曉得吧?」

  「是。」

  「但是就算是王氣,也並不是永遠不變的,也許會增加,也許會減弱,孫小姐現在的氣即便是代表了尊貴,但是也是因你而起,如果有一天你放棄了她,她的氣自然會變化了。」

  孫晴好聽了一頭黑線:「這話好像沒任何實際意義吧。」

  「我是在說實話。」方丈搓了搓手,「紅薯吃不吃,我們寺裡的烤紅薯挺不錯的,我師侄年年在山下賺香油錢。」

  「……」

  孫晴好表示,她對得道高僧的印象已經全部崩潰了。

  「年代不一樣了,我不是一個人修行,還有那麼大一個寺廟要維持。」方丈嘆了口氣,「下面多少人等著吃飯呢,國家又不給我們補貼,現在信教的人也少了,不好混吶,有真本事也是要吃飯的,你看看李罡風,堂堂李淳風傳人,比我混的還慘。」

  小沙彌拿了一筐熱騰騰的紅薯,方丈拿了個剝皮就吃,宋崢清怕孫晴好燙著,給她剝了皮,孫晴好就著他的手吃了一口:「甜。」

  「這都是我們自己在山上種的,沒有轉基因的綠色無污染食品哦,連化肥也是純天然的呢。」

  突然覺得如鯁在喉怎麼辦?

  「師父,」有位小沙彌敲門進來,合什一禮,「有位女施主想找您。」

  「女施主?」方丈想了會兒,「是何夫人吧?」他不禁嘆了口氣,「怕是又為了她女兒來的,唉,兒女都是債啊。」

  孫晴好飛快看了宋崢清一眼,他好像也有點意外,用口型對她說:「巧合。」

  方丈起身出去了,大約過了半個小時回來了,正好在放牟若水獻唱,方丈一個箭步衝過來擠開宋崢清,目不轉睛地看完牟若水的獻唱以後才嘖嘖評價:「若水女神又漂亮了。」

  「剛才是誰找你?」

  「還能是誰,你初戀女友的媽唄,唉,我看她這孩子,估計是保不住了。」方丈嘆了口氣,「秦家唯一的獨苗啊。」

  方丈和李罡風都是紅塵外的人,但是吧,這兩個人一點都沒有出家人的自覺……瞧瞧,消息不要太靈通。

  不過也難怪,他們時常與達官顯貴交往,如果消息不靈通不會辦事兒——下場詳見半軟禁的李罡風就曉得了。

  「何楚韻的孩子……保不住了嗎?」孫晴好問宋崢清。

  他無悲無喜:「留得住是緣分,留不住就是緣分不夠,僅此而已。」

  那方丈不禁道:「……我覺得你比我更有慧根,施主,不如出家吧。」

  宋崢清沒理他。

  十一點半的時候,方丈終於開始有點方丈的樣子了,他披上了袈裟:「快十二點了,你要燒香的話就趕緊的,我給你留了位置呢。」

  宋崢清便對孫晴好招招手:「走,我們去燒香。」

  「你信嗎?」

  「因為你,我都信。」

  如果這個世界上真的有神佛,他由衷感謝他們把她送到他身邊。

  宋崢清在凌晨的鐘聲響起時向佛祖上了一炷香,他想,我一生所求唯有她而已,如果今後,她平安喜樂,我這一生便再無所求。

  今後有任何罪惡和懲罰降臨,我希望一人承擔。

  只要我的晴好平安快樂。

  而孫晴好所求的卻是:宋崢清這一生,已經有足夠多的跌宕起伏,所以,希望從今以後,他可以平平順順,安穩快樂。

  走出大雄寶殿時,外面正好下起了鵝毛大雪,遠遠眺望去,有黑壓壓的數千人,全都是為了在大年初一的零時燒香,寺廟裡煙火縈繞,很多面孔都帶著極致的虔誠。

  那一刻孫晴好不禁想,他們所求的是什麼呢,會實現嗎?我所求的,又是否能實現呢。

  站在他們身邊的方丈好像終於有了得道高僧的神秘莫測,他微笑著看著她,彷彿已經看透了她所想:「孫小姐,你所求的,一定會實現。」

  「真的嗎?」

  「真的,因為我看得見。」他嘴角掛著意味深長的笑意,「玄學雖然玄,但是如果你相信,那就真的存在,世界上有很多事情我們無法用所知的事情來解釋,不是嗎?」

  他好像意有所指,孫晴好心裡一突,攥緊了拉著宋崢清的手。

  宋崢清卻好像沒聽見似的,一點反應也沒有,他低聲道:「我們該走了。」

  孫晴好點了點頭,他伸手撫摸了一下她的鬢髮,攬著她的肩往後面走,誰知走到停車的地方時,卻看見了一個人。

  那是何楚韻的母親,她是一位一看就非常柔弱的大家閨秀,保養得很好,而如今卻像是在雪中等得久了,嘴唇都發白了,臉龐隱隱有點發青,頭髮上全是雪花。

  「我看見了你的車,」她的聲音有點顫抖,「崢清,阿姨知道沒有什麼立場來求你,只是我家楚楚……她說要見少延,我不知道怎麼辦才好,她爺爺很生氣,但是楚楚那麼倔,她不肯打掉孩子,但是最近身體也不好,你讓她見見少延吧,她是我的女兒,我也不能眼看著她去死啊。」

  宋崢清開了車門,讓孫晴好先上車,他用手擋著車門的框,免得她撞到頭,等到他發動了車子,開了空調,這才道:「我已經為楚韻破過例了,她從來沒有領過我的情,我和少延認識一場,也不忍心秦家無後,如今楚韻已經懷有身孕,我自然不好再讓他們見面了,畢竟……」他的聲音冷淡下來,「秦少延如今是犯人,不是自由身。」

  「至於孩子是否能留下來,」他一哂,「那便與我無關了,我已經仁至義盡,當年的事情,我也不欠誰的了。」

  她還想說什麼,但是宋崢清已經上了車,顯然不想再多說。

  何夫人在寒風裡落下眼淚來:「楚楚,媽媽也沒有辦法了。」

  「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孫晴好在車上感慨,「何楚韻的命真好。」她在一剎那想起自己的父母,莫名有點嫉妒,「她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宋崢清淡淡道:「她如果不珍惜,福氣也會被揮霍掉,而你的福氣,在未來。」雪天路滑,他不敢分心,但是那溫柔的嗓音就足以撫慰她。

  孫晴好突然心平氣和起來:「你說得對。」

  她的福氣,在未來。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5-2-28 11:56 PM

第83章 禮物

  孫晴好和宋崢清回到秀園的時候已經是後半夜了,她半路迷迷糊糊睡著了,後來感覺到是宋崢清把她抱回了臥室,她本來就想這麼睡過去了,後來想起一件事情來,一個激靈醒過來了。

  他正在給她解衣扣,看到她突然睜眼略感詫異:「我只是給你換件衣服。」

  「生日快樂。」孫晴好握著他的手,「我還沒有給你送禮物呢。」

  宋崢清的生日非常巧,就在元月初一,她一直惦記著要十二點和他第一個說生日快樂,沒有想到卻睡著了。

  「謝謝。」宋崢清親吻了她的額頭,替她把毛衣脫下來,「睡吧。」

  孫晴好看著他:「我還沒有送你禮物呢。」

  他啞然失笑:「禮物又不會跑,明天吧,現在很晚了,睡吧。」

  「我還沒洗澡呢。」她還是從床上爬了起來,但是說,「不過我覺得你說得對,現在太晚了,禮物明天再給你吧。」

  她怕她的禮物一送出去,宋崢清今晚就不睡了。

  草草淋浴過後,孫晴好鑽進被窩裡睡覺,宋崢清身上暖和極了,她捉著他的手:「明天你總不忙吧?」

  「不忙。」宋崢清笑,「我保證你一睜眼就能看見我。」

  「那就好。」她心滿意足地睡了。

  她覺得自己睡了非常香甜踏實的一覺,什麼夢都沒有做,但是知道自己睡得很好,要醒來的時候還對這樣的溫暖戀戀不捨。

  她眷戀了好一會兒才睜開眼睛,宋崢清摟著她,竟然還沒有醒,顯然仍在好夢,外頭的晨光透進來,把房間照得亮堂極了。

  她仔細端詳他的臉。宋崢清長得無疑是很好看的,而且那種俊秀是獨屬於東方人的俊雅,眉角眼梢宛若水墨丹青,簡直百看不厭。她一時晃神,伸出手去撫摸他的唇,宋崢清很快就醒了,她反倒是覺得吵醒他睡覺怪不好意思的,電光火石間竟然鬼使神差地決定裝睡。

  可惜,她裝睡的本事真的不怎麼樣,宋崢清一下子就看出來了,他輕笑了聲,換了個姿勢,在她肩窩上吻了吻,她萬分敏感,哪裡還裝得下去,睜開眼惱怒道:「我能不能有一天和你相安無事地賴個床呢?」

  「呵,」宋崢清和她額頭抵住額頭,「好像不能。」

  孫晴好想方設法想掙脫:「我還沒有睡醒呢。」

  「別別,」宋崢清想把她按住,結果被她捲著被子躲開了,他坐了起來,啼笑皆非,「晴好!」

  孫晴好把被子一掀下了床,床下鋪著羊絨地毯,一點也不冷,她離床一步之遙的位置停下來,做了一個停的手勢:「你才別呢,我要送你生日禮物的,你不要嗎?」

  宋崢清翻下床來,明明在另一頭,但是手一撐就跨過了大半張床站到了他面前,身手實在利索:「什麼禮物能比得上你在我面前?」

  「你不要的話,永遠都不給你了。」她負著手,又退後兩步。

  宋崢清見她只穿了件藕荷色睡衣,俏生生站在晨曦裡,頭髮被陽光映成了金色,他的心簡直融化成了蜜糖:「要,你送我什麼禮物呢?」

  「你今年,三十歲了吧?」她記得去年宋崢清是二十九,今年也就該三十了,三十而立,對男人來說,也是一個很重要的分水嶺呢。

  宋崢清就忍不住笑:「嫌我老了嗎?」

  「男人三十而立,是很特別的一年。」她按照自己的台詞往下念,只覺得雙頰的溫度飛速上升,「所以,我可以幫你實現一個你的願望。」

  她終於把台詞說完了,閃亮亮的眼睛一眨不眨看著他。

  宋崢清悲催地根本沒有反應過來,他還笑:「替我實現願望,好啊,我的願望就是……」他說到這裡,猛地一頓,好像想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連心跳都漏了幾拍,他的聲音竟然微微變調,「晴好?」

  「快說,有什麼願望嗎?」她窘迫極了,心砰砰亂跳。

  宋崢清深吸口氣,居然覺得有幾分緊張:「我想你嫁給我。」

  如果說宋崢清有什麼還未實現的願望,就只是這個而已了。

  「我答應你。」她覺得自己的聲音好小好小,所以宋崢清沒有反應的時候她略微拔高了聲音,重複了一遍,「我答應你。」

  然後她看見了宋崢清眼底的淚光。

  孫晴好一剎那就屏住了呼吸。

  宋崢清就站在她面前,千言萬語梗在喉頭,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孫晴好不由放輕了聲音:「我知道你準備戒指了。」

  宋崢清拉出床頭櫃,那枚準備許久的戒指就在那個絲絨盒子裡,他緩緩打開,卻並不是那顆粉鑽,而是一枚永恆指環,這是非常著名的一種戒指款式,由數十顆大小、形狀相等的鑽石相接而成,轉來轉去,永無盡頭,象徵著愛情的永恆,因而被稱之為永恆指環。

  宋崢清拉著她的手慢慢單膝跪下了:「請你嫁給我。」

  孫晴好的眼眶一下子就紅了。

  宋崢清的聲音竟然哽嚥了:「請你嫁給我。」他準備了千言萬語想要說,但是事到臨頭卻無法說出別的話語,「嫁給我吧。」

  他是如此懇求。

  「我說了,我答應你的。」她忍住淚意,把手伸給他,以宋崢清的能耐,竟然雙手顫抖,好幾次差點把戒指落到地上,他好不容易才給她套上那枚指環。

  他緊緊擁著她,情緒激烈到無法平復,可是又說不出話來,只能以擁抱代替語言。

  倒是孫晴好早有心理準備,她問:「喜歡嗎?喜歡這份禮物嗎?」

  「喜歡,我歡喜得簡直,簡直無法言說,謝謝你晴好。」他喃喃道,「謝謝你。」

  孫晴好依偎在他胸口,聽見他心跳的頻率慢慢穩下來,她聽他道:「晴好,我們什麼時候結婚?」

  既然已經決定嫁給他,與他共度餘生,孫晴好自然也不會矯情:「你覺得什麼時候好就什麼時候吧。」

  「那就今天吧。」

  「啊?」

  孫晴好嚇了一跳:「什麼,今天,民政局不開門的。」

  「婚禮不著急,我們先登記。」宋崢清深吸口氣,覺得發熱的大腦終於冷卻下來,他道,「我先寫婚書。」

  他說著就朝書房走去,孫晴好哭笑不得地拉住他:「第一,你沒穿衣服,第二,還沒洗漱,我都答應你了,不急那麼一會兒吧。」

  她只爭取了十五分鐘的時間,十五分鐘後,她就沒法把宋崢清留下了,他的態度是那樣渴盼,孫晴好覺得自己說「等等吧」簡直太殘忍了。

  宋崢清辦事的效率實在是快,在這裡就可以看出他的能耐了,來了三個人,一個是攝影師,一個是辦事的,另一個則是律師。

  #原來在家裡也能結婚真的是醉了#

  拍完照登記完就算是國家承認的夫妻了,一切快得不可思議,簡直像做夢一樣,除了官方的簽字聲明以外,律師還帶來了相關的文件,內容太長,孫晴好看也沒看懂,直接問:「這是什麼?」

  「宋先生把一部分財產分到您的名下。」律師解釋。

  孫晴好沒多說廢話,直接簽了字,結婚和戀愛是不一樣的,戀愛是可以很虛幻很美好很純潔,一點雜質也沒有的,但是婚姻卻很現實,婚前是否要財產公證,如果離婚財產怎麼分割,都是問題。

  在她決定和宋崢清在一起的時候她就已經想好了這些問題的答案:隨他。如果他給,她就接受他的好意,如果他不給,那也相信他一定已經做出了妥善的安排。

  「這筆錢的數額不大,但是每個月都有進項,你可以隨意取用。」宋崢清低聲道,「如果想照拂你的家人……」

  孫晴好對他笑一笑:「好。」

  她完全接受他的好意。宋崢清放下心來,又說另一份文件:「這份聲明是說如果我有意外,你將是我的財產繼承人。」

  孫晴好認真想了一想,說:「這不好,你如果有意外,我怎麼能倖免呢,而對於我的家人來說,這筆錢已經足夠用了,不需要其他的。」

  宋崢清也不勉強:「好。」

  他們簽完了相關的所有證明文件,這花掉了將近一個小時的時間。

  等到官方的程序走完,好像是放心一點了:「法律上的夫妻關係其實很脆弱,所以並不重要,這才是我想說的話。」

  所以他親自寫了婚書作證,男左女右寫著姓名和生辰八字,又言:兩姓聯姻,一堂締約,良緣永結,匹配同稱。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卜他年瓜瓞綿綿,爾昌爾熾。謹以白頭之約,書向鴻箋,好將紅葉之盟,載明鴛譜。此證。

  他執筆簽下自己的姓名,姿態認真,一片真心溢於言表,孫晴好始終處於一種腦袋暈乎乎的極度興奮又極度感動的情形,她抓著筆簽名的時候自己的手也有點顫抖,字寫得不是一般的醜。

  宋崢清彷彿滿意了:「我要鎖在保險櫃裡。」

  「拍個照先。」孫晴好掏出手機拍了幾張照,然後火速上傳。

  第一張是她的右手拉著他的左手,兩枚婚戒熠熠生輝,第二張是結婚證,第三張就是那份婚書。

  她傳完了照片,卻想不到要說什麼:「我寫什麼好呢?」

  宋崢清接過她的手機,輸入這麼一段話:

  「盟訂齊眉、歡歌偕老,此生此世、永不相負。」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5-2-28 11:58 PM

第84章 過去

  宋崢清和孫晴好結婚的消息驚呆了一群小夥伴,雖然大家都承認孫晴好了,但總覺得她離宋夫人的位置還遠著呢,別的不說,宋家不是還有個宋修能嗎?

  結果……他就那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結婚了。

  結婚了……

  結婚了……

  重要的事要說兩遍。

  小夥伴們都不好了,新年第一天啊,要不要那麼轟動啊,大家都還在老家吃吃喝喝呢他居然閃婚了。

  然後不出一個小時,基本上整個圈子的人都知道了,宋泠玉剛睡醒下樓吃飯,被這條微信嚇得瞌睡蟲都跑了。

  宋修能盯著手機上的照片看了很久,最後憋出一句話:「讓他們明天來吃飯!」

  宋崢清接到宋泠玉的電話,平靜地答應了。倒是孫晴好有點惴惴不安:「太突然了,他們會不會不喜歡我?」

  「沒有的事。」宋崢清低聲道,「我能娶到你,他們肯定會為我高興。」他摟著她,「別想這些了好不好,我們今天結婚呢。」

  孫晴好後知後覺:「說是那麼說,但是我完全沒有發現有什麼區別。」除了戶口本上的區別之外,她覺得一切如常啊,和沒結婚沒區別。

  早知道還糾結那麼久幹什麼。

  「怎麼沒區別。」要說高興當然是宋崢清最高興,「從今往後,我們就是夫妻了,你就不能輕易離開我了。」

  「真不想告訴你離婚也就是扯個證的事兒。」孫晴好調侃他,「都說男人結婚以後態度會一百八十度轉變,你會不會?」

  「會,」他道,「我會對你更好。」

  孫晴好依偎在他懷裡,扭頭看他一眼,笑了:「別人說這話我真不信,但是如果是宋崢清,我信。」

  「我在你心裡信譽那麼好嗎?」他收緊了手臂。

  「好。」

  宋崢清握著她的手,不可避免地為她的信任而感動,他想了很久,慢慢說:「晴好,以後我們就是夫妻了。」

  「嗯。」

  「夫妻一體,你以後有什麼事情都和我說,我也是,如果有一天你發現宋崢清沒有你想的那麼好,也希望你告訴我,我會改,好嗎?」

  「你有很多缺點啊,比如說,」她佯裝認真地思考了一番,「你很多話我每次聽見了都覺得臉紅,你摸摸。」她捉他的手按著自己的臉頰,「是不是很燙?」

  宋崢清摸到她細膩光潔的肌膚,果然隱隱發燙,他不禁俯身在她頰上一吻,孫晴好閉上眼接受他溫柔纏綿的親吻,她那一刻忍不住想,這就算是成了夫妻嗎?

  日後漫長的人生,真的可以這樣恩愛甜蜜地走過嗎?世界上那麼多夫妻,在一起的時候都是那麼歡欣恩愛,但是後來呢,有多少人在日復一日的生活中彼此疏遠了,不愛了,恨了,分手了,老死不相往來了。

  「我比較笨,你告訴我,我們怎麼樣才能這樣走一輩子呢?」孫晴好問他,「這個世界上,恩愛偕老的夫妻少,怨偶卻多。」

  宋崢清思考了好一會兒,才道:「這個問題很難回答,我願意用一輩子去告訴你答案。」他想多給她一點信心,「而且,你忘了這個嗎?」他勾著她的無名指,戒指下面隱藏著的是代表著情蠱的血線。

  孫晴好不禁笑:「我以前很恨這玩意兒,一想起它是怎麼捉弄我的我就覺得恨之入骨,但是現在想一想,情蠱之所以是情蠱,未嘗沒有道理,發明這個蠱的人大概也就是我們現在的心情了。」

  那個蠱師肯定正深深地與另一個人相愛,愛是如此濃烈,以至於他們害怕是否有朝一日會失去對方,所以寧可同年同月同日死在一起,讓這一場愛貫徹一生,終生不渝。

  「我若是知道是誰送了這樣一份大禮給我,我真是會好好謝謝他。」宋崢清撫著她的發,「這是我收到過的最好的禮物。」

  「和我送你的禮物比起來呢。」她說著想起來了,「我的禮物呢,我的紅包呢,改口費要給的呀。」

  宋崢清馬上上鉤:「改口費,你要怎麼改。」

  「你要怎麼改?」

  「你先給。」

  她伸著手,宋崢清就在她手心裡一吻:「給你了。」

  孫晴好莞爾一樂,也反過來在他手心裡吻了吻:「我也給了。」

  兩個人不約而同地笑了起來,真是所有喜悅都發自內心,因此看起來眉梢眼角都是笑,笑意都要漫出來了還不自知。

  孫晴好伸開手要他抱,宋崢清緊緊將她擁在懷裡,她坐在他腿上,頭靠著他的肩膀:「我覺得我們家沒有什麼家庭矛盾。」

  宋崢清喜歡她用的這個「我們家」。

  「沒有洗碗洗衣服做家務的矛盾,沒有財產糾紛,你在家工作,也沒機會認識別的女人出軌,你還離不開我。」孫晴好在那裡數著,越想越覺得他們如果不能走到底簡直不科學!

  宋崢清就聽著,輕輕笑。

  「最重要的是,你讓著我,我其實也不是一定要你讓著我,但是我喜歡你讓著我。」她把下巴擱在他的肩膀上,蹭著他的面龐,「我們約法三章好不好?」

  「好。」他完全不介意簽不平等條約好嗎?

  「我們不可以吵架,不管發生什麼事,都不要吵架,」孫晴好覺得有點煩惱,「你知道的,我有時候說話就那麼說了,根本不過腦子的,你要原諒我,不要和我吵架,你要是和我吵架,我肯定會和你吵架的。」

  宋崢清便道:「我從來不和人吵架,更不會和你吵架。」

  「那如果我做錯了事怎麼辦?」

  「那要看什麼事了。」宋崢清認真道,「如果是私事,那你都是對的。」

  「那你的意思是說,以後你的公事我不管,但是私事都歸我管咯?」她煞有其事地問,宋崢清居然還點了點頭,她馬上道,「那好,我們恢復到以前三天一次的頻率好不好呀?」

  宋崢清:「……」這個能除外麼?

  孫晴好撲哧一下笑了起來,笑彎了腰,宋崢清就無奈地看著她笑,她笑夠了,這才道:「騙你的。」

  「促狹。」他點點她的眉心。

  孫晴好喜歡和他撒嬌,她覺得在他身邊,好像每一秒都在微笑,她的心每一刻都被蜜糖所包裹,甜得好像心都成了一顆糖:「很晚了,我們是不是該吃晚飯了。」

  秀園裡的廚師還沒上工,宋崢清說:「我去做。」

  「我覺得難。」她皺眉,一臉為難。

  宋崢清本來都打算起身,現在又坐回去:「為什麼?」

  「因為,我大概會想和你說話,想抱你,如果手上都是水,要麼是菜葉要麼是油煙,你還要抱我嗎?」她托著腮,凝視他的雙眸。

  宋崢清輕輕出了口氣:「那我應該慶幸了。」

  「什麼?」

  「管家會做飯。」

  管家十項全能,從格鬥到烹飪到管理全都精通,他最擅長做淮揚菜,手藝極佳,不輸於秀園大廚。

  他端菜上來的時候特地笑著恭喜他們:「恭喜先生、夫人。」

  孫晴好有點不好意思地把臉埋在手心裡:「感覺好奇怪。」

  「是該改口了。」宋崢清又問,「你覺得我們貼囍字好不好?」

  「不好不好。」她猛地搖頭,「好張揚。」

  「要的要的。」宋崢清很堅持,「是喜事。」

  孫晴好拗不過他,只能看著管家歡歡喜喜去準備貼囍:「總覺得沒有辦酒席就貼這個好奇怪。」

  「你想辦酒席嗎?」宋崢清道,「我們可以趕在元宵那天。」

  出人預料的是,孫晴好道:「我不想那麼快,覺得好倉促,而且……」她咬著嘴唇,「會很奇怪吧,沒有雙方父母。」

  這的確是一個問題,不過宋崢清現在也不著急了,他握著她的手:「我們慢慢想辦法,或者可以換一種婚禮的形式。」

  「裸婚嗎?」她開了個玩笑,「還是旅行結婚,我覺得都不適合我們。」

  宋崢清握緊了她的手。

  孫晴好悵然地嘆了口氣:「你今天說給我錢讓我照顧家人……其實我早就知道你知道了,就是不想說出口,畢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吧。」

  「不想說就不要說。」

  她搖搖頭:「不是這麼說的,結婚和談戀愛不一樣,我之前覺得不好意思,但是現在結婚了,總要和你把我家裡的情況交代清楚才好,你查到的不如我自己告訴你。」

  「事情要從什麼時候說起呢,我記得那是我初一的時候,放學回家就看到警察在我家門口,把他帶走了,我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情,但是左領右舍的人都在罵他,我媽哭得死去活來的,說他作孽,你知道是怎麼一回事吧?」

  宋崢清當然知道,這件事情在報紙上也曾經登出來過。

  起因非常簡單,因為一所學校的工程質量不過關而導致坍塌,死了好幾個學生,那在小地方是一件轟動的大事,上級領導立刻要求徹查。

  事情也很快就水落石出了,的確是因為工程的質量問題,而本來那家承包的公司是完全沒有資格來建學校的,他們是給人送了禮。

  那個受賄的人就孫晴好的父親,他收了幾十萬,做出了這樣假公濟私的事情,害死了很多人。

  這就是為什麼在那以後,孫晴好幾乎沒有一個朋友的緣故,因為同學都知道她父親是個貪官,而且因此害死了人,連老師都對她十分冷漠,親戚們本來以這個當官的親戚自豪,也在那一瞬間變成了厭惡和疏離。

  每一個人都好像是要和他們家劃清關係,老師們雖然不說什麼,但是行動態度都透出一股冷淡,同學們更是議論紛紛,直接說她有個坐牢的父親,害死了那麼多人,遲早要被槍斃。

  那個時候她剛進入青春期,特別敏感自尊,明白自己的父親做了很不光彩的事,她一方面覺得羞愧自卑,一方面又痛恨父親的所作所為,又被同學老師孤立,簡直覺得自己的人生一片灰暗。

  然而,事情的糟糕程度還不僅如此。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5-3-1 12:03 AM

第85章 襯衫

  糟糕的事情還不止如此,本來孫天被警察帶走就引起無數流言蜚語了,而後來查出來贓款的去向更是直接讓這個家庭分崩離析。

  孫晴好的母親根本不知道有這筆錢,家裡的存款也沒多少,所以一查就查出來,孫天還有個小三,他拿到的那筆錢根本沒給家裡,而是給了養在外面的小三,那個小三一聽風聲不對,捲了錢逃之夭夭。

  孫天被判入獄,留下孤兒寡母兩個人,家裡一分錢都沒有了,孫晴好的母親大學畢業就在家當家庭主婦,幾乎沒有賺錢的技能,後來只能硬著頭皮去給人打工,但是收入微薄。

  是她的舅舅借了錢給他們,包括生活費,學費等等,高中的時候她就病倒了,還有一筆醫藥費的支出,之後她再也沒能好起來,去世了。

  也是她的舅舅在關鍵的時候拉了她一把:「晴好,你要繼續讀書,錢舅舅會給你出,你不能輟學,也不要自甘墮落,等你工作了可以慢慢還。」

  所以孫晴好繼續讀書,畢業,但是沒有想到舅舅會患病,她心裡不是不著急的,可是她知道自己不回去更好,她問宋崢清借了錢,連同自己積攢下來的一萬多塊錢一起寄給了舅媽。

  錢並不能報答舅舅對她的恩情,然而那麼多年世態炎涼看下來,她也非常清楚地知道,用錢回報就好了。

  舅媽不會想要看見她,而舅舅有自己的家庭,自己的孩子,她不去打擾,默默記得就是最好的回報了。

  「我小的時候,其實挺驕縱的,雖然是小城市,但是他多多少少也算是個小領導,逢年過節,總有人提著禮物上門,在學校裡,也有同學討好我,那時候年紀小,還不懂這個,按現在的說法,當時也算是個官二代了。」

  孫晴好當年的出生實在是不錯,從小也是被父母當小公主養大的,衣食無憂,長得也漂亮,初一的時候是班裡最受歡迎的女孩子。

  那個時候的她從來沒有想到有一天自己的家庭會分奔離析,一夜之間,她從小公主變成了貪污領導的女兒。

  差別太大,難以接受,這不僅僅影響了她的青春期,也影響了她的一生,她從一個活潑開朗的小女孩變成了冷淡內向,甚至還有點自卑的女孩子。

  孫晴好回憶著自己的學生時代:「小地方,初中高中裡的同學都知道我家的事情,他們打我,把我關在廁所裡,扯我的頭髮,扇我耳光,老師們都知道,但是不會管我,因為我是罪人的女兒,甚至我聽見老師們說過,我以前能穿那麼貴的衣服,用的都是貪污來的錢。」

  她扭頭看著宋崢清:「那個時候我家裡已經沒錢了,我媽媽出去找工作,錢也很少,我穿不起漂亮的衣服,吃不了肯德基麥當勞,只好每天穿校服,結果有一天有個男孩子把我的裙子剪破了,第二天要升旗,全校都要穿校服,我穿了褲子,被老師罵得狗血淋頭,在走廊上罰站,那麼多人來來去去看著我,我覺得我這輩子的臉都丟盡了。」

  她以為這些事情自己都忘記了,但是現在說起來的時候,淚光還是模糊了視線。

  宋崢清心都揪了起來,之前孫晴好所說的孫天的案子他早就知道了,他還特地去調了相關的卷宗來看,證據確鑿,他本人也已經認罪,不可能會是冤案。

  可她所經歷的這一切卻是他不知道的。

  「一開始他們欺負我,我不還手,只覺得自己特別特別丟臉,特別特別倒霉,我很恨很恨他,後來被打得慘了就學會了反抗,我記得有一次我們班的女生把我關在廁所裡要教訓我,扇我耳光,要脫我衣服,我把鏡子砸了,用玻璃劃破了她們的臉,後來老師說要喊家長,我就說我爸坐了牢,我媽在醫院快死了,她愛叫誰叫誰吧,大不了我進少管所,沒成年殺人也不償命,後來我舅舅來了,賠了錢,不了了之了,但是她們後來就不敢欺負我了。」

  孫晴好靠在他肩頭,慢慢地說:「我舅舅和我說,我在這裡一輩子都擺脫不了我爸的事情,他讓我好好讀書,大學考到大城市裡去,那裡不會有人知道我們家的事,我信了,我那個時候最想做的事情就是考出去,永遠別回去了,高三的時候我媽病了,欠了很多錢,你也知道,二十萬,她說不治了,其實也治不好了,回家沒幾天就去世了,我等於已經成為了孤兒。」

  「你還有我,從今往後,都有我。」宋崢清能感覺到她平靜敘述後所涵蓋的感情,那是屬於她的感情,就好像是在火山下的熔岩,看起來風平浪靜,安然無事,一旦觸及,痛徹心扉,一件件事情歷歷在目。

  原來她一天都不曾忘記過。

  「後來我真的考出去了,我考了全校第一,去了南方最大的城市,讀了最好的大學,那裡真的沒有人認識我,也不會笑話我,我其實過得很開心的,第一次被男孩子追,第一次談戀愛,第一次有了一個很好的朋友……」

  可惜,後來這個男孩子和好朋友都背叛了她。

  宋崢清抱著她,輕拍她的背脊:「我說過,宋崢清再無能,但是至少能夠庇佑你,從今往後,都不會有人敢嘲笑你、欺負你了。」

  「我知道,但是……」她說,「未來的我雖然會過得很好,但是誰也沒有辦法彌補我以前的委屈了,你也不能,對嗎,你不是神仙,你沒有辦法回到過去,把那個被人欺負的小女孩救出火海,所以我不會原諒他的,一輩子都不原諒他。」

  宋崢清低聲道:「好,我們不原諒他。」

  「你知道嗎,我媽媽死的時候拉著我的手,和我說不要恨他,他到底是我爸,呵,我真不明白她怎麼可以說這樣的話呢?不,我永遠不會原諒那個男人,我有時候甚至很惡毒地想,他怎麼不去死呢?」孫晴好胸口急速起伏,顯然是情緒激動極了,「但是他生我也養過我,子不言父過,宋崢清,我該怎麼辦呢?我這一輩子都不想見他。」

  宋崢清安撫著她的情緒:「沒事的晴好,有我在呢,你不想見他,我們就不見,我會安排好的,好不好?」

  「怎麼安排呢?」

  「等你父親出獄了,我們安排他的生活,照顧他,盡到子女的本分,給他養老送終,至於你見不見他,以後再說,好嗎?」

  孫晴好漸漸冷靜下來:「他離出獄還早呢,判了那麼多年。」

  宋崢清在想要不要告訴她孫天在監獄裡表現良好已經減刑了……想一想他還是決定按下不說比較好。

  孫晴好覺得她說完這件事已經耗費了她所有的力氣,她靠在他懷裡,疲倦地說:「現在我沒有什麼瞞著你的了,唉。」

  宋崢清想讓她舒緩一下情緒,故意道:「真的是大學才有人第一次追你?」

  「其實也不是,高中我們班我長得最漂亮,有個男生喜歡我,但是不敢和我說,他坐我後面,有人故意把我的書擠到地上的時候他會幫我撿起來,也會提醒我有人在我凳子上放釘子塗膠水什麼的。」孫晴好想起來了,那個男生長得不好看,成績也不好,內向又畏縮,但那恐怕是她接受到的少數的善意吧。

  宋崢清呵了一聲,真的有點吃醋了:「我沒出現在最好的時候。」

  「你要是出現在我的高中……」孫晴好腦補了一下,撲哧一下笑出來了,「那就是言情小說的節奏啊,你在高中裡是風雲人物吧,是不是有很多小女生都喜歡你,給你送情書呢?」

  宋崢清笑而不答。

  孫晴好道:「現在想想,我也真的是好騙啊,誰對我好一點,我就真的對他好了。」

  「那我對你那麼好,你有沒有死心塌地呢?」

  「你呀,才沒對我好呢,每天都欺負我。」她一本正經地指責。

  宋崢清也想起這茬了,他說:「我們明天要在宋家過夜。」

  「所以呢?」

  「今天不做的話,就是明天了,你選吧。」

  情蠱的時間限制真的好坑人!

  孫晴好思前想後,實在不想在宋家做這種事兒,所以她說:「明早吧。」

  「不能是現在麼?」

  「我現在還很難受啊,你怎麼好意思。」她拍了他的手背一下,佯裝惱怒。

  宋崢清眼裡含著笑,說的話卻很有意思:「那我正好可以安慰你。」

  「不要。」孫晴好從他懷裡掙脫出來,準備去洗個臉,哭過以後臉上緊繃得難受,「我去洗澡。」

  宋崢清拉她回來,提醒她:「今天我們結婚,所以照理說現在應該是洞房花燭夜。」

  「……」她調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一臉誠懇,「那麼,宋先生,您能允許您的妻子去洗個澡換件衣服嗎?」

  男式白襯衫永遠都是最好的調情武器,孫晴好穿上的時候覺得還真的蠻好看的,她一邊扣扣子一邊問:「男人的襯衫應該是為女人設計的吧,你看長度正好。」

  宋崢清用力咳嗽幾聲,沒忍住,去看她襯衫下襬遮住的地方,襯衫很薄,光線很好,簡直是享受。

  孫晴好把頭髮從襯衫領子裡撩出來,然後站在那裡,笑眯眯地張開懷抱:「現在你可以來安慰我了。」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5-3-1 12:04 AM

本帖最後由 璃幻 於 2015-3-1 06:23 PM 編輯

第86章 釋然

  夫妻名分是一種很奇怪的東西,相愛的戀人們成為了夫妻以後,會覺得和對方又親密了,因為除了愛情之外,夫妻之間多了更多的羈絆與責任,比起單純的戀愛關係來,夫妻關係更為可靠、堅固。

  在戀愛中出軌和在婚姻中出軌的男人對於正室和小三的選擇也大不相同,前者容易選擇第三者,但是後者較為願意對家庭負責,不會輕易結束夫妻關係。

  以上是作者科學的胡說八道。

  別人怎麼樣我不知道,反正孫晴好和宋崢清是這樣就對了,因為他們破天荒嘗試了新姿勢。

  本來就是很順理成章地親吻,吻到後面開始變質大家都懂,關鍵是孫晴好說了句:「你能抱著我麼?」

  她喜歡他的擁抱,在他的懷裡她覺得非常安全,每天都在這樣的懷抱裡睡去,她簡直眷戀不已。

  宋崢清表示如果要這樣就得她自己坐上來,孫晴好猶猶豫豫:「怎麼坐?」

  他扶著她的腰把她托高一點,然後說:「就這樣坐下來。」她慢慢往下坐,覺得有點不好意思,又有點新奇,真的坐下去了反倒是覺得很微妙:「然後呢?」

  要手把手交的宋崢清覺得她特別可愛,摟著她吻了好一會兒:「晴好。」

  「嗯?」

  「你該改口了。」

  孫晴好扶著他的肩,認真嚴肅地想了一分鐘:「宋先生?」她說的時候還下意識地換了下腿,磨得他一陣銷魂蝕骨,伴隨著她那聲愉悅上揚的「宋先生」,宋崢清覺得自己真的不好了。

  她好像很滿意這個稱呼:「宋先生。」她又喊了一聲,正好又是一個來回,宋崢清完全投降了,他以後再也不能直視別人喊他宋先生了好嗎?

  「你呀你。」他摟著她的細腰,真的一點辦法也沒有了。

  不管什麼事兒,第一次總是很新鮮,孫晴好也不例外,她覺得這樣比以前有趣很多,就是一次已經精疲力竭,實在沒力氣來下一次了。

  宋崢清心裡悄悄鬆了口氣,他不是不享受,只是孫晴好體力差所以動作太慢簡直要人命!他也不好意思催她,越忍越難忍,真是甜蜜的折磨啊。

  她完成任務準備睡覺,但是太喜歡那件白襯衫了,所以乾脆不脫就睡:「這件以後給我當睡衣穿吧。」

  宋崢清貼著她的臉頰:「我有很多件,你可以每天換。」

  孫晴好咬著他襯衫的領子就笑:「舊的衣服穿起來才舒服呀。」她已經把整件衣服都給揉皺了,但是格外貼身,甚至勝過她之前穿的睡衣,她枕著他的手臂,「好了,睡了。」

  沒睡成。

  不過不怪宋崢清,他很體諒地關了燈抱著她休息了,是孫晴好閉上眼以後反倒是覺得毫無睡意。

  她想,就這麼結婚了。

  又想,我怎麼那麼愛他呢。

  再想……她就把宋崢清推醒了:「我睡不著。」

  宋崢清輕笑了聲,把她摟緊了點:「想說說話,還是……?」

  「都想。」她小聲說。

  宋崢清就說:「那我們說說話。」

  「好。」

  但是其實沒什麼好說的,她把一盞壁燈開了,光線很弱,她看見他枕著手臂正笑盈盈地看著她就覺得怎麼也看不夠。

  古人說秀色可餐還是有道理的,真的就讓人無法移開目光。想想看才大半年的時間,她竟然和這個男人生死相許了,實在是不可思議,畢竟他們之間原本相隔著千山萬水。

  「在想什麼?」

  「你還欠我一個對不起。」她說。

  宋崢清輕輕一嘆:「對不起,我……」他話還沒有說完,孫晴好就打斷了他:「我原諒你。」

  他一怔。

  孫晴好道:「我原諒你了,真的,以後再也不會怪你,你也不要再怪自己,正相反,從今天起,我會覺得這是一件很幸運的事情,福禍相依,這原本是我的福氣也說不定呢。」

  那件事不僅僅是孫晴好的心病,更是宋崢清的心病,甚至遠勝於當年何楚韻和秦少延的事兒。

  他始終無法釋懷自己當初的所作所為,違背自己良心和原則的後果,就是後半生都會為此所折磨。

  但是她說原諒他。宋崢清頓時就覺得心口大石一鬆,整個人都輕了幾斤。

  孫晴好拉過他的手:「你那個時候說過,無論我要什麼補償都你答應我,是嗎?」

  「是。」

  「還算數嗎?」

  「當然算數。」

  「那我的要求是,我希望你以後想起那件事情來,可以把它當成美好的回憶,當成是上天給予我們相遇的機會,它應該是美好的,值得回味的,而不是一個被一戳就會痛的傷疤。」孫晴好很少會用這樣嚴肅的態度和他說話。

  宋崢清卻依舊忐忑:「但是那件事……」

  「你想一想,」她靠近他一點,幾乎和他鼻尖碰鼻尖,「如果沒有這件事,我不可能和你在一起的,並不是我妄自菲薄看不起自己,我也知道自己只能找到什麼樣的男人,方學心和我說,她和你在一起的時候有一種因為幸福而惶恐到要哭了的感覺,我以前不明白,覺得她很蠢,現在才明白是真的,我是怎麼樣的一個人呢,倔強又嘴欠,做事不考慮後果,什麼也不會做,不懂得人情世故,驕傲又自卑。」

  孫晴好知道自己有多平凡,而宋崢清是怎麼樣一個人呢,長得好看,博學多才,才華橫溢,還位高權重,男人能有的一切他都有了。

  茫茫人海中能和他相遇,何其有幸呢。

  宋崢清聽了她算是告白的話,有點好笑又有點感動:「在我看來,完全不是這麼一回事。我總覺得我沒人要來著。」

  聽著他略帶幽怨的話,孫晴好沒忍住樂了:「你只是運氣不好。」

  「但是很長一段時間,我都在想我是不是一輩子都這樣了,但是偶爾還是忍不住會想,如果有個人願意陪著我會怎麼樣。」

  孫晴好心想,可不是,不然宋崢清也不會這麼設計秀園了。

  「你想的和現在一樣麼?」

  「不一樣,我當時不認為我能找到一個我愛的,也愛我的女人,我只是想著我有時看見她可以和她說說話,什麼都行,陪我吃幾頓飯,家裡有點人氣。」宋崢清說著說著自己先笑了,「真沒有想到會有一個我那麼喜歡的人。」

  「就只是喜歡嗎?」

  「是那麼愛。」他吻了她,「我答應你。」他想,也許到今天,他也真的可以釋懷了,這一切必定都是命運的安排,否則怎麼會峰迴路轉,今天柳暗花明,春暖花開呢?

  解開心結的兩個人明顯又更親密了一分,每次都是這樣,本以為已經很貼近對方了,後來才發現原來還可以更進一步。

  孫晴好覺得身體頓時就柔軟了起來,好像沒有骨頭似的,如果不是在床上,肯定是要摔倒的,那件襯衫皺巴巴地團在她身上,剩最後一顆扣子還繃著,其他已經全部宣告崩壞,但是那麼遮遮掩掩的,真的別有一番趣味。

  但是後來實在是太礙事了,她把頭髮撂到胸前:「等一下,太熱了。」

  北方的冬天,就是辣麼任性!

  宋崢清也不著急,他替她把襯衫脫下來,抖了一下放在她枕邊,沒忍住,俯首吻了吻她的鎖骨,惹得她清脆地笑了聲。

  洞房花燭夜真的很盡興,雖然知道這麼寫一定會被怨念,但是大家都懂的。

  之後就是第二天早上了。

  特寫鏡頭一:地上那件白襯衫,為它今昨兩天的差別待遇點蠟。

  特寫鏡頭二:宋崢清在吻她。

  特別鏡頭三:孫晴好睜開眼,醒了。

  計時開始。

  一個小時後,吃了早飯。

  隨後出發去宋家,宋崢清的父母和宋修能都已經等著了,宋泠玉在打遊戲,無聊地瞟他們一眼,沒吱聲。

  宋修能的表情有點神秘莫測,孫晴好對著這個脾氣古怪的老頭也沒什麼法子,只能端著靜觀其變。

  結果宋修能什麼話都沒說,就招呼了一句就開始吃飯。

  倒是宋母非常熱情地往孫晴好碗裡夾菜,完全沒有了上一次的客氣,想想看宋母也實在是可憐,兒子養那麼大,現在親近不得,只能像個陌生人一樣。

  吃完飯宋母表示想和她單獨說說女人的悄悄話,宋崢清一度想加入,結果孫晴好對他笑了一笑,他就放棄了。

  正好宋修能也把他喊進書房談人生去了。

  「你太急了些,婚姻畢竟是慎重的事情。」宋修能不耐煩多廢話,開口就是正題。

  宋崢清則說:「我已經等太久了,一天都等不下去了。」他頓了一頓,低聲道,「我已經過夠了以前的日子,我願意用我所有的東西去換我現在的幸福,你明白嗎爺爺?」

  宋修能沉默了好長時間:「她畢竟有個不慎光彩的父親,到時候……」

  「您也知道,這並不是什麼問題。」宋崢清道,「何況這個世界上,哪裡有沒有阻礙的愛情。」

  每對情侶都要面臨各式各樣的困難,至少他們的是可以解決的,並不是難事。

  宋修能問:「那你是真的想好了,娶個女人回來,要對她好,不能反悔,隨隨便便就把人家拋棄了,想當年你奶奶嫁給我的時候……」大概老人都有想當年的毛病,宋修能也不例外。

  「我曉得的。」

  「你自小有主意,我看她也不算是個不懂事的,隨便你吧,以後好好教……唉,你看看何楚韻,小時候挺好一姑娘,現在這樣,幸好沒娶她,那是到了八輩子的血黴,老何家那麼教女兒,遲早完蛋。」說著說著,宋修能的毒舌又回來了,毫不留情開噴何家。

  宋崢清無奈地看著破口大罵的宋修能,覺得老人家其實心裡說不定還挺欣賞孫晴好的性子的,因為他骨子裡就是個想說什麼就說什麼看人不爽會破口大罵的老頭。

  而在另一邊,宋母也在和孫晴好談話。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5-3-1 12:11 AM

第87章 尷尬

  宋母把孫晴好帶到自己的私人會客廳,和宋修能嚴謹肅穆的書房不同,這裡的佈置非常溫馨柔和,鮮花芬芳,宋母讓人送了紅茶,兩個人斜靠在沙發上說話,她非常客氣,簡單和她寒暄兩句就說:

  「晴好,媽也和你說幾句掏心窩子的實話,我們家的情況實在特殊,阿清離開家門實在是情非得已,他不好多回家裡來,媽媽希望你以後可以多來看看我們。」

  孫晴好本以為宋母會不滿會挑剔會警告,但是萬萬沒有想到會是示弱,她一下子就心軟了,說起來宋崢清的父母何嘗不可憐呢:「好的。」

  宋母微微笑了一笑,又說:「我們家現在也不缺什麼,錢有一點,說話的份量也有一點,你既然是嫁給阿清,不管從前是怎麼樣,以後要以他為重,如果有什麼困難就和我們提,但是千萬不能自作主張。」她說到後面神情語氣都難掩嚴厲,「明白嗎?」

  孫晴好心平氣和道:「我明白,我做得到。」

  她誠懇的態度讓宋母的態度軟化下來:「你要好好照顧他,對他好一點,我們不能在他身邊……你要為他分憂解難,知道嗎?」

  「我知道。」

  最後宋母猶豫再三,還是對她說:「楚韻的事你不要放在心上,他現在娶了你,你就是宋家的媳婦兒。」

  孫晴好笑了:「好。」

  她早已經不把這些無關緊要的人和事放在心上了,往事種種如夢散,誰能比得上他重要呢?

  有人敲了敲門,孫晴好朝那裡望去,宋崢清開了門進來:「沒打擾你們吧?」

  「這麼點時間就心急了,怕我欺負你老婆不成?」宋母嗔怪。

  宋崢清眉眼含笑:「沒這回事的,媽媽。」他說著坐到了孫晴好身邊,握了握她的手,孫晴好晃了一下,示意沒什麼事,他放下心來:「晴好還沒有到處看過呢。」

  宋母揮了揮手:「那行吧,你帶她去你的房間看看。」她有點傷感地想,生個兒子就是有天會有了媳婦兒忘了娘,唉。

  宋家大宅孫晴好沒有來過,她只去過度假別墅,但是相比於那邊輕鬆愉悅的氛圍,宋宅更有一個大家族的厚重感。

  宋崢清的房間在東面朝南的地方,陽光燦爛,雖然他十年不曾回家來住,一切卻都還保留著他少年時的樣子,連孫晴好見了,都覺得他不過只是出門一趟,很快就會回來。

  「我離開家以後,我媽把很多書都陸陸續續給我寄了過來,但是還有不少留在了這裡。」他拾起自己枕邊的一本《陶庵夢憶》,笑著翻了幾頁,「我每次來這裡都覺得很陌生了。」

  孫晴好問他:「我能到處看看嗎?」

  宋崢清拿著那本書坐到了沙發上:「當然能,這以後也是你的房間了。」他說著,很愜意地坐下來翻書,真的隨便她到處看。

  他這間套房書房裡的書基本上都被搬去了秀園,沒有什麼值得看的了,但是臥室裡的東西卻基本上沒有動過,她好奇地翻著他的抽屜,好奇他會裝些什麼東西。

  是信。那時手機通訊也沒有現在那麼發達,比起發短信,更多的是寫信,悄悄塞到桌肚裡,也是一種青春回憶。

  「是信啊。」她拿出來遞給他,「這些是秦少延寄給你的?還有明信片。」

  宋崢清想起來了:「啊,是,那個時候少延總是會到處走走,每到一個地方就給我寄明信片,他以前休學了一年,去國外走了一遍。」現在他看見那些信件,竟然有恍如隔世之感,「給我看看。」

  他把秦少延寄給他的信和明信片都挑出來,但是還餘下了不少:「這個呢?」

  宋崢清瞟了一眼:「和我楚韻寫的信。」

  「情書嗎?」

  「只是一些很平常的信,你可以看看。」宋崢清已經完全不在意了。

  孫晴好就笑:「我不看了,看了會嫉妒的,你都沒給我寫過情書,不開心。」她故意吃醋給他看,宋崢清果然就高興,把她摟到懷裡:「好好,我錯了,我一定給你補上好不好?」

  「不稀罕。」她一把推開他,「有你小時候的照片嗎,給我看看,我想看那個。」

  宋崢清說:「應該在抽屜裡。」

  孫晴好把他的相簿翻出來,然後躺在他的床上翻看起來。

  宋崢清從小就長得好看,小時候粉雕玉琢,少年時玉樹臨風,簡直養眼到不行,她把他的單人照一張張抽出來不肯還:「送給我送給我。」

  「送給你送給你。」宋崢清哭笑不得,「全都送給你。」

  「長得真好看,好難得,你以前長那麼好,現在還沒長殘,還越來越好看了。」她把照片貼在唇上一吻,「我現在都會喜歡十八歲的你。」

  宋崢清簡直無言以對,敢情他從前費了那麼大勁兒都不敵自己十八歲的時候嗎?略心塞。

  「不過呢,」她晃著照片說,「那個時候的你太意氣風發了,鋒芒外露,和現在不大一樣,我還是喜歡你現在這個樣子的。」她側過頭,注視著他的眼眸,認真道。

  宋崢清一笑:「你這麼一說,我倒是很想知道你以前的樣子。」

  「我以前?」孫晴好回憶自己的少女時代,忍不住笑,「幸好你沒有見過,我也不想讓你見,那個時候的我啊,劉海蓋過眼睛,校服永遠不合身,拖拖拉拉的,袖子那麼長,褲管拖在地上,褲腰太大,只能拿鬆緊帶綁著,你能想像麼,就是學校裡最惹人討厭的那種女生。」

  宋崢清駭笑,又心酸:「你受過這樣的委屈。」

  「還好是這樣打扮,我比我們班花漂亮,我要是打扮得好看……」她自我解嘲,「不是被畫花臉就是被暴打成豬頭吧。」

  宋崢清心裡更難受了:「那下次陪你回家參加同學聚會,讓他們好好看看你現在多好。」

  「沒有什麼意義,」她翻閱著他的照片,照片裡是他和同學在一起的模樣,白襯衫,黑西褲,笑得燦爛肆意,這樣暢快的笑容,她好像從來沒有在宋崢清身上見過,他現在就算是真心地微笑,也已不再是少年時那樣瀟灑快意了,「過得好呢,一定要低調一點,偷偷樂就好了,秀恩愛會遭報應的。」

  她坐在他床上,把一個靠墊抱在懷裡,笑得很輕鬆:「我現在,已經對過去的事沒有任何執著了,有時候我甚至想,或許就是因為從前遭遇的不幸,現在才讓我有福氣和你在一起,我的福氣在未來,不是嗎?如果從前種種都是為了今天遇見你,真的是值得的。」

  宋崢清輕輕道:「晴好,你再說下去,我真的要被你感動哭了。」

  「因為好像從來都沒有說過喜歡你。」她抿著唇笑,「想想看還是應該告訴你的,會太晚了嗎?」

  「不會,我們是在最對的時間,最對的地點,遇見了最對的人。」他做了總結。

  他們在房間裡逗留到三點多鐘,宋修能午睡醒了,正好陪老人家說說話,一家人圍在一起吃東西喝茶,非常愜意。

  宋母坐在孫晴好身邊,低聲和她說:「阿清今年也三十歲了,三十而立,你們差不多該要個孩子了,媽媽不是催你們,但是呢還是希望你們多考慮一下。」

  孫晴好和宋崢清的動作不約而同地一頓,兩個人的笑意微微一收,就被其他人收入眼底,宋母頗為緊張:「怎麼了嗎?」

  宋崢清想說什麼,剛開口就被孫晴好搶了先:「醫生說我……不大適合受孕。」她說完這句就覺得後面的話容易許多,「小的時候受過寒,一直沒有好,醫生說懷孕的幾率不高。」

  這是確有其事,宋崢清也是知道的,她痛經的時候林醫生過來看過,說是宮寒,她當時就坦白過,因為來初潮的時候被同學推進水池裡受過寒,還發了燒,所以後來一直都有這個毛病。

  當時林醫生也沒有說受孕難,只是說她的毛病需要好好調養,他們不生孩子最關鍵還是因為情蠱的緣故,可那並不好明說,孫晴好就用這個做了藉口。

  宋母的動作一下子就僵在那裡了。

  宋崢清想說什麼,結果胳膊被孫晴好狠狠掐了一把,她哀求地看著他,宋崢清看了她好一會兒,這才低聲補充:「林醫生已經看過了,說是調養幾年就好,而且我們剛結婚,我不想要孩子。」

  宋母這才松了口氣,像是略帶尷尬地說:「我們也不急,不急的。」

  宋修能銳利的目光看著他們,這老頭子果然不走尋常路,想著反正也沒有外人,乾脆就直接問了:「到底是你不能生還是晴好不能生?」

  孫晴好:爺爺你那麼心直口快自己造嗎?你這樣說你孫子不能生真的大丈夫?

  連宋父都驚訝了,他看了宋崢清一眼:「阿清?」

  孫晴好硬著頭皮再打斷他的話:「是我是我。」

  「真的?」宋修能狐疑地看著她,「你該不會是給這小子打掩護吧?那次車禍沒留下什麼後遺症吧?」

  宋崢清對他這樣直白的問話也實在是無奈透了:「沒有,我挺好的,晴好也挺好的,孩子是要看緣分的。」

  大概是這個問題太過敏感,宋母連忙轉移話題:「今天留下來嗎?」

  「明早再走。」他給出了答案,終於躲過了宋修能的視線。

  為了快速把剛才的話題帶過去,宋母拿了一個首飾盒子出來,對孫晴好說:「這個是給你的。」

  她打開一看,裡面是一隻黃金龍鳳鐲,厚重而精緻,但是一看就知道是平時絕壁帶不出去的:「這對鐲子是阿清的奶奶傳下來的,當年是她的陪嫁,我一隻,你一隻,宋家的媳婦都有。」

  這種象徵意義大過實際意義的鐲子孫晴好當然是收了,又再一次改口喊爸爸媽媽爺爺,算是定了名分。

  當然,如果辦酒席的話她拿了紅包還得喊一次。

  總而言之,這一次媳婦兒見公婆的戲除了稍微有不和諧的地方之外,一切都很和諧順利。

  吃過晚飯他們回宋崢清的房間休息,孫晴好還在回味宋修能那幾句話:「爺爺當時的表情好微妙啊,他是不是以為你真的有後遺症,所以才匆匆找了我結婚?」

  宋崢清得承認當時他自己都那麼覺得了,主要是宋修能的表情太直接根本沒有辦法忽視好嗎?

  被自己的爺爺父親媽媽認為自己不能那啥啥啥也真的是醉了。

  宋崢清一瞥她:「你笑什麼,是不是你還不知道嗎?」

  大概從他的語氣裡聽出了微妙的成分,孫晴好迅速收斂了笑容,可是依舊沒有逃過被證明的命運。

  警告:永遠不要拿男人這方面開玩笑,不然會被報復得很慘,真的。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5-3-1 12:12 AM

第88章 阿梅

  離開宋家前,宋母又把孫晴好拉到角落裡,這回她特別尷尬地開口問了自己兒子的私生活:「你們真的沒有問題嗎?」

  「真的,媽媽。」孫晴好暗想昨天宋崢清的表情是有多微妙才會被大家一致認為他有毛病,還是宋崢清天生就自帶被誤解的技能呢。

  宋母還是不放心,但是這樣的私房話她很難對孫晴好直接開口問,因此特別尷尬特別委婉地想問她頻率,孫晴好聽了半天才意會,默默伸出一隻手。

  「一個月?」

  「一個禮拜。」

  孫晴好內心飆淚,這還是往少里說的,實際上的次數她也沒有算過,反正也已經麻木了,就這樣吧,情蠱這磨人的小妖精就是那麼任性!

  宋母一驚,後來想想宋崢清悲催的前二十多年,她就理解了,然後很和藹地對孫晴好說:「看到你們感情好,我們也就放心了。」

  您真的想太多了,您家兒子戰鬥力不要太強好嗎?

  總之,在宋家的拜訪還算順利地結束了。

  之後的幾天,小夥伴們一直想要約他們出來吃飯,本來宋崢清都答應了,結果前一天臨時反悔說有事要辦,他是大忙人,大家自然不好說什麼,只能特別哀怨地在群裡鬧了一番也就罷了。

  不過呢,這一次他們是猜錯了,宋崢清臨時毀約不是因為公事,而是因為……孫晴好來例假了。

  每個月來大姨媽都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所以她只能推了,默默在秀園裡養大姨媽,林大夫是最好的婦科醫生,給她開了中藥,吩咐她天天喝,那味道簡直了!

  「要吐了,比平時喝的還要難喝,我怎麼就逃不過喝藥的命呢。」她捏著鼻子把中藥灌下去,簡直快哭了。

  宋崢清拍著她的背安慰:「喝幾次就好了,醫生說下次就沒那麼痛了。」

  孫晴好皺著一張臉不高興,宋崢清一直哄她,孫晴好心裡是笑的,偏偏還要裝作不高興的樣子叫他放下事來關心,幼稚極了。

  偏偏宋崢清看出來了還樂意哄著她,她枕在他的臂彎裡,兩個人本來說著說著話就吻到一起去了。

  孤男寡女,新婚燕爾,一吻再吻,不出事那還正常嗎?

  宋崢清是明知道這是個陷阱,他也樂意跳下來,根本離不開,孫晴好一直在問:「苦不苦?」

  他只顧著吻她柔軟的雙唇,誰去在意那中藥苦不苦了?

  但是她問,他也就回答:「苦。」

  「心不在焉,我剛剛吃了蜜餞,是甜的。」孫晴好笑壞了,伏在他的肩頭直不起腰。

  宋崢清伸手摸她的臉,孫晴好的腦袋就是順著他的胳膊往下滑,最後靠在了他的腿上。

  有什麼東西靠著她的額角,熱得發燙。

  宋崢清一下子就不敢說話了,如果不是顧忌她還靠著,恨不得立馬換一個姿勢。

  孫晴好伸手戳了一下,宋崢清咳嗽了一聲,她咬著嘴唇,又戳了一下,宋崢清終於忍不住了:「別鬧。」

  他按在她的手背上,想要撥開她的手。

  「小氣。」她不松手,「給不給,不給就咬你了。」

  「……」宋崢清在想,剛剛那一剎那,他是不是想到什麼奇怪的地方去了,但是這給還是不給呢?

  她強調一遍:「說好的夫妻共同財產呢。」

  宋崢清看著她的眼睛,猶猶豫豫地把手放開了。

  一段時間以後。

  孫晴好非常中肯地評價:「如果習慣了這種味道以後,覺得其實也不討厭,和我想的不一樣,有一點……」她絞盡腦汁搜刮著形容詞,「小清新?」

  宋崢清重重咳嗽幾聲,難得窘迫。

  不知道為什麼,結婚以後總感覺角色對調了,他怎麼老在被她調戲呢……「咳,起來了。」

  「啊,」她皺起眉頭,「突然覺得肚子好痛,根本直不起腰來呢。」

  宋崢清把枕頭塞到她腦後,然後把褲子整理好,努力鎮定去衛生間裡整理一下,孫晴好把被子拉過來蓋住自己的臉,免得笑容太誇張嚇到他。

  但是,但是會臉紅什麼的真的好可愛,忍不住就想去調戲一下。

  而且說真的,一點都不討厭了呢。果然不管什麼事都是要看人的。

  宋崢清整理完出來,儘量若無其事地說:「那我先去做事了。」

  孫晴好趴在枕頭上笑得根本停不下來了。

  宋崢清回到書房好一會兒才平復下了情緒,而接下來他得到的消息更是讓綺思不翼而飛。

  「你確定嗎?」慎重起見,宋崢清甚至重複問了一遍。

  「千真萬確,何楚韻已經見過秦少延了。」

  宋崢清交叉著手指,神色疏淡:「看來,這些年少延還是沒有放棄過,既然如此,就順他們的意吧。」

  「是。」

  他做完這個決定彷彿用盡了尚存的力氣,雖然依舊擠壓著不少文件,但是宋崢清再也不想看,乾脆起身回臥室去。

  孫晴好不曾料到他會回來得那麼快:「那麼快就做完了嗎?」

  宋崢清嗯了一聲,取了衣服去洗澡,回來的時候孫晴好已經放下了平板電腦,正關切地看著他:「怎麼了?」

  他從她身後抱住她,輕輕一嘆:「過兩天,我們去杏花村吧。」

  「好啊。」孫晴好感覺到他的心情並不怎麼好,溫柔地應了,回擁著他,「怎麼都好。」

  宋崢清道:「嗯,唐鑫他們請我們吃飯,那天,也許會有什麼有意思的事情。」

  三天後,杏花村。

  孫晴好頭一次看見這杏花村的老闆娘,生得真是美貌妖嬈,難得一股潑辣爽直的氣質。

  「幾位少爺一起上門,真是蓬蓽生輝。」她特地向孫晴好打了個招呼,「宋夫人。」

  孫晴好都麻木了,她今天已經被所有小夥伴用這個稱呼調戲過一遍了,簡直累感不愛。

  唐鑫笑嘻嘻道:「老闆娘,怎麼樣,有沒有想我們,有沒有漂亮姑娘?」

  老闆娘露出了嫌棄的表情:「你當我這兒是天上人間吶?死一邊兒去。」

  其他人哈哈大笑,騷少問道:「老闆娘,杏花釀有沒有,上起來,今天不醉不歸!」

  老闆娘沒好氣地一翻白眼:「瞧你高興那勁兒,還以為是你當新郎官呢。」

  其餘人繼續噴笑。

  劉齊比較機智:「那,我們開飯了行不行?」

  老闆娘抱臂,閒閒道:「一天到晚就想著吃飯,飯桶吶?」

  孫晴好已經被老闆娘的群超能力給折服了,謝寰就算一聲沒吭裝死也被老闆娘吐槽了一句:「半死不活的。」

  這下連宋崢清都笑了:「阿梅還是伶牙俐齒。」

  「嘁。」老闆娘到底不敢對他太過放肆,「哪裡敢當你宋少爺的誇獎。」

  唐鑫告狀:「看到沒晴好,老闆娘特殊對待,回去讓宋崢清睡陽台。」

  「不捨得。」她笑眯眯地說,「他的臉是我每天好心情的保障。」

  「呵呵,也就你那麼說吧。」唐鑫抖了抖,故意誇張地說,「換別人一大早起來就看見他,心臟病都要犯了。」

  孫晴好瞪他:「說,你老黑我們家宋先生是什麼心態?是不是嫉妒?」

  唐鑫恨不得吐血三升以證清白:「我黑他,他本來就是黑的好嗎?你這是情人眼裡出西施,你還倒打一把,有沒有人性?」

  孫晴好不樂意了,扭頭問宋崢清:「到底誰沒人性?」

  「唐鑫。」宋崢清含著笑意,「不要欺負我們晴好。」

  唐鑫這會兒真的要吐血了:「你們,你們兩個!」

  騷少幸災樂禍道:「傻了吧,人家小夫妻當然是幫自家人,誰幫你啊,傻!」

  「欺負我沒帶人來是吧。」唐鑫氣哼哼道,「我一人頂兩。」

  「對。」孫晴好飛快贊同,「體重。」

  唐鑫覺得不會再愛了。

  這頓飯在歡樂的氣氛中開場,老闆娘是調節氣氛的好手,雖然沒有其他鶯鶯燕燕,但是光憑她一個人,笑聲就沒從房間裡消失過。

  因為屋裡就她和孫晴好兩個女性,她們喝酒的次數多一些,杏花釀的度數並不高,但是喝得多了……會想上廁所。

  「在那邊。」這次吃飯的地方是個暖閣,孫晴好沒有來過,老闆娘體貼地為她指明地方。

  孫晴好掀了簾子出去後,宋崢清唇邊的笑意就消失得一乾二淨。

  他的笑容一消失,好像整個房間的氣氛都一凝,喝得興頭上的唐鑫等人敏銳地察覺到了不對,突然噤聲,整個房間頓時半點聲息也無,唬人得緊。

  唐鑫左看看右看看,不知是個什麼情況。

  宋崢清旋轉著手中的酒盅:「阿梅,你自己說,還是我替你說?」

  老闆娘的如花笑靨還來不及收:「什麼?」

  「我也沒有想到會是你。」他凝視著這個女人,在圈內數一數二的名媛,竟然也會被人收入麾下嗎,「因為什麼,肯定不是錢,也不是地位、權力……是愛情啊。」他瞭然。

  唐鑫想問什麼,但是剛張嘴巴就被騷少在大腿上掐了一把,他只能悻悻閉嘴,順便覺得這個世界實在是太玄幻了。

  「你還會相信愛情嗎?」宋崢清也覺得不可思議,「為什麼會是你呢?」

  老闆娘淒然一笑:「因為當年,你選擇了牟若水,而他選擇了薛如湄。」

  薛如湄是老闆娘的本名,眸若水,雪如梅,所以人家叫她阿梅,但是實際上她的名字,是更好聽的那個湄,所謂伊人,在水之湄。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5-3-1 12:13 AM

第89章 雙姝

  十二年前,薛如湄和牟若水都是杏花村的臉面,牟若水是真正的貧家女,陋室明娟,因為家中欠債無數,最後不得不和原來的老闆娘簽下了極為苛刻的合同,在杏花村裡打工,彈琵琶,陪達官顯貴喝酒聊天。

  薛如湄的身世還要更坎坷一點,她是落魄的大家小姐,祖輩也曾出過高官,但是政治生涯本就充滿著不確定性,隨時可能從雲端掉進泥沼。

  她的爺爺就是如此,倒台了,匆匆幾十年間,已經在京城裡消失了姓名,不會有人再記得曾經的誰誰誰。

  原來的老闆娘是她的遠方親戚,家族裡出了名的名媛,本是為家人所不齒,到最後反倒是她一人平安無恙。

  她收留了薛如湄,告訴她權力和女人之間不可分割的關係。

  「很奇妙吧,你的父親,祖父,辛辛苦苦,經營大半輩子才能得到的東西,你也許花一點點時間就得到了,男人掌控世界,而女人……控制男人。」她到今天還記得她抽著煙神秘莫測的模樣,「我這輩子,唯一失敗的對象,是霍隨風,坐那個位置的人都是冷心冷骨頭,永遠別去碰。」

  當時的薛如湄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後來,她和牟若水同時遇見了宋崢清和秦少延,她在彈古琴,牟若水在彈琵琶。

  宋崢清挑了牟若水,秦少延就挑了她。

  這是一段陳年往事了,這兩位富家少爺也不過是喝喝酒聊聊天,薛如湄也聽說了這兩位少爺同時追求何家小姐的事兒,堪稱京城一段佳話。

  薛如湄還記得自己那時有多麼嫉妒何楚韻,不過也很正常,恐怕那時沒有一個人不羨慕她吧。

  出身良好,天真無邪,容貌美麗,還得到了最優秀的兩個男人的追求,夫復何求?

  但是後來才知道,也許這兩個男人的真心也是不一樣的,一個一片赤誠,全心全意,而另一個呢?她說不出來,卻也知道肯定不是真心。

  如果真心喜歡何楚韻,為什麼還會和她在一起呢。

  是的,薛如湄在很早以前就和秦少延在一起,甚至也早已發生過關係,一開始也不過是少年人的氣盛好強,後來倒是慢慢發現,兩個人挺有共同之處的。

  都是沒落家族的孩子,原本他們應該是萬千寵愛的少爺小姐,但是現在呢?薛家早已被遺忘,秦家只勝秦少延一根獨苗。

  而秦少爺說起來好聽,人人都說他與宋崢清比肩,但是若要真的計較起來,秦少延不過只有一個秦方儀而已。

  可宋崢清是宋家大少爺,正兒八經的繼承人。

  薛如湄多少明白他的心情,她甚至對這個男人產生過一點同病相憐的感情,這段關係斷斷續續的,維持了下去。

  再後來,何楚韻選擇了秦少延,宋崢清出車禍,再回到大家視線的時候,他已經成了霍隨風的接班人。

  他把牟若水救出了這個爛泥沼,她現在成了家喻戶曉的大明星。

  而秦少延被囚十年,何楚韻懷了他的骨肉。

  薛如湄說不清自己是一種什麼樣的情緒,也許是嫉妒,也許是不甘心,也許是別的什麼,誰知道呢?

  「看你那麼胸有成竹,何楚韻現在肯定不在那裡了吧。」

  宋崢清輕輕嘆了口氣:「杏花村你選好接班人了嗎?」

  「杏花村沒有接班人。」薛如湄把杯中酒喝盡,「我跟你走。」她笑得嫵媚燦爛,恍惚間憶起,很多年前,他站在那裡,漫不經心地看了她們一眼,然後笑盈盈地說:「那就麻煩那位彈琵琶的小姐給我倒杯酒好了。」

  呵。

  不是她。

  就是那個時候孫晴好推開門進來,看見薛如湄的樣子一愣:「我錯過什麼了嗎?」

  「唐鑫說有事要回去,散場了。」宋崢清平靜地回答。

  唐鑫覺得膝蓋好痛,但是作為好基友,他還是附和:「對,我媽打電話讓我回去相親,必須去,不然就和我斷絕母子關係。」

  「……」孫晴好哦了聲,「好吧。」

  老闆娘自然有人專門帶去秀園,他們坐車的時候孫晴好說:「何楚韻對我說了句話。」

  「什麼話?」

  「她問我,憑什麼你可以幸福地結婚,而我的孩子卻見不到自己的父親,你猜我是怎麼回答她的。」

  「怎麼回答?」

  「我說,那是因為你當初沒有選擇宋崢清。」

  宋崢清笑了:「這就是你一定要見到她的理由?」

  孫晴好早就知道今天何楚韻會到杏花村裡來,也知道薛如湄的事情,宋崢清並不瞞著她,但是當她知道何楚韻想要在杏花村的廁所裡挾持她的時候,她的表情真的很微妙。

  然而她堅持想要見一見她,所以她才出去了。

  「我想讓她知道,她之所以有今天,全都是因為她沒有選擇你,選你是對的。」孫晴好分外認真,她對這件事情耿耿於懷很久了。

  宋崢清則笑著搖搖頭:「傻,愛情裡面,從來沒有對錯,喜歡一個人,選擇他,就是對的。」

  她凶巴巴地說:「我說是錯的錯的錯的,你覺得我說錯了嗎?」

  「……沒有,你說得很對。」宋崢清機智地改變了答案。

  孫晴好睨他一眼:「我不在的時候,老闆娘說了什麼嗎?」

  「說了一點往事。」宋崢清自己也不記得當時是怎麼點的了,好像是旁邊的人都在起鬨,非要老闆娘把最漂亮的兩個姑娘叫出來。

  他依稀記得牟若水穿了一身天水碧,而薛如湄似是一身胭脂紅,他喜歡清淡的顏色,所以選了牟若水。

  壓根沒看清那姑娘長什麼樣。

  回頭一想,十多年了,往事如夢呵,怎麼能不叫人感慨呢?為什麼薛如湄非要牽扯到秦少延的事情裡呢,有意思嗎?因為愛情嗎?

  何苦呢。當年的舊人少一個沒一個,他希望大家太太平平,安安分分的,這樣以後如果暮春時節有空了,還可以來杏花村喝一杯杏花釀。

  那裡的杏花開得多好呀。

  「晴好,我把杏花村買下來送給你吧。」他突然說,「你喜歡嗎?」

  孫晴好其實對杏花村並沒有太深的感情,她一共也不過去過兩次而已,雖然覺得漂亮,但也不過如此。

  但她知道這是記錄了他們青蔥歲月的地方,彼時大家都年輕,春日遊,杏花吹滿頭,陌上誰家年少,足風流。

  所以她微笑著說:「我好喜歡。」

  宋崢清擁著她的肩膀,輕聲道:「好,我們買下來,以後去那裡喝喝酒,見見朋友。」

  「好啊。」她也微笑起來,心裡無端端對這個男人痛惜起來。

  他生命裡那曾經繽紛燦爛的顏色都在漸漸退去,那些和他相伴的少年記憶逐漸陌生,無比眷戀的故人正在以一種決絕的姿態離開。

  也許用不了多久,她就會成為他生命中唯一的亮色,如果是那樣,那實在是太可悲了。

  孫晴好覺得她看到了他內心深處的那個少年,他正風華正茂的十八歲,他停留在了宋崢清的心底,與杏花、美酒、少女、朋友、美食、胭脂、跑車、香水……與那些繽紛五彩的顏色組織成了他眷戀不捨的歲月。

  如果人的一生是一幅畫卷,那麼他十九歲之前是彩色的,隨後便是一片黑暗,直到遇見她才開始重新鮮豔起來。

  然而……如果只有她,豈不是太寂寞了一點嗎?

  她希望他可以抓住多一點的顏色,那他會開心很多,然而不能,從前的鮮豔正在偏偏凋零暗淡,日後會變成什麼樣子,實在是難以預料呢。

  但是孫晴好覺得她可以預見,那將染上血色。

  雖然相隔十年,但是事情到今天,還遠沒有結束呢。

  她想對他更好一點,她希望那一天如果真的來臨,她在他身邊的話,至少他不會有那麼難過。

  「至少,我會在你身邊的。」她緊緊握著他的手。

  宋崢清低聲道:「我並沒有覺得悲傷,我只是覺得無奈,時間已經過去那麼久,我不明白他為什麼還要執著,我原本想著,如果他知錯了,安分了,我就把他放出來,軟禁在秦家,那樣至少楚韻可以陪他,他可以有孩子,雖然沒有自由,但是……我其實是希望他可以得到幸福的。」

  「你們並不是同一類人,你渴望平凡的幸福,但是他不。」

  宋崢清自嘲地笑一笑:「也許那麼多年來,他每一天都在恨我,他每一天,都在想著要如何向我復仇也說不定呢。」

  孫晴好把另一隻手也覆在他的手背上,腦袋靠在他肩頭:「你總是這樣的話,我會懷疑你的性取向的。」

  「什麼?」宋崢清略感意外。

  孫晴好故意逗他:「大家都在說,你喜歡何楚韻,但是秦少延喜歡你,因為你喜歡她他才會去追何楚韻的,不然才不會一邊追她還一邊和其他女人在一起呢。」

  宋崢清啼笑皆非:「胡說。」

  「你說我胡說?」她柳眉倒豎,佯怒嗔怪。

  宋崢清:「……你誤會了。」

  「你又不是秦少延,你怎麼知道不是呢?」她狡辯。

  宋崢清終於笑了:「你又不是我,你怎麼知道我不知道呢。」

  「我就是知道呀。」她按在他的胸口,側耳聽他的心跳,「因為這裡是我的,所以我當然知道了,我怎麼會不知道呢,是不是?」

  聽起來好像也挺有道理的。宋崢清在想怎麼說比較好,那邊司機就接了個電話,然後說:「先生。」

  「什麼事?」

  「秦少延越獄了。」

  孫晴好很久以後想起來這件事,總覺得那彷彿是一個預兆,預示著曾經最好的兩個朋友,終將走上一條……不死不休的道路。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5-3-1 12:14 AM

第90章 姐妹

  秀園裡有一處臨水的樓閣,正好可以望見那一池鯉魚,而且古色古香,清一色紅木明代家具,非常漂亮,如今初春,天氣雖然依舊寒冷,但是若在暖烘烘的水閣裡賞梅花,那真是極好的。

  宋崢清就坐在那裡喝茶,管家難得換了一身特別應景的長衫,坐在茶桌前烹茶,茶煙裊裊,模糊了女子精緻的眉眼。

  琵琶聲叮咚,牟若水懷抱著琵琶彈著小曲,神情溫順柔和。

  孫晴好撐著頭心不在焉地聽著,她看了一眼明顯陷入沉思的宋崢清,心裡輕輕嘆了口氣。

  從那天接到秦少延越獄的消息以後,宋崢清的情緒總是有點奇怪,他雖然對她輕柔淺笑,然而她依舊能感覺到那笑容背後的哀傷。

  薛如湄的事情並沒有瞞住有心人,雖然對原因並不瞭解,但是消息卻傳開了,牟若水自然也知道了,她震驚之餘,頭一次求到了宋崢清面前,說能不能見一見她。

  牟若水和薛如湄雖然身份、際遇都大為不同,但是感情卻並不淺,薛如湄從來沒有告訴過牟若水她的嫉妒,因此牟若水全然不知曉她曾經讓好朋友如此嫉恨過,她們依舊保持著聯繫,並不頻繁,卻也沒有斷了往來。

  但是現在,薛如湄早已沒有一個親人,如果說起來,真正算是朋友的也不過只有牟若水這樣一個故人,何嘗不可悲呢?

  宋崢清那時沒有說同意,也沒有說不同意,他只是蹙著眉,問了她一個很奇怪的問題:「若水,你還記不記得當時,我第一次見你們,你們在唱什麼?」

  牟若水一怔,但是她素來懂事,也不問,只是答道:「唱『漢皇重色思傾國』。」

  宋崢清就輕輕呵了一聲,眼底浮現起悲涼之色,他說:「那你再給我唱一遍吧。」

  牟若水是影視歌三棲影后,最早是靠容貌演了一本大製作電影裡的花瓶角色,後來一炮而紅,後來出過專輯,成績之好令人歎為觀止,但那並不是沒有理由的,牟若水唱歌真的是極為動聽悅耳,擅長彈琵琶,曾經讓她摘取影后桂冠的就是一位才藝雙絕的名妓角色。

  如今她懷抱著琵琶,嬌弱無骨地坐在寬大的紅木椅子裡,一聲一聲唱來:「漢皇重色思傾國,御宇多年求不得……」

  宋崢清覺得好像一下子,自己就回到過去去了,那時他十八歲,秦少延也是,他們去杏花村,老闆娘指給他們看最漂亮的兩個姑娘,牟若水和薛如湄,她們在台上彈琴,只看側顏就覺得是美人。

  秦少延說:「讓我猜猜,左邊那個怎麼樣?」

  左邊的是薛如湄,因為她的顏色與何楚韻尚且有幾分相似,都是杏眼桃腮的豔麗,反觀牟若水,清清淡淡的,一股江南的溫婉秀麗。

  宋崢清漫不經心地瞥了她們一眼,眉梢一揚就笑:「我選右邊那個。」

  秦少延哈哈一笑:「我就知道,你就是這樣,她和楚韻有幾分像,所以你是永遠不會選她的,在你心裡,沒有代替品,所以寧可選完全不同的類型,是不是?」

  宋崢清淺淺笑了,並沒有否認。

  秦少延勾了勾手指,喊了薛如湄,對他道:「我和你不一樣,我要她,而楚韻,我也要定了。」

  「說好的,公平競爭。」宋崢清那時還不服輸。

  秦少延就神秘莫測地笑:「我覺得我會贏,你覺得呢?」

  「不管是誰贏,」宋崢清突然正了神色,「我們的友情不會變,對嗎?」

  秦少延哈哈大笑,把酒杯中的酒都撒了出來:「不變?當然不變,只要你覺得你不會變,但是,你覺得我們真的可以一輩子都不變嗎?你太天真了!」

  宋崢清對他極度的自信心無奈地嘆了口氣,卻從來沒有思考過這看似狂妄的話背後是什麼樣的深刻含義。

  現在他知道,已經完了。

  少延啊少延,你何苦非要走到這個地步?十年的時間,終究還是沒能讓你放棄嗎?

  「西宮南內多秋草,落葉滿階紅不掃……」

  一直到那麼長的《長恨歌》唱完,宋崢清依舊沒有從回憶裡走出來,牟若水深吸口氣,平復了一下呼吸,坐在那裡耐心地等他回神。

  孫晴好對她做了一個噓的手勢,然後招招手,做口型:「跟我來。」

  牟若水就放下琵琶,隨她走到外面去。

  孫晴好輕輕掩上門,放任宋崢清一個人在那裡出神,她說:「你不要等他了,最近他和懷孕似的,動不動就走神,我帶你去見薛如湄吧。」

  「啊?」牟若水有些遲疑和惶恐,「這不大好吧,宋先生還沒有答應呢。」

  「他答應了呀。」孫晴好笑眯眯的,「我知道的。」她看牟若水還是小心翼翼不敢走,又笑,「我不騙你,他昨天就和我說,若水肯定要來的,她是個念舊情的人。」

  牟若水頓時面如紅霞:「我怎麼敢當宋先生這樣誇獎。」她面紅耳赤地垂下頭,又和她道謝,「謝謝宋夫人。」

  薛如湄在一間密閉的房間裡等著她,正如孫晴好所說,雖然宋崢清壓根沒和她說牟若水,他又不是腦袋壞掉了,怎麼可能隨便提起別的女人,但是他卻也是真的料到牟若水會過來見一見薛如湄。

  他不會不答應這樣的請求。

  洗盡鉛華的薛如湄有不輸於牟若水的姿色,但是不知怎麼的,就是沒有牟若水來得吸引人,後者是天生就在閃光燈下顛倒眾生的。

  「若水,很久不見,沒想到你會來看我。」

  「阿梅,」牟若水憂心忡忡,「到底是怎麼回事呢,我也不敢問宋先生,你還好嗎?」

  薛如湄細細打量她,牟若水這些年雖然工作繁忙,但也注意保養,她今年才二十七歲,正處於事業和容貌的巔峰期,不管從哪個角度看都完美無瑕:「你還是那麼漂亮。」

  牟若水秀眉緊鎖:「阿梅,都什麼時候了,」她柔聲道,「發生什麼事了,我去求求宋少爺,他不是不講理的人,而且從來不和女人為難的。」

  「你不懂。」薛如湄打斷她,嘆了口氣,「以前宋崢清的逆鱗是何楚韻,還記得嗎?當年有個不懂事的小姑娘把何楚韻搶白了一通,我們的何小姐玻璃心,差點哭了。」

  牟若水當然記得。

  那好像也是一次宴會,何楚韻氣得眼眶都發紅了,宋崢清維持著風度,沒有對別人發火,只是溫言安慰她,但是就是哄不好,他有無限耐心,想把自己喜歡的女孩子哄開顏,然而……卻敵不過秦少延邪魅狂狷地冷笑一聲:「你算什麼東西?」

  他居高臨下地站起來:「滾開。」他一腳踹過去,把人家女孩子踢倒在地,然後一把拉起何楚韻,「楚楚,跟我走。」

  何楚韻那一剎那就破涕為笑了。

  也許從那時就注定宋崢清得不到何楚韻的心了。

  薛如湄淡淡笑道:「秦少延不過是做戲,我們誰看不懂?但是現在,誰敢碰宋崢清的逆鱗,他會要她的命,這可不是少年時的意氣之爭而已。」

  牟若水心驚膽顫:「你對宋夫人做了什麼?」

  「我很好奇啊,若水,你不好奇嗎?」薛如湄根本是和她說得牛頭不對馬嘴,「當年,秦少延選了我,宋崢清選了你,所以現在,我選了秦少延,你還是選宋崢清嗎?那你說,他們到最後,誰會贏呢?」

  牟若水完全弄不明白她在說什麼:「阿梅啊……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她眼眶都紅了。

  薛如湄突然對她笑了一下:「若水,宋先生讓你走是對的,走了就永遠不要再回來,我不會有事的,你走吧,別再來看我。」

  牟若水忍著淚離開了秀園,孫晴好去送她,對她說:「不要擔心,我家宋先生很好的。」

  饒是牟若水滿腹心事,也被她這句話給神奇地撫慰了,她破涕為笑:「給你們添麻煩了。」

  「有空的話,常來玩兒。」孫晴好對她說,「我沒有朋友,如果你願意的話,來和我說說話,聊聊天吧。」

  牟若水意外極了:「我嗎?」

  「我很喜歡你呀。」孫晴好看著她一臉受寵若驚,實在無法和螢幕上的萬人迷女神聯繫在一起,「真的。」

  牟若水抿著唇,就對她笑了一笑:「謝謝你啊,宋夫人。」

  「我叫孫晴好,不只是宋崢清的夫人。」她對她揮揮手,「我回去了,再見。」

  「那再見,晴好。」

  牟若水看見她回到屋裡,宋崢清正好從樓梯上下來,張開雙臂把她抱進懷裡,孫晴好環抱著他的腰:「你醒過來了呀?我還以為你要繼續呢。」

  「對不起,最近我心情不好。」宋崢清抱著她,「謝謝你陪在我身邊。」

  這兩天他的情緒始終不好,但是孫晴好卻什麼都沒有說過,也沒有質問過他為什麼心不在焉,她只是默默陪在他身邊,什麼都不說,但是什麼都明白。

  他看到她的無限包容之心。

  「我能明白你的心情,不是說說而已,我感覺得到你的心情,我也覺得你應該花一點時間來收拾一下自己的情緒,十年了,也不差那麼幾天,對嗎?」

  「呵,時不待我。」宋崢清苦澀一笑,「他不會等我,少延一直都是這樣激烈的性格,他不會等我,他馬上就會有行動了。」

  他在等著他們重新對弈的那一天。

  這一天,秦少延真的等得太久了。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5-3-1 04:18 PM

第91章 私奔

  其實秦少延並不意外何楚韻會失敗,只有秦方儀對此耿耿於懷:「她畢竟懷著你的孩子。」

  秦少延肆意嘲笑:「姑姑,我自由了,還怕沒有孩子嗎?」

  「楚韻到底對你一片真心。」秦方儀雖然對著外人毫不留情,可卻對何楚韻有不忍之心,「那麼多年來,她都沒有變過心意,現在更是恨宋崢清恨得要死。」

  秦少延好像在那一呼吸間的功夫改變了主意:「你說得對,姑姑,我還是愛著楚韻的,她在哪裡?」

  「宋崢清帶走了薛如湄,但是何楚韻還在何家。」

  宋崢清不管是看在誰的面子上,他到底是對何楚韻手下留情了。秦少延琢磨著琢磨著,突然笑了:「呵,崢清,這個世界上有比我更瞭解你的人嗎?你一次又一次容忍楚韻,每次不留情面之下都留有生機,這可不像是你會犯的錯。」

  就是那一刻他決定無論如何,都要把何楚韻弄到身邊。

  她是宋崢清這一生都無法抹去的失敗。

  其實他想多了,宋崢清之所以沒把何楚韻關在秀園裡,只是因為她懷孕了,孫晴好很嫌棄:「懷孕的女人腦子都不靈光啊,還孕吐,脾氣暴躁,萬一流產了呢,總覺得一輩子都洗不清嫌疑了,最重要的是,我不能忍受她和我住在一起,秀園裡有我沒她!」

  自家夫人都這麼說了,宋崢清還能咋辦,默默把何楚韻往何家一扔,派兩個人意思意思守著就完了。

  前兩天因為秦少延心情不好而稍微有點忽視自家女朋友的宋崢清這兩天愧疚極了,做完每天必要的活兒就不加班而是和女朋友,不,是老婆溫存。

  但是最近孫晴好和牟若水處於蜜月期……蜜裡調油到宋先生都吃醋了。

  其實很容易理解,孫晴好本來就挺喜歡牟若水的,屬於路人粉,圍觀她的重情重義以後真的路人轉粉。

  對於牟若水而言,孫晴好是宋崢清的夫人,這個地位真的是不要太高好麼,她對宋崢清的感激從來不曾說出口過,因為她知道會給他添麻煩,現在有機會把這份恩情轉到孫晴好身上回報,簡直不要太高興好麼。

  她移情了==

  所以啊,牟若水和孫晴好處著處著吧,發現性格也挺合得來的,所以就變成好朋友了。

  「若水啊,你還能偷偷去餐廳吃新菜,我陪我們宋先生每天在家吃飯好寂寞嚶嚶[哭泣]。」

  「摸摸晴好麼麼噠,我會拍照片給你解饞的[大笑]。」

  或者是這樣:

  「晴好[親吻],快來幫我看看這條裙子怎麼樣,大冬天走紅地毯傷不起啊!」

  「簡直不能更美!」

  宋崢清心塞死了。

  牟若水在他眼裡是個很溫順很懂事很明事理的女孩子,但是,但是這些麼麼噠是什麼玩意兒?

  和他搶老婆是幾個意思?

  你們倆討論什麼減肥,討論什麼豐胸,討論個什麼玩意兒!這都幾點了,十點鐘了!晚上十點鐘了!

  宋崢清進屋來的時候看見孫晴好還在和牟若水聊天,牟若水在教她一些維持身材的訣竅:「每天晚上照著做的話,身材會變好哦。」

  「真的嗎?」

  「真的。」牟若水小聲說,「在那方面也有幫助呢。」

  「說吧若水,和你傳緋聞的到底哪個是真的……」孫晴好心想,原來牟若水有男朋友啊,好意外。

  「哪個都不是真的,兩位小姐,十點鐘了,你們聊了三個小時了。」

  牟若水碰見宋崢清一秒鐘變成小女孩:「宋、宋先生?」她居然結巴了一下。

  宋崢清對她還是很客氣的:「若水,不早了,早點休息吧。」

  牟若水秒懂,道了晚安飛快掛了電話。

  孫晴好不高興:「你幹嘛呢,我和若水聊得很開心啊。」

  「你和我聊天啊。」宋崢清其實特別希望孫晴好和他聊天好不好。

  可是他沒有想過,一天到晚對著一個人,沒話題了,而且性別不同,怎麼聊私密話題?孫晴好拉長了臉:「我們聊減肥啊美容啊豐胸啊,關你什麼事兒啊,討厭死了。」

  她把床上的枕頭、靠墊全都朝他扔過去,扔一個還發脾氣:「你討厭,討厭,討厭死了。」

  宋崢清一個個接下來:「你可以和我聊啊。」

  「我和你聊豐胸減肥嗎?」孫晴好驚悚了。

  宋崢清覺得和她說話,說什麼都心情愉悅:「這種話題,你不是應該和我聊嗎?」他也做出一副不解的樣子,「我看得最清楚吧。」

  孫晴好一愣:「聽你那麼一說好像挺有道理的。」她瞅著宋崢清,見他一臉正經得點點頭就笑了,「再有道理也不和你聊這個,沒意思。」

  宋崢清:「……」他清了清嗓子,「你今天都沒來幫我理文件。」

  「理了呀。」孫晴好怎麼會忘記正經事呢,她說,「處理完的我都給你放好了。」

  「怎麼在我不在的時候理?」

  孫晴好特別奇怪:「因為不打擾你呀,我很討厭我做功課的時候有人在我面前晃來晃去的。」

  「可我想看見你,」宋崢清溫柔地說,「你在那裡,我就覺得開心。」

  孫晴好就笑了:「你對我好強的佔有慾。」

  「你才發現嗎?」宋崢清握著她的雙手,「結婚以後,你才是我名正言順的妻子,我才可以名正言順地霸佔你。」

  孫晴好真的受不了他的肉麻了,她佯裝驚悚:「天吶,你一天到晚看見我不會覺得膩嗎?」

  「看不夠。」宋崢清把她拉進懷裡,「抱不夠,我只有你了。」

  孫晴好聽著,實在是覺得心疼又無奈,宋崢清實在是一個可憐的人,他所有的感情都寄託在了她一個人身上,那麼澎湃強烈的感情會使很多人望而卻步。

  因為太可怕了,當她成為他的生命中心時,勢必會承受許多的壓力。

  但是孫晴好何嘗不是把所有感情都給予他一人呢,所以她反過來抱住他:「好了,我不會離開你的,再過十年,我們還可以這樣一起說話,朋友們也還會在,秦少延只是一個特例而已。」

  她說完,特地岔開話題:「你工作做完沒有?」

  「還沒有,我來看看你。」他撫摸著她的面頰,眷戀不捨,「等你睡了我再走。」

  孫晴好卻說:「走吧走吧,做完工作再好好休息。」她放輕了聲音,「我陪你。」

  宋崢清的工作實際上只剩下一樣,秦少延。

  孫晴好坐在他懷裡翻著厚厚一疊文件:「這是什麼,何自承的,深紅三號?這不都是最近的事情嗎?」

  「嗯。」宋崢清靠在椅子裡,讓她坐得更舒服一點,「我在等個消息。」

  「什麼消息?」

  「我在想,少延會不會帶楚韻走。」宋崢清道,「我本來覺得很瞭解他,但是現在才發現我實在看不懂他的心思。」

  孫晴好說:「秦少延會不會帶她走我不知道,但是何楚韻會和他走的。」她毫不猶豫地說,「因為如果我是她,我也會和你私奔的,天涯海角,有什麼關係呢?」

  宋崢清悠悠道:「但是少延未必會那麼做。」

  「那你希望呢?」

  「我希望他帶她走,於私,我希望不管發生什麼事,哪怕是站在對立面,如果相愛的人能在一起,那就足以慰藉,而於公,少延帶著楚韻,會發生什麼事還真的很難預料呢。」

  孫晴好有點意外:「是什麼意思?」

  宋崢清若有所思:「如果是我,你在我身邊的話,我會拼了命也要保護你的,人一旦有了愛人,就會有弱點,但是我想少延也許會是另一種情形,那恐怕會是最糟糕的情況。」

  「什麼?」

  「楚韻只是他的棋子,必要的時候他可以毫不留情地捨棄,如果是這樣……他恐怕走得比我想像得更遠。」

  孫晴好明白過來了:「你希望他心裡仍然存在愛意,希望他為何楚韻而忍讓妥協,那你也會放他一條生路,對嗎?」

  宋崢清笑而不語。

  她沉默片刻,又說:「但是,你心裡也明白,事情恐怕截然相反,你也在利用何楚韻,你拿她作為試探秦少延的道具了,是不是?」

  「是。」他坦然承認,「不僅如此,楚韻是一個非常天真的人,她還懷有身孕,這就是一個不確定的因素,而如今的秦少延,一步也不能錯。不過晴好,這何嘗不是她想要的呢,我把她最想要的送到她身邊了。」

  誰能想到宋崢清有一天也可以輕描淡寫的、如此理智又冷靜地把何楚韻當成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人,這樣冷酷地安排了她今後的命運呢?

  但是孫晴好一點都沒有為她感覺到可憐,正如薛如湄所說的,大家不過是做出了各自的選擇而已。

  她選擇了秦少延,放棄了宋崢清,那今後的一切,是福是禍都由她自己承擔後果。

  「如果那你是秦少延呢?」她突然問。

  宋崢清露出一個輕柔的笑:「我願意為你隱姓埋名。」

  這句話殺傷力有點大,孫晴好一下子就把持不住了,臉頰發燙,心裡被一股巨大的喜悅所填充,她拉了拉他的衣領:「我們別等了,明天就知道了,睡吧。」

  與此同時,被議論的何楚韻風塵僕僕,她終於千辛萬苦逃離了何家,她下車的一剎那,看見自己朝思暮想的人,頓時淚水奪眶而出,喜極而泣:「少延!」

  秦少延在抽菸,菸頭火光明滅,他懶洋洋站在那裡,伸開一隻手臂,另一隻手則彈了彈菸灰:「來。」

  何楚韻投入他的懷中放聲大哭起來。

  秦少延拍著她的背,笑意莫測,過了好一會兒,他推開她,目光在她隆起的小腹停留片刻:「楚楚,我要離開這裡,你願意和我一起走嗎?」他凝視著她的雙眼,好像脈脈深情。

  何楚韻毫不猶豫地說:「我願意。」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5-3-1 04:20 PM

第92章 境遇

  之後,何楚韻和秦少延逃亡的消息傳遍了京城,大家驚詫的同時,難免帶著看好戲的心態,每一個人都在等宋崢清的反應。

  誰曉得宋崢清的反應就是沒有反應,秀園一切如常,彷彿那件事從沒有發生過一樣。

  旁觀的人看不懂情況,紛紛笑稱宋崢清結婚以後是從此君王不早朝了,也有人說他終於決定放過那對亡命鴛鴦。

  可眾說紛紜之下,卻沒有人知道這掩蓋其中的巨大風暴,即將來臨。

  宋崢清該做什麼做什麼,每天依舊忙著工作,但也會忙裡偷閒,和她靠在一起曬曬太陽,兩人喝喝茶說說話,明明是老夫老妻的相處模式,卻又好像是熱戀中的小情人一樣如膠似漆。

  孫晴好跪在沙發上給他捶肩膀:「痛嗎?」

  「不痛的。」他實在是拗不過她,只能讓她敲來敲去折騰,「快下來吧,很累的。」

  孫晴好心痛壞了:「不行,你都扭到了。」

  宋崢清前兩天扭到了下肩膀,也沒別的緣故,經常坐著辦公,又忙著談戀愛,唯一的運動在晚上,已經很久沒好好鍛鍊一下舒展筋骨了,結果昨天和警衛友好切磋了一場,扭到了。

  這件事有點小糗,是孫晴好迄今為止唯一一次看到他出糗,當時就笑噴了,但是笑完以後忒心痛,非要給他揉揉肩膀捶捶背的。

  其實沒什麼用,不幫倒忙就很好了,但是吧,嬌妻給自己捶背這種事情有男人會拒絕嗎?

  沒有。

  「只是稍微扭了一下,早上就沒感覺了。」宋崢清安撫她,「我只是太久沒有舒展筋骨了而已。」

  「你以前經常鍛鍊嗎?」

  「當然了,從小就是。」宋崢清道,「我後來才知道,以前教我功夫的老師傅是霍隨風特意安排過來的。」

  孫晴好瞪大了眼睛:「為什麼?」

  「等到我十九歲豈不是早就已經定型了,那就來不及了,他這樣的人怎麼會犯這樣的錯呢?」宋崢清想起這位老前輩來也是又敬又怕,「他一早就有安排,幾個看好的人選都學過,他逐一排查,最後選擇了我。」

  「老謀深算的狐狸。」

  「是,霍隨風有耐心,他做一個局可以做十年,二十年,甚至一輩子,我遠不如他。」

  孫晴好有一下沒一下敲著:「那你以後要好好鍛鍊,不然很快就會有小肚子,會胖,美少年都經不起肥胖璀璨啊,你胖了我就不喜歡你了。」她伸手進他的毛衣裡去摸他的小腹,「我的手冷不冷?」

  「不冷。」

  「那就好。」她認真把他的身上摸了一遍,從腰到胸到背到肩膀,感覺到的還是硬邦邦的肌肉而不是軟綿綿的肥肉,這才滿意了,「看來還是太辛苦了,沒鍛鍊你都沒胖,你看,都不長肉。」

  「咳咳。」宋崢清用力咳嗽了一聲。

  孫晴好裝作沒聽見。

  結婚以後他們倆的和諧生活有了質的飛躍,大概是熟能生巧的緣故,又也許是打開了心結的緣故,他們open多了。

  孫晴好從背後抱住他,靠在他背上:「宋先生,你怎麼都不長肉呢?果然還是太辛苦了麼。」

  「一點都不辛苦!」他斬釘截鐵地回答。

  「要好好鍛鍊。」她再強調了一遍,「不然身材走形了就不喜歡你了。」

  他知道她只是希望他不要老坐著埋頭文書,希望他起來走一走,活動活動,這片心意他都懂,隱藏在這看似撒嬌的要求裡,格外暖心:「好。」

  她喜笑顏開:「那我再給你捏捏。」

  「你保持這個姿勢就好了。」背上靠著軟綿綿的嬌軀,簡直是享受好嗎。

  孫晴好往後挪了一點,換了個姿勢,然後蒙著他的眼:「這樣,保持這個位置不要亂動,靠下來。」她扶著他的頭倒下來,問他,「舒服嗎?」

  這個世界上,還會有比靠著心愛的女人!的胸!更舒服的事情嗎?

  有請告訴他,沒有請點贊。

  宋崢清原本緊繃的肩膀就鬆弛下來了,他簡直貪戀這樣的溫柔鄉,根本不願意起身,孫晴好的指尖揉著他的太陽穴:「這裡按一下會不會好一點,我早上起來的時候你就不在了,最近好像又忙起來了……」

  他覺得她的聲音漸漸小聲起來,近似於無,他渾身放鬆,一點都沒有意外地睡著了。

  孫晴好噤了聲,稍微動了動,換了一個更舒服的姿勢讓他靠著,在冬日的午後,陽光正好,外面的白雪積了厚厚一層,梅花正傲然開放。

  他睡著了,好像做了一個好夢,眉宇舒展,美好得令人恨不得永遠停留在此時此刻。

  孫晴好握著他的手,好像她睡著的時候他總是這樣做一樣。

  她想起今天早上看見的相關消息,秦少延帶著何楚韻、秦方儀出國了,他們換了一個嶄新的身份,堂而皇之坐著頭等艙離開的。

  何楚韻曾經對此感到不安:「萬一被宋崢清發現了……」

  秦少延溫柔地撫摸著她的腦袋:「傻楚楚,你有了身孕,當然要坐舒服一點,委屈誰都不能委屈你。」

  何楚韻被他的話說得眼眶都紅了:「都是因為我……少延,你對我真好。」

  「傻楚楚。」秦少延揉了揉她的頭髮,笑得一臉寵溺。

  當何楚韻靠在他懷裡休息的時候,秦少延也忍不住在想,宋崢清從來沒有得到過何楚韻的心,為什麼?

  太傻了。他心裡譏諷地冷笑,女人那麼好哄,虛榮、愛面子、沉浸在虛幻的幻想裡,以為世界上真的有男人一生一世愛她永不變,這一輩子只為等待她而生,只和她一個人相愛,無怨無悔,和她一個人做~愛,再也不會有別的女人。

  但是可能嗎?

  他懶洋洋地想,怎麼可能呢?男人這種生物,最愛的是權力、金錢、女人,而權力能帶來金錢,金錢和權力還怕沒有女人投懷送抱嗎?太傻了。

  何楚韻長得漂亮也不過只是個普通女人,掏心掏肺有意思麼?

  他想要玩點更有趣的東西。

  「別再沉迷男女之情了,阿清。」他在心裡想,「我們該玩點有意思的,對得起你我,女人?女人要來有什麼用呢,孩子?呵。」

  秦少延望著飛機外的天空:「我已經準備好了,你準備好了嗎?」

  宋崢清從夢中猛然驚醒,毫無預兆地睜開眼坐起來,反倒是把在織毛衣的孫晴好嚇了一跳,毛衣針戳到了她的臉,她輕呼了一聲,可宋崢清竟然沒發現,他緊鎖眉頭,好像還沉浸在那一剎那的心悸裡,冷汗都冒出來了。

  孫晴好被他嚇了一跳,也不敢說話,只是輕輕從他背後抱住他:「做噩夢了嗎?」

  宋崢清如夢初醒,他回過頭來對她笑一笑:「嚇到你了,我做了個夢,但是想不起來了。」

  「想不起來就不要想了。」她摸了摸他的額頭,竟然都是汗,「以後除了夢見我,什麼都不許記得。」

  宋崢清的情緒一下子就被她撫慰了,他貼著她的面頰:「對不起,是我睡得太舒服了,我壓到你了吧,痛不痛?」

  「不痛。」孫晴好把她織了一半的毛衣在他身上比劃,「坐直讓我看看大小,好像差不多,花紋喜歡嗎?」

  她覺得宋崢清穿什麼款式都好看,因此只是稍作修飾,青灰色的毛衣很襯他,宋崢清眸光溫柔:「喜歡。」

  「冬天都快要過去了,希望我能在天氣變暖之前織完。」她拍了拍腿,「過來,我看你這幾天都沒有好好休息,再睡一會兒。」

  「睡不著了。」話是那麼說,他還是依言枕在了她腿上,宋崢清看著她,心情終於漸漸平靜下來,「晴好,不要離開我身邊。」

  孫晴好被他逗笑了:「我現在還不算是在你身邊嗎,難不成要在你身體裡才放心呀?」

  宋崢清想起早上的事兒,咳嗽一聲:「你如果願意的話……」

  「想得美。」

  總而言之,新婚生活是很幸福愉快的,除了偶爾有點小插曲,比如杏花村的事兒當天沒顯現出來,後來才引起了軒然大波。

  杏花村一直都是他們這群少爺們最喜歡去的地方,符合身份,符合面子,還沒那麼多亂七八糟的事兒,大家也都挺規矩的,杏花釀很好喝,美人很好看,但是就是那麼一個地方,突然之間就消失了。

  外頭傳什麼的都有,有說薛如湄不懂眼色惹惱了宋崢清的(這個沒什麼人相信),也有說薛如湄暗中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兒的(這個相信的人比較多),但是唐鑫他們那天圍觀了整件事情的發生,知道和秦少延有關,但是嘴巴閉得可緊了。

  不想死就別問那麼多,這才是生存的道理。

  他們不好奇是對的,因為現在就連孫晴好都弄不清楚宋崢清到底想幹什麼,他和她解釋過一部分,她知道他是欲擒故縱,秦少延的越獄是他意料之中的事情。

  或者可以那麼說,在經過了十年的漫長考慮之後,宋崢清終於決定放棄秦少延,將他作為魚餌放走,好將他背後所有的勢力一網打盡。

  秦少延或許知道他的打算,他等這一天也等很久了,他期待著和宋崢清一較高下的那一天。

  所有的東西,都不過是他的賭注和棋子,哪怕是何楚韻,哪怕是何楚韻肚子裡的孩子,也一樣逃不過這樣的命運。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5-3-1 04:21 PM

第93章 伊始

  孫晴好總覺得宋崢清在下很大一盤棋,她雖然好奇他究竟想要幹什麼,但是卻從沒有問過,甚至在宋崢清想和她解釋的時候,她也不想聽:「我現在滿腦子想的是別的事兒,很重要,你不要來破壞我的思路好嗎?乖。」

  宋崢清無奈,只能強調一遍:「我剛才說,我們得出門幾天。」

  「我聽見了。」她認真說,「你說我們下午出發,現在才十一點鐘,乖,我還有事,下午和你出門。」

  宋崢清看她還揮揮手幫他關上了門就忍不住想嘆氣:怎麼回事,結婚以後他覺得自己地位好像下降了呢。自己作為丈夫難道不應該可以更名正言順霸佔她嗎?

  不開心。

  所以他找了唯一一位已婚夥伴劉齊委婉地詢問了他的婚姻問題,結果劉齊反倒是羨慕嫉妒恨了,罕見地忘記了宋崢清的身份,對他微信裡咆哮了一通,飛快刷屏,簡直目不暇接。

  語音1:「尼瑪宋崢清你是來炫耀的吧你有沒有人性啊你知不知道我和孔晗一個禮拜在一起睡一晚就不錯了哥從來沒瞭解過她的心思好嗎?」

  語音2:「你他媽的告訴我你一天二十四個小時有二十個小時以上和你老婆在一起你真的是故意的吧你是來刺激我這種婚姻不幸福的人吧你去問問現在小情侶有沒有那麼膩歪的!」

  語音3:「你居然還好意思來問我她不理你怎麼辦?友盡!」

  語音4:「對了,哥和真愛也就是一個禮拜見三天滾個床單就夠了啊尼瑪你膩不膩啊一天到晚女人女人女人的,次奧!」

  宋崢清十指交叉,墊在下巴上,認真聽完劉齊的咆哮以後真心覺得自己和他們已經有了代溝。

  他是真的覺得被妻子冷落了嘛!

  先不管宋先生看似訴苦實則炫耀的事兒,何楚韻是真的陷入了「被冷落」的可怕境地。

  下了飛機就是一個陌生的國度,她緊緊跟隨者秦少延,好像生怕一錯眼他就會消失一樣,尤其是周圍的人講的話並不是她熟悉的英語與法語,這個國家貧困落後,而且好像充滿了危險,走在路上的人什麼種族都有,但是一看就知道很不好惹。

  她莫名覺得有點害怕,伸手拉住了秦少延的手,他瞥她一眼,沒有掙脫,何楚韻彷彿覺得安心多了,她另一隻手摸了摸肚子,心想,寶寶,以後媽媽就只有你和爸爸了。

  也許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她和宋崢清是相似的人,一旦把感情寄託在某個人身上,恨不得把心都掏出來。

  秦少延帶著她東拐西走,進了一棟毫不起眼的民居,裡面一個身穿當地服飾的女人迎出來,見到他面色一喜:「boss。」

  「佐伊。」秦少延微微頷首。

  那個佐伊掀開面紗,裡面是一張典型的中東美女的面孔,輪廓分明,濃眉大眼,緞子一樣的黑髮,還有蜜色的肌膚,漂亮極了。

  「楚楚,你先去和姑姑休息一下,我有事要做。」秦少延示意何楚韻先和秦方儀進屋去,但是她不大願意,哀婉地看了他一眼,秦少延似有不悅,微微一皺眉,何楚韻本來就是孕婦,對情緒敏感得不得了,沒事兒都會覺得難受想哭,這一下還了得,眼淚一下子就流下來了。

  秦方儀見狀連忙安慰:「楚楚,先和姑姑進去,不要妨礙少延。」她半拉半拽終於把何楚韻哄進屋裡去了,臨走前她特地看了佐伊一眼,而佐伊則回以她一個挑釁不屑的眼神。

  秦方儀拉著她,勸道:「楚楚,你不為自己想想,也要為肚子裡的孩子考慮,少延剛剛出來,當然有很多的事情要辦,你要體諒他,理解他,在他心裡,你是最重要的,好嗎?」

  「姑姑。」何楚韻抽泣著說,「我什麼都沒有了,以後爸爸媽媽爺爺也都不認我了,我只有少延和寶寶了。」

  秦方儀只能儘量讓她放寬心:「你放心,你的心意,少延都明白的。」

  她耗費唇舌好不容易把何楚韻給哄好了,但心裡也隱隱有些後悔,早知道就不把何楚韻帶走了,然而瞥見她的肚子,秦方儀又自我安慰,不管怎麼樣,她肚子裡揣著的總歸是秦家的血脈,決不能留在宋崢清的眼皮子底下。

  好了,再把目光轉回京城。

  宋先生把晴好帶去哪裡了呢?帶去了一個軍事基地,一切都是封閉式管理,許進不許出,除非有特殊的通行證,可以說這是保障京城安全的最重要的地方。

  宋崢清的軍銜其實並不算高,只有少將級別,但是麼人家也不靠這個吃飯,他的本職是不設稱謂的,否則大家也不會一直喊「宋先生」了。

  具體的內容不能多言,總之就是宋崢清單獨有一個辦公的地方就對了,是的,他不只有秀園一個辦公處,他的屬下大部分都在這裡訓練呢。

  這種地方與行政處不同,一進去就能感覺到一股濃郁的軍事化氣息,不知不覺中令人肅穆,不敢大聲喧嘩,換崗也好,執勤也罷,都一絲不苟,非常嚴格苛刻,一旦有可疑之處就會立即採取行動。

  被一群荷槍實彈的人包圍的感覺肯定好不到哪裡去就對了。

  宋崢清的辦公室裡面有一間休息室,不大,但是具備了臥室和衛生間的功能,足夠休息了,他把孫晴好安置在內,然後讓錢氫過來。

  他先把之前深紅三號的尾巴給處理了:「時候差不多了。」

  「屬下明白。」

  「這件事情非同小可,一絲消息也不可以走漏,否則功虧一簣。」宋崢清平靜道,「深紅三號v-2雖然是誘餌,但是我可不想賠了夫人又折兵。」

  錢氫自然知道事關重大,因此謹慎地回答:「一切埋伏都已就緒。」

  「那你去負責這件事吧。」宋崢清頭也不抬地說,他已經拿過了另一份文件。

  但是當錢氫離去以後,宋崢清卻沒有打開,而是沉吟片刻,進屋去了,孫晴好在掛衣服,因為宋崢清說恐怕會多呆幾天,她還特地帶了衣服過來。

  掛好了衣服又鋪床,床硬邦邦的,一整套寢具都是和她軍訓那會兒似的軍綠色,她看了還挺懷念的。

  宋崢清看到她帶了手機和平板電腦,就說:「這裡沒有網,信號也被屏蔽了。」

  「我知道啊。」孫晴好就笑,「我已經找管家打聽過了,所以我已經下了小說、漫畫和電視劇,我就在這裡,你可以把門縫打開,然後就能看見我在這裡了。」

  宋崢清抱了她一下:「我會忙很晚,你困的話就先睡吧。」

  「不困不困,反正不需要早起。」她推他出去,「快去工作吧,老陪我算什麼事兒呢。」

  宋崢清一步三回頭出去了,但是看文件的間隙,總會抬起頭來往房間裡看一眼,她特地坐到了他能看見的位置,因此宋崢清每次看見她,心裡就會覺得妥帖安穩了。

  只要她在身邊,那就沒什麼可怕的了。

  半夜的時候孫晴好出來,直接走到外面去了,外面是有勤務員,她出去一趟一分鐘就回來了。

  「想出去嗎?」宋崢清看了看外面的夜色,「太冷了,明天帶你出去透透氣好不好?」

  孫晴好就笑:「我不是小孩子了,不會悶壞的,別多想了好不好?」

  宋崢清沒有說下去,但是看起來卻是記著了,誰知二十分鐘以後,勤務員端了兩碗雲吞進來,孫晴好笑盈盈地說:「我特地帶過來的,都十一點了,你都不餓呀?」

  香氣瀰漫開來,宋崢清還真覺得有點餓了:「陪我一起吃。」

  「是陪你一起。」她坐下來陪他吃夜宵,「不要笑話我,本來想包餃子的,但是還是有湯湯水水比較暖和吧。」

  宋崢清現在明白了:「你下午是在做這個嗎?」

  「是啊,現學的,我覺得這個是觸類旁通,比第一次學包餛飩簡單多了。」

  宋崢清被她這幾句話說得心裡暖洋洋的,不吃都覺得溫暖,孫晴好還在說:「管家說這裡白天只有大鍋飯,晚上都不開火的,好可憐。」

  他想,如果他想吃夜宵,也真沒人敢說什麼,小灶還是有的,但是她這樣想,他就不願意戳穿。

  被女朋友,不,被老婆疼愛多幸福啊。

  吃完夜宵孫晴好就去睡覺了,他不在身邊不是很習慣,床也很小很硬,但是想著他就在身邊,孫晴好也沒有什麼輾轉反側的,沒一會兒就睡熟了。

  宋崢清處理起公務來還是認真負責的,他一直等到三點多鐘,錢氫傳消息過來說任務完成,這才收拾收拾打算睡覺。

  但是床真的很小,只有秀園裡床的一半大,孫晴好佔了大半張床,他躺進去的時候不可避免地和她擠在一起了。

  孫晴好換了個姿勢,大半個身體都趴在他身上,尤其是軟綿綿的兩團擠著他的胳膊,簡直心猿意馬。

  他根本想都沒有想就去撫摸她,軟軟的圓圓的握在手心裡,細膩如膏,他馬上就覺得渾身都不對勁了,想想看動作不要太大吵醒她,乾脆只褪去了關鍵地方的布料,摩擦了一會兒就進去了。

  孫晴好朦朦朧朧間感覺到他,半睜著眼:「那麼晚了……」

  「突然好想要你。」他吻著她的唇,「一會兒就好。」

  孫晴好困極了,也只記得含含糊糊提醒他一句:「弄外面,這裡沒藥喝。」

  「好。」

  宋崢清的心血來潮後來被證明是非常有先見之明的,因為凌晨四點左右,突然有人傳來緊急消息:

  西南地震,舉國震驚。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5-3-1 04:22 PM

第94章 地震

  照理說,就算地震了,那也有專門的人負責管這些事兒,畢竟國家機器不是白吃飯的,但是吧,上頭親自點了宋崢清的名要他陪同去西南。

  宋崢清還能怎麼樣,去唄。當然也沒忘記把孫晴好帶上,她本來不想給他多添麻煩的,說願意去宋家住一段時間,但是宋崢清很堅持:「我一旦離開京城,就有人不安分,我不能冒這個險,你和我在一起才是最安全的。」

  他們命運相連,自然是最好將所有力量都集中在一處安全係數才更高,況且這次是和上頭出去,警衛力量只增不減。

  「會不會有人說閒話呀?」

  宋崢清無語了半天,只能說:「電視上拍的不全,真的。」他幫她把衣服收拾好,他則穿了便裝,「天災來得突然,我本來的計畫要變一變了,也不知道是好是壞。」

  孫晴好拉住他的手:「我的宋先生可以解決一切麻煩。」

  「呵,我的晴好。」他把她的手裝進自己大衣的口袋裡,「走了。」

  飛機已經在等候了。

  正如宋崢清所言,出行帶著的人實在巨多,她壓根不起眼,宋崢清就坐在飛機一角,閉目沉思。

  他現在發現拉著她的手,或者抱著她的時候更容易集中精神思考問題,所以就算是在外面,他也一定要拉著她的手,指尖撫摸過她的手腕到達手心,指根被反覆磋磨,有時也勾著她的手指,總之能玩出好多種花樣來,還是無意識的。

  孫晴好則一直在刷微博,現在是早上八點鐘,微博上已經黑白一片,為逝去的人默哀,到處是祈禱。

  她的心情非常沉重,發生地震的時間是凌晨,這也就意味著幾乎大部分的人都在睡夢之中,也許根本沒有辦法逃走。

  這一次的傷亡必定是一個極為可怕的數目,她都不敢想像。

  「別擔心。」宋崢清睜開眼,肅聲道,「這件事會成為接下來的工作重心,大家都會盡力的。」

  孫晴好不由輕輕嘆了口氣:「天災才是最無情的,這種時候才會知道人有多渺小。」

  「但是天災卻並不是最可怕的。」宋崢清淡淡道,「可怕的是利用天災而為自己謀利的人。」

  孫晴好一驚:「什麼?」

  宋崢清卻輕輕嘆了口氣,他靠在她身上:「我休息一會兒。」昨晚上熬了一晚,還在臨睡前稍微運動了一下,這會兒就直接上了飛機,壓根沒睡,體力消耗有點大。

  孫晴好頓時不做聲了,替他把毯子蓋好,也閉目養神起來,結果後來就睡沉了,醒過來的時候宋崢清不在,在她手心裡塞了紙條,說和人去商量些事情,讓她先吃點早飯。

  早飯很豐盛,她猜想接下來可能會很辛苦,因此很努力吃了,雖然吃到嘴裡基本沒嘗出什麼味道。

  飛機很快就降落了,因為地震的關係,飛機沒辦法直接降落,只能轉而去了最近的機場,那裡等候的乘客們反倒因此避過一劫。

  但是此地並非地震最嚴重的地方,真正要到達那裡必須坐車去,此時救援部隊已經陸陸續續到了。

  宋崢清和她坐在車裡,低聲道:「他們向我借人,我答應了。」

  「借人?」

  「是,希望他們能派上用場吧。」宋崢清看著這倒塌的房屋,斷裂的公路,輕輕嘆了口氣,「太慘了。」

  這才只是剛剛開始,西南地形複雜,地震使得許多公路都毀壞了,車根本開不進去,最後只能用直升機。

  但是就是這樣才更能直觀感受到這片土地遭受了怎麼樣的災難,房子倒塌,地面斷裂,道路破碎,整片土地像是被蹂~躪過,滿目瘡痍,而更令人揪心的是在這片大地上痛哭流涕的人們。

  那一晚上,人們可能失去了自己的父母、孩子、妻子、丈夫、朋友、親人……每一個家庭都在上演相似的悲劇。

  孫晴好把臉埋在宋崢清懷裡,不忍再看。

  宋崢清的屬下只比他們晚到一個多小時,因為輕車簡從,反倒是來得快,而且一個個身手利索得和猴子似的,那麼坎坷不平的路面走起來和大馬路似的,統一一身黑色勁裝,背著大背包,引起人們紛紛側目,都在問是不是特種部隊。

  但是孫晴好覺得不像,這群人身上有股子野性難馴的味道。

  領頭的是個短髮美女,手上戴著一個狼頭大戒指:「先生。」

  「去吧,要和人家好好相處。」宋崢清堪稱溫和地囑咐了一句。

  那美女也很拽,一點頭,拉著背包:「走吧兄弟們,讓他們瞧瞧我們的厲害。」

  他們一走,孫晴好還沒來得及感慨一聲巾幗不讓鬚眉,熟知她表情的宋崢清就說:「他是男的。」

  「……(⊙o⊙)?」

  「他們都不怎麼走尋常路。」宋崢清委婉道,「大多桀驁難馴,但都是有本事的人,霍隨風能培養出這些人來,實在厲害。」

  孫晴好有那麼一剎那的恍惚:「和電視裡演的特工一樣嗎?」

  「比那個還要不科學一點。」宋崢清想了想說,「都是民間高手。」

  孫晴好被他的比喻逗笑了:「那他們都會什麼?」

  「說了你未必會信,眼見為實,到時候你就知道了。」宋崢清難得沒有直接告訴她答案。

  孫晴好也不追問,只是換了個話題:「那有多少這樣的高手?」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霍隨風也不過培養三分之一而已。」

  就算只有一百零八個也已經很屌了好嗎?

  然後孫晴好就見識了宋崢清的屬下有多麼剽悍,其中一個瘦瘦小小的男孩子趴在地上聞來聞去,沒一會兒就指著一個地方說:「有活人。」

  再有人在大街上溜躂了半天,跑回來說:「可能要有餘震了。」

  接著果然震了一會兒。

  還有人趴在一張圖紙前研究半天,一個人背著包鑽進下水道裡了,過了一會兒抱了個短腿的女人出來。

  總而言之,簡直神乎其神,好像一個個有特異功能似的。但是宋崢清解釋並非如此,他們只是家傳淵源而已。

  事實上宋崢清的手下也分好幾類,一類是正兒八經的軍人士兵,受過專業的訓練,隨時隨地能上戰場的,但本質上只是受過訓練的普通人而已,另一類就是這群民間高手,由霍隨風請許多高人坐鎮教出來的,其中過目不忘什麼都算小本事,有可以撬開世界上最堅固的保險箱的,有一流的扒手,甚至也有雜技團的……總之比較複雜,再一類就是像柳雲杉啊寫小說的那個綽號逍遙生的文職人員,也各有本事。

  這次地震事件自然不會出動太多的人,只派了能派上用場的一支小隊過來支援幫忙,但是這樣大規模的救援行動自然不能只靠個人的力量,或者應該這麼說:

  那些普通人才是救援的主力軍。

  在部隊到達開始救援後,陸陸續續有全國各地的志願者們加入,自發運送糧食、水和帳篷等物資進來,抽調全國各地的醫生來這裡支援。

  一切都在有條不紊地進行中。

  在這樣的災難裡,總是可以看見許多正能量的例子,全國人民最積極的一面被激發出來,血液、錢款、物資從全國各地匯入這裡,眾志成城,齊心協力。

  大家都在祈禱著平安。

  隨著移動通訊信號的恢復,逝世的噩耗也好,倖存的喜訊也罷,悲歡離合在不停地上演著。

  電視台一天二十四小時播放著相關的救援信息。

  而孫晴好和宋崢清第三天就回了京城,帶著柳雲杉,他受了很重的傷,在當地沒辦法進行更精細的手術,因此做了急救就被送回去了。

  宋崢清在那裡其實沒什麼作用,也就順帶著一起回來了,但是那支小隊還是留在當地繼續幫忙搜救。

  柳雲杉倒是沒有生命危險,就是斷了條腿,孫晴好去探望他的時候,他對宋崢清大吐苦水:「你說我容易嗎?好不容易從那個鬼地方逃出來,結果地震了,靠,砸斷我一條腿!連人都死在半路了,我費那麼大的勁兒幹什麼,真倒霉!」

  是的,他的腿不是英勇負傷,而是倒霉地被倒下來的柱子砸到的,簡直不能更讓人鬱悶。

  「先說說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我們這次的運氣不錯,查到了一條主線,我順藤摸瓜查出了他們隱藏在這裡的一個窩點,就和上次拐賣的事兒一樣,這回是從緬甸那邊走私翡翠原石,但是實際上卻是運送軍火,我都查到緬甸去了,結果發現那裡根本也只是一個中轉站而已!」

  柳雲杉憤憤道:「我還是頭一次看見那麼狡猾的傢伙,線拉那麼長,我找到一個他們組織的成員,得到兩個消息,第一,是祖龍沒錯,第二,我聽說他們的boss剛剛從國外回來了。」

  「回哪裡?」

  柳雲杉說了一個小國家的名稱,位於中東,經常處於戰火之中,國家混亂又充滿飢餓,但也是犯罪滋生的天堂。

  宋崢清微微一皺眉:「我以為祖龍和美國的勢力有關。」

  「很不好說。」柳雲杉很謹慎措辭,「這幫傢伙們好像都長了好幾顆心,是我見過的最狡猾的傢伙,不僅僅在國內,在國際上也是鼎鼎有名的,還記得前兩年在俄羅斯的爆炸案麼,搶了好一批重軍火,那幫瘋子也不知道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5-3-1 04:24 PM

第95章 曝光

  柳雲杉的消息令祖龍的真面目愈發神秘莫測起來,孫晴好好幾次看見宋崢清和美國的史密斯將軍視頻通話,兩個人不知道商量了什麼,總之對於這個只聽過沒見過的國際犯罪組織,孫晴好算是記得了。

  但是這只是她生活的很小一部分,因為接下來發生的一件大事讓她震驚極了,壓根沒功夫去考慮別的。

  事情就是從地震的時候開始的。

  地震發生的前一個禮拜,大家的視線基本上都集中在救援這一件事情上,但是隨後,古怪的事情發生了。

  先是有位志願者無意中披露了那支神秘小隊,拍了幾張照上傳到網上,這原本也不過是引起網友一時的好奇心,但是誰知後面卻有知情人把整件事都披露了:

  「相信大家每個人都聽見過所謂的有關部門,但是這個部門誰也沒見過,我知道很多網友都拿這事兒調侃,但是我可以本著認真負責的心態告訴大家,這個部門是真的存在的,別以為我是在講故事開玩笑,也許我說完就會被人查水表了。

  這個部門在明面上是沒有記錄的,但是如果你家裡有參軍的親戚,也許可以聽見一點內幕,那是一支很特殊的部隊,由一個很特別的人執掌,我不知道怎麼稱呼他為好,因為我也不明確他具體的職位叫什麼,大家都喊他『先生』。

  那我也就這麼稱呼吧,那位先生並不屬於大家已知的任何一個部門,但是有傳言,注意,只是傳言,因為我本身並不是這個體制裡的人,只是機緣巧合知道了一點相關的內容,特地來給大家解惑而已……

  相信大家都知道明朝的東廠西廠錦衣衛,也知道雍正的粘桿處,對民國時期的兩大特務組織肯定也通過電視劇有一定的瞭解了,我只能說,這個部門和這些都有點相似,有很多大家不瞭解的特權,現在我就給你們說一下……」

  緊接著這位知情人就給大家列出了幾件近些年都很轟動的官員落馬的案件,包括那件著名的由二奶引發的舉報案等等,有理有據,分析地條理清晰。

  就在大家看得津津有味卻並不當真的時候,那位知情者筆鋒一轉,把話題引向高潮:「……其實這次地震不僅僅是他屬下的精英小隊來了,他本人也有到場,但是大家肯定沒有發現。」

  他放了一張圖,拍攝的中心自然是國家領導人,但是在角落裡有一個模糊的身影,是宋崢清的半張側臉,備註,那也很帥。

  「我再給大家找幾張新聞圖片,是不是ps,還是我污衊造謠,大家都是聰明人,一看就清楚了。」

  接下來的是在新聞上曾經出現過的畫面,宋崢清沒有正面出現過,但是總會被拍到幾次的,都被知情者圈了出來。

  最後,他很瀟灑地說:「最後我可以透露的是,這位先生姓宋,宋先生,京城的同學也許聽過他的名聲,沒聽過也許也可以感覺到,因為每次這位先生出馬的時候,京城的風聲總是不大對。好了,我的解惑到此結束,以後不會再出現這個id,我也不會回答任何問題,信或不信都隨便。」

  這在網上掀起軒然大波,一躍成為話題頭條,頓時大家都紛紛開8此事,本來大家都以為是謠言,坐等高手來破除,沒想到很多人越8越覺得不對勁,就沒人能出來真正闢謠的。

  關鍵是,一名十分著名的,幾乎是人盡皆知的圈子裡的人很腦殘地感慨了一句:「宋先生啊,說真的,我挺怕他的。」

  雖然他很快刪除了微博並且宣佈被盜號,但是依舊被網友們給截圖留證了。

  三天以後,相關內容全部被刪除,微博無法查到相關信息,搜索引擎也不行,然後大家躁動了……這回基本上都相信確有此事了。

  孫晴好驚呆了,她這兩天忙別的事,壓根沒怎麼上過網,結果把整個事件完完整整看下來以後她嚇壞了,跑去和宋崢清說:「宋先生,你上頭條了!」

  她把手機遞過去,宋崢清莫名其妙接過來看,結果越看眉頭皺得越緊,但是他一抬頭看到孫晴好緊張地咬指甲的樣子就詫異地笑了:「別擔心。」他把她的手拉過來握在手裡,不讓她咬自己,「不是什麼大事。」

  「我不信。」她可不好糊弄,「明明是有事。」

  宋崢清把她拉到懷裡輕撫:「我在意的是這個人這麼做的目的,因為這件事情並不會給我造成影響。」

  「但是現在大家都在說你的事情。」她憂心忡忡,「網絡暴力是很可怕的。」

  「那又怎麼樣呢?國家事務並不能以個人的意志為轉移,我也不是什麼不合法的部門,也不會有人因此而取締我。」宋崢清說到這裡想了一會兒這樣的場景,居然還笑了,「如果是這樣,我求之不得呢。」

  孫晴好瞪著他。

  宋崢清想想覺得這件事情挺好笑的:「說起來,也不是特意隱藏吧,只是霍隨風行事如此,其實我挺光明正大的,只是低調而已,知情人也不少,大家都心知肚明但是不往外說而已。」

  他在意的是,這件事是有人故意透露出去的,還是只是單純地想要顯擺一下呢?如果是前者,為什麼要這麼做,這麼做又有什麼目的呢?

  孫晴好只是有點擔心:「那這件事怎麼辦?」

  「不必擔心,自然會有人處理的。」宋崢清壓根沒放在心上。

  官方的說明終於出來了,在新聞上輕描淡寫一提,不過一分鐘時間,但是簡明扼要說明了這個部門的確是存在的,以及職能是維護國家安全和穩定,有調查的權力,雖然是很虛很官方的話,但是引起的轟動是難以想像的。

  孫晴好吃了晚飯刷了下微博就給廣大網民的沒節操給跪了。

  截取微博:

  天吶!!那麼年輕那麼帥還哪兒有權簡直沒天理!我還以為是假的原來是真的嗎?果然現實比小說還要精彩!!!#史上最帥少將#

  尼瑪這簡直是現代版的廠花!#史上最帥少將#

  我想知道他們負責破案嗎!?是不是和fbi一樣?#史上最帥少將#

  看側顏就覺得好帥好帥好帥請問宋先生你結婚了嗎不如收了我吧!#史上最帥少將#

  然後一群如唐鑫、騷少這樣著名的公子哥就轉發並且很誠懇地八卦了:

  「有冤假錯案歡迎找他,沒聽說麼,人家有調查的權力!官網在這裡,我去看了一下發現做得真是粗暴簡單啊!」

  「以及,長得是很帥我們都承認。」

  「他結婚了啦結婚了。」

  「其實我覺得曝光了也是好事,因為以後大家有事兒就能找到人……嘖嘖嘖,今天有多少人要睡不著覺了啊!」

  他們的微博都是身份認證了的,哪一個沒有響噹噹的後台,因此大家沸騰了……紛紛去圍觀新出現的官網。

  網頁很粗暴簡單,白色底,一張表格,一進去就要實名登記,核實完了可以發郵件了。

  是的,就只有這樣一個信箱的功能。

  對了,還有加黑標粗的聲明,如果舉報不實會追究相應責任,但是如果一旦確有其事,一定會公開調查結果。

  孫晴好靠在宋崢清懷裡評價:「太醜了,真的,但是這個真的有用嗎?」

  「有。」宋崢清道,「我已經派人專門負責這件事了,這也是好事。」

  「是好事,給了老百姓告御狀的權力,至少我覺得唐鑫說得對,有很多人要睡不著覺了。」她又問,「為什麼選擇這麼做?」

  孫晴好一時半會兒想不通宋崢清的態度怎麼會變那麼多,照理說這件事其實只要不說,過幾天大家也就忘了,多半都不會當真。

  但是他偏偏讓人出面了,公開了,甚至還如此高調出現在了普通人面前,這和霍隨風的行事截然不同。

  「這件事是有人可以推動的。」宋崢清低聲說,「我們不可以太被動,因此與其被他的言論所引導,不如把主動權掌握在自己手裡,否則我們沉默他也不會善罷甘休。」

  宋崢清說得不無道理,如果他選擇了沉默,那麼對方說不定會更咄咄逼人,他既然抱著要將宋崢清拖進大眾視野的目的,肯定不會善罷甘休。

  但是如今宋崢清先聲奪人,把自己坦蕩公開了,甚至輕而易舉在民眾心目中塑造了一個正面公正的形象,那在日後的較量中就可以獲取更多的主動。

  況且他本身就佔有優勢,沒有必要藏掖著。

  而他頭一次向公眾展示了自己的能力,短短幾天後,那個破網站上就多了一個公佈信息的窗口,是許多舉報案件的調查結果。

  第一件是一樁家喻戶曉的疑案,嫌疑人已經被處以死刑,但是新的嫌疑人卻又出現,當年的判決疑似錯判,被處以死刑的嫌疑人的家屬已經數年上訪未果,在網上也挺有名氣,早些年就被媒體曝過,卻始終沒有結果。

  但是這一次卻很快就出了結論,是錯判,此事移交某部門處理。

  整份公告不超過一百個字,堪稱言簡意賅,一個字的廢話都沒有,簡單粗暴,不過也表明了一點,關於這種國家內部官員問題,他只負責調查,不負責處理,怎麼追究責任,怎麼判刑都是別的部門的事兒,我們不管。

  當然了,一般宋崢清查出來的事兒沒人敢亂判,不然他一查你有問題豈不是玩完?

  真正宋崢清處理決定的就是國家安全的問題,比如說當時的深紅三號,再比如說祖龍鬧出來的么蛾子,那是不會對外公開,也沒有必要讓民眾知道的。

  但是就這樣幹脆利落、簡明扼要的調查,還不是他的主要職能,就讓宋崢清又一次成了矚目焦點。

  大家紛紛為他點贊。

  但是也有令人無語的事情,比如很多舉報都是沒有證據的,沒有那麼多人去一一核實,所以過了一天馬上出了新的聲明,簡而言之是那麼幾條:

  第一、要有證據,無證據無真相

  第二、官員私生活不管,包二奶屬於生活作風問題請去隔壁紀檢部門,如果你被潛規則了請報警謝謝

  第三、我們沒有逮捕問罪的權力,我們只負責協助調查,如果你家隔壁住著間諜那可以隨時找我們,其他事兒請去其他各部門看公告好嗎我們不搶人家飯碗宋先生也不給我們漲工資!

  第四、不要再問宋先生結婚了沒,他結婚了結婚了真的結婚了!還有我們是不會爆照的大家沒事兒可以去蹲點看新聞也許能瞄到!

  不管怎麼說,宋崢清的出現無疑給了很多走投無路的人最後的希望,所以又一條新的流星語自此誕生了,每當網友們氣憤不過又沒辦法搞定對方的時候,都會怒而說:

  「你信不信我找宋先生舉報你!」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5-3-1 04:32 PM

第96章 齧臂

  整件事情以一種孫晴好無法理解的趨勢發展下去了,到後來她已經徹底麻木了……這算什麼事兒麼。

  宋崢清有自己的考慮和計較,夜深人靜的時候,他曾對她吐露心事:「霍隨風想它成為隱藏在黑暗裡的怪物,但是我不想,我希望它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部門,我的屬下也只是普通的公務員而已,你知道嗎,因為部門特殊的關係,甚至很多人都沒有辦法找到合適的女孩子結婚。」

  宋崢清和霍隨風不一樣,後者將此打造成了一個令人聞風喪膽的特別機構,好像裡面的一切都是見不得人的,他隱藏在黑暗裡,好像是隨時隨地會冒出來咬一口,因此長年累月下來,簡直可止小兒夜啼。

  但是他不一樣,宋崢清並不需要別人聽見他的名字就覺得害怕,他希望這成為一個很普通很公開的部門,像fbi就很好,人人都知道,fbi的成員也可以大大方方介紹自己。

  他們也都只是普通人而已。

  然而這終究只是他的一廂情願而已。

  「霍隨風留下的影響太過強烈了,我已經不像他在位的時候那樣行事,那麼多年來一直都儘可能低調,但是你也看到了,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宋崢清在她耳畔低聲說道,「大家一聽秀園就緊張,沒有人敢上門做客,有時候我一出現,就有人緊張起來。」

  孫晴好安慰他:「這不怪你,霍隨風做了多少年,你才多少年,來日方長,何必心急呢?」

  宋崢清的面孔埋在她的秀髮裡:「你說得對,所以這件事情雖然蹊蹺,但我覺得也是一個機會。」

  孫晴好故意上揚了語調,好像是在吃醋一樣:「可不是,現在的小姑娘都曉得了,天天微博上刷你好帥啊求嫁我要給你生猴子……你的人氣已經超過國民老公了好嗎?」

  「那是什麼?」如果說微信我們的宋先生還偶爾看兩眼的話,微博這種東西真的離他太遙遠了。

  孫晴好翻個身去摸自己的手機,然後登錄微博給他看,話題榜第一名,到處都有相關消息,大家都傳瘋了。

  有人在沒節操得花痴的同時,當然也有人進行理性思考,說這個部門存在的意義,以及是不是真的像那位知情者所說的那樣他們具有特殊的權力等等。

  宋崢清居然本著看報告的認真態度一一看了下去,孫晴好早就全部都看過了,這會兒他看手機,她看他。

  是誰最先說的認真的男人最帥了,真是此言不虛,宋崢清平時就夠好看的了,這會兒顏值簡直突破天際沒得救了。

  她一時看得入了神,好像連呼吸都放輕了,甚至在那一剎那她覺得不真實,身邊的人是真的存在而不是她所幻想出來的嗎?

  宋崢清把大部分的評論都看了一遍,回過神的時候就發現她在發呆:「晴好?」

  孫晴好挪過去抱緊他:「我有時候會想,這是真的還是假的,總覺得有點不真實。」

  他的手搭在她的背上:「怎麼了?」

  「覺得這一年發生的事情太玄幻太言情了。」她說,「覺得像春夢,醒了就什麼都沒有了。」

  宋崢清道:「我覺得如果真的是春夢,應該沒那麼多煩心事。」

  「那可以不一定,我做過很多美夢結果不小心就變成噩夢了。」

  宋崢清就笑著說:「那我咬你一口,你覺得痛就不是在做夢了。」他說著,竟然在她雪白的臂膀上咬了一口,孫晴好吃痛又驚訝:「你居然真的咬我了?」

  「齧臂之盟。」他在齒印的地方一吻。

  孫晴好想一想就記起來了:「警世通言裡有一個這樣的故事,焚香設誓,齧臂為盟。」

  這回是輪到宋崢清意外了:「你讀過了?」

  「讀過了。」她的聲音輕輕柔柔,嬌嬌軟軟的,「我一直在讀,因為至少這樣以後你說起來,我都能知道你在說什麼。」

  她從前對這些東西並不瞭解,所有的記憶都僅限於考試需要,然而這幾個月來她始終堅持讀書習字,不再看網絡小說,轉而去看宋崢清的藏書,像這些可讀性強的話本小說她都一一看過一遍。

  這樣至少他以後說起來,她都能和他說上話,不至於一頭霧水,兩人無話可說。他的心願是希望和他說說話,但是這也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孫晴好一直在努力想去做到。

  「還有呢?」

  孫晴好再想一想:「閻選的詞,臂留檀印齒痕香,深秋不寐漏初長,盡思量。」

  宋崢清忍了笑,在她耳畔低聲說:「錯了,是閨房之樂,有甚於齧臂者。」

  孫晴好:「……」

  男人終究是男人,不管講得多麼詩情畫意,本質上還是為了同一件事情。她心裡惱怒,張口在他手臂上重重咬了口,還附帶吸吮技能,順利留下一個粉紅色的痕跡。

  宋崢清被她那一咬還了得,他忍了會兒沒忍住:「我真不是故意鬧你,但是你這樣,我怎麼有辦法?」他的聲音好似嘆息,無限繾綣眷戀地再是一嘆,「我怎麼有辦法呢。」

  孫晴好沉醉在他甜蜜的親吻裡,暈暈乎乎的時候突然冒出來一個很奇怪的想法:唔,如果是做夢,幸好不是「坐上來,自己動」那一款的,真是謝天謝地。

  經過了將近一年的學習和實踐,雙方的技術都有進步,僅從感官上來講,已經從「感覺挺舒服的」變成了「簡直是至高無上的享受」。

  插一句題外話,秀園的床質量真心挺好,因為一直以來它都沒發出過吱呀聲,簡直是床具裡的典範!

  一個小時後。

  宋崢清倒了杯溫水回來喂她,他一手托著她的後背,一手端著杯子小心喂她,孫晴好一邊小口喝水一邊抱怨:「嗓子啞了,好痛。」

  她用被子遮著前胸,把雙腿曲起,亂了的長發披在肩上背上,映襯著雪白的肌膚,真是相當具有美感。

  宋崢清輕拍她的背,吻著她的發:「還好嗎?」

  她靠在他肩頭:「很好。」她閉著眼,好像還能感覺到那抹餘韻在身體裡揮之不去,她勾住他的脖頸,滿足地嘆息了一聲。

  同一時間,橫跨半個世界,秦少延在幹什麼呢?

  他其實和宋崢清在做一樣的事兒,懷裡的美人大膽豪放,烈焰紅唇,身材起伏有致堪比世界頂尖模特,她雖然說著外語,但是從喘息和呻吟來聽,大概也能猜出她說的話的意思了。

  無非是覺得享受而已。

  秦少延對她可是粗魯多了,一切以自己盡興為目的,對方是不是有享受到,是不是覺得好,誰管呢?

  他也是憋得夠久了,雖然那家療養院裡硬件設施一流,他可以喝茶看書打球,但是沒有女人啊,畢竟那是坐牢而不是去度假。

  何楚韻去的次數也不算多,因此每次她去,兩個人免不了要在床上翻滾一回,但如果非要秦少延選,他其實不是很喜歡何楚韻那種類型的女人,他喜歡大膽豪放的豔女,可以玩各種花樣,嘗各種姿勢,所以薛如湄以前其實挺對他胃口的。

  但是何楚韻不一樣,她骨子裡也矜持羞澀,雖然很愛他,但是卻經不起揉搓,沒一會兒就淚光盈盈討饒了,秦少延看她那小鳥依人的柔弱模樣,當然每次都沒辦法盡興而歸。

  不過麼那時候沒辦法,宋崢清只放她一個人進來,所以秦少延也只能將就著哄她騙她,幸好何楚韻別的優點沒有,真的很聽他的話,多半會被他哄得手,回去以後路也走不動,腰酸背痛的。

  今時不同往日了,他自由了,身邊還會缺少女人嗎?他當然會挑選符合自己審美,能讓自己感覺到快樂的女人了。

  何況何楚韻還懷有身孕,根本沒辦法親熱,因此不過短短幾天,他就把她拋到了腦後,只讓秦方儀好好照顧她。

  何楚韻雖然單純,人卻不笨,她好幾次孕吐難受的時候沒找到秦少延,反倒是看到了許多媚眼含春的女人從他房間裡走出來,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她整個人都崩潰了,淚水飆出眼眶:「少延,你怎麼能那麼對我?」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所深愛的男人怎麼會背叛她呢?可是如果不是背叛,他身下的女人又是誰?

  「你滾出去。」何楚韻指著那個全身赤裸的豔女,氣得渾身發抖。

  那豔女看了秦少延一眼,他揮了揮手示意她離開:「楚楚,過來。」

  「好噁心。」何楚韻頭一次忤逆了他的意思,被屋裡的味道熏到想吐,她也真的吐出來了,那麼激烈,好像是要把胃裡的一切,甚至是孩子一起都吐出來一樣。

  秦少延點了支菸,結果何楚韻馬上就說:「我還懷著你的孩子,你怎麼可以抽菸?」她摀住口鼻後退幾步,被煙味嗆到,更是覺得胃裡翻天覆地得噁心。

  秦少延倒是沒想到這一點,微微一愣,然後就把菸頭摁滅了,在那一剎那他已經調整好了自己煩躁的心情,露出了何楚韻所熟悉的誠懇表情:「抱歉楚楚,我有點心煩,」他露出了非常無奈的表情,「事情比我想的要糟糕,對不起,那些女人你不用在意,她們只不過是發洩的工具而已。」

  他像每一次一樣對她循循善誘:「你是我的楚楚,是我心裡最重要的女人,是我未來孩子的母親,所以,原諒我,好嗎?」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5-3-1 04:42 PM

第97章 微博

  孫晴好最近在微博上關注了一個相當紅的馬甲,短短幾天粉絲突破千萬,id叫做「我的boss是宋先生」,性別男,愛好女,本名蕭耀,人稱逍遙生。

  是的,就是那個經常偷看報告然後寫到自己小說裡的神秘作家,也是宋崢清的手下之一。

  他開了一個官方微博,然後把之前網上炒得沸沸揚揚的幾樁「因為凶手後台硬所以得不到應有的懲罰家人們含冤上告卻無果」的帖子都貼了出來,然後言簡意賅寫了評論:

  第一條:重要的事情放前面講,1、宋先生已婚,2、有事請帶證據,3、私生活不管、作風問題不管、殺人放火我們也不管,請到相應部門舉報,4、想到再補充,另外官博性別男,長得很帥,但是沒宋先生帥

  第二條:確有此事,已開始調查[長微博]

  第三條:造謠[長微博]

  第四條:此事與某局長無關,後續請關注公安部門調查結果[長微博]

  然後他火了。

  孫晴好不禁汗顏:「這是不是有點過了啊?感覺最近你已經被架到火上烤了。」

  「他們玩得倒是挺開心的。」宋崢清就看了一眼,「讓他們去吧。」

  喂喂,宋先生你這樣縱容自己的下屬們真的好嗎?

  「你不覺得挺好嗎?」宋崢清低頭翻著文件,「以前這都需要我們自己查,但是現在等於擁有了很多雙眼睛,線索可以輕而易舉被匯聚起來,我覺得這是這個時代最大的優點。」

  孫晴好想想覺得也是:「現在已經沒有辦法一手遮天了,網友的力量還真的很強大呢。」

  「但是絕大部分的消息是沒有辦法真正上達天聽的。」宋崢清道,「網絡上再沸沸揚揚也罷,要傳到真正辦事人的耳朵裡難上加難。」

  孫晴好突然領會了他的意思:「所以,你給了他們一個告御狀的機會?」

  「是,現代版的擊鼓鳴冤。」

  當年包拯在開封府外擺了一個大鼓,讓有冤情的人可以擊鼓鳴冤,宋崢清這麼做,竟然也有異曲同工之妙。

  「但是網上很多消息都是假的。」孫晴好還是有些擔心。

  宋崢清啞然失笑:「晴好,他們可不是普通人,否則也絕對不會成為我的手下了,對於他們而言,這也不過是茶餘飯後的消遣而已,算得上什麼事兒呢,蕭耀還挺樂意的,覺得很有趣。」

  「好吧。」她想,他說得對,宋崢清的屬下沒有一個是正常人,這種對平民百姓看起來很困擾的事情對他們來說只是小菜一碟也說不定呢。

  她轉換了話題:「你在看什麼?」她湊過去想看他正在閱讀的文件,沒想到宋崢清眼疾手快地遮住了:「別看。」

  他動作慢了一步,孫晴好還是瞄見了,頓時只覺得渾身汗毛一豎:「這是什麼?」

  「今天的新聞應該會有報導了,一次恐怖襲擊。」宋崢清把文件合上,「今天上午九點在印度。」

  那些現場的照片一直盤旋在孫晴好的腦海裡,死狀淒慘的人都死不瞑目。

  「嚇壞你了。」宋崢清抱著她安慰,「不怕不怕。」

  孫晴好也只是一開始被嚇了一跳,很快就恢復了過來:「世道還是不太平呢。」

  「嗯。」宋崢清輕輕應了一聲,但是眉頭不知什麼時候鎖了起來。

  事實上最近發生的恐怖襲擊事件並不僅僅只有這一例,只是之前一直都發生在戰亂頻發的地區,大家也都沒有過多關注,這一次因為死傷人數慘重才引起了國際上的注意。

  「晴好,我要聯繫幾個人。」他說。

  孫晴好明白他的意思,他開視頻會議不能有人打擾,她當然明白,所以她說:「那我先去做別的事情了。」

  臨別前,她在他唇上一吻。

  宋崢清立即被她撫慰了,誠然,這個世界上還到處充斥著血腥和暴力,還有深不見底的黑暗,但是如果她在他身邊,他就永遠不會迷失方向。

  太陽東昇西落,永遠為人們指明方向。

  春天漸漸到了,孫晴好坐在花廳裡曬太陽,電視機裡在放一部很火的偶像劇,她喝著酸酸甜甜的果茶,突然看見窗外的柳樹發了新芽。

  大家都說,春天的秀園最漂亮,因為百花齊放,姹紫嫣紅,絕不輸於任何一個知名的園林,在很多人聽來可怕陰森的秀園,其實是京城裡最漂亮的建築。

  她以前真的覺得秀園簡直像是個沒有人情味的牢籠,待著的每一天都骨頭髮酸,但是現在看看,「我家真漂亮」這樣的想法就油然而生了。

  等到天氣轉暖,桃花會開,還有薔薇、芍藥、月季和牡丹。

  她願意在這裡生活一輩子。

  如果能有個孩子就好了,她托著腮想,說起來,還挺羨慕何楚韻的,能為心愛的人懷一個孩子很幸福吧,也會給她帶來巨大的勇氣,否則這樣一個備受寵愛的千金小姐又怎麼願意拋下一切為愛走天涯呢。

  現在她跟著秦少延去了哪裡呢?她後悔了嗎,她什麼時候才會明白,這個世界上曾經有一份真摯的感情擺在她面前,她卻沒有看見。

  孫晴好一方面希望她能早點意識到這一點,想看她後悔痛哭的模樣,但是想想又覺得那又怎麼樣呢,她的眼淚就算流乾了,又能彌補宋崢清什麼呢?

  一點也不解氣。

  算了,還是刷刷微博吧。

  我的boss是宋先生轉了一篇長微博,發了那麼一句話:大驚小怪,這算什麼事兒[酷]。

  這篇微博講了那麼一件事兒,七年前,有個男孩子被判定為殺人罪,死刑,但是他的家人都認為他沒有殺人,但是警方說證據確鑿,所以判了那個男孩死刑,死了好些年了。

  對了,死者和他是男女朋友的關係。

  這個案子在證據方面並不充分,而他的家人則說之所以讓他們的孩子頂罪是因為殺了人的是一個位高權重的人,很有份量,也很有關係,刑警們聽了上頭的話,隨便抓了個人了事。

  正好那天女孩子和男孩吵過架,他們就說有犯罪嫌疑,查了幾天就把他抓走了。

  發帖的人是男孩子的表妹,她說這件事一直都是全家人的陰影,她的姑姑姑父一直不停找律師,也給中央寫過信,但是都石沉大海,沒有回音。

  絕望之中的他們給那個網站寫了一封信,把所有的證據資料都打包發過去了。

  然後那位表妹以極為激動的語言描述了接下來發生的事情:「那天是很平常的一天,我還在放寒假,我姑姑他們突然打電話過來說讓我們過去一趟,說是有人來查表哥的事情了,我正好在家,就軟磨硬泡我媽帶我去了。

  好慶幸我那麼做了,因為我看到了之前在網上傳得沸沸揚揚的那支精英小隊啊,聽說是沒有名字的,但是都穿著黑色的制服,和軍裝有點像吧,但是都是黑的,純黑色!看起來像黑社會好嗎!但是有身份證明,說是調查員來調查當年我表哥的事情的。

  我媽姑姑他們就把事情說了,那個人帶走了很多相關證據,然後說讓我們等回應。

  我能說那個時候我還在腦補萬一把證據全毀了怎麼辦?那豈不是死無對證麼!但是我看我姑姑姑父一臉希望的樣子沒敢說出口。

  幸好沒說出口!今天,就是今天早上!我們得到消息說凶手找到了,死掉的那個女孩子,也就是我表哥原來的女朋友,其實是個大官的二奶,我也是醉了……現在聽說人已經被拘留調查了。

  我們家人都很高興,那麼多年來,終於等到了沉冤得雪的那一天,但是不管怎麼樣,我表哥也不會再復活了。

  對不起,說到了傷感的事情。不過這次調查的速度真的是有點快,才一個禮拜都不到吧,但是執行力真心強,不知道怎麼回事,莫名想到了欽差和錦衣衛腫麼破……好玄幻啊。

  傳言再多也比不上親眼見證來得震撼。

  順便說一下,我偷偷問了那個小哥,他說他們是三個人一組調查,內部制度和一般部門好像不大一樣。

  對了……那小哥也和我說了,宋先生真的是boss,一般成員根本沒見過,所以不知道長得帥不帥,只能考慮蹲電視看新聞了。

  孫晴好好像回覆一句我家宋先生萌萌噠!想一想好不容易忍住了!

  接著就看到唐鑫他們很捧場地也轉發了,一群不要臉地仗著自己見過宋崢清在那裡炫耀。

  「這只是普通成員好嗎,就是一般般飛簷走壁、十八般武藝全能啦,你沒看過他其他屬下啊,一個個妖孽得和超人蜘蛛俠一樣!」

  當然這些微博無一例外下面鬼哭狼嚎一片評論。

  #錦衣衛再現江湖#

  #那一夜,我家的家門被敲響後,竟然……#

  總之能有多沒節操就沒有節操。

  但是顯然今天更勁爆的消息在後面。

  今天下午兩點多鐘,美國一架客機被綁架,被迫偏離航線,機長在失聯前向聯絡中心發出過求救信號。

  這件事情震驚了世界,美國方面立即著手開始調查,並且請求中方配合。

  因為客機消失的地方,在本國領域內,是從美國紐約飛往香港的飛機。

  那位機長留下了最後訊息的是:

  「較量開始了,我準備好了,你準備好了嗎?這幾百個人就是我的籌碼,在二十四個小時內,準備好我要的東西。」

  那架客機上,有超過一半的國人。

  宋崢清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心裡咯噔一聲,入墜冰窖。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5-3-1 04:44 PM

第98章 希望

  中美雙方在第一時間發表了相關聲明,美國方面負責此事的是史密斯將軍,而這一邊,則是宋崢清。

  宋崢清去機場接人了,孫晴好獨自在秀園裡看電視直播,這是近年來國內遇見的最惡劣的恐怖活動,用全國驚怒來形容也不為過。

  雖然大家一直打趣說想一睹宋先生真容,但是等到他真的出現的時候大家才明白為什麼之前會有人說「很多人一輩子都不想見到宋先生」,因為他與其他人不同,他的出現通常意味著——出事了。

  而且絕對不會是好事。

  孫晴好看見出現在鏡頭裡的宋崢清,一身黑色筆挺的制服,神情冷淡漠然,凜冽寒風裡,他皎若玉樹,但偏偏長得那樣好看的人身上卻透露出一股凜冽之意,如冬日寒風,刺進人的骨頭裡去。

  只見他和史密斯握手簡單交談幾句,兩個人的表情都很凝重,然後鏡頭一轉,接下來的就是官方的申明,表示會盡全力營救人質。

  新聞到這裡就結束了,更深層次的東西就不適合被廣大民眾所知曉了,孫晴好站起來在房間裡踱步,咬著指甲,只覺得心煩意亂。

  過了一個小時,新聞裡說已經初步確定作案對象,是國際上橫行已久的犯罪集團,祖龍。

  會議室裡,只有史密斯與宋崢清兩個人,茶已經徹底冷了,但是兩個人都沒有發覺,史密斯問:「你已經有線索了?」

  宋崢清微微頷首。

  他突然想起來十年前,秦少延的事情曝光後,他和他有過一番長談,那時的他一直沒有明白,為什麼秦少延會走上這一條不歸路。

  秦家雖然已經沒落,但是卻也不會少了錢,曾經的故舊如宋家也依然頗多關照,按理說如果秦少延願意,他可以做一輩子的富貴少爺,遊戲人間。

  但是他沒有。

  宋崢清不明白,他渴望的就是那樣的生活,為什麼秦少延偏偏截然相反,要往那麼一條不歸路上走。

  那時的秦少延是怎麼回答的?他說:「你不明白是因為你什麼都有了。」

  也許這個預感他一直都有,只是不願意承認,但是隨著秦少延的離開,他心裡的猜想卻越來越清晰。

  終於,在今天,秦少延親自承認了下來,他覺得沉重難受的同時,卻奇蹟般又有一絲輕鬆。

  那麼多年來讓我始終百思不得其解的問題終於有了答案,是你。宋崢清想著,心裡難免又有一絲悲哀,能做到這份上,秦少延才華不容置疑,但是他卻義無反顧地選擇了另一條路。

  他想起來就覺得悲傷。

  可在外人面前,宋崢清不會流露出自己的情緒,他看起來依舊是那個冷靜理智的宋崢清,聲音平穩:「是的,我很瞭解秦少延,一如他瞭解我,這只是一個開始,他並不重視那些人的性命,卻也不是嗜殺如狂的人,暫時我們不用擔心他們的生命安全。」

  史密斯的目光很銳利:「他是在向你挑釁。」

  「他在向這個世界挑釁。」宋崢清沉聲道,「他要向所有人展示他的能力,他要證明自己。」

  史密斯譏諷似的笑了一笑:「真是膽大包天的年輕人。」

  「你不能小看他。」宋崢清靜靜回望著他,「我知道那是一個多麼難對付的角色。」

  十年,他在秦少延身上花費了十年的時間,卻始終沒有把他的勢力一網打盡,那麼久以來,依舊有人想盡辦法想要把他救出升天,如今那監獄裡還關著一個越獄的高手。

  宋崢清都知道,他從來不曾輕舉妄動。

  後來美國發生的事情讓他把視線轉移到了祖龍上,這個犯罪組織在國際上赫赫有名,可他從來都沒有懷疑過,畢竟全球那麼多犯罪組織,誰能料到呢。

  直到他決定讓秦少延離開,引出幕後黑手,這才發覺兩者之間的關係。

  祖龍並不是新興的組織,沒有一個新組織可以發展得那麼快那麼迅速,秦少延必定是從某個人手中繼承了祖龍的勢力。

  一如他從霍隨風手裡接過了這個位置一樣。

  宋崢清總感覺好像冥冥之中自有什麼被注定了一樣,讓他們兩個人走向截然對立的兩端。

  史密斯聳了聳肩:「好吧,你想怎麼做?」

  「綁架客機只是聲東擊西的掩護。」宋崢清道,「他的目的絕對沒有那麼簡單。」

  秦少延是一個瘋狂的人,但是他的瘋狂卻是理智的,冷靜的,甚至是無情的,綁架一飛機的人對他而言有什麼好處?

  沒有。

  他肯定有目的,贖金?不大會,祖龍不會缺少資金。那麼是放人?這倒是很有可能,祖龍有不少成員都被關在了世界各地的監獄裡。

  秦少延的目的到底是什麼呢?

  宋崢清正想著,電話鈴響了,是的,居然是他自己的私人電話,來電顯示被屏蔽了。

  宋崢清接了電話,那邊是一個低沉磁性的聲音:「阿清。」

  「少延。」

  「你好像一點都不奇怪是我。」

  「你想要什麼?」宋崢清單刀直入。

  秦少延朗聲一笑:「要什麼?這樣吧,我聽說你結婚了,把你的妻子交給我,我就放人,如何?」

  原本宋崢清與他說話時語氣很平淡,波瀾不驚的,但是這句話一說出口,秦少延哪怕遠在大洋彼岸依舊能感覺到他語氣中的不悅與隱忍:「少延,你最好不要挑戰我的底線。」

  「你看,你總是這樣。」他的語氣裡無端端帶了一股子親暱的味道,彷彿依舊是閒話家常的友人,「太兒女情長就會英雄氣短。」

  宋崢清冷笑道:「你不是來和我敘舊的吧。」

  「當然不是。」相比於宋崢清的冰冷,秦少延的態度居然稱得上是和顏悅色,「我從來不做沒有目的的事情,是這樣的,去年mi6抓了我們的一個人,如果你能替我把這個人要到手,我馬上放人,一根頭髮絲都不會少他們的。」

  宋崢清已經恢復了情緒:「我知道了。」

  「你沒有什麼要對我說的嗎?」

  宋崢清掛了電話。

  秦少延有點惋惜地聳了聳肩:「真可惜,居然不想和我敘敘舊。」他轉身推門出去,公用電話亭外等著一個消瘦的年輕人。

  「boss。」他恭敬地低下頭。

  秦少延把手插在大衣的口袋裡,仰望著飄著雪花的天空,呼出了一口白氣:「走吧,安東尼,約好的時間快到了。」

  他忠臣的屬下一語不發緊隨其後,正好不多不少落後一步。

  彼時的紐約正值夜晚,路燈照著他們兩個人,影子一前一後,秦少延點了支菸,火光明滅間他想起來,宋崢清好像從來不抽菸。

  他就是這樣一個奇怪的男人,潔身自好到被秦少延屢次嘲笑,有的時候,秦少延也會忍不住想,宋崢清真是一個奇怪的男人,他那麼喜歡何楚韻,願意花那麼多心思去討她歡喜。

  但是他冷眼看來卻一清二楚,以他那樣的手段辦法,永遠都沒法討女孩子的歡心,而且他也不明白何楚韻有什麼值得他喜歡的。

  誠然,他們三個青梅竹馬一起長大,何楚韻長得也很漂亮,純真可愛,有時候他也願意哄著玩。

  可他不明白她有什麼值得宋崢清付出那麼多的心血,不過只是一個女人,他勾勾手指頭就能輕而易舉虜獲她們的芳心。

  宋崢清的才能不應該被耗費在這樣的兒女情長裡,秦少延始終那麼認為,他大概是唯一一個看到宋崢清風花雪月下真實才華的人,他知道宋崢清如果願意,他可以成為一個怎麼樣出色的人。

  但是他並不。宋崢清依舊沉醉在詩詞歌賦、風花雪月的世界裡,縱然驚才絕豔,名滿京城,但是秦少延心裡希望的卻並不是這樣的。

  他希望他可以與自己並肩,站到更高的地方,手握重權,冷眼看眾生。他從小就知道自己的血脈裡流淌著秦家野心勃勃的血液,他對權力對地位的渴望那麼多年來在心頭燃燒,好像要耗乾他每一滴血液。

  他渴望著自己變得更強大。

  但宋崢清不,他喜歡平淡風雅的生活,春天賞杏花,夏天聽雨水,秋天踏青去,冬天煮壺茶,和心愛的女人廝守一生,就是那麼簡單。

  所以某一天,他懷著自己也並不清楚的心思,挑釁他說:「我發現我也喜歡楚楚呢。」

  然後他順利看到了宋崢清錯愕意外的眼神,那時他心裡想,我會讓你看看女人這種東西是多麼簡單容易搞定,你根本不用費那麼多的心思。

  你該在另一個平台上展示你的才華,我知道你可以。

  因為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也是這個世界上唯一能做我對手的人,我期待著和你並肩的那一天。

  而正如秦少延自己所料,他在向何楚韻告白以後,這個女孩就對他動心了,一切來得太簡單。

  秦少延知道宋崢清是怎麼告白的,那是在陽春三月,落英繽紛的小河邊,他們一起散著步,他溫柔體貼,怕她羞澀,特意選在了無人的地方,然後溫溫柔柔說一句「有一美人兮,見之不忘,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

  有什麼用呢?

  比得上他在萬眾矚目之下,鮮花鋪成紅毯,無數名車開著前燈打光,在那麼多人羨慕嫉妒的眼光下口哨中對她拋出一支玫瑰花,然後漫不經心地笑:「做我女朋友。」

  但是。

  秦少延看著路燈下自己獨自一人的影子,心想,這個世界上能與他並肩的,也只有一個宋崢清而已。

  千萬不要讓我失望啊。他微合著眼簾,彈去了一截菸灰。
作者: 璃幻    時間: 2015-3-1 04:45 PM

第99章 友誼

  宋崢清承認秦少延提到孫晴好的時候他有一剎那的惱怒與驚慌,沒來由的,他突然很擔心孫晴好在秀園裡安不安全,好不好。

  他知道現在何楚韻肯定過得不好,因此無法避免地心慌了一下。不過他很快知道秦少延的本意並不在此。

  他與自己不同,秦少延從來都不把情情愛愛的事情放在心上,江山?美人?當然是前者。

  宋崢清知道自己眷戀溫柔鄉,願意放棄一切榮華富貴與之相伴到老,但秦少延與他是截然相反的,他可以拋棄一切,只為坐上自己夢寐以求的寶座。

  算了,不要再想了。

  宋崢清在心裡對自己說,然後轉過頭,對一臉徵詢的史密斯說:「他提了一個條件。」

  所有人都覺得這件事情很奇葩,他劫持了中美兩國的旅客,卻要英國放人,這是幾個意思?

  「這是不按常理出牌啊。」其中一個外交官忍不住插嘴。

  宋崢清沒有說話,史密斯也沒有,這兩個人氣場太過強大,誰也不講話導致的後果就是沒人敢吱聲。

  最後還是史密斯先開了口:「他另有目的。」

  「嗯。」宋崢清睜開眼,「還是按原定計畫行事。」

  其他人一頭霧水,緊接著宋崢清就轉過頭,對孔晗的父親孔森說:「孔森,你去聯繫一下英國駐華大使館的人。」

  「好。」

  新聞同步播了出去,民眾一片嘩然,根本搞不清這是一個什麼情況,孫晴好自然也看到了,她猶豫再三,沒忍住,給宋崢清發了個短信:

  「一切都還好吧?」

  宋崢清很快給她打了電話,聲音很溫柔:「不要擔心,你吃過飯沒有?」

  「呃,吃了。」她撒謊不臉紅。

  但是她把情蠱給忘了,宋崢清從語氣就聽出了不對,但是他沒有責問,只是說:「我讓人給你熬了湯,記得多喝一點,晚上早點休息,不要看新聞了,暖氣開足,不要著涼了。」

  「好。」她說,不想他太過擔心,「你也好好的。」

  但事實上這兩個人都沒好好照顧自己。孫晴好草草吃了晚飯就回臥室開著電視機等新聞,順便刷刷微博,她不敢再發短信騷擾宋崢清,只能在微信群裡「欺負」一下唐鑫他們。

  她說她想聽聽宋崢清和秦少延的事兒。

  唐胖子:媽蛋你現在飛上枝頭變鳳凰了!豈有此理勞資豈是這樣沒有節操的人!

  小太陽:別小氣麼,講來聽聽啦

  騷少:梗太多了,你想聽哪段?

  小太陽:多……有多少?

  唐胖子:比如說宋崢清小的時候長得太漂亮性格又溫柔所以有男孩子把他當女生調戲結果秦少延把他們全揍了一頓你信不信?

  孫晴好:……她、她聽見了什麼?

  唐胖子:再比如有一次大家去爬山結果秦少延為了救一個小女孩摔斷了腿,宋崢清背著他走了三個小時下山。

  孫晴好:……

  唐胖子:還有麼就是他們倆一起設計別墅的圖紙,說以後要比鄰而居,天氣好的時候去海上釣魚,宋崢清還為此買了艘遊艇,他們一起改裝的,性能不要太好,當年首屈一指,不知多少女人以被邀請上船為榮啊!

  孫晴好好像頓時明白了為什麼宋崢清一等等十年,也想盼著他浪子回頭。

  這樣的好朋友,那麼多年的感情,誰能說放手就放手?

  唐鑫好像說得起勁兒了,滔滔不絕:「大家都以為他們為了何楚韻反目成仇了,但是實際上呢,都亂講!我告訴你,他們倆偷偷溜出去,對,就他們倆個小婊砸,開車去海邊喝了一晚上的酒又開車回來了!」

  孫晴好:「我有點後悔提起這個話題了。」

  騷少圍觀了半天,默默總結:「所以你知道了不,這倆才是真‧基友!何楚韻那算啥啊!那必須是真愛!」

  孫晴好怒了:「那我吶?」

  騷少:「異性只是為了繁殖,同性才是真愛。」

  孫晴好深深被鬱悶了,乾脆發了個表情就退了微信。

  新聞裡還在不停播放相關的消息,說劫匪已經提出要求,現在正在和英國方面協商。

  當然,宋崢清根本不會把希望寄託在這樣的扯皮上,但是一方面民眾需要交代,一方面也為了麻痺對手,因此他在媒體前做了簡短的說明,前後沒超過三分鐘,反倒是史密斯講了七八分鐘的時間,措辭也比較官方。

  新聞出來後五分鐘,她就在微博上看到了相關話題,大家紛紛表示希望宋先生能力挽狂瀾,證明一直以來的傳言非虛。

  劉齊在群裡說:「民眾對宋崢清的關注度還是很高的,他要是這次失敗了,威望會一落千丈。」

  他是幾個小夥伴裡(除了宋崢清以外)唯一一個有官職在身的人,當然也就比其他不知人家疾苦的大少爺們想得深一點。

  比如唐鑫他們就沒怎麼拿所謂的民眾的信任度當回事兒,但是吧劉齊心裡明白,宋崢清如果這次成功了,那估計之前所有的爭論都會煙消雲散,可如果失敗了,那估計就要被口誅筆伐炮轟死了。

  孫晴好一看,心裡更緊張了。

  凌晨時分,宋崢清接到了密報:「先生,已經發現目標。」

  「救人吧。」他直接下了命令,「一切以營救人質危險。」

  「是否擊斃嫌犯?」那名隊長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問。

  宋崢清心裡並不多抱希望,但是他依舊說:「儘可能活捉。」

  他走出去,對史密斯說:「快要結束了。」

  史密斯大惑不解:「他費盡心機,怎麼可能在不達成目的之前就輕易被我們找到,恐怕到時候他還會以人質為要挾,以一兩個民眾的性命做威懾,使得輿論迫使英國方面放人。」

  宋崢清和史密斯只是合作關係,兩個人彼此都有保留,因此宋崢清雖然心裡能料到秦少延的行事作風,卻不會對史密斯和盤托出,所以他只是說:「英國政府不可能放人,這牽扯到太多的外交問題,他肯定另有目的,劫持客機只是障眼法而已。」

  史密斯鎖緊了眉頭,將信將疑。

  宋崢清不再多說,他雖然能猜到秦少延另有圖謀,但是現在卻沒有辦法查出他到底想藉機做什麼。

  紐約,秦少延走出門,覺得菸癮又上來了,摸出一根菸點燃,他身後是衝天而起的火光,幾個屬下手腳麻利地把一個個黑色旅行包扛上車。

  秦少延的一個屬下說:「boss,都在這裡了。」

  「他們還真的挺有本事的。」秦少延抽著煙,笑得有點輕佻,「這批好傢伙落在他們手上可算是浪費了。」他拍了拍最近的一個包,感覺到布料下冷硬的金屬質感,這才道,「走吧。」

  他想,時間也差不多了,十個小時了,宋崢清如果還沒有找到那架客機,那接下來的事情就不好玩了。

  秦少延所料不錯,他命人劫持客機鬧得世界皆知,卻不過只是一個障眼法而已,全世界都在關注這件事的時候,史密斯就不得不出面了,他知道史密斯找他很久了,他也同樣對這個老傢伙很忌憚。

  所以他想了一招聲東擊西,調虎離山,把史密斯調離美國,而他則帶領自己的心腹滅掉了盤踞在紐約多年的「兄弟會」,把他們剛剛從俄羅斯搞回來的一批武器給拿走了。

  這批軍火牛逼到什麼程度呢?

  可以去襲擊白宮了。

  「boss,目標已被發現。」安東尼低聲道。

  秦少延波瀾不驚:「是嗎,正好十個小時,還不錯。」但是他斷定宋崢清依舊有所保留。

  他也一樣。這只是一次簡單到不能再簡單的試探而已,宋崢清初步判斷出祖龍的執行力和能耐,他也初步預測了一下宋崢清的能耐。

  不得不說,這一次較量,兩個人心裡彼此都有那麼一絲微妙的感覺。

  孫晴好在凌晨兩點半看到了最新的新聞直播,記者一臉激動地跟隨著直升機降落到一個公海的無人小島上,客機上的所有人都安然無恙,但是所有人都被矇住眼睛膠帶貼嘴,根本不知道劫匪是什麼時候離開的。

  鏡頭裡充斥著劫後餘生的人們又哭又笑的臉,孫晴好疲憊地嘆了口氣,覺得腦袋一陣陣發漲。

  接下來的事情就不用太過操心了。她沒有關電視機,直接靠在枕頭上,不到一分鐘就睡著了。

  睡到一半,朦朦朧朧間感覺到身邊有人,孫晴好費力地撐開眼皮,宋崢清正在脫衣服,一臉倦怠,她看了看時間,已經是五點鐘了,天都要亮了。

  「吵醒你了?」

  「一直沒睡踏實。」她揉了揉眼坐起來,替他換衣服,宋崢清神經一直緊繃,這會兒真的覺得累極了,連解扣子都覺得沒力氣,「沒事了吧?」

  宋崢清低聲說了句:「沒事了。」

  孫晴好把被子拉上來給他蓋好的時候看他一眼,發現他竟然已經睡著了,她心裡不免嘆息一聲。

  以宋崢清的身體素質,哪怕通宵一夜又算得了什麼呢?之所以那麼疲憊,多半還是心累。

  在這個世界上,重情重義的人總是要活得累一點,無情無義的人就瀟灑得多,真是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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