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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青青綠蘿裙 -【真實副本】《全文完》 [打印本頁]

作者: doki520    時間: 2017-12-3 06:09 PM     標題: 青青綠蘿裙 -【真實副本】《全文完》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8-1-2 11:27 PM 編輯

【書名】:真實副本

【作者】:青青綠蘿裙

【內容簡介】:

  如果人生如遊戲,那麼下本在所難免,想開點兒吧!

  地圖隨機:超市、地鐵、輪船、試衣間……均有可能

  隊友隨機:國際刑警、快遞小哥、大媽團、熊孩子……全看運氣

  現實世界,真實副本,被選召的人們,努力求生吧!

  單元劇模式,懸疑劇情為主,但對象也是要搞的

  女主血統開掛,男主不隨機,1V1

  女主OS:唯有尾巴與良宵不可辜負^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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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doki520    時間: 2017-12-3 06:11 PM

第1章 遺棄之鄉1

  如果你問一個女生她最喜歡什麼動物,你有可能得到如下答案:狗、貓、兔子、熊本熊……鮮少會聽到蛇、蜘蛛、蜥蜴這樣的答案。

  海百合也很喜歡毛茸茸的小動物,但最喜歡的卻是滄龍,曾經的海中霸主之一。

  她對深海有著難以言說的嚮往。

  然而。

  「閉嘴!百合!這已經是你第一百二十三次因為游泳忘記時間而放我鴿子了,一百二十三次!」穿著一身運動服的牧歌站在泳池邊一手叉腰,豎起三根手指以表達自己的憤懣。

  「通知上說籤字時間的最後時限是三點半,現在已經三點了,你快給我起來!」要不是不會游泳,牧歌恨不得跳下去把海百合從泳池裡拽上來。

  海百合游到她身邊,拉住扶手躍出水面,晶瑩的水珠順著她的長腿滴滴答答落下來,她摘掉泳帽,用手指梳理了一下長髮,懶洋洋地說:「我保證來得及,給我五分鐘,我沖個澡。」

  「如果你五分鐘內好不了,我就對你不客氣。」牧歌按下了手錶計時。

  「不用這樣吧。」海百合不敢耽誤,飛快衝進浴室裡洗了個戰鬥澡,換上乾淨的t恤熱褲,頭髮一時半會兒幹不了,就那麼隨便披在身後。

  牧歌已經推出了自行車:「快點,三點十分了。」

  「二十分鐘肯定能到。」海百合跨上車,瞇著眼看了看這*的陽光,「六月都那麼熱了,七月份得有多難過啊。」

  「七月份我們就在內蒙古了。」牧歌張開雙臂,「大草原~風吹草低見牛羊~,百合,你怎麼一點都不興奮,那說不定就是成吉思汗墓!」

  牧歌和海百合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好朋友,現在一起考進了國內一流學府的和平大學。

  和平大學不少專業都名列前茅,歷史系因為有多位大牛坐鎮,也成為和平大學著名的專業之一,更重要的是,和平大學每年都會有幾個跟隨教授到各個考古現場實習的名額,然而報名者雖多,錄取者少之又少。

  牧歌就是考古系大三的學生,報名前壓根沒想到自己會被選中,要是因為海百合的緣故遲到了沒有去確認簽字,她能把她千刀萬剮,就算是好朋友也不行。

  海百合:「因為我是古生物學的啊親。」

  有那麼一個專業,可能一個年級就一個學生,或者乾脆一個學生都沒有,海百合就讀的,就是這個傳說中的古生物學。

  照理說,這應該算是理科,因為課程大多與生命科學和地球科學的學生重合,待在實驗室裡研究化石的時間更多。

  然而,這門專業也有必修的現場實習學分,所以海百合和牧歌一起報了考古系的實習申請。

  反正眾所周知,去考古現場實習的學生們和農民並沒有什麼區別[微笑]

  何況今年的實習現場是疑似成吉思汗墓的墓穴,在蒼茫的大草原,前不著村後不著店,想想都覺得屁股疼。

  緊趕慢趕,三點二十五分的時候,她們到了學院行政處簽字確認,這一次的實習生一共有六個,三男三女,學校經費有限,只給學生們買了火車票。

  簽完字確認本人自願進行此次實習,海百合和牧歌得到了兩張去往呼-和-浩-特的火車票。

  硬臥。

  牧歌欲哭無淚:「知道考古累,沒想到還沒出門就覺得累了。」

  「節哀。」考古系中,妹子當漢子使,漢子當牲口使,不曬得像農民不算一個合格的考古系學生。

  海百合拍拍她的肩膀,「多買幾瓶防曬霜和面膜。」

  牧歌原本已經準備了好幾瓶高指數防曬霜,這會兒不放心,又上了淘寶下了n個面膜的單:「自己選的專業,跪著都要讀完。」

  海百合在學校東門和牧歌分道揚鑣:「我今天回家,不回宿舍了。」

  「那行,我們週一火車站見。」

  海百合告別了小夥伴,坐了兩趟公交回家,她在學校附近有屬於自己的高級公寓,但是她今天要回的是在城郊的老家。

  到家是下午五點多,正好是晚市,海百合沒有回家,直殺向菜市場。

  她熟門熟路繞過蔬菜攤豬肉攤,來到專賣水產的區域,老遠就聽見她爸的大嗓門:「給你抹個零,八塊,不能再便宜了!」

  「爸。」海百合的高跟鞋正要踩過那髒兮兮的地面,海有餘趕緊阻止:「別別,百合你別過來,我收攤了。」

  他說著麻利地收拾好東西,把魚盆裡剩餘的幾條魚趕緊賣給等待的顧客:「最後一條,五塊錢,趕緊的。」

  「我要我要!」一個大媽眼明手快搶走了這條特價魚。

  海有餘在短短三分鐘之內就把所有的魚都賣了個精光,收攤帶閨女回家。

  一路上,他不停問:「怎麼今天回來了,那麼遠的路,想吃魚我做了給你送去。」

  「下周我要去內蒙古,暑期實習,先回來一趟。」海百合腳步一頓,「好香的燒雞!」

  海有餘掏錢包:「那邊新開了一家燒雞店,我還想著下次去看你的時候給你帶一隻呢,老闆,來一隻燒雞,肥一點的,我閨女回來了。」

  「好勒。」那老闆也上道,挑了一隻肥雞給他,「二十塊。」

  海有餘眼睛也不眨一下,又問,「吃爆魚麼?」

  「吃!」

  「那邊有賣炸雞翅,我給你買兩個。」

  走過路邊的奶茶店,「買個奶茶給你喝吧,超大杯,加不加珍珠?」

  「不加,原味就行。」

  父女走路回家,手上的袋子越來越多,幾乎拿不下,一到家裡,海有餘就忙著下廚房再煎兩條小黃魚,而海百合第一時間衝向了地下室:「我的尾巴呢?你說你換地方了,換哪兒了?」

  「在下面的那個冰箱裡。」海有餘在圍裙上擦擦手,跟著女兒下樓,順便拉亮了燈,「燈也不開,你不怕摔死啊。」

  「我夜視能力好。」海百合已經打開了冰箱,從一大堆欲蓋彌彰的冷凍水產中找到了一個用小棉襖包起來的塑料盒。

  她一頭黑線,「爸,這是我的尾巴,你把我尾巴和這種東西放一起幹嘛呀。」

  「這叫混淆視線。」海有餘湊過頭去,海百合一層層把包裹在外面的棉襖厚布拆開,露出了一條似金非金,似銀非銀的魚尾巴。

  那顏色美得像是童話裡美人魚的尾巴,一遇到陽光就會化為泡沫的。

  「啊,尾巴。」海百合把尾巴貼在臉上,表情陶醉。

  海有餘琢磨了一下:「閨女啊,我聽人說,鳥孵出來的時候會吃掉自己的殼,不如我把你的尾巴炸一炸你吃了吧,啊?」

  「這和你把自己的胳膊炸了吃有什麼區別。」海百合捧著自己的尾巴回房間,對腦洞大的突破天際的老爹無語,「不要隨便打我尾巴的主意。」

  「這不是你總說幾天不見想得慌麼,不如吃進肚子裡實在啊。」海有餘最後悔的一件事就是當年剁她尾巴的時候沒把這尾巴剁碎了燒成灰。

  萬一讓人家知道自家女兒長了個魚尾巴,那還不得被送進實驗室裡解剖啊!

  他越想越不踏實,「百合啊,不然這尾巴老放著也不是辦法。」

  「不行。」海百合拒絕,「我體檢的時候都沒檢查出來有什麼問題,萬一這尾巴裡的dna有我身世的秘密呢,還是……」她瞇起眼睛,狐疑地看著他,「你有事瞞著我?」

  「我怎麼會瞞你呢!」海有餘高舉雙手以示清白,「你真是我親生的,我就不知道為什麼你生下來會有個尾巴啊。」

  「真的?」

  「比金子還真!」

  海百合這才放棄,她總覺得她爸在這件事上有隱瞞,但他能瞞著二十年不說,一時半會兒肯定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

  她抱著自己的尾巴在床上打了會兒滾,陽光下,魚鱗閃爍著七彩的光澤,就好像它從未被冷藏過二十年。

  但考慮到人不可能長魚尾巴,海百合決定接受它這種不合情理的設定。

  她從小就對自己的尾巴有超乎尋常的依賴,據她爸說,小時候她要是不能抱著自己的尾巴睡覺就會大哭不止,必須有尾巴才能安靜下來。

  這是屬於她的一部分,這裡藏著她身世的秘密。

  「閨女,吃飯了!」海有餘在樓下喊了一嗓子,海百合把尾巴放到枕頭下面,蹬蹬蹬跑下樓:「來了。」

  晚飯很豐盛,燒雞,爆魚,干煎小黃魚,海百合吃起魚來也非同一般,可以吃魚不吐骨頭^_^

  海有餘還在發揮自己不符合年紀的想像力:「聽說狗都是不吃狗肉的,你為什麼那麼愛吃魚呢?」

  「爸,第一,我不是魚,第二,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這就是生物鏈。」海百合說著把一條小黃魚塞進嘴裡,嚼嚼吞了下去,「魚刺補鈣。」

  海有餘把雞腿夾到她碗裡:「多吃點,這次要去內蒙古那麼遠啊。」

  海百合倒是很淡定:「挺好的,騎騎馬住住蒙古包,說不定有烤羊腿吃。」

  「錢夠不夠用,爸爸再給你點。」海有餘說著就要去翻錢包。

  海百合翻了翻白眼:「得啦老爸,我卡裡還有一百多萬呢。」

  「怎麼還有那麼多啊,我都讓你給自己買點衣服穿了,對了,你還記得周阿姨吧,以前住我們家對門的,這兩天在法國,我讓她給你買件衣服吧。」海有餘說著點開微信給她看朋友圈,九宮格全是中年女人的45°俯拍。

  海百合:「……我自己買好了。」這審美敬謝不敏。

  「別心疼錢,反正也不是我賺來的。」海有餘滿不在乎。

  作為一個菜市場賣魚的,海有餘之所以可以給女兒買公寓買時裝買包包,全是因為……拆遷啦!

  原本老家的地方政府徵用要建機場,大把大把的賠償金就富了一批人,其中就包括海有餘,上千萬的賠款加上兩套現房,海百合一夜之間從賣魚小販的女兒變成了白富美。

  吃過晚飯,海有餘繼續給女兒炸小魚乾當零食吃:「百合,我給你買點吃的你路上帶著吃,火車那麼久,路上別餓著。」

  海百合抱著自己的尾巴吃酸奶:「稱一點魷魚絲干魚片什麼的……爸,我真的是你和人生的吧?」

  「不然還能是魚嗎?」海有餘瞅瞅自家閨女,「我有那麼重口味麼。」

  海百合:「萬一是美人魚呢?」說完她也覺得不對,美人魚……沒有腿呀!

  她馬上改口,「妖怪什麼的,龍女呢?」

  「虧你還是學科學的,這你都信啊,那那個毛孩你怎麼不說是孫悟空的兒子呢。」

  「那是返祖現象,我總不見得也是返祖吧。」

  海有餘嚴肅地說:「我記得之前電視裡說過,生命的起源是海洋,返祖返成魚怎麼就不行了?」

  「……」她覺得還是基因突變比較靠譜一點,說不定就是蜘蛛俠那樣的呢,dna重組了呢!


作者: doki520    時間: 2017-12-3 06:12 PM

第2章 遺棄之鄉2

  夜裡,海百合又做夢了,她知道自己在做夢,因為只要抱著自己的尾巴睡覺,她十有*都會做同一個夢。

  夢裡,她是海底的龐然大物,隨便一張嘴就能吞下一個魚群,哪怕是鯨魚也渺小如螻蟻,更不必說是其他的魚類,那只能給她塞牙縫。

  她翻一個身,海上就會掀起驚濤駭浪。

  她自由自在在水裡玩耍,沒有任何生物可以奈何她,她就是海中的霸主!

  媽蛋,好爽。

  「起床了。」海有餘把門板敲得砰砰響,「百合,你要去火車站了,要遲到了!」

  海百合這才從好夢中戀戀不捨醒來,她擦了擦口水:「爹,幹嘛那麼早叫我。」

  「你不是八點鐘的火車?」海有餘今天早上放棄了出攤就是為了送女兒去火車站,「行李收拾好沒,我幫你拿下去了。」

  海百合這才想起來今天不是週六,已經是週一了!

  她在家混吃等死了兩天,該上路了。

  她帶了一個行李箱一個化妝箱和一個背包,好不容易全扛到了火車裡,那髒兮兮的硬臥讓她都要哭出來了。

  「百合你來了。」牧歌從上鋪探出頭來,和其他幾個人介紹,「這是百合,我從小一起長大的好朋友,現在是古生物學的。」

  「噢,就是那個一個年級只有一個人的專業?」率先搭話的是個看起來爽朗陽光的大男孩,皮膚黝黑,符合考古專業的外形,他自我介紹,「我是張啟航,今年研二,我負責把你們都帶去現場,這是李文恆,聶瀚。」

  李文恆看起來皮膚白淨,戴著眼鏡,人如其名,斯斯文文的:「你好,我和聶瀚是大四的。」

  聶瀚看起來要外向一點,吹了聲口哨:「美女好,有什麼要我們幫忙都別客氣。」

  另一個女生披肩長髮,戴著一副無框眼鏡,一直默不作聲地在收拾東西,和大家掏出手機平板來打發時間不同,她放在床鋪上的是兩本沈從文的作品,一本《龍鳳藝術》,一本《長河》。

  她一直安靜地等待著他們介紹完才說:「倪萱萱,大三。」

  也許是態度太過冷淡,牧歌趕緊救場:「萱萱和我是同班的,萱萱,百合是我室友,也是我最好的朋友,百合,萱萱可是我們系的學霸!連續三年拿了國家獎學金呢!」

  這次出門一共就她們三個女生,趕緊熟悉起來也好一起上廁所。

  海百合很友好地對倪萱萱笑了笑:「你好,這次請多關照了,我完全是生手。」

  可倪萱萱的態度絕對算不上熱情,她只是笑了笑就上床看起書來,並沒有接話。

  牧歌乾笑一聲,看來倪萱萱也不能倖免因為學校裡的流言對海百合有些看法:「學霸就是學霸,我要是像萱萱那麼愛看書就不會拿不到獎學金了,對了,學長這次我們的行程怎麼安排?」

  她性格活潑開朗,有她做潤-滑劑,大家就漸漸熟悉起來,張啟航說著這次的安排,他半是強調半是玩笑地說:「營地的條件不是很好,管理也不太嚴格,全靠自覺,大家絕對不要隨意脫隊,這很危險。」

  李文恆和牧歌認認真真聽著,聶瀚顯得有點三心二意,看到海百合偌大的行李箱就想獻個慇勤:「我來幫你。」

  海百合微笑著婉拒了:「沒關係,我東西不多,自己來好了。」說著,她輕輕鬆鬆地把自己的化妝箱和背包丟到了上鋪,再把行李箱舉起來放到了行李架上。

  幾個男生不約而同露出了訝異的表情,海百合身材纖細,腿部與手臂的線條也不像是鍛煉的人,還不如牧歌和倪萱萱呢。

  海百合脫了及踝短靴,身手敏捷地爬上了上鋪,心裡微笑:畢竟她是有尾巴的girl。

  硬臥的床單是發黃的白色,海百合從包裡找出了隔髒睡袋鋪好,然後從包裡掏出ipad,降噪耳機,瓶裝可樂,零食,頸枕,短短幾分鐘把自己的床變成了宿舍畫風。

  牧歌就在她對面的上鋪:「你準備得可真全,那包薯片給我。」

  海百合把薯片丟給她,牧歌又丟了回來:「我要番茄味的。」

  海百合換了一包番茄味的給她:「還是烤肉味的好吃啊。」

  「我又不是你,無肉不歡。」牧歌森森嫉妒,「你都不胖。」

  海百合笑瞇瞇地說:「我游泳啊。」

  這是扯淡,她覺得自己的胃口就和夢裡一樣好,飯量和普通男生差不多,就算不運動混吃等死也不會胖。

  真想微笑,長尾巴的血統就是非同尋常。

  火車上的時間又長又無聊,大家短暫地聊了半個小時後就各自找樂子打發時間,張啟航和倪萱萱選擇看書,李文恆在複習英語六級,聶瀚則開始打遊戲。

  海百合選擇聽歌睡覺。

  到了飯點,火車裡飄起了誘人的泡麵香氣,海百合摘掉眼罩爬起來:「該吃飯了啊。」

  「是啊,我帶了泡麵,你要吃哪個口味的?」牧歌給了她紅燒牛肉、老壇酸菜和番茄牛肉做選擇。

  「老壇吧。」

  海百合接過牧歌丟過來的泡麵,爬下床去排隊等熱水。

  接水的地方已經排起了長龍,海百合剛排好隊沒多久,就感覺到自己的屁股被人拍了一下,她扭頭一看,排在她後面的是一個比她高了一個頭,身材健壯的中年男人。

  海百合把他上上下下掃了一遍,正想說話,就感覺到肩膀被人輕輕拍了拍:「我來排吧,你到旁邊等著。」

  她再回頭,一個高大英俊的男人正對她微笑,示意她讓開,海百合看見他的那一剎那就摀住胸口:艾瑪,要命了,這男人長得太好看了。

  娛樂業如此發達的今天,長得好看的男人絕不算少數,養眼的男人看得多了,自然就產生了抗力,可海百合之所以心如小鹿亂跳,不僅僅是因為他長得英俊。

  怎麼說呢,這個男人不僅英俊,還性感,他穿了一件很普通很尋常的短袖襯衫,象徵性地開了兩個紐扣,完全不暴露。

  可看見他的第一眼,就很想拿把剪刀卡嚓卡嚓把他的衣服剪成碎布條。

  海百合足足看了他半分鐘,這才把泡麵遞給他:「謝謝啊。」

  「不客氣。」他或許是習慣了這種眼神,並不因為她的失禮而生氣,關鍵是,連聲音都那麼低沉磁性,鑽進耳朵裡脊椎骨都要麻了。

  泡好了泡麵,兩個人一前一後往車廂走,那個人說:「小姑娘,坐這種車,你還是換件衣服比較好。」

  海百合沒覺得自己的衣著有什麼問題,她裡面穿了一件小吊帶,外面套了一件不規則剪裁的露臍短t恤,下面是短裙和短靴,以及大腿上還綁了一個黑色蕾絲蝴蝶結的腿環。

  「這搭配很醜嗎?」海百合憂慮是自己的審美有問題,還是直男的審美一向如此。

  「人人都有欣賞美的能力,只可惜出門並不適合太引人矚目。」梁霄說,「雖然很漂亮,但安全第一。」

  這種火車裡魚龍混雜,什麼人都有,管理又差,過於亮眼的小女孩難保就會遇到想揩油的猥瑣男人。

  海百合捂著泡麵蓋子等面開,漫不經心地說:「好看就行了,我知道你是好意,但我喜歡打扮得好看一點,自己看著高興,別人也可以洗洗眼睛,因為女孩子打扮得太好看而起了不該心思的人……」她微笑,「我會教他們好好做人的。」

  交淺忌言深,梁霄已經提過一次,不會再自討沒趣:「那看來是我多管閒事了。」

  「我喜歡被好看的男人多管閒事。」海百合朝他伸出了手,「海百合,先森怎麼稱呼?」

  「梁霄。」

  「好名字。」梁霄,良宵,連名字都那麼讓人心猿意馬。

  「你也是,我很喜歡百合。」

  海百合聳聳肩:「你誤會了,海百合不是植物,是古生代就出現的無脊椎動物。」

  梁霄搞不清寒武紀白堊紀侏羅紀的區別:「和恐龍一個年代的?」

  「侏羅紀屬於中生代,二疊紀、三疊紀在它前面,很多海洋生物在那個時候滅絕了,海百合也是,現在你能看到它的化石,看起來還挺像植物的。」海百合已經習慣了用通俗易懂的語言科普這些小知識。

  梁霄刷新了對這個女孩子的看法,剛看到她打扮成這樣還以為是個不懂事第一次出門的小丫頭,聊了幾句覺得她不諳世事,現在倒是發現她有的不僅僅是漂亮的外表。

  就在他們倆站在過道上吃泡麵聊天的時候,那個揩油不成的中年男人走過,賊心不死地再度在海百合的屁股上捏了一把。

  海百合把泡麵遞給梁霄:「麻煩幫我拿一下。」

  梁霄騰出一隻手接過,只見海百合三步並作一步走到那個中年男人背後,拍拍他:「喂。」

  「幹嘛?」中年男人不僅沒有心虛,反而目不轉睛地盯著她飽滿的胸脯。

  海百合拽住他胸前的t恤把人拎到面前,然後一個膝襲踹中他的下-體,順便賞了他一個耳光:「你媽沒教你不能亂摸女生嗎?」

  那個男人也不知道那麼一個纖細的小姑娘怎麼會有這樣的爆發力,踹得他覺得自己要斷子絕孫了:「你個臭丫頭。」他說著要撲過來掐她脖子。

  海百合抄起旁邊人的一瓶冰可樂就往他腦門上砸,把他拍得眼冒金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還撞翻了其他旅客的行李,她走過去,一腳踩在了他的右手上,用力碾了碾:「管住你的下半身,不然就教你怎麼做不男不女的人,聽見了嗎?」

  雖然在萬眾矚目下被個小姑娘這麼揍有點丟人,但手心裡的疼痛告訴他絕對還是乖乖聽話比較聰明:「聽、聽見了。」

  「很好。」海百合鬆了腳,蹲下來把被撞在地上的東西撿起來還給被殃及無辜的旅客,其中有個旅客大概是帶了一隻雞,一提起袋子就聞見了一股刺鼻的味道。

  「不好意思啊。」她把袋子撿起來還給人家,那個老實巴交的農民漢子就憨憨地笑了笑:「不要緊。」

  她還賠了那個被她徵用了冰可樂的男孩子十塊錢,對方愣是不要,還問她要了微信號。

  梁霄圍觀全程:「厲害,練過?」

  海百合拿回泡麵,十分謙遜:「哪裡哪裡,我爸說我從小就好看,長大後說不定就會遇到流氓,從小就讓我學學女子防身術。」

  「原來是這樣。」梁霄自然看得出海百合那絕對不僅僅是防身術那麼簡單,但大家萍水相逢,何必和他解釋那麼清楚,他也順著梯子往下,揭過了這個話題。

  反而是海百合笑盈盈地問他:「梁先森是哪裡人,這次出門是去旅遊嗎?」

  「我去探望一位朋友。」梁霄含糊其辭。

  海百合若有所思:「是這樣啊。」

  「百合,」牧歌在裡面叫她,「你帶火腿腸沒有,給我一根!」

  「我同學在叫我,我先進去了。」海百合和他道別,「再見啊。」

  「嗯,拜拜。」

  海百合捧了泡麵回去,太久沒吃都有點糊了,她爬上去從包裡找出一根火腿腸丟給牧歌,自己拆了魚肉的,還加了個鹵蛋,三下五除二吃了個乾淨。

  牧歌咬著火腿腸的塑料包裝,口齒不清地問:「你怎麼去了那麼久?」

  「看到一個大帥哥。」海百合眨眨眼,「一米八以上,肯定有腹肌,帥到讓人合不攏-腿還樂於助人,我稍微勾搭了一下。」

  「噗——」其他幾個人因為她奔放的形容詞噴了泡麵。

  幸而牧歌已經習以為常,她羨慕壞了:「哪兒呢哪兒呢,帶我去看看。」

  「應該已經走了吧。」海百合笑瞇瞇地說,「說是去看個朋友,我猜說不定是去找女朋友的。」

  牧歌頓時失望透頂。

  海百合倒了兩顆木糖醇在嘴裡嚼著去味道,心想,雖然火車上的時間有點長,不過,好像沒想像中那麼無聊啊。


作者: doki520    時間: 2017-12-3 06:14 PM

第3章 遺棄之鄉3

  火車停了,大約有二十分鐘的休息時間,海百合決定下車去溜躂溜躂,牧歌舉手:「帶點什麼吃的回來。」

  「我看到有賣玉米和茶葉蛋的。」海百合在車窗前張望了一下,「你們要吃點什麼嗎?」

  「不用了,謝謝。」其他人畢竟和她不熟,很客氣的婉拒了。

  張啟航有點不放心:「不然我陪你去吧。」

  「沒事,我自己可以。」海百合婉拒了他的好意,擠在人群中下了火車。

  車站就算再嘈雜,空氣也比車廂裡好得多,海百合隨著人流出去,買了幾個茶葉蛋和幾根玉米,剛上火車呢,就聞到了一股迷人的肉香。

  她順著香味看去,哎喲,還是熟人:「梁先森。」她異常熱情地打招呼,「你這豬蹄哪裡買的?」

  「就在火車站門口的那家熟食店。」梁霄不但買了豬蹄,他還買了兩罐冰啤酒。

  海百合看得眼睛都直了,比起熱騰騰的豬蹄,茶葉蛋和玉米棒簡直是渣渣。

  梁霄問:「要一起嗎?」

  「等我!」海百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衝回車廂,把買的茶葉蛋和玉米丟給牧歌,然後翻身爬上床從包裡翻出鴨脖和小魚乾。

  牧歌被她的行為弄得一愣一愣的:「你幹嘛呀?」

  「有個帥哥請我吃豬蹄!」她對牧歌拋了個飛吻,「就不帶你了,拜拜。」

  張啟航張了張嘴:「別吃陌生人……」話音未落,海百合就不見了蹤影,他心裡著急,對牧歌說,「小牧,你去和她說說,別吃陌生人給的東西,怎麼一點警惕心都沒有呢,那麼大個人了。」

  「她一向都這樣。」牧歌滿不在乎地笑了笑,「你們喫茶葉蛋嗎?」

  倪萱萱說:「讓她遵守一下團隊紀律吧,這樣單獨行動太沒有集體觀念了。」

  「說得對,如果出什麼事怎麼辦。」張啟航作為領頭人,必須確保自己把他們都安全帶到目的地,「我去找她,小牧,你和我一起去吧。」

  牧歌沒辦法,只能爬下床跟著張啟航去找人。

  而此時,海百合就坐在梁霄對面分享他剛買的豬蹄,當然,她也大方地貢獻了自己的鴨脖和小魚乾:「這炸魚乾是我爸做的,我們家的獨門秘方,你嘗嘗。」

  梁霄開了一罐啤酒給她:「喝嗎?」

  「謝啦。」海百合一手拿著豬蹄,一手拿起啤酒和他碰了碰,冰涼的酒液灌入喉中,掃去了在車廂中的煩悶。

  豬蹄酥爛又噴香,比起泡麵來美味不知多少,海百合看著別人苦逼地吃泡麵而自己吃著豬蹄,覺得人生最幸福的事莫過於此:「梁先森,我都要愛上你了。」

  梁霄也不當真,笑瞇瞇地舉起啤酒罐:「那為了愛情。」他笑起來的時候,下眼瞼上的淚痣微微一顫,像是一滴將墜未墜的淡藍色眼淚,尤為動人。

  海百合捨不得移開目光,舉杯和他碰了一下,三兩口把最後一塊豬蹄肉塞進了嘴裡,然後若無其事地繼續啃鴨脖:「嘗嘗看我的小魚乾。」

  梁霄很給面子地吃了一條,魚骨頭都炸爛了,可以一口吃完,回味無窮:「好手藝。」

  「謝謝誇獎。」

  啃完了豬蹄,梁霄摸出一副撲克:「打牌嗎?」

  「我正愁沒有事情打發時間。」海百合拿過撲克,熟練地洗了洗牌,「有沒有人搭個桌?」

  有個年輕男孩子湊過來:「玩什麼,斗地主?」

  海百合問梁霄:「咱們玩什麼?」

  「聽女士的意見。」梁霄把啤酒罐和垃圾掃進塑料袋裡,把桌面騰出來打牌。

  海百合說:「梭哈,有沒有人來?」

  火車上無聊的人居多,一聽要湊人打牌,一群人都圍了上來,最後年輕男孩充當荷官,梁霄、海百合和另外三個人參與。

  牧歌找到她的時候,她剛贏了一局,笑瞇瞇地把籌碼(瓜子)攏到了自己面前。

  「百合!」牧歌本來還不擔心,但她遲遲不會來,打她電話打不通,還以為她被人下藥拐走了,看到她安然無恙才鬆了口氣,「你怎麼不接電話?你個重色輕友的傢伙」

  「我沒聽見。」海百合讓了位置,「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張啟航有點生氣:「海百合,你能不能考慮一下團隊,這樣跑出來大家都會很擔心你。」

  「嗯哈?」海百合莫名其妙,「我不是和你們說了嗎?」

  「出事了學長要擔責任的,你別怪他。」牧歌小聲說,「而且我也很擔心你啊,萬一被人拐賣了怎麼辦?」

  海百合有些苦惱地看著她:「雖然你說得很有道理,但顯然是你們想多了。」

  張啟航說:「雖然你們簽了學校的協議,但是我作為這次實習的組長,我必須把你們都安然無恙得帶到目的地,我希望你不要再隨便脫隊給大家添麻煩。」

  「我理解你的擔憂,並且感謝你對我的關心,但我已經是成年人了,我有權利做我想做的事。」海百合又重新坐了回去。

  張啟航說:「我要求你回去。」

  「謝謝,但是,no。」

  牧歌夾在中間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她拉了拉海百合的袖子:「百合,都那麼晚了,和我回去吧,大家都很擔心你。」

  「我沒事,我只是在這裡打打牌而已。」海百合平靜地拒絕了。

  張啟航深吸口氣,冷冷說:「那隨便你。」

  牧歌一臉英勇就義的表情:「我留下來陪你吧。」兩個人總比一個人安全一點。

  梁霄忍俊不禁,破功笑場:「嗨,我看起來像是會把你朋友拐走的樣子嗎?」

  牧歌這才正眼看他,這一看了不得,她頓時明白海百合為什麼重色輕友了,梁霄的英俊和傳統的東方人不一樣,他一看就是混血兒,看見他,心就不受控制砰砰亂跳,都要從喉嚨裡跳出來了。

  「你要電話了嗎?」她用胳膊肘搗搗海百合,小聲問。

  海百合搖搖頭。

  牧歌用眼神示意她快上,海百合佯裝看不懂,笑瞇瞇地繼續打牌。

  梁霄一邊往外丟牌一邊思考一個非常嚴肅的問題:他只想讓自己在旅途中看起來不是那麼顯眼,以免被跟蹤目標發覺。

  但這樣「玩弄」人家小姑娘的感情,是不是太過分了?

  海百合可不覺得自己受了傷害,她一邊和梁霄聊天,一邊秘密地注意著那個帶著死雞上了火車的農民。

  那個農民瘦小,皮膚黝黑,穿了一件髒兮兮的工裝,因為死雞散發的一陣陣惡臭,其他人都不願意他坐在自己身邊,他自己帶了個塑料的小板凳坐在角落裡。

  他吃的是冷饅頭,喝的是用不銹鋼的飯盒在火車裡接的熱水,背著一個蛇皮袋。

  不管怎麼樣,他都是一個不能更起眼的農民工。

  但是那只死雞裡,隱隱傳來了她熟悉的味道。

  毒品。

  據說鯊魚可以聞到千里之外的血腥味,海百合覺得自己嗅覺出眾並不是什麼意外的事。

  但是能認出來,自然是因為她中二時期的黑歷史,她對自己的血統無比好奇,做過許多嘗試,比如……試試毒品對自己的效果,結果發現一般可以使人上癮的量對自己並沒有什麼作用。

  她堅信自己肯定不是純種人。

  不過這是題外話了。

  那個農民工販-毒,她想知道他有沒有同夥,沒有最好,到時候正好弄死,如果有,她需要知道是誰。

  梁霄好像也在注意他。她懷疑他是個警察,沒有理由,純粹是直覺。

  兩個人東拉西扯了半天,海百合愈發確定梁霄不是普通人,聊了那麼多都是廢話,他的真實信息一點都沒透露。

  梁霄心裡則相當愧疚,人家小姑娘已經把手機號微信號都告訴他了,還說下次去和平大學的話就請他吃飯。

  阿彌陀佛,他真不是故意在公差的時候勾搭妹子的。

  不知不覺已經十二點多了,海百合和梁霄告別,回車廂裡睡覺,她回去的時候大家都還沒有入睡,可沒有人一個人理她,只有牧歌小聲問:「要到電話了嗎?」

  海百合笑瞇瞇地點了點頭。

  牧歌覺得很欣慰,要到那麼一個大帥哥的電話也不枉費他們今天內部鬧了矛盾,她不想得罪同專業的同學們,但內心深處,她堅定地站在自己朋友這邊!

  見色忘友乃人之常情!

  海百合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聽見了細碎的響動,她怕是小偷,費力撐起眼皮子看了一眼,卻是牧歌爬下去上廁所。

  不是小偷,她就翻了個身,沒有尾巴在身邊的日子,都不能睡得特別熟,唉。她失望地想著,突然聽見外面有些異動。

  反正也被吵醒了……海百合打著哈欠爬下床,準備也去上個廁所。

  到了廁所門口,裡面沒人,牧歌正在罵人,看到海百合過來,趕緊訴苦:「百合,你知不知道那個人多沒素質!明明是我先來的,結果他居然一把把我推開自己先進去了,虧還是個大男人呢!不要臉!」

  她正罵著人,廁所裡卻傳來了沖水的聲音,一個人高馬大的男人拉開門出來,冷冷瞪了牧歌一眼。

  牧歌頓時就閉了嘴。

  海百合鼻尖一動,好熟悉的味道啊……她冷眼記住了那個男人的長相,推了牧歌一把:「快去尿尿,我憋著呢。」

  牧歌本來就慫了,被海百合一推就順勢進了廁所。

  等海百合也上完廁所,兩個人結伴回車廂,海百合不經意似的問:「在你之前上廁所的人是誰啊?」

  「是個農民工吧。」牧歌還在抱怨,「太沒素質了,弄得地上全都是水。」

  果然,毒品被轉移了。
作者: doki520    時間: 2017-12-3 06:17 PM

第4章 遺棄之鄉4

  第二天醒來,所有人眼圈下面都有濃淡不一的青色,顯然在火車上大家都沒有睡好。

  海百合去廁所洗了把臉,慢吞吞往臉上抹護膚品,照著照著鏡子,她突然叫起來:「牧歌,你看看,我眼睛下面是不是長皺紋了?」

  牧歌湊過去看她的臉:「啊呸,你哪裡來的皺紋,眼花了吧你。」

  海百合又在陽光下看了半天,確保自己一條皺紋都沒長才放心,血統這種事是很難說的,說不定就容易老呢。

  把自己拾掇乾淨,海百合這才拿了自己的行李跟著人流下車。

  巧了,那個昨天搶廁所的男人也在,並且和那個農民工風分頭走向了兩個方向。

  梁霄正想跟著那個農民工走,被海百合一把挎住了胳膊,他立刻扭頭對她笑:「其實我來這裡是看我女朋……」

  話音未落,海百合就笑個不停,「梁先森,東西已經不在那個人手上了。」

  梁霄頓時就怔住了,但腳步卻不由自主跟著海百合拐了個彎,他放低了聲音:「同學……」

  「不用那麼見外,叫我百合就行了。」海百合把行李箱推給他,「替我拿拿?」

  梁霄很自然地接過行李箱,像是尋常情侶一樣靠近她:「你都知道什麼了?」

  「別多心,我可沒騙你,」海百合笑著說,「說起來,完全是巧合,我之前撞到了那個袋子,發現雞肚子裡面有點東西,昨天我和我朋友又恰好碰到他們交貨,梁先森,這是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梁霄不動聲色:「那怎麼告訴我?」

  「我這個人別的本事沒有,看人特別准,你肯定是個好人。」海百合和他到了出站口,「我要和我同學往那邊坐車去了,咱們有緣再會。」

  她接過自己的行李箱,對梁霄拋了個飛吻,去和同伴會合了。

  梁霄還是頭一次見到這樣的女孩子,難免被她吸引了那麼幾秒鐘,但很快,他的視線就牢牢黏在了那個中年男人身上。

  海百合和牧歌他們會合,聶瀚忍不住問:「那個就是昨天請你吃東西的男人?」

  「嗯哼,長得很帥吧?」海百合好像一點都不介意昨天他們吵過一架似的,笑瞇瞇地說,「難得看到那麼養眼的男人,忍不住多聊了兩句,昨天讓大家擔心了,真不好意思啊,今天中飯我請吧。」

  哪怕再有怨氣,看到這樣一個大美女給自己賠罪的時候恐怕也很難繼續冷場,牧歌又從中緩和氣氛,好歹沒有今天早上那麼尷尬了。

  海百合說到做到,請大家在車站附近的肯德基吃了一頓。

  沒辦法,人生地不熟的,還是這樣的洋快餐最保險。

  吃過午飯,大家步行了一段路,張啟航打電話找說好的司機來接人。

  牧歌問:「我們要怎麼過去啊?」

  「租車。」李文恆推了推眼鏡,「路上要開好幾個鐘頭。」

  「這麼遠啊。」牧歌坐在自己的行李箱上歇歇,大家見狀也紛紛坐下來。

  張啟航打了五分鐘電話,終於問到了司機停車的地方,拖著行李箱走了老遠的路,好不容易看到了車牌,卻發現那是一輛小麵包車。

  車裡不止有他們。

  張啟航問司機:「我們說好的是包車。」

  「人家人又不多,拼一下嘛。」司機的普通話不是特別標準,笑嘻嘻地看著他們,像是一點也不擔心他們會不上車。

  張啟航猶豫了一下,和其他人說:「我們要去的地方比較偏僻,可能其他司機不會去。」

  大家都很通情達理:「拼車就拼車吧,無所謂。」

  海百合是最後一個上車的,進了車裡才發現那幾個拼車的都是成年男性,其中有一個就是現在拿著毒品的男人。

  這可糟糕了。她想,毒販怎麼可能會和別人拼車,除非是原本計劃好的撤退路線被人發現了,他們這才隨機進行轉移。

  要不要通知梁霄呢?海百合拿出了手機,一時拿捏不定。

  「還不發車嗎?」聶瀚問。

  人都上了車,司機看了看位置,還多了兩個,仍舊不死心:「再等等。」

  海百合問:「師傅,多少錢一個人啊,我有個朋友和我們是去一個地方的,便宜的話我讓他也過來。」

  司機的目光在她筆直潔白的大腿上留戀了一會兒才說:「五十。」

  「行吧。」海百合給梁霄打電話,「梁先森,我們這邊的車還差個人,你要不要過來呀?」

  梁霄接到她電話時,猶如久旱逢甘霖,他追蹤的跨境毒販十分狡猾,竟然臨時改變了線路:「我馬上來。」

  「師傅說要五十塊,貴是貴了點,但是馬上就能開車了。」海百合繼續遊說著,彷彿他嫌不便宜,「那好,我們就在車站東邊出口的地方,你出來往左邊走一百米就能看見了,白色的麵包車。」

  梁霄過來了,上了車,很爽快地付了錢。

  他坐到了海百合和牧歌後面的位置上,牧歌有點興奮,用手肘撞了撞海百合:「你這進展也太快了吧。」

  海百合樂得讓他們繼續誤會,以免梁霄引起毒販的注意:「不好嗎?」

  「加油。」牧歌給她比了一個fighting的手勢。

  海百合乾脆坐到後排去,梁霄湊過來,在她耳邊低聲說:「多謝。」

  「下車了請我吃飯?」海百合眨眨眼,「我喜歡實際一點的。」

  「沒問題。」

  車子搖搖晃晃上了路,海百合偶爾用餘光打量那三個男人,他們一語不發坐在司機後面的位置上,那離門很近,如果有必要,她毫不懷疑他們會挾持司機停車逃命。

  和這樣危險的人物共乘一車,海百合也是頭一回,可奇怪的是她不緊張也不害怕,還能和牧歌她們聊天:「到時候我們是住蒙古包嗎?」

  「還要天天下地挖土?」牧歌哀嚎一聲,「我帶的狗皮膏藥都不夠吧。」

  張啟航也有了些微的笑意:「考古就是一門很辛苦的專業,但是很有意義。」

  倪萱萱也加入了話題:「一直聽說這次發掘的墓是成吉思汗的陵墓,現在有出土的文物了嗎?」

  「沒有,我們運氣很好,那個陵墓才剛剛開始挖掘。」張啟航說,「說不定我們能見證重要的時刻呢。」

  然而,這樣的談興在不久之後就消散了,麵包車大概質量不過關,一路上顛得人骨頭都酸了,大家問司機師傅要多久才能到胡楊鄉,這是他們此行的終點站。

  司機點了支煙,劣質的香煙味道充斥著整個車廂:「還早呢,路遠,你們要去的地方太偏了。」

  幾個男孩子都不曾在意,考古嘛,大城市裡有,鄉下也有,他們早有心理準備。

  只有牧歌還有點緊張,轉頭看海百合,她居然靠在梁霄的肩上,像是睡著了,梁霄說:「她好像有點暈車。」

  牧歌很是懷疑海百合是不是趁機在佔人家帥哥的便宜,畢竟以前從沒見過她暈車,但作為好朋友,她不該戳穿自己的朋友,於是很體貼地轉過頭去和倪萱萱聊天。

  海百合是真的暈車了,又或許不是暈車,她只是突然就覺得非常難受,腦袋發脹,眼冒金星,像是腦震盪了一樣。

  她不得不靠在梁霄身上來抵抗這不適。

  也不知過了多久,她聽見司機罵了一聲她聽不懂的話,隨即人不由自主向前衝去,旁邊有人伸出胳膊護住了她。

  但並沒有什麼用,因為隨之而來的是徹底的空間顛覆,尖叫聲響起,行李箱辟里啪啦倒了一地,從車尾滑到了車頭。

  她睜開了眼睛,眼前錯位的空間令她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是翻車了。

  翻車了嗎?她用力眨了眨眼睛,發現自己毫無記憶。

  可不管怎麼說,當務之急是先從這車子裡出去。

  她活動了一下手腳,發現自己並沒有受什麼傷,梁霄昏迷著,她怕他撞到了腦袋,不敢用力搖晃,只能輕輕拍打他的臉頰:「醒醒。」

  梁霄的身體素質遠勝常人,很快就甦醒過來,海百合在他眼前晃了晃手:「看得清嗎?」

  「我有點腦震盪。」他艱難地說,「我們要出去。」

  「我知道。」海百合用圍巾包住自己的手肘,敲碎了車窗上的玻璃,她快速清理好玻璃碎片,把自己隨身的背包丟出去,要不是窗口太小,她可能會爬到車頭把箱子也丟出去。

  她拍了拍梁霄的臉,「你先出去。」

  梁霄忍住頭暈的噁心,從車窗爬了出去,然後伸手給她:「你出來。」

  「我去看看其他人。」海百合的樣子一點都不像是之前暈車時的無力,她去前面叫醒了牧歌,她的一隻腿被壓在了椅子下面,她不得不把椅子抬起來,「快拿開。」

  翻車最不安全,萬一爆炸了怎麼死都不知道。

  牧歌忍著頭暈和疼痛,半爬半抱地從車窗裡出去了。

  海百合下一個救的是牧歌旁邊的倪萱萱,她應該沒受傷,被海百合拍醒以後被梁霄拖出了窗外。

  「怎麼回事?」出聲的是張啟航,他自己醒了過來。

  海百合說:「快出去,車翻了。」

  她去摸聶瀚和李文恆,她拍了拍他們的臉,他們沒有任何回應,再去摸他們脖頸的脈搏。

  沒有心跳。

  她輕輕出了口氣,把能拽出來的背包都從椅子箱子下面揪出來,然後丟到窗外,自己麻利地爬了出來。

  倪萱萱問:「聶瀚和李文恆呢?」

  海百合說:「死了。」她蹲到牧歌身邊,她重新陷入了昏迷,海百合只能問給她包紮傷口的梁霄,「她沒事吧?」

  「腿上被鋼筋刺了個洞,必須馬上送醫院。」梁霄說。

  海百合問:「剛才是怎麼回事?」

  梁霄看著那輛翻到的麵包車,面色微沉:「他們威脅司機立刻停車,就在他們下車後,一輛貨車撞了過來。」

  很乾淨很狠辣的做法,符合那個集團斬草除根的作風。

  海百合盤腿坐到了地上,其他人驚慌不已,倪萱萱問:「我們怎麼辦?」

  張啟航張了張嘴,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海百合看著天空,問:「我們上車的時候還是中午,我記得也沒開多久吧,天……那麼快就黑了嗎?」

  大家這才驚覺,現在並不是光線充足的下午,而是昏暗的傍晚。

  梁霄摸出手機想給同伴打電話,可手機卻一格信號都沒有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作者: doki520    時間: 2017-12-3 06:18 PM

第5章 遺棄之鄉5

  海百合感覺到事情發生了無法掌控的變化,但她腦子太亂,只能暫時性地坐在地上,順便拉過了自己的背包。

  包裡有一些化妝品和食物,今天中午吃的上校雞塊還沒有吃完,她一個個全都塞進了嘴裡,又擰開一杯可樂猛灌了起來。

  也許很多人在驟變突生時會食慾全無,但海百合不在此列,她像是準備過冬的動物一樣積攢著熱量和糖分,為後面即將發生的事做準備:「我們必須把她送到醫院去,這裡距離胡楊鄉遠嗎?」

  最後一句問的是張啟航,他來過這裡一次,但那時是跟著教授們一起來的,非要他說出路程還有多遠……他苦笑著說:「我也不知道。」

  倪萱萱還在研究手機,試圖找到信號:「這太奇怪了,我剛剛還在車上玩手機呢,怎麼突然就一個信號都沒有了,這怎麼辦啊?」到底少不經事,她說著說著眼眶就紅了。

  突然遭遇車禍,突然死了兩個同伴,突然失聯,她內心不是不害怕的。

  「那我們就只能徒步走了。」海百合看向梁霄,「你沒事吧?」

  梁霄搖了搖頭,他的意識還有些不清楚,但並不妨礙他作出判斷:「走吧。」他示意海百合幫忙把牧歌扶到他背上,倪萱萱還在問:「那他們怎麼辦?」

  張啟航沒有說話,半晌才說:「我們先去醫院吧。」

  活著的人總比死的重要。

  大家只是相識幾天的同學,難過當然是難過的,但也不至於傷心到失去理智,還是第一時間就振作起來。

  海百合拿了手機當電筒照明打頭陣,梁霄背著牧歌走在她後面,張啟航和倪萱萱互相扶持著走在最後。

  海百合走在路上的時候還在想,該不會像是恐怖片裡一樣,大家迷失在這條未知的公路上。

  可現實卻是,他們很快就看到了幾輛被拋棄在路邊的汽車,梁霄的腳步一頓,面露怪異之色。

  海百合問:「怎麼了?」

  「這些車……都是上個世紀的型號了。」梁霄說著,心生徒然而生不協調之感,「我們不會走錯路了吧?」

  張啟航很肯定地告訴他:「只有這一條公路,不會有錯。」

  「你之前去胡楊鄉看到過這些車嗎?」梁霄看著車蓋上積下的厚厚灰塵問。

  張啟航搖了搖頭:「沒有。」他打量著那幾輛車,「胡楊鄉是個貧困縣,現在有車的人都很少。」

  海百合併不意外他用了「現在」兩個字,這幾輛車看起來都有些年頭了,恐怕有好幾輛都已經停產,根本不可能買到。

  她看著面色發白的倪萱萱,突然笑了起來:「沒關係,就算迷路了也不要緊,只要有醫院就好了,這裡應該離鎮子很近了。」

  大家都不是笨蛋,誰都知道這情形十分詭異,可沒有人說出來,好像保持沉默就可以逃避一樣。

  牧歌從昏迷中醒了過來,迷迷糊糊叫人:「百合……」

  「我在。」海百合立刻從包裡找出礦泉水來餵她,「我們馬上就到醫院了,你堅持一下。」

  牧歌喝了水,又迷迷糊糊趴在梁霄背上睡著了,海百合對他道謝:「謝謝,要不要休息一下?」

  張啟航也覺得不好意思:「我來背她吧。」

  「不要緊。」梁霄站定喘了兩口氣,「你把她往上托一下,她要掉下來了。」

  海百合趕緊扶著牧歌的腰往上送了送,梁霄重新調整了手的位置,免得摸到人家小女孩的臀部去。

  倪萱萱心思細膩,正好在後面看了個清楚,對這個英俊的男人頓時改觀。

  又走了約莫二十分鐘,他們終於看到了縣城的影子,然而令他們踟躕不前的是,天色才暗下來沒多久,可城市裡一絲光亮都沒有。

  像是一個被遺棄的地方。

  海百合查看了一下牧歌的情況:「她有點發燒了,我們得去醫院看看。」

  倪萱萱咬著下唇:「可是這地方看起來……怪陰森的。」

  「我也覺得,不過說不定這邊的習俗呢,天暗就睡覺了。」海百合說,「就算是個鬼城,我們也得進去,城裡才有我們要的東西,就算要離開,也不能總靠走吧。」

  梁霄也贊成:「先進去看看再說。」

  張啟航和倪萱萱也不能坐視牧歌的傷情惡化,只能同意一起進城。

  道路上積攢著厚厚的灰塵,街邊的樹木早已枯萎,整個城市遍佈頹敗的氣息。

  倪萱萱覺得毛骨悚然:「這是……什麼鬼地方?」

  「醫院應該都在市中心吧。」海百合說,「我們去看看。」

  倪萱萱忍不住一把抓住了她:「我們、我們真的要去嗎?這個地方……簡直和恐怖片裡一樣啊!」

  海百合反問:「不去的話,我們又該去哪裡呢?」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由始至終都那麼鎮定,但這樣的冷靜是有好處的,至少感染了其他人,「牧歌需要治療,往回走也不現實,大家的體力也支撐不到那個時候,這裡雖然看起來是被廢棄了,但並沒有出現什麼妖魔鬼怪不是嗎?」

  張啟航也說:「在歷史上有很多因為各種自然災害而被迫放棄的城市,之前國外的火山爆發也讓鎮上的居民不得不離開,我們可能走岔了路而已。」

  倪萱萱還是不安:「不是說只有一條路嗎?」

  「天黑,看錯了也是有的,又或者是司機走的不是以前那條路。」海百合往前小跑了幾步,「那個是醫院吧?」

  不遠處,兩棟灰白的大樓靜靜佇立,門前寫著「胡楊鄉醫院」。

  倪萱萱渾身顫抖起來:「胡、胡楊鄉。」

  梁霄深吸口氣:「我們先進去吧,先給你們的同學找點藥,她要是不注射破傷風的話很有可能感染。」

  倪萱萱神思不定,被海百合拽著手臂走進了醫院。

  整個地方烏黑一片,只有手機發出的微弱光亮,倪萱萱就算再不喜歡海百合,這個時候也把個人恩怨拋到了腦後,牢牢抓住她的胳膊。

  寂靜中,她聽到遠處傳來微弱的聲響。

  「有人?」倪萱萱面露欣喜,但這個時候在這種地方出現的人比沒有人還可怕,她不敢貿然上前。

  海百合頓住了腳步,她聞到了血腥味,但醫院裡怎麼可能沒有血腥味,至於聲音……她穩住聲調:「可能是老鼠。」

  倪萱萱自欺欺人:「也對。」

  梁霄的心反而一個勁往下沉,他經歷過極其糟糕的環境,那根本不可能是老鼠的聲音,但現在不是解釋真相的時候:「藥房在哪一樓?」

  海百合照了照電梯旁的指示牌:「二樓。」

  上樓梯的時候,大家不自覺地放輕了腳步,有驚無險上了樓,手機光亮所照的地方除了厚厚的積灰,還有深淺不一的污漬。

  血的味道。海百合心裡想著,停在藥房門口:「噓。」

  裡面有腳步聲。

  梁霄把牧歌放下來交給倪萱萱和張啟航扶著,右手伸到腰後摸出了槍:「我來。」他對海百合說。

  海百合蹲下來,示意梁霄悄悄開一道縫,門被細開,她把手機的光線朝下,慢慢照進去。

  一雙潰爛流膿的腿在櫃檯間移動。

  倪萱萱一把摀住嘴巴,生怕自己尖叫出來。

  海百合關掉了手機,重新把門關上:「那是什麼鬼?喪屍?」

  「我們快走吧。」倪萱萱拉住她的胳膊懇求,「這裡太恐怖了。」

  「你們待著,我進去。」她說,「牧歌撐不了多久。」

  就在此時,裡面的怪物像是聞見了血腥味似的,突然往門口撲了過來,海百合堵住門,用眼神示意梁霄:「我放開,你上?」

  梁霄點頭。

  海百合對倪萱萱和張啟航揮手,示意他們躲開些,張啟航知道這個時候不該讓海百合一個女孩子上,可他扶著牧歌,怎麼都說不出話來。

  幸好海百合也沒有要替換的意思,她用氣音說:「一、二、三!」數到三的時候,她猛地踹開了門,撲在門上的怪物頓時摔了出去,梁霄飛快抱住它的頭一扭,扭斷了它的脊椎骨。

  喪屍趴在了地上,斷了的腦袋軟綿綿垂在一邊,可還是掙扎著爬了起來,梁霄重新把它摁倒了地上,喪屍電影那麼普及的今天,幾乎人人都有常識,不可以被喪屍咬到。

  海百合夜視能力極強,瞄到不遠處有一把沾了灰塵的消防斧,她輕手輕腳跑過去撿起來:「讓開。」

  梁霄鬆開的一瞬間,她揮下斧頭,讓那個怪物人首分離。

  「快進來。」梁霄扶起牧歌,閃身進了藥房。

  海百合確定房間裡沒有躲藏的地方才鎖上了門,梁霄在架子上尋找起來:「這裡的藥品所剩無幾,看來是有人來掃蕩過了。」

  倪萱萱找了個角落坐下,她手腳發軟,根本沒力氣再站著了:「這裡簡直像是發生過一次超大災害。」

  梁霄找到了繃帶和止血噴霧,重新給牧歌做了包紮,又給她打了一針破傷風:「幸好這些藥品很常見,再給她吃點消炎藥應該沒問題了。」

  張啟航默不作聲地看著他熟練的包紮動作,冷不丁問:「你究竟是什麼人,為什麼有槍?」

  他那麼一說,倪萱萱頓時身體緊繃起來。

  梁霄苦笑著說:「別緊張,我不是壞人,國內槍支檢查那麼嚴格,我是警察。」他給他們看自己的證件。

  「icpo?」張啟航念出了證件上的縮寫。

  海百合小小哇了一聲:「國際刑警?酷。」

  「我追蹤幾個跨境的毒販才到這裡,就是之前和我們同車的幾個人。」梁霄慎重道,「如果看到他們,離得越遠越好。」

  張啟航心裡一緊:「你覺得他們也在這裡?」

  梁霄自然不敢斷定,但當時撞車的時候發生了什麼誰也不知道,為什麼會突然到了這個「胡楊鄉」也沒有人知道,小心起見總是沒錯的。
作者: doki520    時間: 2017-12-3 06:18 PM

第6章 遺棄之鄉6

  海百合摸了摸牧歌的額頭,確認她沒有發熱才放心,她也找了個角落坐下:「我們不如先歇歇?」

  倪萱萱問:「我們不離開嗎?」她想起剛才看到的怪物,眼中難掩驚恐,「那個、那個是喪屍嗎?」

  「不知道,有點像。」海百合說,「電影裡的一切只能做參考,不能當評判標準。」

  梁霄檢查了一遍門窗,這才鬆了口氣似的坐下來休息:「我在非洲執行任務的時候見到過很多被寄生蟲寄生的病人,有些肚子漲起來像是孕婦,有些全身潰爛流膿,你不能說這是喪屍爆發吧。」

  倪萱萱對他的態度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怯生生地說:「但也沒有人脖子斷了還能爬起來吧?」

  「或許吧。」梁霄按了按太陽穴,他昨天在火車上要盯著嫌疑人,幾乎整夜沒睡,現在頭疼欲裂。

  海百合瞅瞅他:「你手上的傷也處理一下吧,你們兩個有沒有受傷?」

  被她那麼一問,倪萱萱和張啟航才發現身上有多處小傷口,一路趕路不覺得,現在突然刺痛起來。

  海百合找了碘酒和棉簽出來,把手機遞給倪萱萱:「你幫我照著點。」

  倪萱萱拿著手機照亮方寸之地,海百合半蹲在地上給她清洗傷口,她突然說:「對不起啊。」

  這聲道歉來得莫名其妙,但海百合知道她為什麼道歉:「沒關係。」

  這要詳細說起來那就話長了,如果長話短說的話,那無非就是她有錢,她捨得在自己身上花錢,她不care別人的看法,久而久之,人家就覺得她是個目中無人的白富美。

  一般女生們都多多少少有點看不慣這樣的人,大家都穿得普普通通憑什麼你上身都是名牌,大家都還貨比三家選護膚品你口紅就能有一打。

  不管是過高還是過低,只要不和大眾維持同一水平的生活質量,就容易被團體排擠。

  人就是這樣一種社會性的動物。

  不過,這種偏見來得快去的也快,大家畢竟沒有深仇大恨,患難與共後,一笑泯恩仇。

  梁霄挑了挑眉梢,對海百合的印象一變再變,如果說之前在火車上她的表現只不過是比普通姑娘出彩了一點點,那麼現在在這樣的環境中依舊可以保持冷靜和理智,那就大不容易了。

  她給倪萱萱處理好了傷口,她坐的位置靠裡,只被碎玻璃劃出了些口子,都不算嚴重。

  張啟航的傷勢也不重,主要是坐在他旁邊的聶瀚替他擋過了一劫,海百合還記得聶瀚的太陽穴上都是一片血跡,她湊過去的時候還汩汩往外頭冒血。

  她拿了東西又蹲到梁霄身邊,他自己已經做了處理,反而關心她:「你沒受傷吧?」

  「沒有,你幫我擋了。」海百合笑笑,「謝謝啊。」

  「應該的。」

  海百合給他額角的傷口貼了紗布:「你應該有點輕微的腦震盪吧,躺下來休息一下,我守著就行。」

  「你休息,我來。」梁霄堅持。

  海百合展開手心,露出一支鎮定劑來:「你看我找到了什麼,要試試嗎?」

  梁霄:「……」這小姑娘怎麼這麼霸道?

  海百合從包裡揪出一條披肩來對折幾下塞到他腦袋下面,披肩這種東西可以當圍巾可以當披肩可以當坐墊還可以當枕頭,真是出門旅行必備。

  倪萱萱和張啟航有樣學樣從包裡翻找起來,倪萱萱找到一條外套,看著突然就落了淚:「這是李文恆的。」

  她和李文恆在圖書館認識,兩個人都是那種內斂文靜的性格,說不上多喜歡,但至少有好感,可沒想到……那麼輕易就會陰陽兩隔。

  房間裡響起了低低的抽泣聲。

  海百合沒有打攪她,她檢查了一下自己手機的剩餘電量,只剩下百分之四十了,幸好她帶了兩個充電寶,但電量再充足也會有用完的時候。

  她在後台關掉所有無用的程序,最大程度上節約電量,然後在房間裡尋找起來。

  這家醫院一共才兩棟樓,這一棟是門診部,有三層,一樓是輸液室和急診室,二樓是外科和藥房,三樓是內科和婦科,而另一棟樓的樓梯上掛著「住完部」三個字,「院」字的半個部首都掉了,整個醫院小的可憐。

  這間藥房也不大,對外的櫃檯上還留著一些病歷,連一台電腦都沒有,全靠複寫紙。

  她翻了翻病歷上的時間,1997年??

  就算是不小心穿越時空了,也1997年的胡楊鄉也不至於是這個鬼樣子吧?還是這只是一個同名同姓的地方?

  就在海百合想得入神的時候,一聲響亮的喇叭徹響天際,嚇得她渾身一哆嗦:「我去!」

  「出什麼事了?」其餘人也紛紛緊張起來。

  海百合聽見了腳步聲,她趕緊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立刻蹲下來趴在窗台下偷偷往外看。

  這個廢棄的小鎮沒有一絲燈光,但今天的月亮很好,可以清晰地看見窗外的情形。

  一道燈光從遠處射來,海百合瞇著眼:「貨車?」那是一輛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小貨車,開著大燈,把醫院照得清清楚楚,海百合還看見對面住院部病房的玻璃窗上趴著好幾個沒有人形的怪物。

  算了,叫喪屍好了,反正也很像。

  喪屍也像是被光吸引,垂涎地看著貨車,要不是有玻璃的阻擋,它們肯定會忍不住跳下去。

  不過就算病房裡的喪屍出不來,貨車的屁股後面還跟了一串搖搖擺擺的喪屍大軍,數目不多,越有四五十個,當然沒有電影裡成千上百的喪屍大軍來得壯觀。

  但是這是現實世界,有一個就足夠蛋疼的了,還來那麼多?

  梁霄半蹲在她身邊觀察許久,神色漸漸冷峻:「是那輛撞我們的車,車裡有人。」

  可不是車裡有人麼。

  醫院裡被燈光和喇叭吸引出來的喪屍不少,貨車裡的人一踩油門,直接撞了過去,雖然碾死了靠得最近的幾隻,但越來越多的喪屍從醫院裡跑出來撲在了貨車上。

  貨車很快寸步難行。

  「媽的,猴子,我們衝出去。」坐在駕駛座上的赫然是當初和牧歌搶廁所的毒販。

  坐在副駕駛位置上的猴子是個身形靈活的瘦子,由此我們不難猜出「猴子」這個綽號的來歷,他正把一根鋼管戳進想從車窗擠進來的喪屍的嘴裡:「劉哥,我這邊快扛不住了。」

  劉哥牙一咬,猛地一打方向盤,把車停在了住院部門口,不是他不想走,而是剛才被一隻喪屍壓到方向盤後,喇叭聲引來了源源不斷的喪屍,那還不如先進大樓裡把門關上,至少可以隔絕後來者。

  車還沒有停穩,劉哥就猛地踹開了車門,掏出槍砰砰砰開出一條血路。

  猴子和坐在後排的大徐立刻跳下了車,揮舞著手中的鋼管與西瓜刀,跟在劉哥後面跑進了住院部裡。

  二樓藥房的窗邊,海百合一行人圍觀了全程。

  「他們有槍。」倪萱萱緊張地抓住了海百合的手腕,「他們真的是賣毒品的?」

  海百合望著樓下聚集的大批喪屍:「我們應該關心的難道不是……出不去了嗎?」

  她原本想著是大家暫時休息一會兒,等體力恢復了再想辦法離開這裡,盡量不要驚動醫院裡的喪屍。

  然而,萬萬沒有想到,這群毒販不但坑了自己,也把他們一塊兒坑了。

  倪萱萱看著下面密密麻麻聚集的喪屍群,白毛汗都出來了:「早知道剛才就不應該留在這裡,本來喪屍被他們引過來之後我們就能走了。」

  海百合很痛快地承認了:「是我說要留下來休息的,很抱歉。」

  倪萱萱是下意識地想要推卸責任,但她也沒料到海百合那麼痛快地承認了,反而有點不好意思:「我不是在怪你。」

  張啟航也跟著安慰:「大家都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你也別怪自己。」

  海百合:其實並沒有怪自己_(:3」∠)_她確信她所做的決定是正確的,牧歌需要治療,大家需要休息,不可能再強撐著走太遠,等到精疲力竭的時候遇見喪屍,必死無疑。

  但如果這樣示弱可以讓大家別吵起來,她還是繼續「內疚」吧。

  梁霄看著覺得有趣,但他對他們來說只是一個外人,所以他決定什麼都不要說。

  住院部那邊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又響起了兩次槍聲,樓下的喪屍想要擠進去,但大門被牢牢頂住,它們只能在外面徘徊。

  海百合不禁問梁霄:「剛才槍響了幾次?」

  「沒用的,」梁霄聽懂了她話裡的涵義,搖搖頭說,「他們是跨國犯罪集團,要弄到槍支並不難,每個人都至少配了兩把槍。」

  海百合對自己再有信心也不敢去正面剛熱武器,只能悻悻罷休。

  外頭出不去,大家也就死了心,用櫃子把門牢牢堵上以後,精疲力竭的幾個人都先後進入了睡眠。

  只有海百合拿著手機照明,在角落裡默默翻看著過期的報紙,試圖找到什麼有用的線索。

  1997年是個特殊的年份,1997年7月1日,香港正式回歸,幾張發黃的報紙上鋪天蓋地都是相關的新聞。

  海百合很耐心地一張張翻過去,然而報紙多數集中在7月開頭,其他的舊報紙不見了蹤影。

  她托著下巴想了會兒,一個個拉開抽屜,按照以前人的習慣,抽屜裡面說不定會墊幾張舊報紙。

  海百合翻到一張本地的報紙,看日期是1997年2月的,還真給她找著了。
作者: doki520    時間: 2017-12-3 06:19 PM

第7章 遺棄之鄉7

  可能考慮到這一帶多民族聚居,所以報紙上不僅有漢語,還有一些海百合看不懂的文字,不知道是滿文還是蒙語還是維吾爾族語,反正看起來都是圈圈彎彎。

  她只讀漢語部分,大意是今年的經濟形式特別好,響應了國家讓一部分人先富起來的號召,政府已經確定又發現了新的礦產,根據專家鑒定是稀有金屬,號召大家明年繼續努力,相信未來會更加美好。

  2月接近過年,報紙上基本上都是和新年有關的內容,海百合本來還想找找有沒有流行病的報道,結果翻來覆去只看到了治療牛皮癬和性病的廣告,也是醉人。

  她毫無收穫,只能把手機關機,抱著膝蓋發呆。

  過了會兒,梁霄好像起來了,抖開了她的披肩蓋在她身上,海百合忍不住笑起來,他是以為她睡著了:「我不睏,你休息吧。」

  梁霄在她身邊坐下來:「我撐得住,你睡會兒吧。」

  「我從小就精力特別旺盛,我爸說我可以連續鬧騰兩三天不合眼,他還以為我有那個狂躁症,還帶我去看了醫生。」海百合安慰他,「你看現在這情況,就你和張啟航兩男人,得靠你們啊,守夜這種不費體力的活兒就我們女生做吧,啊。」

  梁霄失笑:「你還真是能哄人。」

  「天生的。」海百合笑嘻嘻地說,「我要是高興哄人,誰不被我哄得服服帖帖的呀,可惜我樂意的時候太少,你覺得榮幸吧?」

  「那真榮幸。」梁霄和她開了會兒玩笑,把話題拐到正事上去了,「我們得想辦法出去。」

  不管這個小鎮是怎麼回事,他們都必須想辦法離開這裡。

  海百合問:「你之前和它動過手了,感覺怎麼樣?」

  「力氣很大,至少超過一般女性。」梁霄是個警察,觀察力自然不會弱,那個喪屍穿的是護士服,長頭髮還盤了起來,就算看不清臉也知道是個女人,「敏捷度也不低。」

  海百合也說:「脖子斷了還能爬起來,看起來是喪屍沒跑了。」

  「不怕?」他問。

  海百合笑:「怕什麼?能弄死的就沒什麼好怕的。」

  「你膽子也是夠大的。」梁霄不得不承認,他看到這場景還有點發毛呢,怪物畢竟不是人類。

  海百合托著下巴想,她自己都是個長尾巴的怪胎,怪物碰見怪物,有什麼好怕的,俗話說得好,狹路相逢勇者勝,嘿嘿嘿~「我覺得,明天第一件事,就是給牧歌找個輪椅。」海百合說,「不然太限制行動力了,她明天能醒嗎?」

  牧歌昏睡的原因並不是腿上的傷,而是她撞到了頭,凡事一旦牽扯到了大腦,總有點不確定性,梁霄也不敢把話說死:「也許吧。」

  海百合給了他一塊士力架:「吃吧,你需要補充體力。」

  「你留著吃。」他婉拒,怎麼好搶人家小姑娘的東西,何況這鬼地方有沒有東西吃還不知道呢。

  「那好吧。」海百合聳了聳肩,拆了包裝,就在他放鬆警惕的一剎那,一把塞到他嘴裡,梁霄趕緊閉嘴讓開,海百合笑岔了氣:「我告訴你啊,我夜視能力特別好,我看到你嘴巴碰到了,男人碰過的東西我是不會吃的,還是你想我和你間接接吻啊?」

  梁霄:「……」他悻悻拿過,「算你厲害。」

  剛才那一下快狠準,雖然有光線不足的緣故,但他竟然沒能完全躲開,這足以證明她不簡單。

  「說實話,」他吃著士力架,「你是不是真的練過,別和我撒謊,省得到時候判斷出了偏差。」

  海百合托著腮看著他:「好吧,我做個自我介紹,海百合,二十歲,和平大學古生物學本科在讀,前後學過跆拳道、空手道和詠春,愛好游泳和潛水,最近的樂趣是高空跳傘和滑翔。」

  梁霄:「……真了不起。」

  海百合有點惋惜:「並沒有,我智商比較一般,懸樑刺股才能考上和平大學。」她中二時期覺得老子天下無敵,所以還特別去測了智商,結果發現就是普通人的水平,不高不低,徹底粉碎了她的天才夢。

  果然血統這玩意兒只長肌肉不長智商嚶嚶。

  梁霄無言以對,她都上了和平大學這種名牌大學了,居然還嫌自己智商不夠,真是要氣死人吶!

  「說說你的,國際刑警都幹嘛?」海百合都快好奇死了。

  梁霄換了一個更舒服的姿勢坐著:「我以前查偷運人蛇的案子,後來調去查毒品了。」

  後者她知道,前者海百合沒聽過:「什麼叫人蛇?」

  「就是偷渡,領頭那個叫蛇頭,偷渡的人叫人蛇,因為早些年他們都躲在甲板裡,像蛇一樣。」梁霄說。

  「慘嗎?」

  「很慘,所以後來申請了調職。」梁霄當然沒說實話。

  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聊著天,沒過一會兒,梁霄竟然睡著了,他就靠著牆,微微垂著頭,淡定地進入了睡眠狀態。

  海百合研究了一會兒他的睡姿,相當佩服。

  她看了看手錶,才四點多,距離天亮還很早,她也就閉上眼睛養養神。

  倪萱萱醒過來的時候是七點多,房間裡還是昏暗一片,她看到窗台邊站著的人影嚇了一跳,往旁邊一縮的時候手機從身上掉在了地上,發出了輕響。

  窗邊的一個人扭頭看她:「醒了?」

  倪萱萱聽出是海百合的聲音才鬆了口氣,她揉了揉太陽穴坐起來:「嗯,幾點了,怎麼天還沒亮?」

  「七點了。」海百合的語氣從沒有那麼嚴肅過,「可天還沒亮。」

  倪萱萱被她的語氣嚇得一哆嗦,半天才強笑說:「北邊天亮得晚。」

  「不,這天就沒有變過。」海百合說,「我說句大實話,你們也別害怕,看過寂靜嶺麼?」

  倪萱萱沒看過:「什麼意思?」

  有人問:「裡世界?」

  海百合聽出是牧歌的聲音,趕緊跑過去看她:「你醒了,沒事吧?」

  「頭痛腿也痛,百合,我們怎麼了?」牧歌迷迷糊糊地聽見寂靜嶺,下意識地答了一句,「這是哪兒啊?」

  海百合說:「我們翻車了,沿著公路走到這裡,這是胡楊鄉,但好像1997年就被廢棄了,以及,現在是7點多,天還沒亮,我懷疑這是異空間。」

  牧歌傻眼了:「哈??」她《寂靜嶺》還是拖著海百合一起看的呢,立馬就明白了她是什麼意思。

  張啟航也醒了:「異世界?」

  「我不能確定,再等等吧,看看天會不會亮起來,說不定是我猜錯了呢。」海百合從櫃檯上找了支圓珠筆丟給張啟航,「你幫個忙。」

  張啟航原本是這裡最大的一個,他覺得自己應該承擔起照顧其他人的責任,可偏偏翻車的時候是海百合一個個把人救了出來,也是她最冷靜最理智,他不知不覺就聽從了她的吩咐:「什麼?」

  「我們還不能確定這個胡楊鄉和我們要去的胡楊鄉是不是一個地方,我想請你畫一下你印象裡胡楊鄉的地圖,最好回憶一下有沒有標誌性的老建築,」海百合把病歷丟給他們看,「這張病歷上寫著1997年7月3號,報紙也都是97年的。」

  牧歌繼續目瞪口呆中:「啊???」她就出了個車禍,世界怎麼都不一樣了呢?

  「別啊了,外面還有喪屍呢。」海百合一巴掌排在她臉上,使勁兒揉她臉,「你可擔心死我了。」

  牧歌:「喪、喪屍??」她都快嚇哭了,「那怎麼辦啊?」

  海百合認真地說:「不要怕,怕是沒有用的,不管什麼時候都努力活下去就行了。」她扭頭問梁霄,「她腿疼,能不能找個止痛藥給她吃?」

  梁霄在貨櫃上翻找了一番,找了盒止痛藥給她,海百合看了看保質期,還是一臉淡定地給牧歌吃了下去。

  牧歌:「過期了吧?」

  「止痛就行了,乖啊,餓不餓?」

  「餓。」

  海百合問:「我們還有多少吃的?」

  大家翻包把食物都找出來,帶來的零食基本上都在火車上吃完了,留下的只有幾瓶水和一點零食,她翻撿了一會兒,把食物集中起來:「大家分了吧。」

  雖然很餓,但還不到山窮水盡的時候,大家彼此對視一眼,都有點矜持,最後還是張啟航覺得擔著責任,站出來把東西分了,僅有的巧克力分給了倪萱萱和牧歌,原本也有海百合的份,她婉拒了,餅乾平分,口香糖各自拿了一些,大家拿著分到手的一點點食物,心情都很沉重。

  海百合又從角落裡拖了一箱葡萄糖:「這個可以直接喝,還能補充糖分,一時半會死不了,你們快把水喝了,留著瓶子灌這個。」

  早飯時間鴉雀無聲,大家安靜地吃了東西,海百合其實並不餓,她可以一口氣吃掉幾人份的大餐,也能幾天不吃東西,她覺得這屬性有點像熊。

  但現在特立獨行不大好,大家都吃她也就吃了點東西,然後把葡萄糖灌進塑料瓶裡。

  「現在的葡萄糖早就是袋裝了,就這裡還是玻璃瓶。」倪萱萱試著提了提,覺得有點重。

  張啟航吃過飯就在牆皮上畫地圖:「我畫好了,你們來看。」

  大家就圍過去看,張啟航的畫還畫得不錯:「胡楊鄉我來過幾次,我們挖掘現場離這裡不遠,我記得我當時買東西是在一個百貨大樓裡,應該就在市中心附近,就叫欣欣百貨,之前我和老師和人喝酒的時候聽他們說起過,這個百貨是九幾年的時候有個發了財的富商回家投資的,一直是縣裡的驕傲。」

  作為考古系的學生,能拿起一瓶二鍋頭就和鄉里鄉親嘮嗑是必備本事,張啟航顯然學得不錯。

  「旁邊有一條夜市街,就在百貨大樓後面,夜裡比較熱鬧,不過我不敢確定是什麼時候開始的,」張啟航說完,又指著市中心靠西邊的一個圈說,「這裡是個汽車站。」

  早期的汽車站都建在市中心附近,這裡也不例外。

  「不過,我不知道你想知道這些有什麼用。」張啟航看著海百合,期待她給一個解釋。

  牧歌舉手:「我知道。」

  大家又刷刷刷看向她,海百合用眼神鼓勵她,牧歌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這就和打遊戲一樣,弄清楚這裡發生了什麼事,才有可能通關。」

  倪萱萱無語:「這又不是打遊戲。」

  梁霄倒是同意:「現在的事情有點詭異,弄清楚這裡發生過什麼對我們沒壞處。」

  牧歌開始發揮想像力:「喪屍形成一般都是幾個原因,秘密實驗、隕石輻射、病毒傳播。」

  也許沒有直面喪屍的經歷,牧歌的性格又比較天真可愛,她說得這些話與其說是推測,不如更像是在編小說,反正沒有一個人當真。

  大家現在更關心的是,怎麼出去。
作者: doki520    時間: 2017-12-3 06:19 PM

第8章 遺棄之鄉8

  樓下全是喪屍,直接衝出去是不可能的,海百合再自大也知道這不是一個人能單挑的事兒。

  所以當務之急,是找到醫院的平面圖和給牧歌找個輪椅。

  「或者枴杖也行,你覺得呢?」海百合問牧歌。

  牧歌趕緊說:「枴杖就行。」她坐輪椅就要別人推,這種時候還是不要給人添麻煩了為好。

  梁霄無情地否決:「不成,你壓根不會用枴杖,到時候摔一跤才拖後腿呢。」

  牧歌閉了嘴。

  一口氣就溜走肯定是不現實的,梁霄說:「我和海百合去弄輪椅,再看看有沒有醫院的平面圖,你們在這裡待著。」

  張啟航頭一個表示不同意:「讓她們女生留著,我和你去吧。」

  他和倪萱萱還看不出來,但牧歌和海百合做了那麼久的朋友,知道這件事肯定是她和梁霄商量好了才說的,她不知道理由,但知道海百合很厲害,畢竟她曾親眼目睹她把一個搶包的摩托男從摩托車上揍下來過=-=

  梁霄比較理解男生的這種自尊心,他很嚴肅地說:「我和你都走了,留三個姑娘在這裡,出了什麼事怎麼辦?我照顧一個,你照顧兩個。」

  他年紀最大,又是國際刑警,這身份給他的話加了無形的砝碼,張啟航猶豫了一下就同意了。

  剛出門,海百合就聽見牧歌吐槽:「學長,你是不是真看不出來呀,百合喜歡他,想泡他啊!你和她搶什麼嘛!」

  張啟航:「……都什麼時候了。」

  牧歌一臉你不懂:「患難才見真情啊。」

  海百合扶額,很想當做自己不認識這個背後捅刀子的損友。

  梁霄比較厚道,當做沒聽見,和她比了一個下樓的手勢,一般樓下入口的地方會有導視圖。

  他們輕手輕腳地下了樓,往樓下一看,卻遊蕩了好幾隻喪屍,看起來就是從後面被引來的。

  當時沒把門關了。

  但這也不怪他們,進醫院的時候雖然覺得詭異,可沒人想到居然鬧喪屍了。

  梁霄貼著海百合的耳朵低聲說:「它們對光和聲音敏感,我們悄悄下去。」

  海百合點點頭,她把套在外面的t恤脫了,但那是白棉t恤,透光,她想了想,又把穿在裡面的黑色小背心脫了下來。

  梁霄:「……」猝不及防,看見了內衣顏色,這姑娘身材不錯。

  海百合的泳衣就是比基尼,她對穿內衣毫無心理壓力,還對他做了個鬼臉,然後把t恤重新套回了身上,她拿背心裹著手機,準備到時候拍照。

  沒辦法,光線那麼暗,不開閃光燈是不現實的,她夜視能力雖然好,但也沒有過目不忘的能力,拍下來是最保險的。

  梁霄走路無聲無息是專門受過訓練的,他沒想到海百合也行,她還穿著高跟靴子呢,居然可以一點聲音都沒有。

  海百合反而沒有注意到這一點,在她的夢裡,她是個悄無聲息的狩獵者,可以耐心地等待著捕捉的最好時機。

  這是基因裡的力量在通過夢境潛移默化地改變著她。

  海百合的呼吸放得很輕很輕,每一次呼吸都非常緩慢,她慢慢接近門口貼導視圖的地方,梁霄則去掛號處摸了些紙張和圓珠筆,他一揚手把圓珠筆丟出去,落地的聲音極為清脆。

  喪屍們立刻往出聲地走去,海百合等它們一走開就立刻貼身到了牆邊,用被背心裹住的手機拍照。

  鎖屏鍵按兩下就是拍攝模式,黑暗裡,閃光燈太過耀眼,她用的連拍模式很快就引起了喪屍的注意。

  海百合立刻鎖屏閃開,後背緊緊貼著牆面,屏住了呼吸。

  有一隻喪屍就貼著她的面孔晃了過去。

  海百合紋絲不動,睜著眼睛觀察著它,那應該是一個當地人,他還穿著少數民族的服飾,只不過她認不出來是哪個民族而已。

  梁霄丟出了一個印泥罐子,這個聲音更響,立刻就把喪屍吸引過去了。

  海百合看準機會,迅速跑到了樓梯上,梁霄的動作也極快,兩人一前一後上了樓。

  海百合沒忘記把自己的背心又穿回去,一回生兩回熟,梁霄這次目不斜視。

  接下來是找輪椅,目標被發現在一個重症監護室裡,除了輪椅之外,裡頭還有兩隻喪屍,一個穿著病號服,一個穿著護士服。

  海百合問他:「怎麼辦?要不這個給你?」她指的是手裡撿來的消防斧。

  「你一個,我一個。」梁霄已經瞄見武器了,「東西你拿著,就像之前那樣。」他就算是一時半會兒弄不死也能暫時制服對方,海百合只要下手夠利索,兩個人絕對可以解決。

  他們悄悄推門進去,一人撲一個,都從背後下手,海百合一斧頭就往喪屍的脖子上砍過去,一不小心卡在骨頭裡拔不出來了。

  她也不著急,一腳踹在那個護士的背上把斧頭拔了出來,然後又使勁兒砍了下去。

  這下一刀兩斷了。

  她回頭去幫梁霄,估計是怕被喪屍抓到也會感染,他拿的是急診室裡的一把木頭椅子,一下子就把喪屍給摁在地上了。

  海百合這回看準了再下手,一次性砍頭成功。

  「是我力氣大還是它們的脖子比較脆弱?」她問梁霄。

  梁霄說:「正常人你肯定砍不斷,這肌肉都爛了。」

  海百合覺得有道理,梁霄端起輪椅試了試,果然輪子在地上的噪音有點大,他只能把輪椅端起來弄回藥房去。

  留守的三個人看到他們回來,忍不住露出了真切的笑容,牧歌拍拍海百合的胳膊:「沒事吧?」

  「沒事。」海百合蹲下來研究那個輪椅,有點發愁,「這有點響啊。」

  「小妹妹,就地取材是很重要的。」梁霄已經想到辦法了,他把皮管給剪開,往輪子上纏了一圈,又用醫用膠帶給粘牢。

  再推一推,就沒有聲音了。

  牧歌眼睛都要放光了:「梁警官,我聽說那些維和士兵上到打仗下到修電路都一手包辦,你是這樣的嗎?」

  梁霄:「……我不是維和部隊的。」

  海百合看看窗外,有點不確定:「天是比剛才亮了一點嗎?」

  倪萱萱盯著東方的天際,像是要看出朵花兒來:「好像是。」

  張啟航卻持反對意見:「沒亮吧,都八點多了。」

  海百合看了會兒無果,只能蹲下來翻自己的手機,可喜可賀,照片拍得尚算清晰,她給大家在牆上畫了簡易的地圖。

  這醫院的結構非常神奇,是兩個凹字形的大樓面對面,合起來就像是一個回字形,中間的空白地方是一個小花園,底樓南北各有一個長廊連通兩棟大樓。

  這家醫院一面臨縣裡的主幹道,從主幹道進來有兩個入口,一個是海百合他們進來的醫院大樓,另一個就是住院部的大樓入口。

  現在南面的入口處都被喪屍擠滿了,不管是海百合他們所在的大樓還是隔壁住院部的大樓都出不去。

  要想離開,最好的辦法是走北面的後門,後門那裡有個停車場,也許情況不會那麼糟糕。

  然而,藥房所在的地方是二樓最南面的房間,如果要到後門去,也就意味著他們得穿過整棟大樓。

  海百合問:「怎麼搞?」

  梁霄說:「我在最前面開路,張啟航和海百合在兩邊,倪萱萱你負責推牧歌。」他環視眾人,「做得到嗎?」

  「可以。」

  「好。」

  「成。」

  大家開始收拾書包,梁霄藉著昏暗的光線挑出他們急需的止血藥、繃帶和消炎藥、退燒藥,海百合說:「有沒有治拉肚子的?」

  「你肚子疼?」

  「萬一出不去,咱們還得找吃的,這都過期那麼久了……」海百合憂心忡忡梁霄不知道是該說她未雨綢繆好呢,還是說她烏鴉嘴好,但他還是給了她兩盒。

  牧歌怯生生地問:「我能做點什麼?」

  海百合給了她一把硬幣:「喪屍會被光和聲音吸引,或許還有血腥味。」

  牧歌看了那麼多電影不是白看的,馬上點頭:「我懂了,我的腿要不要包點塑料袋隔絕一下氣味?」作為所有人裡唯一的傷員,她對自己拖後腿的行為十分抱歉。

  海百合覺得這樣能讓她安慰些,就拿了個塑料袋在她傷口上包了一圈。

  牧歌猶豫了一下還是說:「百合,要是到時候有意外,你就不要管我了,自己先跑知道嗎?」

  海百合黑了臉:「滾。」

  牧歌縮了縮脖子不敢再吭聲了,還記得她初三的時候父母鬧離婚,父親徹夜不歸家,母親鬧著要自殺,她自暴自棄,成績一落千丈,開始和一群社會上的小混混出去玩。

  有一次,他們在引誘她吸粉的時候,海百合一腳踹門進來,看見桌上的東西,二話不說就抄起一把椅子砸人,牧歌目瞪口呆看著她一個人干翻了四個小混混,最後把毒品全灌進了他們嘴裡,面無表情地報了警。

  然後冷冷看著她:「你要不要也試試?」

  她都快嚇尿了好嘛〒▽〒做了那麼久閨蜜,第一次發現好基友如此凶殘!

  (海百合:就是那次我偷偷藏了點毒品試了試,無效=3=)

  打從這件事後,牧歌就被海百合嚴防死守補習功課,終於在中考的時候考進了重點高中,挽救了失足少女的人生。

  所以,海百合真的發火了她還是有點小害怕的。
作者: doki520    時間: 2017-12-3 06:20 PM

第9章 遺棄之鄉9

  倪萱萱背著包在藥房裡轉了兩圈:「我們要不要找點防身的武器?被喪屍咬到一般都會被感染的。」

  海百合說:「走廊最那邊有個工具房,應該會有點可以用的東西吧,你在幹什麼?」她最後一句問的是梁霄。

  他給了牧歌一個空著的紙箱:「如果朝你撲過來,你就把這個套在它頭上,再不行也能擋一擋。」

  牧歌坐在輪椅上捧著紙箱:「……」第一次知道打喪屍還能用這個??電影裡就算沒有匕首也有手槍啊!再不濟也可以來把刀吧!菜刀也行啊!

  像是看穿了她的吐槽,梁霄說:「你們沒用過武器,就算是菜刀也容易傷著自己,還是這種最適合你們用。」

  海百合虛心聽講:「有道理。」

  張啟航現學現賣,在藥房裡挑揀了一番後拿了個三隻腳的板凳。

  倪萱萱不放心,還是拿了把削水果的水果刀,用繃帶纏起來以後放進了背包的側袋裡。

  準備妥當,一行人出發。

  也許這裡距離喪屍爆發已經有些年頭了,最危險的時候已經過去,殘存在醫院裡的喪屍並不算多,至少二樓的走廊裡一個都沒有。

  牧歌嚇得心砰砰亂跳,本來就很長的走廊在她看來好像沒有盡頭似的。

  寂靜中,大家好像都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走到走廊盡頭時,海百合看見了工具房,應該是清潔工人放衛生用具的地方,對付喪屍,肯定不能讓它們近身,所以就算是掃把棍都比刀子好用。

  只可惜裡面晃悠著一隻喪屍。

  海百合用眼神問梁霄:「上嗎?」

  他微微點頭,對身後晃了晃手,示意倪萱萱推著牧歌別靠近,他看準位置,猛地一推門,喪屍直接被門給壓在了後面。

  工具房的門上方有一塊玻璃,此時玻璃早就不翼而飛,剛才喪屍的臉正好從那個缺口處露出來,臉上的肌肉潰爛血紅,還流著濃水,眼眶深陷,眼珠子好像都爛了,從口中還流出惡臭的液體。

  「吼!!」喪屍被壓制住,居然放聲吼了起來,也許是聲帶已經腐爛,它無法發出具體的聲音,但這樣大的嗓音還是把其他人都嚇了一跳。

  張啟航慌慌張張想用凳子去戳它的嘴巴,但凳子腿太細,他心慌之下只戳瞎了它的眼珠。

  海百合瞄見地上有個掃把,立刻抄起來往它嘴裡捅了兩下,張啟航跟著用凳子腿砸爛了它的腦袋。

  梁霄這才鬆開壓住門的力道。

  海百合矮身進去拖出了工具箱,張啟航丟掉了凳子,反而把海百合之前用的掃把拿了起來,拔掉了掃帚頭後,實心的木棍子還挺實用的。

  倪萱萱說:「還是上個世紀的東西實際,現在都是空心的塑料柄了。」

  牧歌剛才全程圍觀了把喪屍頭砸爆的全過程,發現自己居然沒有吐出來,這絕壁是她多年看美劇的功勞!

  海百合蹲在地上挑揀工具,牧歌看到了眼熟的螺絲刀:「螺絲刀!」

  這年頭安檢嚴格,想要帶什麼防身工具都不現實,防狼噴霧也沒得賣,牧歌在自製辣椒水失敗後,海百合給了她一把螺絲刀。

  不容易誤傷自己,方便好使,能過安檢,關鍵時候能破窗能戳眼睛,是她最熟悉的防身工具,本來她包裡還有一個,可翻車的時候她的包被壓在了座位底下,海百合就沒能弄出來。

  「給你吧。」海百合給了她和倪萱萱一人一個留著防身。

  電鋸這種需要電又有噪音的被拋棄了,挑挑揀揀以後,她留了些螺絲扳手之類的小工具。

  牧歌看拎著怪沉的,忙說:「給我吧。」

  海百合把工具箱給她,她慎重地抱在了懷裡,儼然是押送重要物品的架勢。

  武器get√

  走廊到了盡頭就要右拐,這一段的走廊不遠,從那邊盡頭的樓梯下去就能到後門了。

  天好像漸漸亮了起來,沒有昨天晚上那麼烏漆墨黑了,勉強能視物。

  這可不是一個好現象。

  現實驗證了海百合的猜想,就在他們躡手躡腳準備下樓梯的時候,在底樓晃蕩的一個喪屍看見了他們,猛地朝他們撲了過來。

  這還不算,它還吼了一聲,把其他喪屍都引了過來。

  然而,第一隻喪屍絆倒在了台階下,大家一口氣還沒有松出來,第二隻喪屍踩著它往上爬了,然後被第五階台階絆倒在地。

  第三隻喪屍繼續踩著它們往上爬。

  「臥槽!」海百合一把攙住扶著扶手往下跳的牧歌,「快走。」

  梁霄抄起輪椅跟上,還攙了一把腿軟的倪萱萱:「走。」

  大家重新奔回二樓,躲進手術室裡,牢牢把門關上。

  牧歌咬著手指以免自己叫出來,她牙齒縫裡擠出幾個字:「天啊,那麼多!」

  後門的喪屍絕不比前門的少,他們一露面就有鋪天蓋地的喪屍湧過來,嚇都嚇死人了。

  海百合趴在門邊聽動靜,過了好一會兒都沒聽到喪屍的腳步聲,她細開一條門縫瞄了一眼,鬆了口氣:「沒追上來。」

  倪萱萱慌了神,一直抓著梁霄的手臂:「怎麼辦,我們還能出去嗎?百合,怎麼辦?」

  海百合:「……」寶寶也不知道,但寶寶不能那麼說,她想了想,「不然,等天黑下來試試?」

  那密密麻麻的喪屍大軍她都頭皮發麻,雖然不確定這些喪屍是否會感染,但*不離十。

  二十分鐘前他們還是躊躇滿志,現在卻發現想像永遠比現實美好太多,就算這只是小說中最普通的喪屍,面對面碰上的時候,也只有拔腿就跑的份兒。

  海百合覺得自己智商不是很夠用:「或者,你們有什麼別的辦法?」

  梁霄盤腿坐下來:「我也沒有更好的辦法,晚上趁著它們視力不好,或許還能矇混過關。」

  牧歌期期艾艾地說:「末世文裡,有喪屍以後就會有異能來著……」

  倪萱萱忍不住說:「這是現實又不是穿書,哪裡來的什麼異能。」

  張啟航站在門邊看了會兒,確定沒有喪屍跟上來後才說:「我倒是覺得這些喪屍特別……真實。」

  《生化危機》出現了那麼多年,他也不是沒看過類似的電影,多多少少都對這種生物有所瞭解。

  「真實?什麼意思?」牧歌吐槽,「都面對面了還不真實嗎?」

  海百合則說:「我覺得他的意思應該是這些喪屍特別……實際?總之不像很多小說裡那樣什麼一級二級,根本不能理解那些五行異能是怎麼出現的,還有什麼晶核,換言之,就是人可能達到的病變程度。」

  梁霄不猜測,只說事實:「它們的力量比普通人強不少,但仍然有差別,最開始的那個護士的力量比成年男性還要大一點,而在工具房裡的清潔工比護士卻要弱。」

  「那個清潔工應該是個大媽了。」海百合說,「年紀還不小。」

  牧歌問:「為什麼?」

  「胸下垂了。」海百合比了一個到肚子的手勢,「都垂到這裡了,沒五六十歲都不信。」

  梁霄已經淡定多了:「但總體來說,它們的能力並沒有超脫人類的範疇,一般人在接受長時間的訓練後也可以達到這樣的程度,它們應該只是被激發了人的潛能而已,但因為人的身體素質不同,所以被感染後的力量也不同。」

  「而且,因為眼球和聲帶都遭到了損傷,所以視力和發聲能力都有問題。」

  倪萱萱抱緊了膝蓋:「那會傳染嗎?」

  梁霄想了想才說:「很難說,我們對這裡的情形一無所知,不知道這是什麼時候開始爆發的,不知道怎麼樣才會被傳染,更不知道這個鎮上發生了什麼,但我想一定是非常糟糕的情況。」

  倪萱萱並不想聽這樣安慰的話,她不禁出言諷刺:「都爆發喪屍了,能不嚴重嗎?」

  「你沒有明白我的意思。」梁霄不會對年輕小女生發脾氣,和她解釋道,「你們聽過埃博拉病毒嗎?這種病毒通過血液、唾液、汗水和分泌物進行傳播,潛伏期不到一個月,發病以後人體內外出血,死亡率高達88%,如果你們不是很理解的話,可以想一想當年的*。」

  他的語氣並不見得很激烈,但*是人人都經歷過的事,大家不由自主就緊張起來,全神貫注地聽他說。

  「不過埃博拉是在非洲被發現的,非洲和國內不同,高溫會使得細菌更加活躍,而且當地的衛生條件不過關,乾淨的水都很少,更是缺醫少藥,在這樣惡劣的情況下,這次瘟疫還是被抑制住了,你在想一想古代的天花、黑死病和鼠疫。」

  梁霄說,「就算是那樣嚴重的疾病,雖然付出了很多生命為代價,但還是被遏制住了,可現在這個胡楊鄉已經被徹底廢棄,喪屍沒有被清理乾淨,也就是說,不管導致喪屍爆發的原因是什麼,肯定比人類從前經歷的要嚴峻得多。」

  牧歌:「……噢。」

  說得很有道理的樣子,她還以為被喪屍咬傷或者抓傷就被感染是標配,現在好像太想當然了。
作者: doki520    時間: 2017-12-3 06:21 PM

第10章 遺棄之鄉10

  針對梁霄的說法,海百合表示同意,但她更看中另一件事:「我覺得,我們要離開醫院並不是關鍵,關鍵是怎麼離開這個地方,這裡還保持著1997年的樣子,顯然就和我們的現實世界脫軌了,如果是我們現實世界發生了這樣的情況,政府就算封鎖消息也會一顆導彈飛過來把城給燒了,不可能繼續任由它們去。」

  「你的意思是,我們穿越了?」牧歌也很認真地列舉自己的猜想,「說不定是穿書什麼的,末日文。」

  「如果是這樣,我們要怎麼出去?」倪萱萱火氣蹭蹭蹭往上漲,「都這種時候了,你能不能實際一點?要不是因為你,我們也不會被困在這個鬼地方!」

  牧歌愧疚極了,大家的確是因為她才會來這個地方,她連委屈都不敢委屈。

  梁霄立刻叫停:「這件事不是任何一個人的錯,大家都沒有做錯什麼,我們不要內訌好嗎?」

  張啟航雖然嘴上不說,但心裡是打定主意必須要把她們帶離這個地方的,聶瀚和李文恆的死他沒有辦法,他是實習小組的組長,必須承擔起自己的責任:「對,這不是任何一個人的錯,如果是萱萱你受傷了,我們也會做同樣的選擇。」

  「那現在到底怎麼辦?」倪萱萱不像海百合那樣神經堅韌,也不像牧歌那樣心寬,她生性敏感,這會兒就有點支撐不住了。

  海百合抓了抓頭髮:「要是真的穿越的話,大家也得想辦法離開這裡,找找生存基地倖存者什麼的,如果只是異度空間,那我們從來的路回去試試,說不定那條公路就是蟲洞呢?」

  她瞎編謊話,「你們看過這樣一個報道沒有,有一對澳大利亞的夫妻出去玩,在路上開車,開著開著,怎麼老不看見終點呢,然後他們繼續開繼續開,突然就發現人了,然後一看,咦,居然開到美國去了,這種事不是沒有先例,可能就是空間錯位呢?」

  她化學還湊合,物理真的不怎麼樣,只有信口胡說。

  不管大家信不信,看起來好像都信了。

  那問題又回到了原點,必須從醫院離開。

  海百合把書包往地上一丟,裹了毯子躺下去:「我要睡了,大家省點力氣留到晚上吧。」

  牧歌鼓了鼓腮幫子:「你還睡得著啊?」

  「有力氣才能逃命啊,睡不著也得睡。」她用披肩蓋住臉,不到一分鐘就睡熟了。

  其他人相顧無言,也只能各自休息。

  海百合是被一陣竊竊私語聲給吵醒的,她翻了個身,把臉埋進胳膊裡,誰知道那嗡嗡聲越來越響,她不得不睜開眼:「你們在說什麼?」

  倪萱萱臉上略顯尷尬,牧歌掐了她一把,兩個人用目光交流了一下才說:「百合,你想上廁所嗎?」

  「噢。」海百合知道了,她閉上眼,「不想。」

  牧歌惱羞成怒:「我們想去上廁所!」

  張啟航勸她們:「你們就在那邊上一下就行了,我們又不看你們。」

  「不行!」倪萱萱難得和牧歌同仇敵愾,「你們男生只要一個塑料瓶就行了,我們不行。」

  想一想要在一個陌生一個也算不上是熟人的兩個男人面前脫褲子噓噓,她和牧歌表示都承受不來。

  2v2。

  他們都問海百合:「百合你說呢?」

  「廁所裡有喪屍。」海百合嚇唬她們,「噓噓到一半突然從廁所裡鑽出一隻老鼠來,你們是要提著褲子跑嗎?」

  牧歌氣得要打她:「你惡不噁心?」

  「我騙你幹嘛,我去澳洲旅遊的時候去尿尿,結果從馬桶裡鑽出一條蛇來。」海百合一臉嚴肅地說。

  「然後呢?」

  「我踩著它的七寸繼續上完了廁所。」

  被她那麼一嚇唬,牧歌和倪萱萱只能放棄去找廁所,她們在角落裡用手術床隔出了一塊地方,然後指使那兩個男人:「轉過去,耳朵堵上。」

  為了照顧女生的面子,張啟航和梁霄配合得照做。

  兩個女生艱難地上完廁所,他們倆也去角落裡用塑料瓶解決了一下問題。

  寂靜中,水流聲特別明顯。

  氣氛迷之尷尬。

  足足過了十幾分鐘,不知道是誰的肚子咕嚕一聲響才打破了寂靜。

  「好餓啊。」

  「還有什麼可以吃的?」

  大家把書包翻了個底朝天,最後發現唯一可以飽腹的只有葡萄糖,然而喝了葡萄糖就要上廁所。

  這惡性循環一直持續到了下午四點鐘,因為天已經徹底暗下來了。

  「中午十二點的天色和早上七八點鐘一樣。」海百合說,「這鬼地方有問題,會不會上空有什麼灰塵之類的遮擋了太陽?」

  梁霄說:「不管怎麼樣,夜晚那麼長對我們有好處。」

  喪屍視線不好和長時間的夜晚使得他們的行動更加便利。

  果然,這次再走到樓下時,梁霄用幾枚硬幣順利地引開了它們,正當大家躡手躡腳準備朝門走去時,海百合突然聽見了其他的腳步聲。

  黑暗中,她不敢發聲,只能用力朝他們做手勢。

  可其他人忙著彎腰貼牆壁躲開喪屍,誰也沒有看到她的動作。

  牧歌和倪萱萱互相攙扶著,一動不動等面前的喪屍晃過去,惡臭迎面而來,她們屏住呼吸,覺得肺都要炸了。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點燃的火柴落在了她們腳邊,原本已經擦身而過的喪屍立刻轉過頭來,微弱的火光吸引了所有喪屍的注意,張啟航一手拉了一個:「快走!」

  「賤人!」海百合氣得要死,把手裡的硬幣嘩啦啦全丟到了那幾個人影身邊。

  喪屍被吸引了過去,劉哥用手裡的鋼管已經沒有辦法對付大批量的喪屍,他拔出槍砰砰幾聲,越來越多的喪屍被吸引了過來,從門外湧進來的喪屍徹底堵住了大門。

  梁霄也顧不得許多:「這邊走。」他拽住了牧歌,張啟航扶著倪萱萱:「海百合!」

  「我斷後。」海百合一斧頭砍在了撲過來的喪屍的腦門上,再一腳踢在它的胸口踹飛。

  喪屍們又再度開啟了人肉鋪路模式,想要去抓在樓梯上的海百合,她一手抓住扶手撐起身體,躲開了來抓她腳腕的喪屍,落地時靴子的後跟正好踩在了喪屍的手背上。

  「賤人!」海百合對那三個毒販說,「和喪屍相親相愛去吧混蛋!」她手裡的一卷硬幣被挨個飛向他們,辟里啪啦落地的聲音讓劉哥極為惱火。

  他把槍管塞在喪屍嘴裡爆了頭後就瞄準了海百合。

  她飛快跑動了起來,子彈落在她腳邊的樓梯上,彈飛的彈殼劃傷了她的小腿。

  跑到了二樓,梁霄一把把她拽進了一間病房裡:「你挑釁他們幹什麼?這些人心狠手辣,殺人對他們來說是家常便飯。」

  「太賤了!」海百合餘怒未消,「大家要跑麼一起跑,他們對我們下手是什麼意思,就准拿我們當擋箭牌不准我弄死他們嗎?」

  「那萬一他們沒死呢?」倪萱萱尖叫著問,「他們如果沒死,肯定會來找我們麻煩!他們有槍!他們會殺了我們的。」

  海百合扭頭看著她:「你發什麼神經?」

  牧歌怯生生地說:「學長……好像被抓傷了。」

  「什麼?」海百合連忙用手機照明,果然,張啟航背後有一道抓傷,已經破皮滲血,「你沒事吧?」

  張啟航白著臉:「不大好。」他是在保護倪萱萱和牧歌的時候被喪屍抓傷的,當時還不覺得疼,逃到樓上後才覺得背上一陣陣刺痛。

  他強笑著說,「你們馬上就知道是不是被抓傷後就會被感染了。」

  「別這麼說。」海百合抿了抿唇,「不會有事的。」

  「學長……」牧歌嘴唇微動,卻不知道說什麼才好,本來受傷的不是她就是倪萱萱,怎麼也不會是張啟航。

  張啟航吃力地說:「我是小組的組長,我答應教授們要把你們安全帶去營地的……」

  他的責任感好像是與生俱來的,幼兒園的時候就會主動幫老師們分飯,小學的時候當了班長,又當了大隊長,是校長親自給他繫上了紅領巾。

  這樣的榮譽給予了小少年滿足感,從此以後,他年年連任班長,沒有一個班主任不對他的父母誇獎他的懂事聽話。

  當然,班級裡也不乏不服管教的刺頭,不管是大合唱還是運動會,總是不配合,他討厭這樣的人,在集體活動中,個人的意願自然後於集體的意願。

  可惜的是,雖然他很受老師們的喜愛,但在同學中的評價反而不大好,大家覺得他過於討好老師,過於把班長的位置看得太重要。

  他們才不買賬。

  但張啟航始終覺得,既然他是班長,他就對班上的學生有責任,初中春遊的時候,有個男生走丟了,老師們要把學生們送回校車上再去找,他和老師說要一起去找人。

  「我是班長,我沒有把人看好,我有責任去把他找回來。」

  班主任同意了,他和老師們在山上找了很久很久,後來在水庫裡找到了那個淹死的同學。

  大家都知道這不是他的責任,腿長在人身上還能管別人去哪兒不成?可他就非常自責,認為是自己沒有盡到班長的責任去看住他。

  他非常後悔。

  但今天,他不用再後悔了,梁霄只是陌生人,他沒有責任去照顧其他人,可他有,他是組長,他答應過教授和輔導員要把人好好帶過去。

  就算這一點沒有做到,至少,他保護她們了,他盡到了做學長,做組長的責任。

  「學長,你別說了。」牧歌也跟著哽咽了起來。

  一點小傷不可能使得一個青年男性如此虛弱,除非他的身體正發生著劇烈的變化。

  「你別說了。」海百合心有不忍。

  張啟航看了看她們三個女孩子:「你們可別吵架,一根筷子很容易被拗斷,但一把筷子不會……」

  他話說到這裡,突然無法發聲,喉嚨裡只能發出啊啊的聲音,他的皮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潰爛:「快、走……」

  海百合一咬牙,一手拽住牧歌,一手拉著倪萱萱:「走了。」

  「我不!」倪萱萱掙脫了她,試圖喚醒他的記憶,「學長,你堅持一下,你要保持清醒,你還要帶我們去找教授,學長!」

  梁霄一把拽住她的胳膊:「冷靜點,你再留在這裡,只會讓我們非殺他不可。」

  倪萱萱渾身一震,四肢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氣一樣不再掙扎,是啊,如果他真的變成了喪屍要襲擊他們,他們能不能對昔日的同學下手呢?

  看她恢復了理智,梁霄半拖半拽地把人拉出了病房,他最後看了一眼張啟航,他已經失去了理智,徹徹底底地變成了和其他人一樣的怪物,跌跌撞撞地朝他們撲過來。

  梁霄合上了門,把他關在了門內。
作者: doki520    時間: 2017-12-3 06:21 PM

第11章 遺棄之鄉11

  四個人沉默地站在門外,牧歌像是做夢一樣覺得不真實極了:「百合,學長他就……就這樣變成喪屍了?」

  「是啊,這轉化的速度有點快。」海百合乾巴巴地回答。

  倪萱萱渾身戰慄,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他是替我擋的,本來,本來是要抓我的,他替我擋了一下。」她捂著面孔,「為什麼我們會碰到這種事。」

  海百合努力了一下,發現自己擠不出眼淚,她固然為張啟航的事而感到難過,但情緒無法達到失控的臨界線,理智牢牢把控了大腦,淚腺無法分泌淚水。

  她看了一眼牧歌,她的眼睛也紅得像隻兔子,悄悄抹眼淚。

  海百合覺得自己有冷血的嫌疑,於是努力調動情緒,就在她醞釀眼淚的時候,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海百合立刻收斂了還沒有到達淚腺的眼淚,拽著牧歌躲到了就近的一間病房裡。

  梁霄和倪萱萱離病房太遠,只能就近拉著她躲進了安全出口。

  兩個男人踉蹌著爬了上來,還有另一個人趴在最後幾階台階上,拽住了其中一個人的褲管:「大徐,救我……」

  大徐心有不忍,猴子今年才十九歲,但已經跟了他兩年,可這喪屍病毒沒辦法,他不得不狠下心,就好像之前他們擺脫老鬼一樣:「你別怪哥。」他用力抽出腿,但猴子牢牢抱住了他的腳踝:「哥,救我,救我啊!」

  「你和他廢話什麼?」劉哥一腳踹在他腦門上,直接把人踹了下去,「快走,它們要上來了。」

  他毫不留情撇下了曾經的隊友,連一個抱歉的眼神都欠奉。

  一樓和二樓的樓梯已經被喪屍以人肉為路鋪好了,它們雖然關節僵硬無法抬腿,卻可以通過填滿的斜坡往上爬,劉哥和大徐的腳步聲吸引著它們跟隨,不多時,走廊上就搖擺著多具喪屍。

  海百合趴在門上聽動靜:「好像跑樓上去了。」

  「那我們怎麼辦?」牧歌急得淚花都出來了,「出不去了嗎?」

  「等安靜了再出去。」海百合話是那麼說,心裡一點都樂觀不起來。

  剛才在情急之下,他們逃到了住院部的大樓,住院部與門診部結構相同,朝向相反,但同樣每層樓有兩個樓梯,分別在凹字的左右凸起部分,中間是電梯,現在已經廢棄不可用,而後門的樓梯已經被喪屍撲成了路,就算再躡手躡腳也不可能不踩到喪屍下樓,而前門的情況不容樂觀,畢竟劉哥他們就是從前門跑上來的,很難說那裡是不是聚集了大批喪屍他們才選擇了後門。

  牧歌抓著海百合的胳膊:「百合,我們能出去嗎?我們會死嗎?」

  「人總會死的。」海百合揉了揉臉,一屁股坐了下來,「鴿子,我想不出辦法了,你有什麼主意嗎?」

  牧歌的名字不管是叫「小歌」還是叫「歌歌」都怪怪的,因為她小時候咕力咕力特別能說,海百合就給她取了個暱稱叫「鴿子」。

  「你都想不出來我怎麼想得出來。」牧歌更抓狂了,「我腦子也不怎麼好使啊!」她選文科的重要原因就是實在搞不來那些方程式和公式,覺得還是背年代事件容易得多,問她戰略,這……

  海百合:「……我也不知道,我也沒經歷過。」書到用時方恨少,她從前二十年的生活從沒有遇到過這樣的困難,現在很有點黔驢技窮的感覺。

  #怎麼才能在被喪屍包圍的醫院裡突出重圍,在線等,急#

  生活不是小說,這些喪屍沒有異能沒有buff,但已經超出了他們可以應付的範圍,就算他們中有一個是國際警察有一個血統開了掛,可那又什麼用?

  張啟航還不是感染死了?

  海百合感到了巨大的挫敗,她悶悶不樂地抱著膝蓋坐下:「鴿子,我也沒辦法了。」

  「那我們問問那個警官?」牧歌出主意,「他經歷過那麼多事,說不定就有主意呢。」她又趴在門後偷看了幾眼,「就是外面有幾隻喪屍,我們怎麼辦?」

  「摸黑過去?」海百合問,「你的腿沒事吧?」剛才樓下太過慌亂,牧歌的輪椅也不知道掉到了哪裡,反正是遺失了。

  牧歌活動了一下腿:「還好吧,不過我肚子餓了,你餓嗎?」

  「有點。」海百合把目光瞄向了病床邊的床頭櫃。

  照理說,病房裡怎麼會沒點吃的呢。她那麼想著,快速拉開了病房裡的四個床頭櫃。

  大部分水果早已腐爛,許多食品也早就被老鼠蟑螂啃食,有一包餅乾甚至是被老鼠在中間咬破塑料袋給吃完了。

  顆粒無存。

  牧歌失望極了:「好餓啊,這樣我們不是被困死,是先餓死吧。」

  海百合覺得有道理:「我們得在體力耗盡之前離開這裡,不然真的要餓死了。」

  話音剛落,她就看見門外一個黑影,嚇了她好大一跳,仔細看才發現那是梁霄,正對他們做手勢,示意她們離開。

  海百合扶起牧歌,悄悄推開門,三個人半蹲著躡手躡腳地往安全出口的方向挪。

  「咕嚕。」黑暗裡,不知道是誰的肚子響了一下,喪屍立刻被吸引了過來,海百合一把把牧歌推向出口:「快走!」她揮起斧頭砍向了喪屍的脖子,另一隻喪屍雙手合攏,想要抓住她的肩膀,她雙手用力向下一撐,以被砍中的喪屍為支點跳了起來,一腳踢到了第二隻喪屍的頭顱。

  然後奮力拔出斧頭砍向第二隻。

  梁霄則一棍子打翻了一個試圖掐他脖子的喪屍,他們的動靜吸引了其他喪屍的注意力,牧歌踉踉蹌蹌跑到了安全出口那裡,被打開門的倪萱萱一把拉了進去。

  海百合和梁霄對視一眼,默契地背靠著背朝門口挪去,等他們靠近門口的剎那,倪萱萱和牧歌把門打開讓他們進去,用門把外面的喪屍推了出去。

  安全出口的門鎖是插銷,牧歌用盡全力都沒辦法插進那個小孔裡,急得眼淚都要出來了。

  海百合一邊用肩膀抵住門,一邊幫她把插銷對準了小孔,牧歌這才把插銷插好,這麼一個小小的動作耗費了她所有的力氣,牧歌覺得自己手軟到抬不起胳膊。

  梁霄說:「我們商量一下接下來怎麼辦,大家的體力和精力都有點跟不上了,再拖只會把我們自己拖死。」

  海百合看了看脫力的牧歌和明顯不在狀態的倪萱萱,說:「聽你的吧。」

  「那麼多的喪屍,我們想趁著天黑神不知鬼不覺摸出去顯然是不現實的,而且大家的力氣也有限,不可能和不知疲倦的喪屍比速度,我想了想,我們得坐前門的那輛貨車走。」

  「可前門有很多喪屍啊。」牧歌不解,「我們怎麼能過去?」

  「製造一點動靜,你們三個誰會開車?」

  海百合一個人舉了手。

  梁霄便說:「你帶她們三個去前門等著,等一會兒有了動靜,你們就想辦法溜到車上等我,然後我們開車衝出去。」

  「你想幹嘛?」弄出的動靜必須高過汽車發動的聲音,那必然不會是小動靜。

  梁霄沉吟著說:「這個喪屍轉化的速度這麼快,留給大家的反應時間不會太長,也就是說,大家不一定有時間去收集了物資再離開,後門有好幾輛車,我猜它們還殘留著部分汽油。」

  「砰砰砰?」海百合做了一個爆炸的手勢。

  梁霄點點頭:「對,而且這裡應該有酒精可以助燃。」

  爆炸聲加上火光,的確可以吸引絕大部分的喪屍,但如果那樣一來……「這醫院會被燒完吧?」

  「燒起來了也不是壞事,至少可以給我們贏得逃離的機會。」梁霄看著這三個女孩子,「你們覺得呢?」

  倪萱萱不知道該不該聽這個主意,可她也沒有更好的辦法:「那就試試吧。」

  牧歌堅定地和海百合站一起:「我聽百合的!」

  海百合一臉嚴肅:「我聽你的。」

  牧歌:「……喂。」不要臉,這個時候居然還撩漢,不愧是她的好閨蜜。

  大家分頭行動,梁霄和海百合去找酒精和助燃物,倪萱萱和牧歌躲在一樓的安全出口處觀察情況。

  梁霄在擔架上綁上被子床單,淋上酒精,海百合有點擔心:「你行不行啊?」

  「我有三成的把握可以全身而退。」梁霄拍拍她的腦袋,「爆炸響起後五分鐘內我沒有出來,你就帶著她們走,別回頭,知道嗎?」

  海百合沉吟:「問你個問題。」

  「有女朋友嗎?」

  「有。」

  「那我不會來救你的,一路走好。」

  「分了。」

  「我一定會來救你的,等我!」

  這個玩笑多多少少緩解了壓抑的氣氛,連神經緊繃的倪萱萱也忍不住回頭看他們一眼:「這種時候你們還開玩笑?」

  「生死關頭不開玩笑難道抱頭痛哭嗎?」海百合聳聳肩。

  梁霄也笑了笑:「你們三個小姑娘可別吵架,別辜負你們學長的心意,想辦法走出去。」

  牧歌和倪萱萱都傷感起來,她們和梁霄認識的時間並不長,但他一直保護著她們,而且還長得那麼帥,她們多多少少都有點難過:「你別這麼說,要平安回來。」

  「就是,我們一起走。」

  海百合吹了聲口哨。

  梁霄看了看時間:「好了,我先走,過兩分鐘你們再行動,等喪屍都被我吸引過去了就看準機會跑,別猶豫,知道嗎?」

  「好。」海百合對他揮手,「加油。」

  梁霄推著全副武裝的擔架出去了,耀眼的火光亮起,把走廊裡的喪屍都吸引了過去,海百合在門口看著喪屍群,悄悄推開了門,示意牧歌和倪萱萱跟上。

  她們幾乎沒有費多少力氣就到了門口,海百合帶著她們兩個蹲到了登記台後面,突然,後門響起了響亮的爆炸聲,巨大的聲響吸引了喪屍的注意力,它們幾乎本能地朝著聲源走去。

  門口終於空了些,海百合看準機會,終於奔過去上了貨車,謝天謝地,當時貨車就停在住院部門口,甚至因為太過匆忙,他們都來不及拔掉鑰匙。

  「謝天謝地我還記得手動檔怎麼開!老古董就是麻煩!」海百合點火踩下了油門。

  就在車被發動的一剎那,有人衝過來拉開了車門,槍管抵住了牧歌的額頭:「開車。」

  海百合從後視鏡裡看到這個突然上來的男人就是那個和牧歌搶廁所的劉哥:「人生何處不相逢啊。」

  「少囉嗦!」劉哥如果搶到的位置是副駕駛,他早就一把把倪萱萱踹下去再崩了海百合,自己開車跑了。

  可他只抓住了車後面的門把手,為了盡快逃離這裡,他只能挾持後排的牧歌為人質,「開車!」

  海百合踩下油門:「你手可給我端穩點,你敢動她,咱們同歸於盡。」嘴裡說著狠話,她心裡卻在打鼓,梁霄沒來,來的卻是劉哥,難道是他……她心底閃過不詳的預感。

  她猛地一打方向盤,想開去後門看看梁霄有沒有逃出來,劉哥看穿了她的意圖,用槍托狠狠砸了砸牧歌的腦門:「不許拐彎,往前開,不然我就打死她。」他看著海百合冷笑,「別和我說什麼同歸於盡,你要是敢撞車,我保證是你的脖子先斷。」

  牧歌和倪萱萱都沒有見過這樣狠辣的人,一時呆住了。

  海百合抿了抿唇,把方向盤打回來繼續往來時的路上開。

  胡楊鄉很小,十分鐘後喪屍漸漸看不見了。

  劉哥用槍指著海百合:「停車。」

  海百合踩了剎車。
作者: doki520    時間: 2017-12-3 06:22 PM

第12章 遺棄之鄉12

  「讓她們先下車。」海百合握著方向盤,「不然我真的和你同歸於盡。」

  劉哥怎麼會把這麼一個小姑娘的話放在心上,他用槍管砸著她的後腦勺:「下車,不要和我討價……臥槽!」

  海百合沒等他話說完就踩下了油門,慣性讓他往後一仰,海百合踩下油門加速,眼看就要往路邊的房子衝過去:「停車!」

  海百合在千鈞一髮之際猛打方向盤踩了剎車,車子漂移了一段位置後才堪堪停了下來,一個車燈擦到了牆面被撞了個粉碎。

  「現在你該相信我了。」海百合冷冷道,「讓她們下車。」

  劉哥萬萬想不到一個年輕小姑娘竟然有這樣的魄力,俗話說得好,橫的怕不要命的,他惜命,只能忍了這口氣,他打開車門把牧歌推下去:「下去。」

  海百合也推了推已經嚇得腿軟的倪萱萱:「快下去。」

  倪萱萱幾乎是被她推下了車,就算面對喪屍也沒有像剛才那樣緊張,她還以為海百合真的會撞上去。

  海百合拔下了車鑰匙,推開車門下去,劉哥爬到駕駛座上:「鑰匙給我。」

  「行,拿去。」海百合作勢往前走了幾步,一隻手背在身後對倪萱萱和牧歌用力晃了晃。

  這兩人不解其意,最後還是牧歌本能地相信她,拖著倪萱萱走遠了些。

  海百合慢慢往窗口走,就在劉哥準備接她拋過來的鑰匙時,她猛地把鑰匙丟向了遠處。

  「法克你個臭婊子!」劉哥怒極,對準她就扣動扳機,海百合早就預判到了他的這個動作,一矮身躲了過去。

  劉哥氣勢洶洶推門下來想打死她,沒想到海百合不逃反而迎了上去,一個後旋踢踢在了他的手腕上。

  劉哥手腕吃痛,槍不慎丟落,倪萱萱連滾帶爬爬過來搶走了槍,哆哆嗦嗦地瞄準他:「別動。」

  「你保險都沒開。」海百合對她們說,「別過來,我能搞得定他。」

  劉哥冷笑著從靴子裡拔出匕首:「口氣不小。」

  「試試看啊。」

  同樣接受過格鬥訓練的男女,因為天生的體力差異,女性還是處於弱勢地位。

  但這個女性裡,不包括海百合。

  她並不是怪力少女,但在需要的時候,她的力量不會輸給任何一個成年男性,在力量之外,她又兼有女性的敏捷與靈活。

  沒了槍,單純的冷兵器海百合可一點都不怕,她能壓著劉哥那麼一個人高馬大的男人打。

  劉哥:他真的是嗶了狗了!

  這小姑娘他記得,不是說是大學生嗎,現在大學生身手都那麼好了?那他們還混個毛線?

  不過,打架再厲害,手不黑心不狠,還是太嫩了。

  劉哥看出來海百合雖然身手不錯,但她從沒見過血,只是壓制著他而不下狠手,他故意露了個破綻被她一腳踢翻在地,佯裝爬不起來。

  海百合果然就沒有乘勝追擊,指使倪萱萱:「把鑰匙撿回來。」

  倪萱萱這時候也顧不得許多,軟著腿去把鑰匙撿了回來,海百合拉開車門:「走,上車。」

  三個女孩也沒考慮過要斬草除根,看準機會就開車溜了。

  劉哥從地上爬了起來,拍了拍褲子上的灰冷笑,他這是敗在對敵人瞭解不足,就顧著防梁霄,沒想到這三個小姑娘裡有個硬茬子,下回可沒那麼容易了。

  他知道她在哪個學校,哪個專業,那幾個沒有戒心的學生在車上聊天時就把自己的底給賣了。

  只要出去,他有的是辦法收拾她們。

  那麼想著,劉哥朝和海百合她們截然相反的方向走去。

  海百合當然是開著車回去找梁霄,為了不驚動喪屍,她把車停在了靠近公路的地方,然後對倪萱萱說:「牧歌的腿受傷了不能開車,如果有意外,你就開著車跑,知道嗎?」

  倪萱萱慌亂地說:「我不會開車。」

  「又不要你遵守交通規則,手動擋要踩離合,加速要換擋,右邊油門左邊剎車,這個是近光燈,這個是遠光燈,到時候看見喪屍就撞上去。」海百合把車鑰匙放在她手心裡,「在我回來之前,你們倆都給我趴在椅子下面,只要不出聲,喪屍就不會過來。」

  倪萱萱咬著嘴唇:「我們跟你一塊兒去,沒道理讓你一個人冒險。」

  「不用照顧你們我還輕鬆點。」海百合說,「太累就一個人休息一個人守夜,我會盡快回來。」

  牧歌也拉著她不讓她走:「百合,你別走。」梁霄再好,也只是一個認識幾天的陌生人,她不想讓好朋友為此涉險。

  「別啊,我答應過要美女救英雄的,你別攔著我。」海百合拍拍她肩膀,跳下車,「我走了。」她關上了車門。

  倪萱萱看著她走的方向,喃喃半天才說:「海百合這個人……」說她什麼好呢?

  牧歌顯然深有體會:「愛的時候愛死她,氣的時候恨不得和她絕交!」嘴上是那麼抱怨,但還是維護好朋友,「但百合很好,你別老聽學校裡的人胡說八道,她就是這性子。」

  被她們念叨的海百合這會兒也發愁呢,越往醫院走,焦臭味就越重,她不敢大聲呼喊梁霄的名字,只能捂著口鼻四處張望。

  沒走多遠,她就聽到了不遠處有喪屍的嘶吼,她躡手躡腳往裡頭一看,忍不住笑出來。

  梁霄和大徐以一種僵持不下的姿勢被喪屍包圍了。

  他們倆站在了二樓一戶人家的空調外機上,空調外機不大,那戶人家在上面放了塊木板,還養了幾盆花,梁霄和大徐就各自站在木板的一頭,詭異地保持了平衡。

  兩個人都想往中間去站穩,但也怕對方有所動作,畢竟一時不慎,兩個人都得掉到下面的喪屍堆裡。

  那是任你有三頭六臂都沒法逃出生天了。

  海百合對他們揮了揮手,梁霄看見了她:「別過來。」

  海百合:她沒想著過去。

  小區裡停著好幾輛自行車,還是老款,她找了一輛看起來沒那麼銹的自行車,試了試,踩起來有點艱難,嘎啦嘎啦的聲音吸引了外圍的喪屍。

  海百合又踩了幾圈,等銹跡被磨蹭掉後就順利多了,她給手機定了個鬧鐘,設定在一分鐘後,然後開始蹬起自行車來。

  一隻幼年喪屍脫離了大部隊,搖搖晃晃朝她走來。

  海百合騎出了一段距離。

  鬧鈴響了起來:「大膽不敵()革命()……」

  嘩啦啦。海百合覺得自己彷彿聽見了喪屍們集體扭頭的聲音。

  她加快了蹬車的速度。

  手機裡的初音未來還在愉快地歌唱,越來越多的喪屍被她吸引,海百合不敢回頭看,怕畫面太美她hold不住,只能一個勁兒往前騎。

  此時,東方已經隱隱露白,應該是天亮了,喪屍群一路上吸引了不少新加入的成員,遠遠看去,浩浩蕩蕩,相當壯觀。

  海百合當然不是無頭蒼蠅亂撞,她的目標是胡楊鄉的一條河。

  內蒙古居然有河!而且還是城市裡的河流,這大大出乎了她的預料,她還以為就算有河流也該在一望無際的大草原上有牛羊喝水的呢。

  不過,畢竟是現代社會了,建立城市是必然的,倒是給她提供了一個不錯的主意。

  海百合關掉了手機,反手塞進背包的夾層裡,然後回頭看了一眼密密麻麻的喪屍群,噗通一聲跳進了水裡。

  她就不信以喪屍那僵硬的手腳能在水裡游動,不沉下去才有鬼。

  就算河流很淺,喪屍能用身體填平了,她也有信心比它們速度更快。

  一下水,她就覺得渾身的毛孔都舒展開了,隨意伸展手臂,她就能在水中游得很遠很遠,彷彿是水流托著她的身體,帶她去想到達的地方。

  魚在水中有多快樂自由,她就有快樂自由。

  海百合情難自禁,沉浸在這歡愉中,差點忘了自己身在何方,幸好殘存的理智讓她想起浮出水面,往回看時,一隻喪屍也不見了。

  她猶豫了一下,在上岸和水中選擇了後者,這回她記得慢慢往回游,遠遠看見喪屍時才上岸繞路走。

  剛上岸沒走多遠,就看見貨車停在路邊,海百合正奇怪呢,走近一看,巧了,另外三個人都在,牧歌和倪萱萱渾身發抖坐在車上,梁霄正一臉無奈地看著她們:「你們先冷靜點,看見海百合了嗎?」

  「百、百合沒和你在一起嗎?」牧歌的臉色白得嚇人,像是墓地裡的女鬼。

  「找我嗎?」海百合擰著濕噠噠的頭髮,「我來了。」

  梁霄看見她後終於露出了如釋重負的表情:「你沒事吧?」

  「沒事。」海百合打了兩個噴嚏,「媽的這水有點冷。」

  「百合。」牧歌突然推開車門下來,抱著她大哭起來,「百合,我好害怕,這個地方太恐怖了。」

  海百合:「啊?」喪屍你不都見過了嗎,怎麼突然這幅樣子?

  她抬頭去看倪萱萱,她整個人神經質地握著方向盤,牙齒咯咯作響,也像是受了巨大的驚嚇。

  她問梁霄:「她們怎麼了?」

  梁霄也覺得奇怪:「我從那邊逃出來後就來找你了,正好看到那邊有燈光,我就到公路上面來看看,她們倆開車從哪個方向來了。」

  他指著的就是他們來時的方向。

  海百合拍了拍巴著她胳膊哭的牧歌:「鴿子你冷靜點,發生什麼事了。」她又對梁霄說,「你去開車,倪萱萱的狀態好像也不大好。」

  梁霄上車推了一把倪萱萱,她抱著頭發出了驚恐的聲音:「這是個鬼城,這裡有鬼!」

  梁霄直覺不對,就算面對喪屍時她們倆也從沒有這樣崩潰過,他說了聲「抱歉」,然後啪一下給了倪萱萱一耳光,她被打懵了,抬起頭茫然地看著他。

  「看著我的眼睛,」梁霄板著她的肩膀,「吸氣,呼氣,對,按照我說得做,再吸氣,好,吐出來,有沒有好一點。」

  倪萱萱的眼淚不斷從眼角落下,她說:「這裡有鬼。」她原本就是個纖細敏感的女孩子,而考古系裡多多少少流傳著一些似真非假的傳聞,從法老王的詛咒到挖掘墓地遇鬼,類似的故事數不勝數。

  海百合琢磨著要不要給牧歌也來那麼一下:「到底發生什麼事了,你們倆有誰能給我講講啊!」

  一副這裡有古怪但我就是不說主題的樣子讓她蛋疼死了。

  「你們倆先上車。」梁霄把倪萱萱挪到副駕駛上坐好,「我們邊走邊說。」

  海百合贊同,她渾身上下都濕透了,外面吹風也太冷了,她拉著牧歌上了車:「來,我先起個頭,我走了以後,你們把車開走了?」

  「那個人回來了。」牧歌抽抽搭搭地說,「看見車就要過來搶,我們不知道怎麼辦,萱萱就按你說的,直接開車撞了過去。」

  海百合:「撞死了?」難道因為撞死人才精神狀態不對勁?

  「沒有,他躲開了。」牧歌恍恍惚惚地說,「我們不敢停,一直開,一直開。」

  「只有一條路,我們就沿著一個方向一直開。」牧歌驚恐地看著她,「然後,然後我們就看到了他。」

  「我?」梁霄已經感覺到了不對勁,「你們是往哪裡開的?」

  「有崗亭的那個方向,就是我們來的時候看見的那個。」牧歌很確定,「我不會記錯,我沒有記錯,和來的時候一樣。」

  公路的方向從東到西有這樣幾個參照物:一排排廠房、主幹道、一家小超市、崗亭,他們是從崗亭方向也就是西面到達主幹道,從主幹道進去看到了醫院,而梁霄的位置就在那個小超市附近。

  也就是說,倪萱萱他們一直往西開,開著開著,重新看到了崗亭和小超市邊的梁霄。

  變成了往東開。

  就算公路是環形的,也該是先看到廠房再看到梁霄,絕不可能看到崗亭。
作者: doki520    時間: 2017-12-3 06:23 PM

第13章 遺棄之鄉13

  海百合:「阿嚏。」

  「你冷不冷,我抱著你。」牧歌抱著她,覺得自己的後背也冒著寒氣,「百合,我們怎麼辦啊?」

  梁霄說:「我知道你們肯定沒有說謊,但是人在慌亂之下是很有可能記憶紊亂的,別說方向了,我再開一遍,朝西開,你們先冷靜一點。」

  車已經上了公路,胡楊鄉的一切都好像被甩到了身後,但因為牧歌和倪萱萱的遭遇,他們的心情並不輕鬆。

  海百合累得癱掉,她身上從裡到外都濕透了,包裡的披肩也不例外,她試圖在車上找到點什麼衣服,沒想到從座椅地下翻出了一包吃的。

  「哎呦!」海百合立馬拆了奧利奧,「快快,大家都吃一點,吃飽了才有力氣逃命。」

  沒有人會拒絕食物,就算是神思恍惚頂著生無可戀臉的倪萱萱也吃了好幾塊。

  除了奧利奧之外,塑料袋裡還有肉乾和啤酒,以及幾包白色粉末。

  海百合瞄見之後,神色不變地把這幾個塑料包塞進了屁股口袋。

  梁霄沒看見。

  些許食物下肚,牧歌和倪萱萱的狀態都轉好了,兩個人眼睛一眨不眨朝著窗外看,生怕錯過了什麼關鍵地方。

  但正如來時,這條公路雖然算不上一馬平川,但至少是水泥路,沒有岔道,非常平坦,遠遠看去,根本沒有拐彎。

  原本應該是歡欣的逃出生天,可現在誰也沒有說話。

  「快沒油了。」梁霄冷不丁說,「我停一下。」

  倪萱萱問:「為什麼不開了?」

  「大家都累了,這麼強撐著我怕你們都受不了,休息一下吧。」

  如果真如她們所說,那接下來的事很可能完全無法用常理解釋,與其身心俱疲地去面對這樣詭異的情形和無邊無際的喪屍,那還不如在野外安安穩穩睡一覺再說。

  海百合很快睡著了,一個夢也沒做。

  等她醒來時,天已經濛濛亮了,她看了看時間,是下午一點。

  梁霄在外面抽煙,她推開門下去:「怎麼心事重重的?」

  他抬了抬下巴,示意她看不遠處,隱隱約約,依稀可以看見房屋的輪廓,海百合好一會兒沒說話,梁霄問:「怕不怕?」

  「你怕不怕?」她反問。

  「怕。」梁霄要是心裡不發毛,也不會半夜把車停在這裡,他也需要心理建設。

  海百合把他嘴裡的煙抽出來:「借我抽一口。」

  放進嘴裡一吸,味道辛辣,煙味嗆人,絕對不是好煙,但她還是把那半支煙抽完了。

  「你去睡,我來開。」她伸了個懶腰,「回答你剛才的話,怕。」

  梁霄踩滅了她丟在地上的煙頭:「抽煙對身體不好,戒了吧。」

  「沒癮,提提神。」海百合拉開車門坐到駕駛座上,「上車。」

  梁霄到後排坐下,沒一會兒就睡著了。

  海百合沉默地往前開。

  她看到了崗亭,不多久,又看到了小超市。

  她覺得自己還需要一根煙冷靜一下。

  「啊!」倪萱萱一睜開眼就看到了熟悉的場景,頓時崩潰,「又回來了,鬼打牆啊!」

  「我說句實話你冷靜點。」海百合從駕駛座上翻到了一包拆開的香煙叼在嘴裡,「喪屍這東西比較科學,鬼城這玩意兒不科學,我還沒見過兩個出現在一個場景裡的,喪屍是親眼看到的,鬼還沒見個影子,我覺得是什麼空間錯位比較有可能,不然太違和了,對吧。」

  倪萱萱慢慢眨了眨眼睛,好像……有道理哦。

  喪屍和鬼貌似屬於兩種不同的體系,還沒見過同時出現在一個場景裡的,鬼打牆什麼的,著實太牽強了。

  「那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倪萱萱問她。

  海百合乾笑了兩聲,她化學還能說上來一點,這物理啊宇宙啊空間啊她也是兩眼一抹黑:「可能是我們的視覺被誤導了,我們以為是往前開,實際上已經拐過彎了?」

  「這個我知道,網上有那種視覺錯位的實驗。」牧歌被那麼一說就覺得安心多了,趴到椅背上出主意。

  海百合絞盡腦汁終於想起一個專業名詞:「莫比烏斯環?」

  倪萱萱扶額:「梁警官?」來個人說個靠譜的猜測行不行?

  「我也是第一次遇到這種事?」梁霄揉了揉太陽穴,苦笑著說,「還沒你們思路開闊呢。」

  牧歌:「我知道你想說我腦洞大,但我還有一個大腦洞的想法,我能說嗎?」

  海百合:「說吧,只要你不說我們都是在做夢就行了。」

  「所有的恐怖遊戲或者是電影都有這樣的設定,說起來如果我們走不出去,這不就是相當於一個密室嗎?和柯南裡面大雪封山的別墅一模一樣。」牧歌認真地說,「記得我之前說過吧,就像柯南裡必須找到兇手警察才會來,遊戲裡面,也必須調查出整件事的前因後果,才能找到辦法離開。」

  海百合問:「你覺得我們應該去找到喪屍爆發的原因?」

  「也許是因為喪屍爆發所以地磁場發生了問題我們才走不出去呢。」牧歌能和海百合當朋友,很大原因是因為她也能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找到了原因,我們也許就能出去了。」

  倪萱萱有氣無力地說:「反正現在也沒有別的辦法,不然我們就試試吧。」

  那梁霄就更不會有意見了。

  流落到這樣一個可怕的環境裡,不幸中的萬幸是,隊友們貌似都很靠譜,沒有人主動尋死,也沒有人脫隊離開,雖然有些小矛盾,但大家還是努力在尋找解決的辦法。

  是三個很可愛的女孩子呢。

  不過。

  「我們要怎麼查?」三個姑娘齊齊瞪眼。

  梁霄忍不住笑了:「ok,這是我的專長,我建議我們去當地的學校看一看。」

  「不是政府部門嗎?」

  「如果胡楊鄉發生劇變的時候是在7月,那麼學校裡幾乎沒有人,比較安全,這是第一,第二,政府裡的文件可不好找,機密文件尤其如此。」

  「但我們去學校有什麼用?」

  「如果發生自然災害,比如地震洪水,那麼除了醫院之外,學校一般也會成為暫時的安置所,如果學校裡有類似的痕跡,那也有助於我們對這次事件有所判斷。」梁霄詳細地和她們解釋,「以及,學校裡一般有閱覽室,我們或許可以找到比較完整的新聞報紙,這樣的一次事件不可能毫無前兆就爆發了出來,肯定有所預示。」

  牧歌掰著手指頭很認真地數:「如果是隕石輻射,那就要看看有沒有流星之類的預告,如果是傳染病,肯定會要民眾多注意通風衛生,如果是秘密實驗,呃……」

  「匡當!」細微的聲音在安靜的街道分外清晰,大家有默契地找掩體躲了起來,一隻喪屍搖搖晃晃地走了過去,可聲音很快就消失了。

  一隻老鼠從巷子裡竄了出來,這應該就是始作俑者了。

  喪屍捕捉不到獵物,呆愣地在原地轉圈圈,大家躡手躡腳地溜了過去。

  也許大部分喪屍不是被醫院的火燒死就是被海百合引到了河裡,現在路上又恢復了他們第一次進來時的樣子,輕易見不到幾隻喪屍。

  而他們要面臨的問題,也已經不再是喪屍了。

  費了些功夫才找到了當地的學校,看不出來是小學還是初中,也許兩者兼有,而所謂的閱讀室更是等於沒有。

  學校裡只有一間活動教室,桌子都被拼在一起,外圍是一圈塑料椅,旁邊有個書架,上面擺著幾本書和報紙,這大概就是他們的閱讀室兼活動室了。

  閱讀查找資料的工作就交給了倪萱萱和牧歌,一個學霸一個腿傷,正好可以做個伴。

  海百合想去找找有什麼吃的,梁霄打算去校長辦公室看看,考慮到一個人不安全,他們倆結伴行動。

  活動室裡,倪萱萱忍不住問:「海百合真的是想追他嗎?」

  難得有人願意和自己八卦,牧歌精神一震,覺得腿都沒那麼疼了:「我覺得百合是想睡他。」

  倪萱萱瞪眼:「啊?」

  「就是不發展長期關係,雖然梁警官很帥啦,但你也聽見了,他總是在國外查案,飛來飛去的也就算了,說不定就會掛了。」牧歌吐槽,「本地警察就夠慘了,經常回不了家,但至少還知道人在哪裡,可國際刑警,鬼知道人會在哪兒啊!」

  倪萱萱本來只是想隨便找個話題聊聊,好放鬆一下緊繃的神經,但八卦之心就是那麼容易熊熊燃起:「所以?」

  「我覺得百合只是想睡他,睡完就拜拜的那種。」牧歌一本正經,「我和你賭五毛,百合現在估計在打探消息呢。」

  牧歌不愧是海百合多年的好閨蜜,還真給她猜著了。

  海百合是對梁霄有點意思,畢竟那麼英俊的男人很少見,而且職業生涯又那麼精彩,這像是罌粟一樣對她有著致命的吸引力。

  「我有個問題。」海百合翻著校長辦公室裡的抽屜,「你之前說和你女朋友分手了,真的嗎?」

  梁霄知道她為什麼要問這個問題,如果換在正常的情況下,他可能不會回答,但這樣詭異的空間給了他放鬆的機會:「是真的。」

  「為什麼分手?」海百合是真好奇這一點。

  梁霄說:「她是我的同事,」頓了頓,又補充,「臥底。」

  「哇喔,那肯定是個很酷的女人,而且一定很漂亮。」

  「的確如此。」梁霄輕輕歎了口氣。

  「既然是同事,那你們肯定可以彼此理解,又有共同語言,她還那麼漂亮,為什麼會分手呢?」海百合靈光一閃,「難道是因為她和別人上了床?」

  「我不會因為這個和她分手。」梁霄並沒有否認發生過這樣的事,「這是她的工作,我們對此有共識,忠誠在工作之外。」

  海百合這下是真的不理解了:「那是為什麼?」

  「她對目標產生了感情。」梁霄翻閱著文件夾裡的資料,神情平靜,「她沒有說,但我看出來了,我提了分手。」

  他原本是希望迪莉婭在這次任務之後轉到明面上來,他特地申請了假期和她去瑞士滑雪。

  但是在白雪皚皚的山中小屋裡,他看到她握著一枚戒指掉了眼淚。

  那是目標送給她的定情信物,她愛上了那個男人,縱使……她親手逮捕了他。

  他結束了假期,主動要求來這邊來調查「烏鴉」的行動。

  海百合問:「烏鴉是那個販毒團伙的名字嗎?」

  「不是,這個組織叫……」梁霄扭頭對她笑了笑,「我不會告訴你的。」

  「小氣,大家好歹也是同生共死過了。」
作者: doki520    時間: 2017-12-3 06:25 PM

第14章 遺棄之鄉14

  海百合和梁霄溜躂一圈的唯一成果是一罐奶粉,在某個老師的櫃子裡發現的,因為是鐵皮罐子,所以免於被老鼠啃食的命運。

  葡萄糖泡奶粉……不是很好喝,但大家都很努力地吞嚥了,體力和熱量是他們離開這裡的基礎。

  梁霄給牧歌的腿換了一次藥,她故作輕鬆:「現在已經沒什麼感覺了,不去想就不疼。」

  「你個傻大妞。」海百合氣著了,「沒感覺就完了,要截肢!」

  牧歌嚇得馬上改口:「其實一直挺疼的,百合你不要嚇我〒▽〒」

  「真疼的話就吃個止痛片了,這樣也不是辦法。」

  牧歌就吃了一片止疼藥:「你們找到什麼線索了沒有?」

  「校長辦公室裡就一堆破文件,什麼有用的都沒有,你們呢?」

  倪萱萱一開始全神貫注地看書就會渾然忘我,一直到全部看完才回過神來:「梁警官猜得沒錯,這裡的報紙挺全的,我粗略看了一下,有一個報道比較值得注意。」

  她把一篇長達兩頁的報道指出來:「1995年的夏天,胡楊鄉發現了稀有金屬,政府批准了開採,因為這個,胡楊鄉的經濟迅速發展,有很多人買起了轎車和新房,欣欣百貨就是由礦的主人捐獻建造。」

  她說著說著,不由興奮起來,記得大一第一次上《考古概論》,給他們講課的教授就曾說過:「考古和推理很像,都是在雜亂無章的線索裡尋找真相。」

  他們從各類文獻中尋找蛛絲馬跡,從出土文物中核實猜測,而現在,她就像老師教的那樣,慢慢把事情抽絲剝繭。

  倪萱萱說,「我看來看去,也就只有這件事情最可疑。」

  牧歌舉手附和:「《生化危機》裡的t病毒就是由一種古老病毒而來,說不定他們挖著玩著挖出什麼詭異的東西了呢?」

  海百合指著牆上貼的地圖說:「是這個胡楊礦山嗎?」

  「對,」倪萱萱低頭看著報紙,「原來是叫黑山,發現稀有金屬的礦點是23號,後來才改名叫胡楊礦山。」

  海百合研究著地圖,根據比例尺算了算距離:「有點遠啊。」

  「可以騎自行車去。」梁霄站在窗邊,點了點窗外的自行車棚,只可惜在上個世紀,自行車還屬於貴重物品,車棚裡一共才兩輛,估計是保安的財產。

  海百合很想體會一下坐在自行車後座上摟心上人腰的感覺,然而,現實是她騎車帶牧歌。

  牧歌捂著胸口,痛心疾首:「我真的很抱歉,我不是故意的,但我想與其讓倪萱萱摟你,你肯定還是願意帶我的對不對?」

  「滾。」海百合大大翻了個白眼,「你比倪萱萱重好不好,你看人家多瘦!」

  牧歌:「喂,還能不能好好當閨蜜了?」

  吐槽歸吐槽,海百合騎車帶人的技術還是不錯的,為了盡可能避免遇見喪屍,他們都是抄小路走。

  然而,總有漏網之魚。

  這不,隨著漸漸亮起的天色,一隻落單的喪屍就發現了他們,嘶吼一聲就要撲上來。

  它尖利的指甲差一點抓破了牧歌的臉,她緊張地拽住海百合的衣服:「百、百合救命啊!!」

  海百合努力蹬腳踏車,喪屍不甘示弱,步步緊逼,牧歌把臉都埋在海百合背上了:「再快一點啊!」

  「好吧,是時候展現我的男友力了。」海百合握緊了籠頭,「抱緊我啊,真的要抱緊,不然會摔下去的。」

  牧歌二話不說死死抱住她的腰,海百合被她勒得差點喘不過氣來,只能憋著一口氣抬起了前輪。

  前面就是小廣場,一排排台階順次下來,周邊有兩片光滑的牆壁,是凹下去的弧面,她騎車衝上去來了個360°後空翻,差點把牧歌嚇得心臟驟停。

  等自行車輪子落下的時候,她們已經在喪屍後面了。

  海百合沒有掉頭就跑,她再度抬起前輪一個衝刺,前輪砸中了喪屍的腦袋,兩個人加自行車的份量徹底把喪屍壓趴下了。

  海百合腳一踮停了車,牧歌兩隻腳往上一縮,眼睜睜看著海百合一腳踩塌了喪屍的後腦勺。

  「好噁心。」牧歌趕緊摀住嘴免得吐出來。

  海百合慶幸:「幸好我穿得是靴子。」

  倪萱萱:「……她那個是雜技嗎?」

  梁霄:「極限運動。」海百合說她喜歡各種極限運動看來不是吹牛,這架勢很可以!

  搞定了這只窮追不捨的喪屍,海百合一臉自然地說:「接下來往哪走?」

  牧歌:「萱萱我們換一下好不好(>﹏<)」

  倪萱萱拽緊了自行車的後座:「不換!」比起海百合,梁霄看起來就可靠很多!

  「你居然嫌棄我。」海百合很幽怨,「我都讓你抱緊了。」

  「臣妾做不到啊!」

  她剛才整個人都凌空了好嗎?猛地坐下來的時候屁股很痛的!

  「girls,噓——」梁霄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這邊。」

  海百合調轉方向往黝黑的巷子裡避,街尾的幾個喪屍晃過來,沒有發現目標,又慢吞吞晃悠回去了。

  他們很快就出了縣城的範圍,倪萱萱說:「這裡應該沒有喪屍了,我下來走吧。」

  她再輕也有八十多斤,讓梁霄一直帶著她也不像話,大家的體力都在下降,既然沒有了威脅,還是慢慢走的好。

  腿傷的牧歌被剝奪了下地走路的權利,坐在後座上被海百合推著走。

  這條公路與之前來的路沒有什麼區別,除了更荒涼之外,依舊沒有人煙,他們四個人就好像是在沙漠中的旅客,又像是被世界遺棄的孤兒。

  這樣沉悶的氣氛,很容易令人生出絕望的念頭。

  牧歌囁嚅著問:「我們真的能到礦山嗎?會不會又繞回去了?」

  「如果繞回去了,那就證明這個思路是錯誤的。」海百合說,「就當我們是在做排除法。」

  倪萱萱歎了口氣:「我們真的能堅持到找到正確答案的時候嗎?」如果不是因為還有幾個尚且算是靠譜的同伴,她覺得自己早就已經崩潰了,可正因為他們還在堅持,她才能勉強拉住自己不跌進絕望的深淵裡。

  一陣長久的沉默,連一向能胡說八道的海百合現在都不知道還能用什麼借口自我安慰,現實那麼魔幻,真是見了鬼都不足以表達著操蛋的心情。

  梁霄想了想,打破了這詛咒似的寂靜:「我給你們講個故事吧。」

  海百合精神一震:「好!」

  牧歌扶額,姐,求你矜持點,現在大家淪落到這田地,誰還有心思風花雪月搞對像呀!

  她這絕對是冤枉了海百合,她不是對梁霄感興趣,她是對他的故事感興趣。

  梁霄的故事,開始於一艘偷渡船上,船上是懷揣著去異國打工發財夢想的年輕人。

  船上的偷渡客約有十幾人,大多數都是小學或者初中文化,在國內難以找到高薪的工作,而蛇頭便以此為切入口,引誘這些懷揣著發財夢的年輕人去國外務工,「月薪可達一千多美金」,「幹上三年就能回家娶媳婦」,這些美麗的謊言使得他們背井離鄉,踏上了旅途。

  如果能安然到達,那麼迎接他們的便是沒有任何保障的黑工生涯,因為沒有合法身份,所以無法保證自己的合法權利,僱主會以此為要挾,只給一點點的酬勞,這還算是有良心的,有些無良的僱主看準了就是黑工,白干幾天就把人趕走,他們只能淪落到睡狗窩的地步。

  然而,顯然這艘船更倒霉一點,那是夏天,颱風的多發季節,原本颱風的路線並不會妨礙他們的航行,然而……颱風寶寶表示伐開心,打算換條路走走。

  他們的那一艘船就和颱風正面相迎。

  蛇頭並不是一個合格的船長,他第一次遇到這樣的情況,手忙腳亂,而唯一的船員也沒有和這麼大的風浪正面剛過,他勸說蛇頭放出了艙房裡的偷渡客,準備大家齊心協力渡過難關。

  可是,風浪太大,有些人被顛簸的小船直接從甲板上掀下,巨大的風浪裡,沒有人能救他。

  也不知過了多久,風浪總算過去了,船上的人少了三分之一。

  在這樣的情況下,大家當然要求尋求救援,發財雖好,那也要有命花,可蛇頭不同意,一旦救援隊來了,他們肯定會遭到查處,這些偷渡客最多被遣返回國,他就不一樣了,幹過那麼多虧心事兒,總會害怕有報應的那天。

  可是,此時的蛇頭就算許以未來的美夢,也沒有人輕易上當了。

  他這個蛇頭反而被人蛇控制了起來,他認了命,坐牢總比丟了命強。

  然而,屋漏偏逢連夜雨,通信設備出現了故障,他們無法聯絡救援,燃料也即將告罄,他們陷入了絕境。

  海百合聽得心神激盪,連連追問:「然後呢?」

  「他們在海上堅持了一個月,生吃海鮮,以雨水度日,最後終於等到了救援。」梁霄給了這個故事一個圓滿的結局。

  「所以,不到最後一刻,絕對不能放棄,知道嗎?」

  他不說這一句還好,一說大家反而都奇怪了起來,牧歌問:「全都救回來了?」

  「有些體質弱的死了,但絕大部分人都活了下來。」

  是以吃死人的肉,喝死人的血活下來的。

  但凡是絕境,總是免不了這樣「吃人」的話題,可這件事就是一個禁忌,一個絕對不能提出來的禁忌,一旦說出口,整個團隊就會分崩離析,互相猜疑。

  那才是真正的死路。

  可他不說,在場的卻沒有一個笨蛋,大家只是有默契地不去打開那個潘多拉的盒子。

  在最後一刻來臨之前,他們自欺欺人,麻醉自己,也蒙蔽他人。
作者: doki520    時間: 2017-12-3 06:28 PM

第15章 遺棄之鄉15

  看到「胡楊礦山」的指示牌時,所有人都很興奮,他們沒有沿著路走啊走又走回了胡楊鄉,反而到了礦山,這證明什麼?

  這證明極有可能,他們離開這裡的關鍵,就在於此!

  梁霄雖然覺得這種找線索離開地圖的想法過於理想化,但在現在的情況下,任何的可能都值得一試,而且搞清楚喪屍的前因後果並沒有壞處,就算不能出去,也可以幫他們找找線索。

  走進礦山裡面,三三兩兩的喪屍在外晃蕩。

  他們躲在一輛礦車後面觀察。

  「奇怪哦。」海百合用手指點了點嘴唇,「看起來不像是爆發源頭的樣子。」

  如果是在地下挖什麼東西的時候挖到了變異的源頭,那麼在礦洞這樣狹小的地方,能倖存的人少之又少,礦產是胡楊鄉的支柱性產業,報紙上一直在號召大家一起加入,顯然,有大批的胡楊鄉乃至外鄉人在這裡挖礦,這裡的喪屍數目應該極為恐怖才對。

  可是,這裡顯然和胡楊鄉並沒有什麼不同。

  「地上有打鬥的痕跡,還有很多血跡。」梁霄輕聲說,「他們並不是毫無反抗之力,應該有很多倖存者離開了這裡。」

  「難道是我們猜錯了?」倪萱萱頹然跌坐在地上,她的四肢彷彿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氣,她覺得自己就是一條砧板上的魚,不過是在死前不甘地蹦躂兩下而已。

  海百合托著腮發了會兒呆,這才用旅遊常見的萬能理由說:「來都來了……」

  來都來了。這個萬能理由和「大過年的」有異曲同工之妙,每當旅遊去一個地方,走不動了,下雨了,門票太貴,都可以用這個來說服同伴。

  來都來了,不去的話,好像很虧的樣子。

  梁霄看了看入口,轉身說:「我進去看看,你們在這裡等我。」

  海百合慢吞吞地說:「我也想進去。」

  牧歌使勁兒拉她的衣服,本來就是短的t恤被她拉得露出了半個肩膀,海百合拽著自己的領口拉回去,覺得自己比竇娥還冤:「不然你留下,我去?」

  天地良心,她真的不是色迷心竅,她是真的想下去啊!

  牧歌拉她,倒也不是純粹在氣惱她見色忘友,誰知道礦洞裡會有什麼,運氣好只是喪屍,運氣不好,說不定有比喪屍更可怕的存在。

  雖然梁霄對她們十分照顧,但很抱歉,這樣的感情還是比不上和海百合十幾年的友誼,私心裡,她自己不敢冒險,也不想讓海百合涉險。

  牧歌知道這種想法很自私,但這種時候,她寧可自私一把,也不想她有危險。

  她的心思,梁霄稍稍一想就明白,這並沒有什麼錯,危險來臨時,民眾保護自己,他們保護民眾安全,雖然國際刑警和國內的人民警察有很大不同,但這個時候,他是最適合的人選,毋庸置疑的。

  倪萱萱反而猶豫了一下,對她來說,海百合剛認識,梁霄也是,甚至,她對梁霄的依賴更強一點,海百合雖然看起來並不柔弱,可她總覺得她容易放飛自己,說白了,給不了人安全感,太不靠譜了。

  不過,梁霄是男人,還是警察,於情於理,都該是他下去冒險。

  「梁警官,那我們在外面等你吧。」倪萱萱說。

  海百合歎了口氣:「不能讓你一個人下去冒險,礦洞裡是什麼情況大家都不知道,一個人太危險了。」

  牧歌正要說話,突然聽見旁邊的倪萱萱驚叫了一聲,她扭頭一看,一個黑洞洞的槍管就指著倪萱萱的背部。

  劉哥從礦車上推門下來,這輛礦車外觀與挖掘機有那麼幾分相似,並不是手推的那種小礦車,有駕駛座可以操作,剛才他們只顧著觀察喪屍,沒有發覺劉哥一直躲在裡面。

  「警官?」劉哥對著梁霄冷笑,「果然是條子,一路上裝得還很像啊。」

  梁霄繃緊了肌肉:「你冷靜一點,」他盡量放緩了語調,「你肯定也想出去吧,現在我們的身份沒有任何意義。」

  「噢?如果我落到你手上,你會放過我和我齊心協力離開這個鬼地方?」劉哥咧嘴笑了起來,「在你眼裡,我就那麼好糊弄?」

  「我不是糊弄你,你既然沒有第一時間開槍,那肯定是有交易要和我談。」梁霄舉起雙手,「時間寶貴,我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吧。」

  劉哥顯然是個聰明人,他也知道在這裡逞口舌之利沒有意義,如果他們全都死了,他連個炮灰都找不到,猴子是被他推出去當了擋箭牌,大徐生死不知,他也只能那麼做了:「你和這個小丫頭進去看看裡面是怎麼回事。」

  他指了指海百合,又開了槍的保險,「如果敢耍花樣,你們就給她們收屍吧。」

  是警察有警察的好處,至少在這種時候,他們做不出拋下隊友離開的事兒,劉哥不擔心他們會有去無回。

  支開海百合,一是覺得她說得有道理,下面的事誰也說不準,梁霄要是死了,他什麼也得不到,二是覺得這丫頭能搞鬼,留在身邊不保險,畢竟他也只有一個人。

  海百合上上下下掃視著他,琢磨著自己能不能搞定,梁霄給她使了一個眼色,示意她不要輕舉妄動。

  「我給你們一個小時的時間。」劉哥從口袋裡掏出一瓶白色粉末,「超出時間沒有回來,我就給她們來上一針,這可是好東西啊。」

  所有人的臉色霎時就變了,一旦被注射這樣高濃度的毒品,比死還難受。

  海百合對付這種人完全沒有經驗,只能咬牙扭過頭去:「三個小時,一個小時夠個鬼用。」

  劉哥想了想,一個小時的確苛刻:「兩個小時。」頓了頓,他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們,「還有,把槍拿出來。」

  「我們需要防身的武器。」梁霄說,「你把人質擋在身前,害怕我開槍不成?我槍法還沒那麼好。」

  劉哥嗤笑一聲:「你們是生是死,和我有什麼關係?如果你們命不好出不來,那這兩個丫頭也跟你們一塊兒死,反正我是無所謂的。」

  他威脅似的掰開倪萱萱的下巴,倪萱萱嚇得神魂俱散:「不……」她被牢牢鉗制著下顎,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梁霄知道染上毒癮的人有多麼可悲,就算不是自願的,一旦開始,就沒有辦法停下了,倪萱萱不能在這裡被毀掉一生。

  所以他把兩把槍都放在了地上:「一把是我的佩槍,另一把是她們從你手上弄來的,都在這裡了。」

  劉哥這才滿意了,等到海百合和梁霄進了礦洞,他就拿槍指著牧歌說:「去把繩子拿過來。」

  牧歌戰戰兢兢,一瘸一拐地拿了繩子過來,劉哥示意她給倪萱萱綁上手腳:「不要耍花招。」

  牧歌怎麼敢耍花招,就是人太緊張,手指全都僵硬了,好幾次都打不了結,她緊張得淚花都出來了。

  好不容易給倪萱萱綁好,劉哥已經不耐煩地把倪萱萱推進了車裡,然後三兩下把牧歌也綁了起來。

  搞定了人質,他這才坐在駕駛座上抽起煙來——謝天謝地,喪屍似乎對煙味毫無反應。

  這鬼地方,到底怎麼才能出去?

  這個問題,海百合和梁霄也同時在思考,其實有喪屍不可怕,那是可以被殺死的,可怕的是他們被無形的力量困在了這裡,就算食物飲水不缺,也遲早會有耗盡的一天。

  何況現在已經到了彈盡糧絕的時候。

  如果這一次他們沒有任何收穫,那要面臨的不僅僅是劉哥的威脅,更是心理上的全面崩潰。

  梁霄沉吟道:「我們能找到線索最好,如果找不到,你就要想辦法把他引進來。」

  「說你死了,然後我發現了一個很重要的線索?」海百合覺得這問題不大,關鍵是,「可是他會上當嗎?」

  「通常情況下,不會。」那麼多罪犯裡,或許毒販是疑心病最重的了,寧可錯殺一千,也不放過一個,但現在情況不同。

  梁霄說,「他可能也知道按照正常的方式沒有辦法離開,所以才會到這裡尋找線索,他不蠢,可就像我們一樣,哪怕有一絲希望,也不會放過。」

  說到這裡,他飛快轉了話題,「低頭!」

  已經晚了。

  海百合被升降梯撞了好大一個包,正好戳在腦門上,痛得她眼淚都飆出來來:「好痛!」

  「我看看。」梁霄開了手機給她照了照,額頭上腫起好大一塊,「撞得挺厲害的。」

  海百合對他眨眨眼:「完了?」

  梁霄想想,安慰她:「忍忍吧,沒藥膏。」

  「哥,我問你個事兒。」海百合一本正經地問,「你以前去酒吧什麼的,有艷遇嗎?」

  「你問這個幹什麼?」梁霄詫異。

  「有的話,你應該懂我的意思啊。」海百合歪頭看著他,「你是真對我沒意思呀?」

  梁霄:「……」他很誠懇地說,「這種情況下,我沒想那麼多。」

  開玩笑歸開玩笑,偶爾能活躍一下氣氛,總比大家如喪考批來得好,但這真不代表他有心情泡妞,不說剛和女朋友分手吧,在這種說不定馬上就要困死的情況下,哪有心情,求生還來不及呢。

  不過想想,這可能真是他的錯,所以他非常慎重地和她道歉,「百合,如果是我在車上的一些行為引起了你的誤會,我向你道歉,我一個人在車上太容易引起懷疑,所以才和你搭訕的,實在對不起。」

  「我知道啊,和這個沒關係。」海百合做了個鬼臉,「我是覺得你長得好看所以……」

  起了色心,阿彌陀佛,愛情來的時候就是那麼不可思議,和有沒有喪屍沒有關係。

  梁霄:「呃……」這個只能怪血統,他是混血兒,母親是香港人,父親是美國人,還是個模特,這種英俊裡還夾雜著性感的長相真的很要人命。

  從小到大他的桃花就沒斷過,海百合說這一點他真的無法反駁_(:3」∠)_

  為了掩飾尷尬,他低頭把手機光線照向了地面,那裡散落著幾個頭戴燈,他逐一試了試,發現裡面的電池都氧化了,一個都沒法用。

  他的手機電量只剩下了百分之十,海百合他們人人都帶了充電寶,節省著用的情況下,電量也不多了。

  可地底下手機的那點光亮根本不夠用,點火把吧,先不說有沒有材料,燒氧氣,地底下缺氧就完蛋了。

  如果說這勉強還能用手機對付的話,那另一個問題就更坑爹了。

  升降機,是手動的。
作者: doki520    時間: 2017-12-3 06:31 PM

第16章 遺棄之鄉16

  下去的人當然更危險,海百合還琢磨著用什麼辦法兩個人一塊兒下去,梁霄就上前一步把她摟懷裡了。

  胸膛寬厚,臂膀有力,灼熱的溫度透過薄薄的衣服傳遞了過來,海百合腿都軟了,只聽他在耳邊說:「你還是個大學生吧,還有家人,別跟著我冒險,我和你不一樣,聽話。」說完,輕輕拍了拍她的背。

  海百合:「哎……」

  她話還沒來得及說,梁霄就放下了升降機跳了進去,齒輪嘎達嘎達運轉起來,升降機沒一會兒就落進濃濃的黑暗裡去了。

  海百合蹲下去摀住臉,平生最丟臉的事發生了,她剛剛昏了頭,壓根沒聽見他說了什麼,一直在努力控制自己蠢蠢欲動的爪子不去摸他的胸肌。

  嗚嗚居然用美人計,好過分哦!

  能不能來得更猛烈一點!

  不不,這種時候,牧歌她們還在外面有危險呢,她怎麼能想這種事呢?太不應該了!

  唉,俗話說得好,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想想又不犯法,苦中作樂唄。

  她蹲在升降機邊,苦中作樂地發呆,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鈴鐺突然響了一下,這大概是礦工做的機關,下面拉一下上面就會響鈴,上頭的人就能把人拉上去。

  海百合搖著機械把人拉上來,梁霄一踏上結實的地面就被人抱了個正著,他舉手投降:「我錯了。」

  「我和你講,你這樣是不行的。」海百合說得很正經,做的事一點都不正經,她憑借這一抱已經順利從胸肌摸到了背肌,手感尺寸之好令她難以鬆手,最後想想這樣不行,一咬牙,手心從他腰邊收回時又感覺了一把,這才說,「下次再這樣,真不客氣了啊。」

  說完,鬆手,一臉正氣。

  梁霄沒有從這短短兩秒鐘的擁抱裡感覺到什麼,他隨意地點點頭:「嗯嗯。」下回就下回再說,反正用這張臉行方便也不是一次兩次了,要不然上到開會下到打探消息,隊裡怎麼老派他去呢。

  調完情,該說正事了。

  「下面有什麼東西嗎?」

  「只有幾隻喪屍。」地底下那是真正的漆黑一片,梁霄就僅剩的電量快速檢查了一遍,發現只有少數休眠的喪屍,沒有光也沒有聲音的世界裡,它們就好像是屍體一樣呆滯,哪怕看見了手機的光亮,動作比地面上的喪屍也遲緩很多。

  海百合眨眨眼:「遲緩?」

  「是的,就算有了光,行動也非常緩慢,和之前那些喪屍完全不一樣。」梁霄試圖找出這其中的邏輯關係,「喪屍不需要進食,那它們是如何維持生命的?」

  在喪屍上用生命兩個字顯然有點奇怪,它們所有的生命活動都已經停止,已經是個死人了,可死人怎麼能活動呢?

  喪屍題材的電影和小說給大家普及了喪屍的概念,但與此同時,人們接受喪屍的存在後,便少有人會去追根究底,彷彿就是一種自然而然的設定,而且,喪屍的出現直接危及到了人們的生存。

  在生存危機下,鮮少會有人去思量喪屍的由來。

  可他們不同,如果能夠順利離開胡楊鄉,就算是知道全世界都淪陷了,那大家思考的首要元素依舊是活下去,更好地活下去。

  然而,他們被神秘的力量困在了這裡,找到喪屍誕生的原因,彷彿成了離開這裡的鑰匙,他們不得不去思考這個問題。

  尤其是,這裡是現實世界,這裡的喪屍也沒有誇張到魔幻的地步,甚至隱隱約約的,有點什麼線索指向著真相。

  「你是想說,喪屍其實是植物?」海百合的腦洞開到奇怪的地方去了,「地面上的喪屍可以光合作用,所以可以活動,它們轉變了生命形式,所以地下的喪屍就出現問題了,你這想法很特別,我估計從來沒有人想過。」

  梁霄搖頭:「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覺得,整件事不像是存在即合理,肯定有我們沒有找到的線索。」

  「好吧,但這件事先放一放,你覺得我們怎麼把人救出來?」

  「這種人非常謹慎,必須有一個值得他冒險的目標他才會……」梁霄轉身,眉頭緊皺,「什麼聲音?」

  海百合指了指礦洞:「好像是掉了塊石頭……我靠!」不能怪她爆粗口,因為她話還沒有說完,整個礦洞都劇烈搖晃了起來。

  這劇情不對啊!怎麼都該是他們把劉哥騙進來弄死然後找到線索順利離開這裡才符合套路!

  「快走!」梁霄拉著她想要往洞口去,可地面實在搖晃得太厲害了,他們原本就靠近通道,腳下的泥土陷落,他們無法反抗重力,接連掉了下去。

  黑暗中,什麼也看不見,海百合只感覺到後背一陣火辣辣的刺痛,還有什麼東西砸到了自己的腦袋和胳膊,劇痛從很多個地方傳來,搞笑的是,她居然看到了好多金色的星星。

  原來傳說中的眼冒金星是真的……這是她暈過去前的最後一個念頭。

  剛恢復意識的時候,海百合還以為自己被壓在地底下了,伸手摸了摸才發現,哦喲,暖的,是人肉。

  她從褲袋裡勉強摸出手機來照了照,非常非常幸運,他們居然沒被壓嚴實,只是出口被堵了而已。

  她摸到的人肉是梁霄,在摔下來的時候,他本能地護住了她,這導致他灰頭土臉的同時也滿臉都是血。

  手機的光線刺激了梁霄,他慢慢睜開眼,環顧四周:「我們被壓在地下了?」疑問句,但語氣一點疑問都沒有。

  「不知道是礦洞坍塌還是地震了。」海百合捋了捋頭髮,摸了一手的土屑,「呸呸!」媽蛋,這真是貨真價實的吃土了。

  她在有限的空間裡稍微活動了一下手腳,除了皮外傷之外,她沒斷胳膊斷腿,真不愧是有女主光環的人。

  梁霄就沒那麼好運了,他手腳沒斷,但斷了幾根肋骨,按一按傷口就覺得撕心裂肺地疼,還有骨頭摩擦的聲音,他不得不靠著牆壁坐下來,苦笑著說:「這可真是糟糕。」

  海百合對此十分贊同:「這劇情真心不科學,我以為是生化危機吧,告訴我是寂靜嶺,現在發現我還是錯了,這他媽是活埋。」她不爽透了,高空和深海都不會帶給她太大的恐懼感,但地底不是。

  她最討厭的環境就是地下了,特別特別討厭。

  梁霄是連吐槽的力氣都沒有了,只剩下了苦笑。坍塌的礦洞裡,出現出口的可能性萬中無一,如果是正常世界,還能祈禱一下救援,但是現在?疼死、困死、餓死、總之難逃一死。

  死到臨頭,恐懼有一點,不甘心有一點,挫敗感也有一點。

  他一直以為自己會死在敵人的子彈下面,然而命運給他開了個巨大的玩笑,他的歸宿可能是最殘忍的活埋。

  死亡就是這麼不可理喻,不會因為你的個人意識而改變到來的方式。

  海百合在旁邊抓完頭髮,最後還是放棄了這個艱苦卓絕的工作,她決定不去想自己現在的形象,反正梁霄也看不見,梁霄?她扭頭一看,梁霄疲倦地靠在牆上,看起來快睡著了。

  她蹲到他身邊,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嗨,哪裡來的帥哥,睜開眼睛看看我呀。」

  梁霄睜開眼,無奈地說:「我的肋骨骨折了,不知道傷到了哪裡。」這裡沒有醫生,沒有辦法斷定他的骨折嚴不嚴重,他自己只能模糊地判斷是骨折,而且很幸運地沒有戳進肺葉裡去,不然他現在就沒那麼好過了,可就算是這樣,那也只是快死和等等再死的區別了。

  「骨折……」海百合想了想,「替你固定一下胸廓?」

  梁霄稍稍振作了一下:「行,謝謝你。」

  「不客氣!」

  鑒於現在簡陋的環境,可以用來固定的只剩下了衣服的布條,海百合矜持了一下,先脫了自己的短t恤,試圖用牙齒撕開口子。

  梁霄說:「我鑰匙扣上有一把折疊刀。」

  海百合從他的腰帶上解下拿把折疊的小刀,不過食指長短,但意外地很是鋒利,她把t恤裁成布條比劃了一下,覺得不是很夠。

  於是她很自然地扒掉了梁霄的襯衣,這不是一個很明智的選擇,因為她要用很大的意志力才能阻止自己的目光在他如同超模一般的身材上流連。

  布條柔軟度沒問題,但用來固定就太勉強了,海百合沉思半天,隔著吊帶衫把內衣脫了。

  梁霄側過臉去:「你幹嘛呢?」

  「哎呀被你發現了。」海百合故意在他胸膛上摸了兩把,「我要做壞事了哦。」

  梁霄:「……」

  她哈哈大笑:「開個玩笑,女生的內衣裡有鋼絲啊。」她把鋼圈從胸罩裡拔出來,掰直了裹在布條裡,「我這很貴的,你要感謝我對你做出的犧牲。」

  「真是太謝謝你了。」他沒什麼感情色彩地道謝。

  海百合用自製的簡易繃帶固定了他的傷口,期間用毫不掩飾的視線把他掃了一遍,果然,和她之前摸到的一樣,肌肉勻稱,身材完美,絕對是傳統意義上的寬肩窄腰,有肉,是恰到好處的肉,他的體脂比例一定很完美,是那種穿上衣服看不出個所以然,但脫掉就有驚喜的那種!

  而且腰上的人魚線是加分點,很想用手指頭去畫一畫,很符合海百合的小趣味。

  很好,101分!海百合一邊給他固定一邊揩油,這次摸得光明正大理直氣壯!

  梁霄:「咳咳。」

  「是我弄疼你了嗎?」海百合面不改色地把內衣塞進吊帶衫裡穿了回去,覺得自己把很純潔的提問弄成了肉文的語氣。

  這到沒有,他只是想提醒她一下看也看了,摸也摸得差不多了,別往下看了,這種情況下他完全沒有感覺是猜不出尺寸的,現在的小姑娘都那麼開放了嗎?

  腹誹歸腹誹,他的回答格外簡短:「沒有。」

  海百合眨眨眼:「那你咳什麼,嗆到了嗎?」

  梁霄想了想,找了個借口:「我只是有點……情緒低落。」

  「人之常情,誰也不可能每時每刻都保持著高昂的鬥志,我來大姨媽的時候覺得世界毀滅都無所謂。」她在他身邊坐下,「那我們休息一下吧,我可以把我的肩膀借你靠靠。」

  梁霄低聲笑了笑:「謝謝,不用了。」

  海百合沒有勉強,她坐到他身邊,和他肩並肩,為他提供了支撐點,另一個人的呼吸帶來了安慰,驅散了這地下世界帶來的深深絕望。
作者: doki520    時間: 2017-12-3 06:32 PM

第17章 遺棄之鄉17

  不知過了多久,海百合換了一個姿勢,開始沒話找話:「有點絕望啊?」

  「不然呢?」梁霄撐著頭,「你總不會指望那兩個小姑娘來救我們吧?」

  「我現在努力不去想她們。」海百合說,「因為我知道她們可能也不會太好,但想想是沒用的,還費腦子,又心煩,別想了。」

  梁霄奇了:「我發現你挺能自我調節的,不害怕嗎?」

  「你已經不是第一次問我這個問題了。」海百合說,「我和你說實話吧,雖然我現在又累又餓,但我總覺得我們不會死,這是我的直覺,而且我直覺一向很準。」

  「正好相反,我覺得已經窮途末路了,這也是我的直覺。」梁霄又歎了口氣,「我希望你的比較準。」

  「你別歎氣了,聽得我很緊張,這樣容易老的……話說你多大了。」海百合戳戳他,「什麼時候幹上這一行的呀,你這張臉去當模特去演電影,什麼不成啊?」

  「二十七。」梁霄想想,覺得這種時候了,有些秘密捂著也沒有意思,要是真的死了,死前可以說出來還算痛快,「我很早就接觸這個了,你知道證人保護計劃嗎?」

  「噢噢噢!」海百合的聲音拔高了,「美國那個是吧,我知道。」

  梁霄說:「我母親是香港人,後來移民美國,在那裡和我父親認識,兩個人很快結婚生了我。」

  海百合真心誠意地說:「你爸媽肯定都是美人。」

  「嗯,上個世紀,我媽是香港有過一點名氣的女明星,」梁霄說了一個名字,海百合知道她,那是一個在香港影壇一閃而逝的性感尤物,用現在的詞說就是個「妖艷賤貨」,曾經拍過幾部大尺度的三級片,後來傳聞是被富商包養了,從此退出影壇,「你是她和那個誰誰誰的私生子?」

  梁霄輕笑起來:「答錯了,她很快失寵了,想要復出,可是娛樂圈變得那麼快,誰還要她這個過氣的三流女星呢?所以只能拿著一筆錢移民美國,在那裡遇見了我的父親,不過他也不是什麼好人,兩個人勾搭成奸,就有了我。」

  海百合很囧:「你為什麼要用勾搭成奸這種成語,中文沒學好吧?」

  「去你的,我說得有沒錯,他是個模特,安德烈·湯普森,聽說還曾是超模大賽的亞軍,但那個時候早就失業了,因為他染上了毒癮,」梁霄的語氣很輕鬆,「把我媽也帶上了,兩個人吸毒,家裡的錢很快就不夠用了,在我小時候的記憶裡,上門來討債的人總是一波接一波。」

  「他們就靠賣淫維持生活。」他加重了語氣,「兩個人。」

  海百合:目瞪口呆.jpg

  「然後有一天,他們被一個犯罪集團的人滅了口,具體的原因我仍然不是很清楚,但應該牽扯到一樣很關鍵的東西。」梁霄對這裡的內容含糊其辭,「我是倖存者,因為種種考量,我加入了證人保護計劃,換了身份,姓名,梁是我媽的姓氏,我在香港讀書,然後又回到美國,然後就是你看到的這樣了。」

  海百合:「我無法形容我現在的心情。」停了片刻,又誇,「怪不得中文說得那麼好。」

  梁霄不知怎麼的被她逗笑了,這種情況下還能把歡笑帶給別人的小姑娘,真是個小天使。

  「你爸爸媽媽肯定很愛你。」

  「答對了一半。」投桃報李,海百合也和他說起自己的故事,「我沒有媽媽,生母不詳,實際上我很懷疑我是不是我爸從垃圾桶裡撿來的,他從來不肯告訴我我的身世。」

  但他媽她有尾巴,正常人能生出一個帶尾巴的女兒嗎?

  說起來,她要是在這裡死了,和尾巴陰陽相隔(??),豈不是死無全屍?這絕對不能容忍。

  「不過他很愛我,當爹當媽的,小時候家裡還比較窮,但是他看到我同班有個女孩戴了個蝴蝶結的髮箍,第二天立馬就給我買了。」海百合重重歎了口氣,「他就覺得吧,我閨女比別人家姑娘要漂亮,所以別人有什麼她也必須有,這神奇的邏輯關係。」

  「這不是邏輯,這是愛。」梁霄說,「愛是沒有邏輯的。」

  海百合笑著說:「嗯,這句話我喜歡,愛是沒有理由,也沒有邏輯的。」

  噢喲,又被撩了,可惜場合不是很適宜,梁霄依然沒有心情,但這不妨礙他覺得海百合有一點可愛。

  「我問你一個問題,」她說,「如果今天可以死裡逃生,你會和女朋友復合嗎?」

  梁霄覺得她實在可愛,不禁輕輕笑了起來。

  她笑嘻嘻地說,「別誤會,我沒有別的意思,只不過在瀕死前,我們更容易想明白自己要的是什麼,臥底應該是一個很難的職業吧,不騙過自己,怎麼騙過別人,你對她太苛刻了。」

  梁霄沒有說話。

  她說,「說不定你在他最需要你的時候離開了她,抱歉,我是不是說得太殘忍了?」

  「我很意外你會這麼說。」海百合從不掩飾對他的興趣,瞎子都能看出來,他並不討厭她,但他也沒想到她會在這個時候說出這樣一番話來。

  「人類同時擁有理智和*,很顯然,雖然我有點昏頭,但我依然是個善良的好姑娘~」

  梁霄承認這一點,他不知道第幾次對這個女孩改觀了,思量了好一會兒,他才說:「其實,那是我第一次嘗試和一個女人維持一段穩定並且忠貞的關係。」

  因為特殊的家庭環境,以及從小便有趨之若鶩與他交往的女孩,他的男女關係說不上混亂,但也和從一而終的愛情沒什麼關聯。

  在他過去的生命裡,艷遇就和喝酒一樣不過是放鬆心情的娛樂,女孩兒就好像是飯後甜品一樣多種多樣。

  和迪莉婭的愛情,開始於一次奮不顧身地相救,她犧牲性命回來救他,令他震撼。

  「生死不渝,我第一次發現這可能是真的,」梁霄說,「如果一個人願意犧牲性命和你一起共赴黃泉,你也會為這樣的愛而動容的。」

  海百合說得對,瀕死的環境是審視內心最好的時機,事情發生以來,他從沒有好好去想過這件事,更沒有和任何人談起過自己內心真正的想法。

  幸好,今天的聽眾也不錯。

  「我想,愛情並不是不存在,只是我以前運氣不夠好,所以沒有遇到而已。」黑暗裡,梁霄看不見海百合的臉,但他能感覺到她就在身邊,甚至,地底的安靜使得他能聽見他們的心跳聲。

  「因為工作的關係,我們很少能真正在一起,尤其是三年前,她被選中成為了臥底,為了保護她,我們徹底斷了聯繫。」

  梁霄淡淡地說起往事,「一開始,我也曾自我懷疑過,我真的愛她嗎?我能等她回來嗎?但後來我發現,你把一個人放到了心裡,這些問題都並不存在,因為你看不見別人了,我知道我會等到她完成任務回來,她也應該如此,然後我們可能會結婚,如果可以的話,也希望她轉到明面上來,不必再在那樣危險的人物身邊潛伏。」

  海百合有點意外:「我以為這種因為感動而發生的愛情不會長久,畢竟感動不是心動。」

  「那只是一個契機。」不管是因為什麼理由開始,但開始就是開始了,如果沒有後來的事,或許這會是一個圓滿的故事。

  「也許你說得對,我對她太過分了。」梁霄閉了閉眼睛,「可我真的沒有辦法說服自己原諒,我太小氣了,對吧?」

  也許正是因為對愛情太過期待,所以這樣的背叛就格外不能原諒,迪莉婭給了他愛情的火焰,又親手把它熄滅了。

  海百合馬上說:「不能那麼說,雖然你們因為工作情況特殊,但不管怎麼樣至少不能愛上別人,這動搖了愛情的根本,分手也是合乎情理的,不是你的錯。」

  「不勸了?」

  「意思意思就行了,你知道我心裡壓根不那麼想。」海百合說,「畢竟我是個有原則的人。」

  老司機之間說話靠心領神會,然而梁霄說:「百合啊。」

  「嗯?」

  「俗話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梁霄斟酌著詞句,希望不會傷害到她的自尊,「我不是一個適合談戀愛的對象,以前不是,以後也不會是,你那麼漂亮聰明的一個姑娘,沒必要和我這樣私生活亂七八糟的人搞在一起。」

  以前不是,是因為經歷複雜,感情生活又亂,以後不是,是因為經過迪莉婭,也不會再奢侈地去想愛情了,如果僥倖不死,他的生活可能比過去更混亂。

  海百合那麼一個根正苗紅家庭清白的女大學生,何苦和他糾纏,就為這皮相也太不划算了。

  「呃……」海百合以頭搶地,「你有什麼誤會?」

  她乾巴巴地說,「我知道國內的情況和國外沒法比,我們比較保守,但時代在變化,你是不是很久沒來大陸了,現在的社會,有覺得婚前啪啪啪是骯髒的不可饒恕的,也有覺得和男朋友發生關係是正常的,也有覺得追求生理*是正常的,大家想法不一樣,但和你想的肯定有出入。」

  梁霄:「……」他去國內好像是五六年前的事了。

  「我本來以為你長了張妖艷賤貨的臉,沒想到內心如此清純毫不做作,我對你更有興趣了。」海百合調侃他,「還有友情給你解釋一下,妖艷賤貨不是貶義詞,是流行詞,泛指長得美艷的人。」

  梁霄在想要怎麼回答。

  海百合卻好像放棄了似的轉移話題:「別喪氣,等我們出去了,我發你一打表情包,保證你馬上跟上時代的潮流。」

  梁霄也就順著她的意思把剛才的話題帶開:「那也要能出去。」

  「那我們走過去看看?」海百合開了手機,「那邊好像有路,就是窄了點,你撐得住嗎?」

  「總不能輸給小姑娘啊。」梁霄跟著站了起來,「真沒路也就安心等死,我考慮一下遺言寫什麼。」

  海百合裝模作樣想了想:「我來過,活過,愛過。」

  「你是以為我在國外不看金庸古龍嗎?」

  海百合:「咦?!」

  被她捉弄了那麼多次,梁霄終於扳回一局,心情莫名好了起來。
作者: doki520    時間: 2017-12-3 06:33 PM

第18章 遺棄之鄉完

  天不絕人願,故使儂見郎(不對,劃掉)。

  天無絕人之路。

  十二萬分的運氣!他們居然看到了水跡,潮濕的泥土意味著這裡說不定恰好流過一條地下河。

  梁霄也為他們不可思議的好運氣而意外:「看來我們的運氣很不錯。」

  有了希望,後面的路彷彿就沒有那麼難走了,哪怕接下來的路程多半要匍匐前進,海百合很擔心梁霄的傷勢,數次停下來要求休息。

  「我比你想像的還要能忍一點。」同樣的傷勢,有沒有求生的*差別很大,梁霄的理智與冷靜重新歸位,「越是休息,我們到達目的地的時間就越長,拖不起了。」

  話雖如此,在深不見底的地下前行依舊是一件亞歷山大的事情,只有幽微的手機光線,不知道自己在地下多深的地方,只是機械麻木地前行,久而久之,會懷疑自己是否還活著。

  或許這個爬行的人,是幽靈也說不定。

  心理承受弱的人很有可能會在這樣的情況下徹底崩潰。

  也許察覺到了這樣無形的壓力,海百合吹起口哨來,梁霄聽出來了:「茉莉花。」

  他的心情有一點點的複雜,身在海外的華人,或許對國內的流行歌曲不算瞭解,但茉莉花一定是一首耳熟能詳的歌曲,尤其是在異國他鄉,一聽就覺得溫暖極了。

  「喜歡嗎?」她扭過頭來,「我只會這一首。」

  雖然她臉上都是灰撲撲的灰塵,整個人看起來髒兮兮的不比乞丐好多少,但奇跡般的,梁霄卻覺得她更可愛了。

  有什麼比絕境裡的光明更讓人覺得溫暖的呢?

  「啊!到了!」海百合快速爬出了狹小的洞口,迎接她的是一條不知道在地底流淌了多少年的地下河。

  可是,對水無比親近的海百合卻在此時皺起了眉頭:「這水質是不是有點問題?」

  梁霄捂著劇痛的胸口慢慢走過來,地下河在幽暗的光線下泛著奇異的光彩,那像是金屬的光澤,又像是童話裡巫婆熬煮的魔藥,總之……一看就不正常。

  「看。」海百合踩住了一隻腐爛的老鼠,它看起來很瘦小,身上的皮肉破破爛爛的,還留著膿,尾巴早已沒有了任何血肉與皮毛,只剩下了一條夾雜著血絲的白骨。

  「要不是看起來是隻老鼠,我還以為是隻狗呢。」海百合那麼說著,毫不留情地碾死了它的腦袋。

  周圍有許多一閃一閃的紅色光點,這不是昆蟲也不是某種植物的話,應該就是準備圍剿兩個入侵者的某種變異動物了。

  「我們大概找到變異的源頭了。」梁霄深深吐出了一口氣。

  真相在毫無準備的時候突如其來地出現了。

  並不是礦工在挖掘礦產的時候挖出了什麼沉睡千年的生命,也沒有找到幾百億年前的什麼始祖病毒。

  是老套的不能再老套的污染。

  這種改變了胡楊鄉經濟的稀有礦產污染了地下河,引發了變異。

  可現在真相不僅不重要,還帶來了一個難題:要離開這裡,就必須通過地下河,但一下水,誰能保證他們不變成喪屍?

  等死?還是找死?

  梁霄苦笑起來,這種給了希望又掐滅的事情他已經經歷過一次,實在不想有第二次了。

  而海百合卻在思考,她的血統能抵消毒品帶來的傷害,那……被污染的河水呢?

  好像沒有第二個可能。

  「試試吧。」她說,「我們沒有退路。」

  說這句話的時候,梁霄彷彿在她的眼睛裡看到了燃起的兩團火焰,這種拚死到最後一刻也不放棄的勇氣,實在很像熱血動漫裡的主角。

  最終,他說:「好。」

  被污染的地下河水依舊操蛋的冷,一跳進去,渾身的皮膚就因為驟降的溫度而起了雞皮疙瘩。

  梁霄游泳游得還不錯,在他看見海百合在水裡的姿態前,他一直都是那麼自我感覺的。

  可她簡直像是一條魚一樣,她的行動能力沒有受到任何阻礙,甚至相反的,她能借助水的浮力托住他,帶著他往前游。

  浮出水面換氣的時候,她問他:「你還好嗎?」

  「不是很好。」梁霄覺得在這樣的同伴面前已經不需要粉飾太平,他信任她的能力,「我的傷口沒有感覺了。」

  如果說皮肉傷是因為低溫而暫時失去疼痛感,那肋骨的斷裂肯定不在此列。

  可糟糕的是,他覺得胸口漸漸失去了疼痛感,要麼是他就要死了,要麼……他的身體開始發生變異。

  「如果我變成喪屍的話。」他冰冷的唇觸碰到了她的額頭,「殺了我。」

  這個吻與愛無關,只代表告別。

  海百合想說什麼,但卻覺得頭暈目眩起來,像是有一顆炸彈在她耳邊爆炸,她被劇烈的震盪剝奪了感知。

  眩暈間,她握住他的手臂。

  「要結束了。」

  ***

  海百合從噩夢中驚醒,太過刺眼的亮光使得她的眼腺迅速分泌出淚水,足足過了半分鐘,她才認出眼前熟悉的場景。

  不管是白色的牆壁(都發黃了),還是消毒水難聞的味道,亦或是外頭來來往往神色匆忙的護士醫生,都昭顯著一個再明白不過的事實。

  這裡是醫院,他們得救了。

  海百合在床上發了一會兒呆,思考這是怎麼一回事。

  別騙她,她明明記得自己在地下河裡暈過去了,而梁霄即將變異,在那種情況下,還能獲救?

  接下來出現的人足以證明這件事的詭異,「你終於醒了。」張啟航長長鬆了口氣,「除了李文恆之外,就是你傷得最重,醫生說你腦震盪了。」

  他走進來,對上了海百合震驚的目光,幾秒鐘的沉默後,他試探著問:「你……失憶了?」

  「我們……出什麼事了?」海百合選擇了一個萬能的切入點,「這是怎麼回事?」

  不是失憶,張啟航鬆了口氣,也為自己的腦洞而尷尬,於是快速解釋道:「車禍,有一輛貨車和我們的車子撞上了,大家受了不輕的傷。」

  「車禍?」海百合重複,「我們出了車禍嗎?」

  張啟航憐惜地看著她,海百合的傷勢不重,但持續的昏迷令這邊的醫生很難下結論是不是腦子出了問題,這邊正討論著要不要轉院呢,她就醒了。

  「是的。」

  「牧歌呢?」

  「她的腿受傷了,在隔壁的病房躺著呢。」張啟航歎了口氣,「我已經和學校的領導說過了,這次的實習取消,過兩天我們就得回去了。」

  海百合眨眨眼:「其他人呢?」

  「李文恆和聶瀚動了手術,倪萱萱和牧歌只受了點小傷,你撞到了腦袋。」

  很好,原本死去的人根本沒有死,這是夢?還是臨死的幻覺?

  「那……坐在我旁邊的那個男人呢?」

  張啟航想了想,搖搖頭:「不知道,我醒過來的時候就只有我們了,聽警察說,那位司機很不幸沒有能活下來。」

  海百合咬了咬手指:「我有點累了。」

  張啟航很貼心:「那你休息吧,我把你醒過來的事情告訴牧歌,她擔心壞了,要不是腿上有傷,她早就過來找你了。」

  海百合敷衍地笑了笑,陷入了沉思。

  這是臨死前的幻覺嗎?還是在胡楊鄉的一切才是一個夢,根本沒有發生那樣光怪陸離的事,沒有喪屍,沒有遺棄之鎮,她只是做了一個噩夢而已。

  但……這麼巧,牧歌都是傷到了腿?

  夢境只可能出現已知的事,不可能出現未知的內容。她想了想,拔掉針頭往外走去。

  走廊的末端,有兩個人在說話,其中一個是梁霄,他好像在和人低聲說著什麼,在看到海百合的那一剎那,交談停止,他做了一個手勢,另一個人就轉身離開了。

  他向海百合走來:「你醒了?」

  「是的。」她說,「好像發生了很多事?」

  梁霄以極為細微的動作觀察了一下周圍,然後替她打開了病房:「進去說。」

  這間病房看起來簡陋,但也許是這個醫院裡最好的病房之一了……它是單間。

  梁霄站到離窗戶最遠的地方,聲音放低:「你應該已經對我的身份有所猜測了,很感謝你這一次對我們的幫助,但這件事,不是你一個學生能夠知道的,最好的辦法就是當做什麼都不知道,這樣對你才最安全。」

  海百合要過好一會兒才明白他是在說什麼,不是喪屍,不是胡楊鄉,是一個警察追捕毒販。

  她沉默了一下,很快點了點頭:「好的。」

  「好姑娘。」梁霄微笑著誇獎她,「身體好點了嗎?」

  海百合也笑了一笑:「謝謝關心,好像只是睡得久了些。」她佯裝不經意地問,「我有個問題想問梁先森,不知道方不方便回答。」

  「什麼問題?」

  「你知道你長得很像一個人嗎?」她笑瞇瞇地說,「美國的一個男模,安德烈·湯普森。」

  梁霄的表情微不可見地變化了一下,如果海百合不是一直注視著他,恐怕會錯過。

  「抱歉,我從沒有聽說過這個人,是很有名的模特嗎?」梁霄隨意地笑了笑,「不管怎麼樣,謝謝誇獎。」

  這下海百合確定了,胡楊鄉的一切不是做夢,不然她怎麼可能知道梁霄的父親是誰。

  但如果不是夢,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作者: doki520    時間: 2017-12-3 06:33 PM

第19章 花樣年華1

  距離海百合在胡楊鄉的破醫院裡醒來已經過去了三天,她確認了幾件事。

  第一,這醫院雖然翻修過,但基本格局和她見過的一樣,仍舊是兩個凹字面對面。

  第二,這裡過去也有一個胡楊礦山,但是裡面的資源有限,早就被開採完了,如今早已被廢棄。

  第三,這個胡楊鄉,是張啟航所熟悉的那個胡楊鄉,正常的胡楊鄉,沒有停留在1997年的胡楊鄉。

  海百合沒有辦法解釋她遇到的事,要說是夢的話,那個被圈起來的胡楊鄉猜想是個夢,但夢裡是不可能知道自己未知的事情的。

  可要說這才是夢……更不科學了,怎麼看這裡才是現實世界。

  為了尋找答案,她特地去礦山看了一次,根據當地居民的說法,1999年,礦產被開採完畢,這裡被徹底廢棄。

  所以這兒和印象裡的胡楊鄉反而有那麼一點重疊。

  那也只是一點而已。

  礦洞被堵上了,她進不去裡面,也無法得知是不是下面流淌著一條地下河。

  她得不到答案。

  三天後,她坐飛機回到了海城,同行的是瘸腿的牧歌,臉上胳膊上都貼了紗布的倪萱萱,張啟航暫時留在了那裡,等待聶瀚和李文恆的家人來接班。

  這次的車禍必然造成不小的影響,比如和學校的扯皮賠償等等,但這和海百合沒什麼關係。

  她一回家就受到了海有餘無微不至的照顧。

  每天不是燉魚湯就是燉雞湯鴿子湯,反正十全大補湯輪流著上,烤魚煎魚炸魚作為小零食每天不斷。

  早晨叫醒她的絕不是陽光,而是食物的香氣。

  「啊啊啊老爸我要胖了!!!!」海百合在床上經過激烈的思想鬥爭,還是蹬蹬蹬跑下樓去端走自己的小黃魚。

  海有餘瞅瞅她那小身板:「你?瘦得和麻桿兒似的了,還胖呢,從小就吃不胖。」

  海百合也就是嘴上說說,因為她不僅掃光了海有餘買回來的煎餅果子和豆漿,順便還拆了一包薯片:「我要回去再睡個回籠覺。」

  「去吧去吧。」海有餘這兩天都沒有去擺攤,廢話,女兒都出車禍了還擺什麼攤,當然要留在家裡給閨女做好吃的啦,「吃飯了我再叫你。」

  海百合吃完了早飯,刷牙後又回去睡了個回籠覺,醒來時發現口水滴在尾巴上了。

  她擦了擦尾巴,順便親了幾下,這才把它塞回枕頭下面。

  咳咳,回家以後,每天和尾巴一起睡覺太過滿足,她對胡楊鄉發生的一切就不是那麼在意了。

  哎呀,人生在世總會遇到一些難以解釋的事,比如愛情,就不要去思考它為什麼會發生了(……),總之,日子還是要過的。

  吃午飯的時候,海有餘瞥她好幾眼:「失戀了?年輕人這麼沒精打采的,出去玩兒啊,給你報個歐洲十日游吧,樓下以前那個趙阿伯發朋友圈說挺有意思的,你去報一個吧。」

  「這兩天不想出遠門。」海百合揉了揉臉,努力打起精神來,「那我下午去逛個街吧。」

  「這就對了。」海有餘放心了,喜歡出去浪的才是她女兒,待在家裡宅什麼的畫風太奇怪了,他老人家有點吃不消,「不過,頭還痛不,不然我們先去看看醫生吧。」

  他之所以一連半個月沒出攤在家照顧女兒,最重要的原因之一是看到她老一個人抱著頭說頭疼,要知道這丫頭打小就皮糙肉厚耐摔耐打,這一生病還把他唬了一跳。

  「不疼,我是什麼身體你不知道嗎?」海百合懶洋洋地說,「我之前只是有點事情想不通所以頭痛而已。」

  「哦,現在不想了是吧?」知女莫若父,海有餘對她的破脾氣還是很瞭解的,他女兒樂衷於享受,對鑽研問題嘛……還是算了。

  海百合托著腮,笑嘻嘻地說:「我一會兒出去逛街,然後回公寓那邊,晚上可能不回來了。」

  「又出去鬼混!」海有餘恨鐵不成鋼,「你倒是先給我混出個外孫來啊,我保證不管你!」

  和所有家長一樣,海有餘對閨女的終身大事還是很關心的,但想想她從小換男朋友的速度,他決定跳過這個步驟,要個外孫or外孫女就行,一步到位!

  他這個爹真的是太英明太開明了!

  海百合吐舌頭:「那我肯定要找個基因好的,我這種顏控,你讓我生一個難看的娃不如宰了我。」

  「男人嘛,長得好不好看不重要,關鍵是可靠。」海有餘苦口婆心,「比如像你爹我這樣的。」

  「嗯嗯,那你解釋一下我親媽在哪兒?」海百合假笑一聲,「該不會是撇下你和野男人跑了吧?」

  「滾,你個死丫頭,就只當拿這事兒氣我。」海有餘悻悻然,「你當心我給你找個後媽。」

  「你找啊,我沒攔著你。」海百合翻了翻白眼,「把財產都放在女兒名下,看有幾個真愛會嫁你,呵呵。」

  海有餘當年也有過桃花的,有個二十多歲的小姑娘試圖嫁給他——在他拿到拆遷款以後,海有餘不笨,老老實實和人家說:「錢都給我閨女了,我就那麼一個女兒,你要是不嫌我窮……」

  話沒說完,那個姑娘拿起包包轉身就走。

  「講真,你要是想再找一個一起過日子,我真不反對。」海百合說,「不然,找個相好的也行,就是別嫖,被逮住了我去保釋你有點難為情,還容易得病。」

  海有餘腦門上很想多幾個井號:「找你個蛋蛋!」

  「等等!」海百合渾身一震,「你這網絡語用得不錯,該不會網戀了吧……太與時俱進了。」

  海有餘使出殺手鑭:「再胡說八道你信不信我把你尾巴燒湯吃了?」

  海百合像是被踩到了尾巴似的跳了起來:「我錯了爹,我真的錯了,嗚嗚你原諒我的大逆不道我也是關心你啊。」

  「哼。」海有餘冷下臉,「吃完滾。」

  海百合乖乖拿起自己的小包:「我吃完了,我這就滾。」

  「回來。」

  海百合乖巧地回來:「父親大人有什麼吩咐?」

  「錢夠不夠花?」海有餘嘟囔著翻錢包,「前兩天你隔壁的王阿姨說有家美容院挺好的,我替你拿了名片,去剪個頭髮買點漂亮衣服。」

  「好的。」海百合安靜如雞,一切為了尾巴,為了尾巴的一切。

  拿了名片有拿了一疊現金的海百合準備出門,臨走前:「我的尾巴……」

  「知道了,給你塞冰箱!」海有餘收拾碗筷,頭也不抬地說,「晚上真不回家給我發個微信。」

  「我現在就告訴你,我肯定不回家!」她砰一下關上了門。

  門後,海有餘摸了摸下巴:「老出去過夜也不懷孕,該不會是那個什麼隔離吧?」他那麼想著掏出了手機,搜索「雜交物種可以生孩子嗎」。

  「難道我要去戳安全套?」抱孫心切的海有餘一邊給她的房間打掃衛生一邊試圖找到蛛絲馬跡,「這死丫頭把東西都放哪裡去了?」

  翻出了不少x趣用品,避孕的一個都沒看見。

  以上行為,海百合都不知道,她在外面逛了幾分鐘就受不了了,八月的陽光可以把人曬化,沒一會兒就覺得自己要變成了干魚,只能臨時改計劃,先去熟悉的美容院裡做了一個spa,又剪了個頭髮,這才殺進百貨大廈裡買東西。

  入了新出的口紅顏色,買了夏季新款的包包,再來幾件小短裙,買累了去咖啡店喝杯咖啡,順便慰問一下因為腿傷不能出門的牧歌。

  牧歌對她表示羨慕嫉妒恨:「我也想粗去玩……」

  「乖,好好在家養傷。」海百合給她發語音,「過兩天我去你家看你。」

  「你不知道我有多慘,各種東西都不能吃,我媽也不讓我出門,快悶死我了!」牧歌大吐苦水,「我又不是瘸了,你說他們至於麼,我都要得憂鬱症了。」

  海百合用一個理由堵住了她喋喋不休的抱怨:「沒養好留疤的話,以後穿裙子會很難看的。」

  「……噢。」於是咕嚕咕嚕的鴿子也安靜如雞了。

  買完東西的海百合回到自己的公寓裡,幾個禮拜前離開時還是亂七八糟的房間被鐘點工阿姨打掃得乾乾淨淨,丟在床上的衣服都洗好疊整齊放進了衣櫃裡,被套和床單都被清洗乾淨,帶著陽光的氣味再度等待著主人的臨幸。

  她放下一堆紙袋,第一件事情開空調,第二件事情衝進浴室洗澡,大熱天的,一身黏膩膩的汗讓人尤其受不了。

  洗完澡出來,原本長開的毛孔受到冷空氣的刺激一縮,酸爽得無以復加,她草草擦乾頭髮,開始琢磨晚上去哪裡浪。

  不如還是去零度酒吧算了,雖然名字俗套,但裡頭表演的樂隊很養眼,酒也不賴。

  決定了去的地方,她爬起來換衣服化妝,她拆了新買的眼影,那是如同大海一般的深藍,再在眼影上掃一層亮晶晶的銀色亮片,顧盼之間會有閃光,似深海,似星辰。

  有這樣一雙顧盼神飛的眼睛,腮紅是什麼顏色,唇膏是什麼顏色,就很少會有人去注意了。

  但她還是在選口紅色號上花費了五分鐘,最後選了ysl109,用絕版的顏色,讓別人羨慕去吧!

  除了衣服和妝容,飾品的選擇也非常重要,海百合最鍾愛的就是襪圈,今天選擇的是黑色蕾絲蝴蝶結款,她喜歡這種被戴在大腿上的特殊飾品,時而隱藏在短裙裡,時而隨著動作顯露,總有令人遐想的風景。

  準備妥當已經是七點多,海百合的公寓距離零度酒吧不遠,考慮到酒駕的嚴重後果,她還是決定步行過去。

  熟悉的街道,熟悉的店舖,熟悉的酒……咦?海百合震驚地看著面前畫風突變的酒吧門口,頓時以為自己又遭遇了一遍胡楊鄉的事。

  左右看了看,她舒了口氣,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她想多了,酒吧應該只是換了店名,新的名字叫……花樣年華,王家衛最有名的電影之一,單單名字就帶著上個世紀的香港氣息。
作者: doki520    時間: 2017-12-3 06:34 PM

第20章 花樣年華2

  一進去,發現裡頭的改動並不算大,至少格局都沒有變動,但軟裝改了不少,之前的零度是走冷艷搖滾風,但現在成了懷舊溫情風,不管是昏黃的暖色燈光還是茂密的植物,又或是用來裝飾的打字機、留聲機,都讓這個酒吧變得溫情脈脈起來。

  連bgm都是梁朝偉的「渴望一個笑容,期待一陣春風,你就剛剛好經過……」。

  海百合新奇地觀察了一會兒,摸到吧檯邊坐下,發現酒保還是熟人:「hi,這裡是換老闆了嗎,我才半個月沒來,怎麼大變樣了?」

  酒保看見她就笑:「你來了?老闆換了有一陣子了,不過最近才出現。」他放在吧檯上的手指白皙修長,「還是老樣子?」

  「換了新老闆卻沒換酒單?」海百合願意接受並挑戰新事物,「有沒有什麼新鮮的?」

  酒保把酒單給她:「正相反,老闆看起來是個懷舊人士。」

  海百合翻了幾頁就知道他說得沒錯,瞧瞧這些酒的名稱,瑪格麗特、血腥瑪麗、曼哈頓、海岸、特基拉日出、紅粉佳人……全都是經典款,一點兒創新都沒有。

  「真的是沒有一點想選的念頭。」這些經典款的雞尾酒海百合早就喝過了,還以為今天會有什麼驚喜呢,「那我還是和以前一樣,威士忌加冰。」

  酒保聳了聳肩:「這麼早就喝烈酒,你也不怕醉早了?」

  「那趁著老闆沒來,你給我調一杯零下十度吧。」海百合說,零下十度是零度酒吧的招牌雞尾酒之一,據說是老闆的獨創,雖然在新店裡喝老款有點對不起新任老闆,但這幾款雞尾酒她真的沒有喝的*。

  「好吧,別告訴老闆。」酒保顯然也是個妙人,對她眨了眨眼,調了一杯冰藍色的零下十度。

  海百合又要了薯條和炸雞塊:「這調調,老闆是香港人?」

  「聽說是。」時間還早,酒吧裡沒有幾個人,酒保有一搭沒一搭和她聊天,「一個多月前就換人了,前老闆是個好人,說按照合同辭退我們要提前一個月通知或者是多發一個月工資,誰知道新老闆說不辭退,讓我們照舊干就是了。」

  「一個月前啊,那我在期末考,怪不得沒發現。」海百合舔著手指上的番茄醬,「那以前那個樂隊小哥還來不來呀?」

  「來的嘛,有錢不賺是王八蛋。」酒保說,「不過颶風那幾個小子還是一三五過來,老闆說要再找個常駐的,噢,對了,琳達姐和前老闆走啦,他們倆好上有一段日子了,嘖嘖嘖。」

  颶風樂隊是個都是小鮮肉組成的搖滾樂隊,每週一三五過來表演,按次數收錢,二四六七四天就由琳達駐場,琳達是個非裔女歌手,唱歌水平很不錯,但海百合更喜歡小鮮肉。

  海百合回想了一下:「今天禮拜幾啊?」

  「放暑假就不記周幾了是吧。」酒保對於大學生活羨慕嫉妒恨,「週一,你又能看到莊一劍那小子了。」

  莊一劍的名字很具有武俠氣息,然而他是個搖滾歌手,好吧,是未來可能成為一名搖滾歌手,現在他只是颶風樂隊的隊長兼主唱,演出的地點是酒吧,和所有還沒有混出頭的樂隊一樣為了溫飽而苦苦掙扎。

  要海百合說,唱功好壞她聽不出來,但沒關係,反正她也不是來聽歌的,特地掐著時間過來看颶風演出,當然是因為……莊一劍的顏值高啊。

  雖然性格冷淡了一點,但顏值即正義,她又不要找靈魂伴侶,誰耐煩去挖掘內在美。

  如果是梁霄……算了別想了,曾經滄海難為水,再想下去清粥小菜要吃不下了。

  八點整,演出開始,酒吧裡百分之八九十的位置都坐滿了,其中至少有一半都是年輕小姑娘,還有人像明星開演唱會似的舉著他們名字的螢光板。

  「一如既往地受歡迎呢。」酒保笑瞇瞇地說,「莊一劍的人氣真不錯,說不定哪天就被娛樂公司的人看中籤走了。」

  舞台上,俊秀的少年舒展歌喉,盡情歌唱,台下時不時響起歡呼聲,有女孩子把花瓶裡的玫瑰抽出來丟向舞台。

  海百合吃著薯條,覺得自己不是很能欣賞搖滾音樂的精髓,她咬著手指:「我怎麼突然就覺得莊一劍沒那麼帥了,還有,好吵哦。」

  酒保噎了一下,想了想,找到了答案:「你是不是有新目標了啊,不喜歡一個人了,濾鏡就會消失。」

  海百合面露惋惜之色,酒保嘿嘿笑了笑,俯下身來說:「看在我們認識那麼多年的份上,我告訴你個秘密。」

  海百合配合得壓低聲音:「什麼秘密?」

  「老闆,」酒保神秘兮兮地說,「是個超級大帥哥。」

  海百合的眼睛蹭一下亮了:「多帥?」

  「超級帥!」酒保感慨,「看過你就不會再喜歡莊一劍那種小鮮肉了。」

  彷彿為了迎合他的話,就在此時,一個角落裡傳來騷動,酒保見怪不怪:「老闆來了。」

  海百合探頭看了一眼……都是烏壓壓的人頭,壓根看不見人:「真受歡迎。」

  「前兩天有個小姑娘拍了照發到微博上去了,你要不是來得早,壓根佔不到位置。」酒保想起大腹便便的前任老闆,不得不感慨,有的時候顏值就是一切!

  酒保努努嘴,「別急,你佔得位置好,老闆一會兒就過來。」

  海百合掏出化妝鏡瞄了一眼自己的妝,很好,完美服帖,就是要稍微補一下口紅:「我去補個妝,幫我佔著位置。」

  「保證完成任務。」

  海百合去衛生間上了個廁所順便補了一下妝,左看右看完美無缺後才興致盎然地回去準備看帥哥。

  剛走近,酒保就對她擠眉弄眼做口型:「老闆!」他指的是坐在她旁邊位置上看演出的男人。

  海百合坐回高腳凳上,正琢磨著怎麼搭訕,對方就轉過身來了。

  四目相對。

  「噗——」她一口雞尾酒噴了出來。

  ?梁霄?他不是國際刑警嗎?怎麼變成酒吧老闆了?這一個月發生了神馬?

  梁霄:「……」人生何處不相逢,剛換身份不到一個月就遇到了熟人。

  相顧無言半分鐘,他拿了張紙巾給她,海百合接過來擦了擦唇,完了,剛剛畫好的唇妝全毀了。

  「你知道,」分別將近一個月後再見面,海百合對他說的第一句話是,「我這只唇釉有多貴嗎?絕版了你知道嗎?我用一次少一次你知道嗎?」

  梁霄握拳在唇邊咳嗽了一聲,努力讓自己的眼神看起來真摯一些:「我很抱歉,真的。」

  雖然好像依稀記得海百合和他說過自己在哪個學校,但在火車上他的心思都在目標那裡了,聽過就忘,現在想起來了,噢,那麼巧,她也在這裡。

  所以說不能亂騙小姑娘感情了,這回被人逮著了,該不會要肉償吧?

  「你喝什麼?」他說,「我請你。」

  海百合拖長了調子:「說好的請我吃飯,結果變成喝酒?這也太便宜你了。」

  「怎麼會,飯還是要請的,今天的酒也請。」梁霄招手讓酒保過來,「你喝什麼?」

  海百合眼波一動,托著腮笑盈盈地說:「你給我喝什麼,我就喝什麼,毒藥也一樣。」

  「我有那麼狠心嗎?」同樣的話,美女說出來殺傷力至少翻一倍,梁霄雖然不至於心神搖曳,但也難掩笑意,他招手問酒保,「她喜歡喝什麼?」

  酒保就差給海百合點讚了,這麼多天了,能讓老闆請喝酒的只有她呀!「威士忌加冰。」他熟練地給海百合倒了杯酒,冰塊佔了一半。

  梁霄覺得自己應該意外,他對海百合的印象還停留在火車上那個聰明有趣的小女生身上,可不知怎麼的,他一點都不覺得奇怪,甚至有點理所當然。

  海百合把杯裡的酒一飲而盡,人魚姬擦掉了是吧,沒關係,酒水裹在唇上就好像是蜜糖,水光潤澤,很有讓人親吻的衝動。

  酒保悄無聲息地挪過來,滿上,再凌波微步躲開,用眼角的餘光繼續觀察。

  海百合在這裡玩了也有兩三年了,是什麼人他一清二楚,這個老闆嘛……嘿嘿嘿,有這樣的長相,肯定也不是等閒貨色。

  老司機vs老司機,最好看了!

  其他人大約也知道不是對手,只敢在不遠處張望,要是有人走開就立馬補上,很可惜,海百合和梁霄聊得挺愉快。

  海百合好奇地問他:「你是這家酒吧的新老闆?」

  梁霄摸摸鼻子:「是啊。」要怎麼解釋一個月前還在抓犯人一個月後就變成酒吧老闆的事?

  「別緊張。」海百合轉著酒杯,裡頭的冰塊撞在一起發出清脆的聲音,「我對你的身份職業都沒興趣。」

  知道了,你對我的人有興趣。梁霄這個念頭一冒出來就覺得不對勁,他皺起眉頭想了想,和海百合短暫的接觸裡,她有表達過這樣的想法嗎?

  「不過,我想知道你會在這兒待一段時間嗎?」她笑盈盈地問,「別欠我的飯沒有請就失蹤了呀。」

  梁霄輕笑:「怎麼會,你定時間和地點,我肯定請。」

  海百合眨了眨眼,眼皮上的閃片亮晶晶的:「真的?」

  「當然。」

  「不騙我?」

  「絕對。」

  海百合托著腮想了片刻,打了個響指:「有了。」

  梁霄微微側身,洗耳恭聽。

  「明天,我家,早飯,好不好?」她神態與語氣像是在發出一個再尋常不過的邀請。

  梁霄說:「好啊。」

  燦爛的笑容在她的面孔上綻放,她放下酒杯,伸手撫著他的面頰,梁霄很配合得俯下身來,和她交換了一個淺淺的吻。
作者: doki520    時間: 2017-12-3 06:35 PM

第21章 花樣年華3

  第二天醒來,海百合第一反應是往身邊看去,謝天謝地,她覬覦多時的人還在夢裡。

  清晨的陽光透過窗簾的一角透了進來,點點光斑落在了藍色床單上,海百合咬了咬下唇,翻身滾進了他懷裡,手沿著他的胸膛往下摸。

  肌肉的肌理帶給手心滿意的觸感,她不由深深吸了口氣——這胸,這腰,這臀,還有這[嗶——],她總算知道什麼叫一枝紅艷露凝香了,不愧是性感女星和超級男模的兒子,這肉體簡直了。

  如果這不能一直佔有,也太殘忍了。

  她湊過去在他頸窩裡嗅了嗅,嗯,獵物的味道,要記住了。

  或許是太過靠近頸動脈,梁霄立刻就醒了過來,瞬間清醒的眼神在看到她如同小動物一樣的動作後放鬆下來:「幹什麼呢?」聲音比他想像中還要慵懶沙啞。

  可以理解,畢竟昨天他們度過了一個放縱又快樂的夜晚。

  這是很難得的,不是每一個夜晚都很愉快,也不是每一個姑娘都很可愛。

  「我很喜歡你身上的味道。」海百合的舌尖在他唇上舔了舔,「我記住了。」

  真可愛,梁霄伸手揉了一把她的頭髮,坐起來看了一眼床頭櫃上的手機,顯示7:05分。

  「上午有安排嗎?」海百合提醒他,「你還欠我一頓早飯。」

  梁霄掀開被子,在地上找自己的襯衣:「沒忘,你想吃什麼?」

  「你做什麼,我吃什麼。」她歪坐在床上,聲音如蜜糖。

  梁霄莞爾:「你可真是會哄人。」話音剛落,他就怔住了,此情此景如此熟悉,彷彿早已經發生過一次。

  可是,這是他第一次對海百合說這句話。

  人偶爾會有這樣的錯覺,明明第一次去的地方卻似曾相識,明明剛發生的事彷彿早就夢見。

  是大腦開的一個小玩笑嗎?梁霄想著,把目光投向換了姿勢改為趴在枕頭上的海百合,她翹著腿,飽滿的胸部與迷人的鎖骨都被長髮遮掩,於縫隙間若隱若現,脊柱溝是一條完美無缺的細膩曲線,到腰了,還能看到兩個維納斯的酒窩,再往下,就是飽滿挺翹的蜜桃臀,腿部的線條緊致纖細,如果她坐起來,還能看到平坦的腹部和馬甲線,可以說從頭髮絲到腳趾,無一不美。

  要說美好的肉體,她自己何嘗不是呢?這絕對是最令藝術家們瘋狂的人體模特。

  「你不會想耍賴吧?」海百合不知道他的心理活動,還笑瞇瞇地說,「其實,欠著也行,我不急著收款的。」

  說完,她像是懊惱似的咬了咬手指,「或者,你換個方式兌現好了。」

  梁霄笑了起來,微微搖著頭,像是對她的要求無可奈何,但他什麼也沒有說,起身往浴室走去,就在海百合面露失望時,他在門口停了下來,對她勾了勾手指。

  海百合沒有動,她張開雙臂,長髮凌亂地披散在肩頭,眼波閃著亮光,像是會把人的靈魂都吸引進去,就像是神話中迷惑水手的海妖。

  他也不能例外,不過微微恍惚了一瞬,等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把人抱了起來,手正摸著她的大腿,嬌嫩細膩,骨肉均勻,他輕輕捏了一把。

  於是很自然的,這不會是一個單純的洗澡,畢竟……無所事事的清晨更不應該被浪費呀!

  八點鐘,他們才真正開始洗漱,海百合拉開鏡子後面的櫃子時,他看到了不少一次性用品,一次性毛巾一次性牙刷,這意味著什麼不言而喻,可她給他拿的卻是一支普通的牙刷:「給你。」

  梁霄似笑非笑看著她,她佯裝不覺,又拿了一條藍白格子的毛巾給他:「我的牙膏是海鹽味道的,可以嗎,不然還有附贈的橘子味兒童牙膏。」

  「我的待遇很特別啊。」梁霄接過她遞過來的洗漱工具,「真是受寵若驚。」

  海百合踮起腳尖在他唇角啄了一下:「你值得。」

  甚至,「剃鬚刀和剃鬚膏要嗎?」

  「你很貼心。」他這句話是真心實意地誇讚。

  海百合眉毛一挑:「想什麼呢,我昨天逛街的時候給我爸買的,不過是電動的,你習慣嗎?」

  「不怎麼用這個,刮臉刀有嗎?」

  「櫃子裡有。」

  梁霄撥開鏡面,發現自己剛才還是漏看了,鏡子背面的格子裡還有好幾瓶瓶裝液體,包裝涵蓋英文、韓文、日文。

  真是人不可貌相。

  海百合還在那裡惋惜:「買回來都沒派過用場,我看看過期了沒有。」

  梁霄在旁邊洗漱,她就在那裡一個個看生產日期,最後丟掉了一瓶迷之液體,梁霄洗完臉看了一眼,海百合說:「卸妝油。」

  「我又沒問。」

  「噢。」

  「不過,」他指著垃圾桶,「asmic gel,你當我瞎嗎?」

  海百合無辜地看著他:「扔錯了,不過,有你,我不需要這個。」

  梁霄刮目相看,瞧瞧這話說得多好聽,何止是嘴甜,這恭維簡直和魔鬼的引誘也沒有差別了,誰家要是有這麼一個女朋友,赴湯蹈火也心甘情願了。

  八點半,終於開始履行承諾做早飯,冰箱裡只有雞蛋培根和番茄沙司,但麵包機省了不少力,所以主食只能是培根雞蛋三明治。

  「你喜歡喝什麼,我有咖啡機和搾汁機,噢,還有豆漿機。」海百合說著從冰箱裡找出兩個橙子,「雖然我從來不用那個。」

  「豆漿?我很少喝這個。」他常年生活在國外,喝的還是咖啡比較多,沒有鮮牛奶,美式加冰就很好。

  海百合切了橙子搾汁:「我晚上喝牛奶,早上喝果汁,補充維生素很重要,對皮膚好。」

  做完簡易的早餐,兩個人在餐桌前面對面吃完了早飯,陽光從百葉窗的縫隙裡漏進來,張揚熱烈,而室內的空調帶走了夏季陽光灼熱的溫度,令它變得明媚可愛起來。

  很美好,又很平靜的早晨。

  吃過早飯,梁霄和她告別:「我走了。」

  海百合倚在門框上,貝齒咬著下唇,眉間微蹙,像是想說什麼,梁霄伸出食指按住了她柔軟的雙唇,在她耳邊輕輕說:「我有你的電話。」

  她眉頭驀地舒展開來,舌尖輕觸他的指腹:「不要讓我等太久。」

  「不會比你想的久。」他笑起來的時候,會讓被注視的人心臟砰砰快速跳動起來,「何況,你知道哪裡可以找到我。」

  梁霄離開後,海百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蹦躂回床上,她發微信給牧歌:「我昨天睡了一個超級超級超級大帥哥,臉和身材都給101分!」

  睡懶覺的牧歌:「……姐姐,我還在睡覺。」

  「技術也超級棒啊啊我要愛上他了!」

  牧歌冷漠臉:「哦。」

  「想不想吃甜品,我下午去看你。」

  她滿血復活:「親愛的我想吃黑森林蛋糕提拉米蘇和榛果布丁!」

  「等我~」

  下午,牧歌的臥室裡,她吃著蛋糕聽海百合回味了一遍昨天的激情之夜:「超級,超級滿意!我真的愛上他了。」

  「有多帥?」牧歌眨眨眼。

  「你見過的呀。」海百合說,「火車上那個,和我打牌的。」

  「啊!」牧歌想起來了,十分羨慕,「那是真的帥啊,比那些模特也不差什麼了,你們怎麼勾搭上的?」

  海百合說:「他是一家酒吧的老闆。」

  「艷遇啊艷遇。」牧歌嘖嘖感慨,「也就你能活得那麼瀟灑了,我要是敢在外面這麼胡鬧,我爸媽得打斷我的腿!」

  她的父母算是開明的了,不禁止她大學裡談戀愛,但要是像海百合那樣,在他們眼裡就是墮落。

  「你爸就不管你嗎?」

  「我是成年人了啊,我有權利享受自己的身體。」海百合做了個鬼臉,「但你嘛,老老實實談戀愛吧,那也不壞。」

  牧歌哼唧哼唧:「那你還刺激我,對了,之前那個叫莊……莊什麼的小鮮肉呢?」

  「呃,他好像昨天給我發微信了,我看看。」海百合翻出聊天記錄,這才看見十點多的時候莊一劍給她發了消息。

  「聽說你過來了,沒看到你,本來想當面謝謝你的,改天請你吃飯。」

  她想了半天才回想起來,好像在兩個月前,她給莊一劍他們樂隊當過一次免費的車伕來著,時間太久遠,忘得差不多了。

  牧歌嘿嘿笑:「請你吃飯啊,有戲。」

  沒想到海百合回了一句:「不用了,只是舉手之勞^_^」

  壓根沒提吃飯的事。

  廢話,她要追梁霄,和颶風抬頭不見低頭見的,要是鬧得不清楚就沒意思了。

  牧歌代表莊小哥痛心疾首:「見異思遷啊,之前還叫人家小甜甜,轉眼就愛上了別人。」

  「你想什麼呢,人家莊小哥一直把我當成粉絲。」海百合假惺惺地笑起來,「一直和我保持友好距離噢。」

  牧歌翻了個白眼:「看你這小人得志的嘴臉!原來沒追到手是吧。」

  「沒昨天的事我也不打算玩了,好像是個挺認真的孩子,我就說我是他粉絲!很純粹的那種!音樂的粉絲!」海百合振振有詞。

  牧歌冷笑戳穿她的真面目:「你什麼時候喜歡搖滾的我怎麼不知道?」

  「喂,我給你帶了那麼多好吃的,你就別戳穿我了。」海百合伸了個懶腰,「你看你天天在家多舒服,外面可熱了。」

  牧歌丟了個抱枕給她:「拉倒吧,也沒見你窩家裡不動啊,話說,學長給你打電話沒有?」

  「學長?誰?」

  「一起去實習的張啟航啊,他之前說沒有你的微信,電話也打不通,托我告訴你一聲,學校在商量賠償的事,大概過不了多久就會有結果了。」

  賠償?海百合恍然,對了,她是沒什麼大概,但其他人多多少少受了點傷,家長怎麼可能不要求學校賠償呢。

  學校必然是有責任的,但肯定會扯皮一段時間,海百合的全副心神都在胡楊鄉的奇怪遭遇上,把這件事忘到了腦後。

  「所以,其他人怎麼樣了?」

  「好像已經轉到這邊的醫院了,幸好沒有人死,不然……」牧歌歎了口氣,「我看以後這個實習要取消了,但你說考古不去現場,在教室裡學理論嗎?」

  雖然出了車禍,她倒是沒什麼陰影,車禍又不是只會在旅行路上發生,城市裡也隨處可見,何況這次出車禍純粹是倒霉,也不是司機的問題。

  這粗神經的姑娘傷都沒好就忘了痛,開始糾結起以後能不能出現場的事情來。

  海百合頓了頓:「那也不錯。」總好過你遇見喪屍。

  牧歌不知情,瞪大了眼:「這可不像你說出來的話,最喜歡極限遊戲的不是你嗎?」

  海百合慢吞吞地說:「你能和我比嗎?」

  牧歌:「……」她一個體育成績勉強及格的人就不要和這種變態比了。

  「你提醒我了,最近閒著也是閒著,我去報名學個新技能好了。」海百合對著牧歌拋了個飛吻,「寶貝我走啦。」

  「哎哎哎!說來看我結果就這麼走了?」

  海百合真的是說走就走,而且離開了牧歌家就去了健身會所,她陸陸續續在這裡報名學過不少技能,現在可以選的只剩下了健美操、肚皮舞、拉丁舞和攀巖。

  她果斷選擇了最後一個,刷卡付錢買了一個學期的課程,她是至尊VIP,還打了個八折。

  裝備直接在會所裡買齊,海百合當天就開始了第一堂課程。

  一進訓練室,她就被一個人吸引了目光,不不,不是教練,是一個正在單手攀巖的大美女。
作者: doki520    時間: 2017-12-3 06:36 PM

第22章 花樣年華4

  攀巖這種事,看起來不難,實際上卻有很高的專業要求,然而這位長髮盤髻的美女居然能單手攀巖,不僅海百合注意到了,其他訓練室也有人跑來看稀奇。

  當然了,美女看美女,關注點又不一樣。

  這位美女應該是東方血統,說不上是中日韓哪國人,海百合覺得她有幾分像香港女星張敏,有一種張揚凜冽的美。

  美女不光臉長得好看,身材也凹凸有致,肌肉的線條隨著她不斷往上攀爬的動作變化,無處不彰顯著動感美。

  等到她爬到頂點,下面響起了陣陣掌聲。

  她一落地,就有個外國帥哥迎上去搭訕詢問攀巖的經驗,出人預料的,那個美女看似冷淡,實際上性格卻很不錯,雖然英語不是特別流利,但也認真地回答了問題,如此一來,很快就有好幾個人加入了攀巖的專業討論。

  海百合找到了自己的教練,做了熱身運動後,她迫不及待地試了一次,一開始體力還能跟得上,但越是往上爬,她就覺得越吃力。

  「你出手太早了,不要那麼急。」旁邊傳來一個女聲,海百合轉頭一看,竟然是那位大美女。

  她乾脆放棄了這次攀爬,速降到地面仔細觀察那位美女的舉動,她的教練走過來指點她訣竅,又稱讚說:「狄小姐說是業餘選手,但這水平和專業的也不差什麼了。」

  「只是業餘愛好而已。」又完成了一次攀爬的狄小姐速降到地面時正好聽見這麼一句,很客氣地謙虛了。

  海百合的教練顯然對她非常有興趣:「那不知道狄小姐是做什麼工作的,競技相關嗎?」

  「不是,我是一個酒吧的歌手。」狄小姐笑了笑說,「音樂才是我的生命。」

  海百合眨眨眼:「哪個酒吧,我肯定去捧場。」

  狄小姐就給了他們一人一張名片。

  狄雅,花樣年華。

  下面是一行酒吧地址。

  海百合:「……」嗯,酒保小哥是不是說過老闆再找一個駐場女歌手,所以就是這位狄小姐?

  這事有點古怪啊,梁霄不可能在一個月的時間內就辭職退休開酒吧,所以她敢保證他是有任務在身,現在的身份說不定就是假的。

  可如果僅僅是為了掩護身份,沒有必要買一個酒吧那麼麻煩,所以花樣年華肯定有別的用處,莊一劍她接觸過,他和他的朋友們從高中開始組建樂隊,只是幾個熱愛音樂的小鮮肉,身份清白,那麼,新招的女歌手就很有可能是他的同行了。

  這位狄雅,該不會是前女友吧?

  這TM就很尷尬了。

  算了,反正她什麼也不知道,不知道梁霄有前女友,也不知道她們可能別有目的。

  所以她很欣喜地說:「咦,這麼巧啊,我也很喜歡這家酒吧,狄小姐什麼時候有表演,我肯定去看。」

  狄雅說:「我每天都在,隨時歡迎你來。」

  海百合有心去證實一下自己的猜測,但這事急不來,昨兒才過過夜,今天就再找上門去,這也太急切了:「好呀,那我有空就來。」

  狄雅笑了笑,並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她的身份是新的,檔案可以偽造,但朋友圈偽造不來,要想有一個不被人懷疑的身份,那麼上到銀行存款家庭住址,下到娛樂愛好朋友圈,都必須萬無一失。

  尤其是這一次的目標十分重要,或許一經營就要好幾年,她更要用心,所以,沒過多久她嶄新的微信號裡就多了好幾個好友。

  不僅如此,她還去旁聽了音樂學院的公開課,裝作一副沉迷音樂的樣子,筆記都記了厚厚一沓。

  扮演什麼角色,就要是什麼角色,像都不行,要取信別人,首先要欺騙自己。

  與她合租的室友是一個普通的白領,看到她搬了吉他和架子鼓進房間還忍不住說:「不好意思,這裡的隔音不是很好,如果你要練習樂器的話能不能麻煩你去外面的練琴房?或者等你一個人在家的時候再練?」

  「好的。」狄雅對她露出了友好的笑容,「我租了一個練琴房,不會在家裡弄的。」

  室友反而有些訕訕:「我也不是這個意思,我睡眠不好,所以特別怕吵。」

  「沒關係,先小人後君子,你這樣先說開了反而更好。」狄雅笑了笑,「對了,你知道附近有什麼好吃的外賣嗎?」

  大約是為了補償自己的失禮,室友馬上就說:「正好我要出去吃飯,不然一起吧。」

  一頓飯後,她的手機裡又多了一個號碼。

  一個人的關係網裡,有同性朋友,有異性朋友,有同學,有同事,這才完整。

  至於家人……狄雅從行李箱底部取出一本相冊來放在床頭,這裡有「狄雅」一家的全部照片,還有從小學到大學的畢業照,她已經把自己的家庭與經歷背得滾瓜爛熟。

  同樣的事情,梁霄也在做,他現在的籍貫是香港,母親是海城人,所以在她過世後,他選擇離開香港,回到母親的故鄉開了一家酒吧。

  他喜歡王家衛,這設定讓他不得不把王家衛的片子翻來覆去看了很多遍,順便修正了一個漏洞。

  一個喜歡王家衛的人,酒吧裡的酒怎麼可以沒有醉生夢死?這個漏洞一經發現,馬上就被人堵上了,這還不算什麼,他必須在一周之內學會十幾種大眾雞尾酒的調製,畢竟他的證件是職業等級3級的高級調酒師。

  證件……當然是假的,但技術不容作假。

  梁霄很想知道自己這劇本是誰寫的,他從前最多是便衣,絕大多數時候是拿著證件調查,這還是頭一次轉當臥底,有點懵逼。

  對於他的抱怨,組長慢悠悠地反問:「不是你說要調過來查『烏鴉』的嗎?好不容易知道他在海城,你可別給我弄砸了。」

  「這些我沒話說,」梁霄翻到其中一頁的人物設定,「為什麼連我最喜歡的女明星都寫好了,張敏?」

  組長很嚴肅:「有什麼問題?」

  「我就想知道,難道不是喜歡張曼玉更順理成章嗎?」梁霄冷笑,「偏偏是張敏?」

  他家裡還貼著一張張敏扮演趙敏的海報呢,他承認,那是一個美人,但如果事無鉅細到連喜歡的女星都規定好了,這也太奇怪了。

  要知道,適得其反,除非為了迎合目標,否則這些細節都應該盡可能貼合自身才對,以免露出破綻。

  組長皺眉頭:「那你想怎麼樣,要我給你改成張國榮還是梁朝偉?」

  「我就問你一句話。」梁霄平靜地問,「迪莉婭是不是也來了?」

  組長說:「是。」他看著梁霄,「你也別有怨氣,組裡分配任務不看個人私情,這次對烏鴉的行動事關重大,而她是最出色的,你知道。」

  他牽牽嘴角,露出一個不知是諷刺還是無奈的笑容:「是,我知道。」

  ***

  海百合接到梁霄電話的時候正在小區的泳池裡游泳,沒辦法,她家附近的游泳館都被放暑假的熊孩子們佔據了,根本下不去水,幸而這裡是高級公寓,住戶基本不是白領就是金絲雀,鮮少會有人白天來游泳,她正好可以霸住泳池。

  電話鈴響一聲她還沒聽見,響了第二次她才爬上岸接電話,來電顯示是個陌生的號碼:「您好?」

  「百合?」

  「我是。」海百合跳了跳,把耳朵裡的水甩出去,「你是哪一位?」

  「聽不出我是誰?」梁霄笑著說,「那我可要傷心了?」

  水一從耳朵裡流出去,原本朦朧的聲音就清晰了起來,海百合未語先笑:「我才要傷心,說好給我打電話,這都過了一個禮拜了,我還以為我就這麼沒有魅力呢?」

  「我剛搬過來比較忙,一空下來不就打電話給你了?」梁霄說,「那這樣好不好,作為補償,我請你喝酒。」

  「飯都不請就喝酒呀?」海百合披了浴巾上電梯,準備回房間拾掇拾掇。

  「明天早飯可以嗎?」梁霄倒不是小氣一頓晚飯,但是今天比較特殊,是七夕節,晚上喝酒還好說,吃飯就有點正兒八經情侶約會的意思了,他們倆還沒到這一步,誤會就不好了。

  海百合也想起來了:「那好,我晚上八點鐘左右來可不可以?」

  「有約?」梁霄略微詫異,如果是有約會,晚上還把人約出來就不合適了。

  海百合清脆地笑了一聲:「有,我帶閨蜜去吃飯,情人節關愛單身狗。」

  「那我們改天再約好了。」

  「才不要,我把她送回去就來。」

  梁霄不自覺微笑起來:「那好,什麼時候來都可以,今天是情人之夜,演出九點才開始。」

  「那我更不能遲到了。」

  海百合掛了電話,飛快洗了個戰鬥澡,然後打電話給牧歌:「鴿子,今天我請你吃飯,撫慰你這只可憐的單身狗。」

  牧歌拖長了調子:「我腿還沒好——」

  「我開車來接你,吃完再把你送回去,和叔叔阿姨說不會很晚的,我晚上還有約會呢,麼麼噠,想吃哪家餐廳自己訂,我一個小時後到你家樓下。」

  牧歌表示,七夕還惦記著這個閨蜜請她吃飯,她是很感動的,但能不能不要告訴她晚上還有約會,這把狗糧是吃還是不吃呢???

  她最後決定還是吃了吧,別和吃飯過不去,只是不敢去訂人家情人節特別套餐,她可不想被誤認成蕾絲,她還要找男朋友的!

  最後決定去吃雲南菜,素淡!她還在忌口(>﹏<)

  「可憐的孩子。」海百合對她非常同情,「傷好了我們去吃火鍋麼麼噠!」

  牧歌這段時間以來第一次放風,心情不錯:「行了,哀家知道你的心意,送哀家回宮然後約會去吧。」

  「知我者,鴿子也。」海百合笑瞇瞇地摸了一把她的臉。

  牧歌很嫌棄地翻了個白眼:「別矯情了,這個是七夕禮物。」她把一個平安符推了過去,「我媽特地去廟裡求的,聽說很靈驗。」

  海百合:「阿姨沒事去求這個幹嘛?」

  「出車禍已經很倒霉了好嗎?」牧歌瞪著她,「這個是平安符,好好帶著,尤其是你開車,更要緊了。」

  朋友的一片心意海百合當然接受,她當著牧歌的面把平安符放進了錢包裡,只可惜……並沒有什麼卵用。

  她又一次遇到了詭異的事。
作者: doki520    時間: 2017-12-3 06:36 PM

第23章 通向地獄1

  海百合到花樣年華的時候已經九點一刻,裡面的人已經坐滿,她一進來就看到梁霄坐在吧檯那裡,他拿著一杯酒,眸光微沉,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台上的狄雅抱著一把吉他彈唱著《董小姐》。

  或許是因為酒吧裡的燈暗了大半,梁霄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眼神帶著多少繾綣的情意。

  但,那又怎麼樣?海百合想,梁霄不會再回頭了,如果連生死之際都不後悔,以後怎麼可能後悔呢?

  所以她悄悄走了過去,往他的耳朵裡吹了口氣,梁霄猛地回過神來,海百合抱著他的胳膊撒嬌:「堵車堵得太厲害了,我只能把車停在路邊走過來的,你不會怪我遲到吧?」

  不等梁霄開口,她就豎起手指貼在他唇上,「好了,我知道錯了,我自罰一杯好不好?」

  說罷拿起他手中的酒杯一飲而盡。

  梁霄好笑:「我什麼時候說怪你了?」他攬住她的腰,海百合一瞟發現周邊都沒位置了,乾脆順勢就坐在了他腿上,梁霄低頭看了她一眼:「你今天穿得倒是很淑女啊。」

  海百合的穿衣說不上暴露,但會有一點小性感,不是鏤空後背就是露肩膀,但今天居然乖乖穿了一件水藍色的連衣裙,雖然襪圈依然存在,可變成了白色蕾絲的日系小清新。

  「這是閨蜜裝。」海百合貼近他,眼眸粲然,「但我家裡有兔耳朵。」

  「你可別這樣。」梁霄和她咬耳朵,「我等演出結束後才能走呢。」

  海百合冤枉:「我什麼都沒做,我還不夠老實嗎?」

  就在兩個人說悄悄話的時候,一曲終了,狄雅鞠躬下台,換了颶風樂隊,她剛剛把吉他放下準備過來喝杯酒緩緩氣,就看到梁霄腿上坐了個姑娘,兩人那親熱勁就知道不是剛勾搭上的。

  她怔了怔,心裡竟然也不覺得有多少意外,梁霄有那麼一張臉,身邊怎麼可能少了女孩,何況兩人名義上已經分手,他另覓新歡也是情理之中。

  唯一沒想到的是那姑娘還是個熟人,看見她過來還對她揮手呢:「狄小姐,我來了,你的歌真好聽。」

  「謝謝。」狄雅微笑著回應,旁人無法從她的微表情揣測出她內心的真實想法。

  海百合對他們的演技是很服氣的,演員演壞了還能NG重來,臥底就只能莎呦娜啦了。

  梁霄挑眉:「認識?」

  「我那天去學攀巖,狄小姐可厲害了,沒想到歌也唱的好聽。」海百合一個勁誇她,「我要請狄小姐喝酒。」

  狄雅也大方:「那就恭敬不如從命。」

  喝了一杯酒的功夫,海百合已經把狄雅的身份給問了出來,這也不排除她是故意配合的緣故。

  等颶風表演了兩首曲目後,狄雅就又要上台,海百合這才笑瞇瞇地轉頭和梁霄說:「說了請我喝酒,反而我給你賺錢,下回我寧可去壓馬路。」

  「惡人先告狀,我約你來你不理我,還要和別人搭訕。」梁霄把自己的酒杯推過去,「真是見異思遷。」

  海百合歪頭笑:「看美女都生氣?」

  梁霄指了指她身後,但笑不語。

  海百合一扭頭,看到是莊一劍過來,一點都沒有被抓包的窘迫,還笑著和他揮手打招呼:「好久不見呀小帥哥。」

  「一杯蘇打水,謝謝。」莊一劍坐到剛才狄雅的位置上,「好久不見。」

  小帥哥長得是好看,但就是性格太冷了一點,聊天有點吃力,海百合正打算撤退,莊一劍就冷不丁問:「你好久沒來了。」

  海百合不由轉頭看了一眼梁霄,他端著酒杯喝酒,像是全神貫注在看狄雅的表演,但要是嘴角那絲幸災樂禍的笑容不明顯一點就更完美了。

  「先是期末考試再是出去實習,我剛回來也沒多久。」

  莊一劍雖然不擅長和人打交道,但在酒吧裡工作那麼久,眉眼官司豈能看不懂?海百合是對他沒興趣了。

  他心裡有點鈍鈍得難受,低聲說了句「原來是這樣」就轉身走了。

  海百合:「……」咦?這是什麼意思,鬧得她好像很渣一樣。

  梁霄笑話她:「聊完了?前兩天我還聽他問起你,還以為是老相識呢。」

  「聽你這口氣是生氣了?」海百合拈起一根薯條沾滿了番茄醬餵他,「吃了我的薯條,就是我的人了,不許生氣。」

  之後不管是狄雅還是莊一劍都沒有再過來,磨到十一點,情人之夜的演出就算是結束了,作為老闆,梁霄提議請大家吃個夜宵再散場。

  距離酒吧附近一個地鐵站的地方就有一條夜市街,海百合說:「有一家的小龍蝦特別好吃,從五六點就開始排隊了。」

  颶風的幾個成員全都舉手贊成,他們是個四人樂隊,主唱兼隊長莊一劍,貝斯手王冬,節奏吉他熊寶寶,鼓手毛曉。

  其中,熊寶寶是個妹子。

  狄雅為了更好地融入自己的身份,雖然不怎麼感興趣,但也同意加入,這樣就有七個人了。

  大家決定先坐地鐵去吃小龍蝦,然後各自打車回家。

  他們坐得4號線並不是熱門線路,11點多已經臨近末班車,地鐵上的人並不是很多。

  他們上車的車廂是地鐵最末的一節,地鐵門嘟嘟嘟關上的時候,海百合突然感覺到一陣眩暈,幸好梁霄一把扶住了她,笑話她說:「喝多了?剛才還吹牛說可以再喝一輪呢。」

  「我不是醉了。」海百合有了極為不妙的預感,但地鐵兩站之間也相隔不過三四分鐘,應該……不會出事吧。

  像是為了迎合她的猜測,地鐵的燈一下子就滅了,還突然停下不動彈了。

  常坐地鐵的人肯定知道,偶爾是會出現這樣臨時停車的情況,因此大家也沒有在意,依舊說說笑笑的,還有人拿出手機來刷,但在地下,沒信號也是常事,車停了三分鐘,還沒有人察覺到異樣。

  海百合的眩暈感漸漸過去了,她的神色凝重起來,如果記得沒錯的話,當時車禍和昏迷,她都發生過這樣類似的情況,只是當時一次是暈車,一次是受傷,她都沒有起疑。

  那現在……現在呢?

  藉著零星的手機屏幕光,她能隱約看見車廂裡的人,梁霄握著她的手:「怎麼手突然那麼冰?」

  「你看那邊。」海百合指著其他車廂的方向。

  梁霄看了一眼,沒看到有什麼引人矚目的……等等,他倒吸口冷氣:「一點光都沒有。」

  現代都市的人哪裡能離得開手機,可除了他周邊的零星幾點光,那一邊竟然是漆黑一片。

  狄雅也感覺到了不對勁:「好像……也沒有聲音。」

  地鐵已經停了好幾分鐘了,可那邊一點說話的聲音都沒有,燈滅了,地下又沒有自然光,車廂的另一頭好像蹲著一隻無形的怪獸,正虎視眈眈地看著他們。

  不知不覺,大家都放輕了呼吸,毛曉嚥了嚥口水:「怎、怎麼回事,突然好安靜。」

  狄雅打開手機往倒數第二節車廂裡走去,梁霄下意識地動了動,海百合立刻鬆開了他,這樣一來,他反而站住了。

  就是那麼一瞬息的耽誤,狄雅的手機光線已經照亮了車廂。

  空無一人。

  不知道是誰倒吸了口冷氣:「這是怎麼回事,人呢?」

  就算是地鐵故障,車廂裡的人還能人間蒸發不成?這才剛開了不到兩分鐘,下一站地鐵站都沒到呢!

  這種古怪的情景令在場的人感到不安極了,大家想說什麼緩解這樣的氣氛,又不知道說什麼好,過了好一會兒,一個打盹的年輕人睜開眼,迷迷糊糊地問:「怎麼了,地鐵故障了嗎?」

  「不是。」海百合說,「我們穿越了。」

  其他人:「……」

  雖然這是一個穿越小說落伍十多年,穿越電視劇滿大街的年代,可在現實裡說出這兩個字,還是有人覺得她是中二病,有個夾著公文包的中年男人笑了笑:「小姑娘電視看多了吧?」

  海百合神色不變:「開個玩笑,活躍一下氣氛。」

  狄雅走了一段路又回來了:「我看了幾個車廂,一個人都沒有了,怎麼辦?」

  她問的問題非常實際,地鐵裡的其他人不翼而飛,他們又被困在了地下,這該怎麼辦呢?

  有個女孩兒弱弱地說:「老公,我害怕。」

  「別怕。」她的男朋友勉強維持鎮定,「應該只是地鐵故障了吧。」

  莊一劍冷不丁開口:「我覺得我們應該先離開這裡。」

  剛才那個打盹的年輕人不贊同:「這種時候應該在原地等待救援。」

  王冬贊成莊一劍:「可現在不像是地鐵故障,人突然之間沒了,這……」如果是火災、撞車甚至是地震,大家慌是慌,怕是怕,但心裡肯定有底。

  但是突然之間其他車廂的人不翼而飛,這就有點玄幻了,超出了大家的認知範圍,已經進入了鬼片的開場。

  狄雅看了梁霄一眼,梁霄說:「不然,我們先檢查一下地鐵吧,看看是不是所有人都失蹤了,如果是,我們再想辦法。」

  其他人面露遲疑之色,並沒有立刻答應。

  那個中年男人沉吟一會兒:「我覺得可以,說不定是前面發生了什麼事,大家都湧到那邊去了呢。」

  梁霄環視了一遍車廂中的人,除了他、海百合、狄雅和颶風四人組之外,這節車廂裡還有五個人,西裝革履拿著公文包的中年男子,戴著頭戴式耳機打盹的年輕人,他背著一個電腦雙肩包,看起來像是個IT男,一對看起來像是大學生的情侶,一個穿著職業裝戴著眼鏡的白領女子。

  「有誰要一起去嗎?」他問。

  狄雅說:「我跟你去。」

  莊一劍也說:「我也去。」他一開口,颶風的三個人當然也一起走。

  中年男子站了起來,用行動表示了支持,IT男和小情侶就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架勢,屁股都沒離開位置,那個白領女子慘白著臉也搖了搖頭,海百合多看了她兩眼,看她那捂著肚子的樣子十有八九是痛經。

  但她還是說:「你們最好還是去吧。」

  那個女孩子就有點不高興:「憑什麼我們要和你們一起去啊,萬一出事了你負責嗎?」

  「因為我有很不好的預感。」海百合望著窗外,「剛才,我好像看到有什麼東西跑過去了。」
作者: doki520    時間: 2017-12-3 06:38 PM

第24章 通向地獄2

  「剛才,我好像看到有什麼東西跑過去了。」

  海百合短短一句話說得其他人寒毛直豎,有人問:「什、什麼東西?」

  「不知道,很快就閃過去了。」速度太快,海百合還以為自己眼睛花了。

  那個白領女子被她說得有點害怕,但她實在太疼,站都站不起來:「我還是等你們回來吧。」

  女孩子探頭往外看了一眼,壓根不信:「外面烏漆墨黑的你能看得見什麼,別是騙我們吧?老公我們不去!」

  男孩子猶豫了一下,還是說:「我們在這裡等吧,你們沒找到人就回來。」

  「那也好。」

  非親非故,沒必要擔著別人的人身安全。

  走到一半,海百合突然停了下來,猛地扭頭往窗外看了一眼,梁霄注意到了她的異常:「怎麼了?」

  「我又看到了,就剛才,突然竄過去了。」海百合趴在車窗前努力往外看,「不見了。」

  「會不會是你眼花了?」

  「不會,我的夜視能力很好」海百合心裡也有點發毛,這比看得見的喪屍還恐怖一些。

  狄雅皺起眉:「會不會是老鼠?」

  「和人一樣大。」

  短短五個字,所有人的手臂上都豎起了汗毛,那個中年男子勉強笑了笑:「小姑娘別嚇唬人。」

  「我沒有。」海百合原本落在隊伍的最後面,可現在卻走到了最前面,「你們看到了嗎,這裡的座位,都積了灰。」

  大家不約而同把手機的光線照向了座位,灰塵很薄,如果觀察力不敏銳很有可能忽略,但一輛天天爆滿的地鐵,怎麼可能有灰塵?

  梁霄看著那層灰,眼前突然浮現出了一個遺棄小鎮的畫面,也是這樣荒涼可怖,他皺眉想了想,沒想起來是在哪部電影裡見過類似的場景。

  海百合比他們還要憂慮,那速度,看起來可不像是喪屍啊!

  不會是加了速度BUFF的喪屍吧?那絕對不能離開地鐵,一出去不就完蛋了?

  接下來的路程沒有人說話,大家觀察著這詭異的環境,心中各自有了思量。

  一直走到地鐵車頭,也沒有看見其他人,那個中年男子說:「那我們就先回去吧。」

  現在這個情況那麼詭異,大家還是盡可能聚在一起來得好,因此沒有人反對他的提議,紛紛掉頭往回走。

  走了約有三分之一的路程,突然聽見車尾響起了一陣稀里嘩啦的聲音,聽起來像是車窗破裂了,不等他們作何反應,接連幾聲尖叫嚇得人頭皮發麻。

  沒有人知道那邊發生了什麼事,但肯定是很不好的事。有了這樣的認知,和一般電影中主角聽見異動就跑過去不同,一時間,誰也不敢邁出腳步去那邊看一眼。

  就在大家踟躕恐懼時,尖叫聲戛然而止,車廂重歸平靜,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海百合側耳聽了會兒,很篤定地說:「沒聲音了。」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王冬喃喃說,「不會是鬧鬼吧?」臉上儘是駭然之色。

  「你別說了。」熊寶寶拉了他一下,躲到了莊一劍背後,莊一劍也很緊張,全身上下的肌肉都繃緊了,毛曉看起來好不了多少,在褲子上擦了好多次手汗,鼻尖上都冒出了汗珠。

  與之相反的是其他幾個人,梁霄一直拉著她的胳膊,把她擋在身後,狄雅微皺秀眉,看不出情緒波動,而那個中年男子居然也算鎮定,沒有嚇得腿軟,他也是第一個打破靜謐的人:「得過去看看,他們可能受到了襲擊。」

  梁霄和狄雅自然是表示同意的,但他也照顧到了其他幾個年輕孩子的心情,就問海百合:「你們在這裡待著吧,我們去看就行。」

  「我不覺得分開是個好主意。」海百合拒絕了這個提議。

  莊一劍遲疑了一下,也同意:「我們還是先不要分開好了。」

  王冬點頭如搗蒜:「對對,人多力量大。」

  既然一致同意,大家便加快了腳步忘車尾走去,然而,饒是已經有了心理準備,現場的血腥程度還是遠超所有人的想像。

  倒數第二節車廂裡,那對情侶的屍體形狀慘烈,兩個人都被開腸破肚,內臟不翼而飛,而表情則定格在了他們死前最驚恐的一剎那,臉部的肌肉扭曲,眼珠爆出,難以想像他們在死前到底看到了什麼樣可怕的場景。

  再往裡走一點點,看見的就是那個IT男,他的四肢都沒有了,頭顱勉勉強強和軀幹相連,軀幹和那對情侶一樣,內臟都被挖了出來。

  殘留最少的是那個白領女子,她的眼鏡掉落在了一邊,和她血肉模糊的頭顱一起,孤零零的,身體的其他部位不翼而飛。

  一整個車廂有四分之三都佈滿了鮮血,濃烈的血腥味熏得人直想吐,熊寶寶站立不穩後退兩步,腳下卻踩到了珠子頓時滑倒,那顆珠子咕嚕咕嚕滾了兩圈才被掉在地上的手機攔住。

  手機鎖屏的時間還沒到,屏幕幽幽得亮著,托這光線的福叫大家看清楚了,那是什麼珠子?那分明是一顆人的眼球!

  熊寶寶再也忍不住,哇一聲吐了出來。

  她開了一個頭,其他人一個接一個都乾嘔了起來,海百合都有點忍不住,趕緊磚頭不看了。

  這肯定不是喪屍,喪屍都沒那麼噁心,居然吃人,嘔……太噁心了。

  狄雅和梁霄也顧不得會引起人的懷疑,面色沉重地打量起案發現場來,那個中年男子蹲到死者身邊檢查了一下說:「這傷口凹凸不平,不是被工具切割,反而像是被野獸襲擊的,」

  「海城裡哪裡來得野獸?」狄雅問,「難道是動物園裡的猛獸逃出來了?」

  「就算是老虎也沒有這樣強的殺傷力。」中年男子也不敢再多看,「我不知道有什麼猛獸可以造成這樣的傷口。」

  梁霄蹲在破裂的車窗邊查看腳印:「你們看。」

  海百合做了心理建設以後才轉頭去看痕跡,襲擊者應該是打碎了車窗進來的,殺人後又從這裡出去,留下了幾個血腳印。

  但那說腳印太勉強了,這不是鞋子的形狀,說是爪印更合適,可仔細看,又與老虎獅子這樣大型的獸類不同,這爪印和人的腳形十分相似。

  海百合說:「像猴子,看起來也不大。」

  可是,像猴子一樣大的「野獸」瞬間襲擊了三個人,還疑似吃掉了那麼多屍體?這完美詮釋了什麼叫細思恐極。

  黑暗裡,不知道是誰的牙齒在咯咯作響:「我們、我們是不是應該先離開這裡?」

  離開這裡?地鐵外面是深不見底的隧道,誰知道裡面會躲著什麼可怕的東西,可留在地鐵裡也不安全,這幾個人悄無聲息地就死了。

  海百合發現自己最近一直面臨著這種找死和等死的選擇。

  「我們還是在這裡等救援吧。」熊寶寶怯生生地說,「我不想出去。」

  狄雅感到了強烈的不安,這種危機感甚至超過了她在前一任目標身邊臥底的時候,她觀察著周圍的環境,態度難得強硬:「我們必須快點離開這裡。」

  中年男子也贊成她的說法:「這裡血腥味太重,很有可能吸引其他野獸過來。」

  熊寶寶更不安了:「還會有其他野獸?」

  「很難說。」中年男子道,「我記得之前地鐵在故障前就開了大約有兩分多鐘,距離下一站應該很近了,雖然有點冒險,但我們不能被困在這裡。」

  他言之有理,就算心裡不同意,最後還是都贊成離開。

  雖然有緊急開門裝置,但既然車窗已經破裂,梁霄就簡單清理了一下碎玻璃,從窗口跳了出去。

  他腳一落地就感覺踩到了什麼,低頭一照,居然是一隻女人的手掌,皮膚白皙,手指纖細,無名指上還戴著一枚戒指,他動作一頓,若無其事地把手掌踢進了地鐵車底,然後伸手扶著海百合下來。

  女士優先,男士斷後,眾人尚且算是有條不紊地從車裡撤離。

  有軌道的指引,倒也不怕迷失方向,只是心中彷徨,一時竟然沒有人邁腳先走。

  狄雅看了一眼梁霄,他和海百合落在最後,她看不清他的神色,她轉過了頭,走在了最前面。

  她一走,那個中年男子也跟了上去,毛曉和王冬走在中間,熊寶寶死死拉著莊一劍,他還想回頭看一眼海百合,她站在原地沒有動,心事重重的樣子。

  梁霄覺得海百合的狀態不對勁:「怎麼了?」

  「昨天晚上熬夜了,現在精神不大好。」海百合歎了口氣,神色鬱鬱,要是沒有這個意外,現在就該吃上小龍蝦了,吃完小龍蝦就能回家啪啪啪了,可現在呢?

  其他人還抱著能離開的心情,可是,海百合一想起那條走不出去的公路就忍不住懷疑,真的到得了地鐵站嗎,真的能離開這裡嗎?別又來一次鬼打牆啊!

  梁霄不知道她的擔憂,想想覺得沒辦法,捧著她的面頰在她額頭上吻了一下:「這樣有沒有好點?」

  海百合:「……你是不是經常用美男計啊,這樣犯規的我跟你講!」

  「好用就行了。」他不以為意地笑了笑,皮相是他與生俱來的優勢,看慣了,也就不知道究竟有多少魔力,所以肆無忌憚地揮霍著上天的恩賜。

  海百合感慨:「何止是好用,我都要打雞血了。」

  樂觀點想,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好歹兩次遇險都有美人看,還能沾點便宜,不虧了。

  他們倆一說話就耽誤了,前頭有人照光過來:「你們怎麼了,沒事吧?」

  「高跟鞋卡住了。」海百合面不改色說著謊,她今天為了配合牧歌的閨蜜裝,特地選了白色細高跟鑲水鑽的涼鞋,在這種凹凸不平的地面上逃命……呵呵,怎一個酸爽聊得!
作者: doki520    時間: 2017-12-3 06:38 PM

第25章 通向地獄3

  走了大約十分鐘,風平浪靜,眾人緊繃的神經不由微微放鬆,開始悄悄說起話來。

  狄雅對其他人都有簡單的瞭解,唯有那個中年男子一無所知,她不喜歡這樣的不安定因素,因此率先和他搭話:「剛才看你的手法很專業,是法醫還是醫生?」

  中年男子無奈地笑了笑:「以前是醫生,現在就是個銷售。」

  「房產中介?」狄雅笑了笑,「怪不得,海城的房價那麼高,中介很好賺的。」

  中年男子苦澀地說:「我是沒辦法,兩年前我參與的一台手術出了問題,家屬過來鬧,我們科室的一個女醫生當場就流產了,我運氣也不好,命是保住了,手卻是廢了,一個外科醫生拿不穩手術刀還能有什麼前途,只能改行了。」

  現在的醫患關係相當糟糕,三天兩頭就能看到相關新聞,大家心有慼慼然,無端對他多了幾分同情與信任,王冬說:「現在當醫生越來越難了,我舅舅就是個醫生,累死累活的也買不起一套房,又經常不在家,我舅媽過不下去,和他離婚了。」

  「都已經過去了,我也不想再提,」中年男子歎了口氣,「就是現在這麼晚了還沒有回家,我老婆孩子會擔心的。」他看著那麼幾個小孩子,又說,「一會兒走出去有信號了,你們都記得給爸媽打個電話。」

  王冬說:「我們都是離開家在海城混的,家裡沒人,我們四個租了一間房。」

  「你們是同學?」

  「不是,我們是個樂隊組合,叫颶風。」毛曉說起來眉飛色舞,「我們現在在一家酒吧裡表演,但之前已經有經紀人和我們聯繫了,說不定我們馬上就要被簽約出唱片了!」

  這的確是個好消息,颶風的其他三個人想到這個就不由露出了笑容。

  似乎發現聊天可以減緩緊張的心情,之後的話題就沒有斷過,熊寶寶也不知怎麼的,說著說著,突然話鋒一轉,問海百合道:「百合,你和老闆是不是男女朋友啊?看你們關係很好的樣子。」

  「我倒是想呢。」海百合做了一個很遺憾的手勢,「沒這個榮幸。」

  「那你們一直在後面說悄悄話?」

  海百合輕描淡寫擋過這一招:「高跟鞋不好走,老闆紳士咯。」

  熊寶寶沒轍,鎩羽而歸。

  梁霄似笑非笑:「急著和我撇清關係呢,對小莊餘情未了?」

  海百合也不急著說破,甜蜜蜜地說:「你會感謝我的。」

  梁霄覺得不妙,她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他不禁扭頭去看海百合的表情,可地底太黑,手機的光線僅僅能照亮腳下的方寸之地。

  他看不清她的表情。

  也不知走了多久,李浩——那個中年男子說過這是他的名字——遲疑的聲音響起:「你們有人對這一代熟悉嗎?」

  「怎麼了?」狄雅問,「走錯路了嗎?」

  「我對這邊不太熟。」李浩額頭上都是密密麻麻的汗,「但我們已經走了好一會兒了,是不是走過頭了?」

  海百合說:「4號線的速度比較快,兩站之間大概是3-4分鐘的間隙,就算是60公里每小時,也要三四公里。」

  狄雅算了算:「地鐵故障停下前就開了兩分鐘左右了,這距離是有點遠了。」

  「故障可能開的慢吧,我們走得也慢。」海百合與其說是在安慰別人,不如說是自己在垂死掙扎。

  「可我們走那麼久了,都沒有聽到第二輛地鐵的聲音。」莊一劍平穩的聲音響起。

  王冬嚇得寒毛直豎:「該不會是鬼打牆吧。」

  「說不定是地鐵全面故障停運了。」海百合有過一次經驗,應對起來毫不費力。

  並沒有多少人相信她的話,但在親眼見到事實之前,哪怕是知道這話只不過是自欺欺人,也願意繼續相信下去。

  走了五分鐘,正打算過一個轉彎,毛曉卻落到隊伍後面來,梁霄詫異地看著他:「怎麼了?」

  「你們先走,先走。」毛曉訕訕笑著,「酒喝多了,實在忍不住了。」

  人有三急,那也是沒辦法的事,大家都很體貼地繞過彎放慢了腳步,等著毛曉放完水敢上來。

  一開始,隧道裡還能聽見他小便的聲音,可突然之間,尖叫聲響起:「啊!」

  梁霄和海百合原本就落在最後,一聽聲音立刻折返,兩三步的距離根本用不上一秒鐘,可就在他們將光線掃向隧道時,尖叫聲沒有了,人也沒有了。

  整個隧道裡空空蕩蕩,手機微弱的光線難以抵禦那濃郁的黑暗,不知名的怪獸蹲在黑暗裡無聲微笑。

  凌亂的腳步聲響起,其餘人都圍了過來,好幾道光線在隧道裡上上下下掃動,可毛曉卻像是神隱了似的,連根頭髮都沒剩下。

  海百合率先走過去:「這裡有尿,他剛剛應該在這……咦?」光束停住了,「這裡有個洞。」

  「這……」李浩背上都被冷汗浸透了,「這、這……」他結巴了一下,愣是沒能把話說出口。

  倒是狄雅抱著手臂,替他道:「正好夠一個人被拖下去。」

  她這句話就好像是一滴水濺進了油鍋,炸了。

  熊寶寶第一個跳起來,她是真的跳了起來,還退後了好幾步:「你是什麼意思,地下有怪物嗎?」

  「不然很難解釋為什麼人會突然消失。」狄雅並沒有表面上看起來那麼鎮靜,要她應付毒梟也好,恐怖分子也罷,她都不會那麼害怕,但未知的威脅,不由得人心裡不怵。

  她向梁霄投去一瞥,出人預料的,他沒有再躲開她的眼神,而是像從前一樣,用眼神安慰她。

  奇跡般的,她內心的惶恐被安撫住了,甚至,她覺得眼眶微微乾澀了起來,真好啊,她想,他還沒有恨我恨到置我生死於不顧。

  海百合說:「我們還是快點走吧,這裡不安全。」

  熊寶寶瞪大眼:「那,那毛毛呢?我們不管毛毛了嗎?」

  海百合:「……」你TM要我怎麼管?在水下我還能考慮給你跳下去撈個人,在地下我還能打個洞嗎?

  但轉頭想想,她和毛曉也就是認識的情分,不比他們四個人同甘共苦過來的,熊寶寶要是不提,反而是冷血了。

  不等她說話,莊一劍丟了背包蹲下來,用手把那個洞挖開,王冬和熊寶寶愣了愣,也咬牙加入了挖洞大軍。

  「別費勁了。」梁霄拽著莊一劍的胳膊把他扶起來,「這裡不安全,我們還是應該快點離開。」

  莊一劍當然也知道這只是無用功,但心裡仍然殘留著一絲希望:「說不定只是地陷……」

  「地陷哪有……」海百合話音未落,就感覺到自己腳踝上傳來一股大力,她冷不丁吃了個虧,重重摔倒在地。

  所幸她反應夠快,緊緊抓住了鐵軌,血統裡的力量在危急時刻爆發出來,她竟然憑藉著手上的力氣緩住了被拖下去的頹勢。

  莊一劍慌慌忙忙要來拽她,海百合咬緊牙關:「別碰我。」人的力氣是有限的,下面的那個怪物也不知道是不是吃了金坷垃,把她的腳踝都要捏碎了,她一鬆手,只有把人全都拖下去的份兒。

  她那麼一喊,其他人也不敢貿然碰她,幾道手機的光線往她腳上照去,但她半個小腿被拖進了洞裡,什麼都看不見。

  海百合深吸了口氣,緊咬牙關:「你們都讓開,我要放大招了。」

  鬼使神差的,所有人都往後退了一步,海百合兩隻手死死抓住鐵軌,慢慢把陷在洞裡的小腿拔出來,就在她的腳踝露出洞口的一剎那,海百合對準握住自己腳踝的手一腳蹬了過去,高跟鞋尖利的鞋跟戳中了手腕,怪物淒厲地尖叫一聲,猛地縮回了洞裡。

  「痛死我了。」海百合縮回腿一看,腳踝高高腫起,淤青烏黑,但就算是腫成了饅頭也遮不住上面清晰的手印。

  「這看起來……有點像人的手印啊。」王冬喃喃說出了所有人的心裡話。

  熊寶寶如驚弓之鳥,不斷跺著腳,好像怕怪物會突然瞄準她把她拖下去似的:「我不要呆在這裡了,太恐怖了。」說到最後,已經帶了哭音。

  出了這樣的意外,誰也不敢在這裡繼續停留了,哪怕是莊一劍也沒有再說要救毛曉,他只是看了一眼海百合,又猶豫著看了一眼梁霄。

  要不是場合不對,梁霄其實挺想笑出來的,莊一劍沉悶不要緊,心思都寫在臉上了,想想也知道是怎麼回事,海百合一開始撩他,可小男生認真,不玩這套,就沒有回應,她鍥而不捨,他慢慢融化,就在這個時候,也許是察覺到他動了真心,海百合不玩了。

  他能理解海百合的做法,他們這樣遊戲人間的人,最怕勾得別人動了真情而自己又無法回應,那太渣了,所以寧可敬而遠之。

  「你沒事吧?」莊一劍好像是下定了決心,伸手扶住了她,海百合覺得當眾甩開他太不給人家面子,也就順勢借他的力站了起來,「哎呦臥槽!」要不是莊一劍扶住,她差點一屁股坐回去。

  李浩原本走在前面探路,聽見聲音又折返:「怎麼了?」他蹲下來捏了捏她的腳踝,「骨頭錯位了。」

  「能掰回來麼?」海百合痛得倒吸口冷氣。

  李浩有點尷尬:「我不是骨科的,不敢給你隨便動,接錯就麻煩了。」

  「我扶著你走吧。」莊一劍把她的胳膊搭在自己肩上,「我們要快點離開這裡。」

  這理由無法反駁,海百合只能硬著頭皮跟著他往前走,風水輪流轉,她總算體會到之前牧歌的苦逼之處了。
作者: doki520    時間: 2017-12-3 06:39 PM

第26章 通向地獄4

  毛曉失蹤,海百合受襲,這無疑在眾人心裡蒙上了一層陰影,原本鬆快的氣氛頓時消失,每個人的神經都緊繃著,時不時看向地面,唯恐怪物會竄出來拽住他們的腳,把他們拉到地獄裡去。

  在這樣暗影憧憧的環境裡,在這樣緊張恐懼的氣氛中,人很難長時間保持理智。

  尤其是,走了二十分鐘,地鐵站連個影子都沒有。

  「李先生,」狄雅停下了腳步,「我們有沒有可能是走錯路了?」

  在最前面探路的李浩搖了搖頭:「不大可能,一路過來都沒有看到岔路。」

  「走錯路了?」熊寶寶沒聽清狄雅的話,她小跑幾步上前,「怎麼會走錯路,現在這樣怎麼能走錯路?」

  平日裡,美女大發嬌嗔,作為男人總是願意哄著點的,但不包括這種時候,李浩忍耐著不悅:「沒有走岔路,一路上都沒有看到岔路。」

  「但是這不科學。」王冬就事論事,「一站路的功夫,怎麼可能到現在還沒走到?」

  這的確是個問題,但李浩顯然不喜歡別人質疑他:「我怎麼知道?路上要是真的走岔了,你們會沒看見路?」

  「我們一直跟著你走啊。」熊寶寶衝口而出,「剛才都看腳下了,怎麼會去看有沒有岔路?」

  王冬覺得她說話太露骨,拉了拉她的袖子,盡量放平語氣:「李先生別生氣,寶寶也是害怕口氣才難聽了一點,但是我們走了那麼久都走不到地鐵站,很有可能是走錯路了。」

  狄雅想想,也贊成他們的看法:「我們一直都在這一邊走,手機的光線是有限的,一時看錯了沒看到路也很正常,雖然地鐵門大多數是往這邊開的,但也有可能方向反了。」

  李浩略有鬆動,但海百合否決了這個可能:「我們上車的一站是鮮花路,上一站是和平大學站,我在那裡唸書,下一站是天子巷,也是我常去的地方,這三站都是靠左開門。」

  李浩覺得面子回來了,攤了攤手:「我說了沒有岔路。」

  「但你要怎麼解釋我們一直走不到地鐵站?」熊寶寶看著她,「加起來我們都走了一個消失了,兩站路之間走一個小時,這科學嗎?」

  海百合慢吞吞地說:「我不知道。」

  她心裡拿不準是大家走錯路還是這條隧道和胡楊鄉的那條公路一樣屬於死循環,顯然後者更恐怖,所以她決定暫時閉嘴不說話。

  然而,其他人不知道有死循環這個可怕的可能,因而發生了爭執。

  李浩堅持要往前走,熊寶寶和王冬認為肯定走錯路了,應該換一面往回走,眼看就要吵起來了,狄雅出來打圓場:「不如這樣,我們再走一段路,如果還是看不到地鐵站,那我們就往回走試試看。」

  莊一劍點頭說:「好,現在不是吵架的時候,你還能不能堅持?」最後一句顯然是問得海百合。

  海百合歎口氣:「不要緊。」她就是想能不能讓莊一劍別扶她了,一個月以前,她肯定藉著這個機會佔便宜,但現在莊一劍好像有點喜歡她,她就不敢再做什麼了。

  媽蛋,萬一讓他誤會什麼怎麼辦?她沒想著要交往談戀愛啊!但拒絕也不能拒絕得太明顯,傷小男生自尊。

  大概聽到了她的心聲,梁霄突然回頭看了她一眼,海百合和他使眼色:幫個忙。

  梁霄對她眨眨眼:你確定?

  他聽酒保說過,海百合從前常常到酒吧報道就是為了撩莊一劍,現在機會送上門,她要是有點什麼想法也不奇怪。

  尤其是他們現在不過是曖昧關係,海百合和莊一劍約了再和他約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一嘗所願又何妨?

  再說了,莊一劍長相帥氣,性格踏實,對待感情的態度也很認真,在這樣糟糕的情形下也對她十分上心,哪怕是當男朋友都很夠格了,如果能在一起,也是一樁好事。

  但海百合顯然並沒有這個打算,她用力眨眨眼:對對!我確定!

  當斷不斷,反受其亂,趁著什麼都還沒有挑明,趕緊讓他死心!

  梁霄想想,給了她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現在半路截人太突兀了,等他想想辦法。

  就在他們打眉眼官司的時候,其他人已經商量出了一個結果,決定再走二十分鐘,如果還沒有找到路,那就返回。

  二十分鐘以後,毫無變化。

  李浩認命,同意往回走,但這一次,他堅決不肯走在前面了:「你們既然覺得我眼神不好,那我不帶路了,你們自己上吧。」

  可要熊寶寶走在最前面,她又害怕起來,王冬硬著頭皮:「那、那好吧。」

  「算了,我走前面吧。」狄雅認為現在不是吵架的時候,主動請纓率先往回走。

  海百合看準機會,忙不迭掙脫了莊一劍,跟上去說:「我眼神好,我也走前面。」

  她走得太快,腳還沒好,崴了一下,莊一劍正想去扶,梁霄已經恰到好處走到她身邊扶住了:「當心點。」接手接得自然流暢,絲毫看不出來是蓄謀已久。

  海百合立刻把重量分到了他身上,她為了不靠近莊一劍,姿勢保持得有點辛苦,累慘了:「謝謝啊。」道謝道得真心實意。

  「你別後悔就行。」梁霄看了一眼略有失望的莊一劍,笑著搖了搖頭,如果海百合和莊一劍互相有點意思,他當然願意成全,可顯然現在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他當然要幫她一把。

  海百合歎了口氣,小聲說:「做人不能太渣啊,睡歸睡,騙感情就不大好了。」

  就算沒有梁霄,她既然不喜歡莊一劍,也不打算和他正式交往,就不希望他在自己身上多費勁。

  不喜歡一個人,也沒有必要霸佔著一個人的感情,她不希望成為任何一個人念念不忘的白月光硃砂痣,也不覺得需要以別人的深情來成全自己的虛榮心。

  人生那麼長,不要把時間和精力浪費在無望的感情上,不如早早放棄,另覓良緣。

  「知道了。」梁霄言簡意賅,既然海百合真的無心與此,他也不介意幫個小忙。

  這直接表現在他把扶著她的動作改為了摟腰,有了他當枴杖,海百合走路的速度一下子快了起來,他們倆僅次於狄雅,排在隊伍的第二位。

  至於李浩,因為隊伍掉了個頭,他反而落在了最後,他對熊寶寶的指責依舊不甘心,走了兩步又忍不住扭頭張望了一下,這不望還好,一望頓時寒毛直豎:「什麼東西?」

  「怎麼了?」其他人紛紛扭頭,生怕看到的就是李浩被拖進洞裡的場景。

  李浩眨了眨眼,剛才一閃而逝的身影消失了,後面只有濃濃的黑暗:「可、可能是我眼花了吧,剛剛好像看到有什麼東西閃了一下。」

  熊寶寶駭笑:「大叔,麻煩你不要嚇人,這很恐怖的。」

  「應該是我看錯了。」李浩這麼告訴別人,也說服著自己。

  但是,所有人都加快了腳步。

  走了不到十分鐘,眾人的腳步不約而同地停了下來,一條岔路出現在他們面前,熊寶寶探頭一看,開心得蹦躂了起來:「看,我說是走岔路了吧!」

  她說著就要往那邊走,被狄雅攔了下來:「這條路有點奇怪,這麼大的隧道,我們剛才怎麼會沒有看見?」

  誠然,他們為了看路基本都照著腳下和前方,但她每隔一段距離就會往周邊掃一遍,確保沒有遺漏,如果是小洞口也就罷了,那麼大的岔路,怎麼可能看不見呢?

  「光線不好,看錯了也很正常。」王冬不以為意,「走吧,我在這裡一分鐘都不想呆了。」

  現在看來,的確沒有更好的解釋了。

  可是,海百合對這個隧道有非常強烈的排斥感,但僅僅憑借「我覺得這有問題」難道能說服他們不往那裡走嗎?

  要知道,他們已經走了一個多小時了,不管是體力還是承受力都快要到臨界點,要他們往回走或者是往前走,她能承擔起這個責任嗎?

  更不要說,可能不管往前還是往後都不會有路了。

  可是,可是總感覺往裡走就是送人頭。

  掙扎再三,她還是試探著說:「你們不覺得這條隧道有問題嗎?」

  「什麼問題?」熊寶寶對她怒目而視,「你說!有什麼問題?就因為你之前沒看到就說是有問題嗎?」

  海百合說:「牆壁,你看這邊的隧道都是有這個,這個護壁的,但是這個……沒有啊。」

  「這有什麼好奇怪的。」王冬笑了笑,「有些段路開通得早,有些晚,有變化很正常啊,這裡有鐵軌,肯定沒錯。」

  海百合詞窮,她不是土木工程的學生,說不上來這隧道哪裡有問題,但她很相信自己的直覺:「就是有問題,我不會往裡走了。」

  「愛走不走,隨便你,反正別拉著我們找死就行。」熊寶寶去拉莊一劍,「我們走。」

  莊一劍站在原地沒動,很認真地問:「你是覺得哪裡有問題?」

  海百合苦惱地皺了皺眉頭,她就是說不上來哪裡不對勁,只是本能地覺得絕不可以往裡走:「我說不上來,就是覺得不對勁,這隧道不對勁,出現得也不對勁,太奇怪了。」

  「那你待在這裡吧。」熊寶寶又拉了拉莊一劍,「莊哥,走了!」

  莊一劍搖了搖頭:「要走我們一起走,落單太危險了。」

  熊寶寶剜了海百合一眼,覺得她就是個禍國殃民的妖妃:「莊哥!她有病,我們不能陪著她在這裡等死吧,我想回家了,我們快點離開這裡好不好?」

  「別吵了,你們看這裡,」梁霄往他們腳底下照了照,「這條隧道出現得莫名其妙,雖然有軌道,但是你們看,這兩條軌道之間沒有連接,也就是說地鐵無法變道,那要來做什麼?」

  這是一個強有力的證據,大家不吭聲了。

  就在此時,海百合只覺得背後一陣陰風吹來,她不假思索地就地一滾,一個身影從她背後竄出,她躲得及時,以至於它撲了個空,但這次它並沒有輕易放棄,而是再度朝她撲來。

  手機掉在了地上,海百合藉著幽光看見了它的樣子,如果看見腐爛會動的屍體會下意識地想起喪屍,那麼這玩意兒很容易讓人想起地精。

  它的體型看起來像人又像猴子,反正有修長的四肢,全身長滿了細密的鱗片,四肢著地,爪子(手掌?)鋒利,腦袋扁平橢圓,眼睛極小,只留有一道縫,在漆黑的地下,視力沒什麼用,極有可能已經退化。

  與之相反的是血盆大口,張開嘴和蟒蛇似的,這下地鐵裡消失的屍體去了哪裡就有了答案。

  不僅海百合一個人看見了,其他人也看到了,更糟糕的是,他們看見的不是同一隻怪物,算上襲擊海百合的,一共有三隻。

  海百合無暇顧及別人了,因為對付她的那隻怪物可能之前吃過了虧,專門盯著她一個人不放,有力的胳膊頓時卡住了她的脖子,馬上就要來咬她的臉。

  「臥槽!」海百合嚇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啃臉絕對不能忍,她用力板著它的手腕,試圖解救自己的脖子,但怪物的力氣太大,她的腳尖都要離地了,根本沒辦法使勁,最多在空中亂踢幾下,而怪物皮糙肉厚還有鱗片,壓根不怕這些撓癢癢似的襲擊。

  至於人類的弱點眼睛和鼻樑,這怪物根本沒有,海百合眼看就要毀容,心一橫,直接一胳膊伸到它的嘴裡,拽住了它的舌頭往外一拉。

  怪物吃痛,尖叫一聲鬆開了她,海百合一不做二不休,乾脆把它的舌頭硬生生拽了下來,腥氣的血液噴了她一臉。

  那隻怪物徹底被她惹怒,用尖嘯聲呼喚兩個同伴過來幫忙,三隻怪物呈包圍狀朝她靠近。

  其餘幾個人一愣,李浩一咬牙,掉頭就跑,王冬渾身一震,也拽起熊寶寶就跑,熊寶寶跑了兩步停了下來,調頭去拉莊一劍,莊一劍咬牙,不僅沒跑,還想衝過去幫忙,但被王冬和熊寶寶一人一個胳膊拉住往前跑,他掙扎著不肯走。

  「那你是想死嗎?」王冬吼他,「走!」

  那三隻怪物明顯是瞄準了海百合,現在不跑,就怕再也跑不掉了!

  生死關頭,講什麼紳士什麼道義,他們和海百合又不熟,她還玩弄他的感情,留下來幹什麼?

  「走啊!」海百合竭力鎮定,「我TM又跑不快,快走!」
作者: doki520    時間: 2017-12-3 06:40 PM

第27章 通向地獄5

  莊一劍不聽,他掙脫了王冬和熊寶寶,拽下手腕上的表丟向其中一個怪物,那個怪物被惹怒,扭過頭來看著他。

  王冬寒毛直豎,他一咬牙,要做英雄就自己做吧,他拉起熊寶寶掉頭就跑,熊寶寶扭頭看了莊一劍兩眼,但還是跌跌撞撞被王冬拽著跑了。

  海百合眼看不好,撲過去用手臂狠狠勒著它的脖子,謝天謝地,這個怪物雖然長得獵奇了一點,基本構造卻和人類差不多,脖子一被勒住就掙扎了起來,她也不管對方胯部是不是和人類一樣脆弱,抬起膝蓋拚命撞擊。

  另外兩隻也不好過,狄雅助跑幾步在護壁上借了個力跳起,正好撲到一隻怪物的背上,她用兩條腿死死卡著怪物的脖子,另一隻手拔下綰頭髮的髮簪,顯然不是街頭大路貨的簪尖刺進了怪物的眼睛,雖然視力退化得厲害,這依舊是它的弱點,它疼得怪叫起來。

  而梁霄呢?他飛快扯開自己襯衫的衣扣,脫下上衣用打火機點燃,火焰似乎是它們的天敵,另一隻被拔了舌頭的怪物眼看就要逃跑,梁霄眼疾手快把點燃了的襯衫塞進了它嘴裡,這隻怪物發出了尖銳的慘叫,一頭衝進了那個奇怪的隧道裡。

  「啊!」狄雅所制服的那隻怪物爆發了前所未有的巨力,它飛快地甩動著身體,試圖把狄雅從身上甩下去,狄雅漸漸支撐不住,被它掀翻在地,梁霄一步上前把她接了下來,怪物的力量太大,他接住了狄雅還不得不後退了好幾步穩住身體,如果沒有他作為緩衝,狄雅摔在地上可就夠嗆了。

  而那隻怪物甩掉了狄雅,居然也跟著逃進了隧道裡。

  現在,唯一剩下的只有海百合挾持的那只巨大怪物了,梁霄說:「你讓開,它怕火。」

  「不!」海百合冷笑一聲,「你們讓開。」她知道自己應該可以輕而易舉捏碎它的喉嚨,這種念頭不知有何而來,但深種心底,好像她知道有什麼被關押在人類軀體裡,在這樣的生死關頭,這種神秘的力量突然爆發出來。

  她能感覺到自己的力量在一分分增強,最明顯的證據就是怪物掙扎得越來越厲害,但反抗越來越無力。

  就在他們對峙的時候,隧道傳來轟轟的巨響,地底的壓力展現出自己的威能,泥土紛紛落下,在短短半分鐘間就把隧道埋了起來。

  那隻怪物露出了絕望的慘叫。

  海百合屏住一口氣,死命把它往護壁上撞,就算有鱗片的保護,下面也是血肉之軀,怪物被撞得七暈八素,最後徹底癱軟下來,海百合感覺到它已經沒了呼吸,這才鬆了口氣:「誰來幫個忙,我手脫力了。」

  其他人:「……」

  莊一劍還像是在夢遊一樣:「你、你把它勒死了?」喜歡的女孩是個可以和怪物單挑的女漢子?不不,漢子也沒有這樣的力氣,這是女超人吧?

  連狄雅也忍不住側目,固然她是受過訓練的間諜而不是作戰人員,專業能力偏向於偽裝、反偵察、破解密碼,但她能看得出來,這能力比起受過專業訓練的人也不差了。

  真是深藏不露啊。

  梁霄表情微妙,又來了,他理智上覺得自己應該吃驚,但發現自己其實一點也不意外,好像是一件早就知道了的事。

  海百合眼看沒人來幫忙,只能自己左手掰右手把僵硬的右臂放了下來,一捏肌肉,全都僵硬了。

  她真的徒手勒死了一隻怪物,這已經不是純粹的手臂了,這絕對是麒麟臂!

  「咳。」她清了清嗓子,「我們不跑嗎?」

  眾人如夢初醒。

  跑的路上遇到了吵架的熊寶寶和王冬,熊寶寶說要回去救莊一劍,王冬很生氣:「他要英雄救美,你湊什麼熱鬧?」

  「冬子,我們不能不管莊哥啊,」熊寶寶哭得滿臉是淚,「我求求你,去救他吧。」

  海百合忍不住嘖了一聲,她很看不慣這種行為,危急關頭撇下別人逃命其實沒什麼,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人家也沒道理要豁出去來救你,誰的命不是命啊?

  但想救心上人那就自己去,為了愛情而豁出性命很偉大,可自己做不到,還要利用別人對自己的感情去救自己喜歡的人就有點不大好了。

  看到他們完好無損地回來,熊寶寶和王冬都有點尷尬,王冬扭過頭去不說話了,熊寶寶也心虛,但她很快就跑到莊一劍身邊,拉著他的胳膊:「你沒事吧?」

  莊一劍沉默了一會兒才說:「沒事。」

  狄雅看了他們幾眼,又看了一眼梁霄,他挪開了眼神,現在就剩他們六個人,但感情關係複雜都能去拍偶像劇了,這真不是一般的巧合。

  狄雅微微垂下了眼瞼,覺得很有意思,目光流轉間,她被前面的異動吸引了:「那是李浩嗎?」

  那是李浩,還是被咬掉了半個手臂的李浩,他看見他們,如蒙大赦:「救命!救我!」

  看,論臉皮厚,年輕人還是比不上老江湖,剛剛丟下別人逃命就能若無其事地向別人求救,人都要死了,臉算什麼?

  他話音未落,叼著他胳膊的怪物一甩頭就把他重重甩了出去,李浩摔在了牆壁上,奇跡般的,他……撞碎了牆壁,露出了一個不大不小的洞。

  狄雅眼尖:「咦,這是地鐵站!」

  如果仔細看去就會發現這裡的牆壁與其他護壁不同,地鐵隧道真正的護壁是用管子包起來的,可這邊卻是用泥土壘起來的,與其說是護壁,不如說是偽裝,李浩一撞,倒是把地鐵站撞出來了。

  那個怪物彷彿知道情況不好,在原地繞了個圈圈後,毅然決定撤離。

  海百合踹了幾腳,把那個小洞扒拉到人能通過的大小,然後一撩裙子鑽了進去。

  這動作太豪放,以至於梁霄嚇了一跳,趕緊側身替她擋了一下視線,海百合自己還恍然不覺,爬過去一看,感慨:「這真是地鐵站啊,還是公園路站,我們走過頭三站了。」

  「能做出這樣的偽裝,看來那幾個怪物是智慧生物。」狄雅跟著她走進了地鐵站,腳下結實光滑的地面給了人莫大的安全感。

  熊寶寶是第三個進來的,她看到烏漆墨黑的地鐵站都想哭了:「這裡也沒人嗎?」

  「已經一點多了。」李浩給自己包紮著傷口,語氣聽不出情緒,「應該只是關門了而已。」

  「對對。」熊寶寶用力點頭,「肯定是這樣。」

  每一個人都迫不及待離開這裡,三步並作兩步跑上樓梯,海百合落在後面,對能不能出去這件事仍然存疑。

  結果當然是……出不去!

  因為出口都被門反鎖了。

  李浩氣急敗壞,在捲簾門上狠狠踹了兩腳,海百合拿出手機來瞄了一眼,電量20%,信號叉叉。

  她非常淡定地找到女廁所解決了一下生理問題——今天晚上她的酒也沒少喝,憋到現在都快不行了——洗手,水管撲哧撲哧兩下吐了一小段水流出來就罷工,但好歹是把手洗乾淨了。

  海百合拖著一個拖把到了值班室,翻到一個打火機塞包包裡,包裡有口紅香水避孕套和錢包,這顯然是不科學的,以後出門要記得帶上充電寶士力架和防身武器才行。

  她已經躲到值班室裡休息,其他人卻不肯放棄這個離開的機會,尤其是李浩,他手臂上被咬掉一塊肉,鮮血直流,必須去醫院包紮處理。

  照理說,地鐵站裡也沒什麼特別值錢的東西,地鐵除外,但應該也沒人會想去偷個地鐵,這門是最普通的捲簾門,照理說他們都拿消防斧去砍了,再結實也該跪了。

  可問題是,這捲簾門要麼是深藏不露的高級貨,要麼就是有神秘力量開始把他們圈在這個地圖裡了,總之海百合聽著上面匡哧匡哧砸了半天的門都沒成功。

  她開始翻箱倒櫃找吃的,奇跡般的,抽屜裡居然有兩條士力架,塑料包裝都沒被老鼠啃掉真是幸運女神保佑。

  她面不改色把吃的塞進了自己的包裡,鏈條包極小,她猶豫再三,忍痛割愛,把香水掏出來騰地方。

  順便再翻翻有沒有報紙,很遺憾,在這個紙媒不景氣的年代,看新聞基本上靠APP或者網站,報紙一張都沒看見,也就無從尋找線索。

  不過,桌上有檯曆。

  2018年8月。

  海百合摀住胸口很想昏倒,上一回穿越到了1997年發生異變的胡楊鄉,現在好了,都TM穿越到未來了。

  2018年,和2016年並沒有什麼區別。

  但至少可以確定一件事,這不是普通的事故,她又一次來到了某個不在原本世界的陌生時空。

  要怎麼回去呢?她低頭沉思,上一回離開胡楊鄉是因為她和梁霄馬上就要死了,還是因為他們找到了變異的源頭?那麼,她感到頭暈是怎麼回事,車禍時頭暈,在水裡時也頭暈,一次進一次出,這一次也是因為頭暈地鐵才停電是,那個時候時空已經改變了嗎?

  換句話說,要離開這裡,她還得在暈一次不成?要是頭暈有用,她可以馬上撞牆!

  但問題是,這更像是一種提示,而不是離開這裡的鑰匙。

  思考了半天,她覺得腦袋要炸了。

  下次隨機分配隊友的時候能不能要求來一個智商198的神助攻?今天這個多角戀團還不如上次的同學團呢。

  就在她思考的同時,砸門的人最後還是放棄了,三三兩兩也擠進值班室裡休息,值班室沒有窗,只有一扇門,地下是鋼筋水泥,這給了眾人莫大的安全感,7個人全都擠進來之後就用櫃子堵住了門。

  海百合在櫃子裡找到一條毯子和幾件制服,她很不客氣地霸佔了毯子,披在身上準備睡覺。

  其他人顯然沒那麼好的心態,熊寶寶蜷縮在角落裡,腫得像核桃一樣的眼睛看著莊一劍:「它們會不會進來?」

  「不會。」莊一劍言簡意賅,「門已經被堵住了,我們很安全。」

  「可是它們會鑽洞!」熊寶寶說著說著眼圈又紅了,「毛毛不就是這麼被拖下去的麼。」

  提起毛曉,大家的心情又瞬間低落了下去。

  梁霄看了一眼睡大覺的海百合,總覺得此情此景非常眼熟,這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了,他總覺得哪裡古怪,可又說不上來,只能暫時轉移注意力:「那個怪物怕火,如果再來,我們可以這麼對付它。」

  「這種生物非常狡猾,不僅懂得團隊合作,甚至會佈置陷阱。」狄雅想起那個隧道,手臂上冒出一粒粒的雞皮疙瘩,「他們把地鐵站隱藏了起來,又給我們挖了一個疑似隧道的洞穴,就是為了引誘我們深入,這是一個陷阱。」

  可以想像,如果他們貿然進入了那個隧道,結果必然是被活埋,接下來,等待著他們的恐怕就是被分而食之的命運。
作者: doki520    時間: 2017-12-3 06:40 PM

第28章 通向地獄6

  黑暗中未知的威脅是恐怖的,但暴露出來的威脅也同樣令人恐懼。

  深藏在地下,神出鬼沒的怪物,就好像是一個在屁股下面會引爆的定時炸彈,隨時可能送你上天。

  可就算是這樣,現在也凌晨三點多了,又累又困的幾個人在這個暫且可以說是安全的地方……睡著了。

  他們的睡眠都很清,但海百合不是,她居然做夢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之前和怪物幹架的時候爆發了洪荒之力,她今天的夢居然不是悠哉悠哉在海裡玩水,而是打架。

  幹架的對象是一頭鯊魚。

  海百合在夢裡很嚴肅地思考一個問題:她是在捕獵嗎?要吃鯊魚嗎?魚翅好吃嗎?

  不等她想出個所以然來,她就感覺到自己一口咬住了鯊魚尾巴,血肉的腥氣充盈齒間,但這頭鯊魚也不容小覷,及時開展了反擊,啊嗚一口咬住了她身體的某個部位。

  它們打了起來。

  你給我一尾巴,我給你一嘴巴,那叫一個難捨難分,難分難捨。

  最後海百合以微弱的優勢勝出,心滿意足享用了勞動成果。

  她睜開了眼睛,從頭髮絲到尾巴尖都覺得十分滿足,她的笑容剛剛露出來就僵住了。

  咦?等等,那個鯊魚好像不是大白鯊。

  這好像是……巨齒鯊來著?她的專業已經影響到自己的夢境了嗎?還是說,這暗示了什麼?

  海百合回憶起巨齒鯊的相關知識,這是一種早已滅絕的古生物,相當凶悍,咬合力驚人,甚至超過了霸王龍,是地球歷史上最強悍的生物之一。

  她在夢裡把它幹掉了?

  她的血統到底是什麼鬼?

  「醒了?」旁邊冷不丁有人開口,海百合嚇得差點跳了起來,梁霄狐疑地看著她:「這麼大反應?」

  海百合掩飾道:「睡迷糊了,嚇我一跳。」

  「哦。」梁霄也不知道是信了沒有,「腳還疼嗎?」

  「當然……」海百合話到嘴邊卡住了,她伸手摸了摸自己腫脹的腳踝,沒記錯的話,本來骨頭應該錯位了,但現在好好的,踩在地上也沒有那種鑽心的疼痛了。

  這年頭,做個夢還能療傷?

  「好多了。」她反應很快,先把梁霄敷衍過去,「應該只是扭到了,不嚴重。」為了轉移他的注意力,她問,「其他人呢?」

  「上廁所去了。」

  熊寶寶和海百合的不對付就差擺在檯面上了,所以她只能求助狄雅陪她去上廁所。

  女生一起上廁所有著非同一般的意義,那意味著「我和你好」,熊寶寶也不例外,上個廁所的功夫,她已經向狄雅說完了一個三角戀的故事。

  女主在高中時對男主一見鍾情,兩個人有相同的愛好,都喜歡音樂,讀大學的時候,他們考上了同一所音樂學院,並且建立了自己的樂隊。

  女主原本學的是小提琴,但為了男主,她轉換風格,成為了一名吉他手。

  就在樂隊成立二週年紀念日的時候,女主原本準備和男主表白,但沒有想到一個妖艷賤貨橫插一槓子,對男主發起了猛烈的追求,男主心地善良,不願意傷害女配,於是不曾明確回應,但女配死纏爛打,就是不肯放過男主。

  很明顯的,故事的女主是她,男主是莊一劍,那個不要臉的女配就是海百合。

  狄雅:「……」她很想長長歎口氣,她還能幫熊寶寶補全一下,王冬喜歡她,顯然她自己並不知道,海百合已經對莊一劍沒興趣了,不打算和她搶男朋友。

  組長,我不知道我當個臥底還要演宮心計,回頭談談可好?

  熊寶寶傾吐完心事,氣哼哼地問:「你說她過不過分?」

  狄雅笑了笑:「感情這種事,我一個外人不好評價。」

  熊寶寶撅了撅嘴巴,像是不服氣,但好在她也知道這不是掰扯這些的時候,只是咬著嘴唇嘀咕了一句:「就是不要臉。」

  她們倆上完廁所回去,王冬和莊一劍接班去廁所報道。

  李浩從昏迷中醒過來,他可沒有心情去廁所放水,第一時間看了看手錶,臉色蒼白:「五點多了,還沒有人來上班嗎?」

  地鐵最晚的首發時間也是六點,現在已經五點四十了,沒道理還沒有人來上班。

  沒有人回答他的問題,梁霄垂眸想想,出去看了看地鐵裡的公告,上面明白無誤寫著:首發班車:5:50

  莊一劍和王冬回來時正好碰見他在看時間,兩個男孩也不笨,頓時臉色就變了。

  「五點五十啊。」海百合骨頭好了,就算腳踝還疼著就耐不住寂寞出來溜躂了,「知道一晚上它們為什麼不襲擊我們嗎?」

  梁霄下意識地問:「為什麼?」

  「兩個原因。」她豎起一根手指,「一、它們吃飽了,二、它們知道獵物跑不掉,那為什麼要著急享用呢?」

  她最後一句話陰測測的,聽了毛骨悚然,梁霄語氣倒是很平靜:「那也不能坐以待斃。」

  「地鐵裡突然失蹤的那麼多人,莫名其妙吃人的怪物,出不去的地鐵站,」海百合列舉著種種異常,「這種情況下,你就算是把所有怪物都殺掉,也未必能出去。」

  梁霄低頭看著她:「你在暗示什麼?」

  「沒什麼,我腦子不大靈光,只能想到這裡了。」海百合假笑了一聲,「相比於寂靜嶺,我倒是更希望是生化危機。」

  梁霄心中一動,他拉起海百合的手:「你過來,我有話問你。」

  海百合被他拉著跌跌撞撞地往前走:「慢點慢點,我腳疼。」

  梁霄瞥了她一眼,撈起她抱到角落裡放下,海百合覺得有點小激動:「哎喲,你要壁咚我嗎?」她看看環境,覺得很刺激,「這多不好意思啊。」

  「……」梁霄咳嗽了兩聲,嚴肅地問:「海百合,我們倆在火車上是第一次見面嗎?」

  「難道前生曾遇見?」海百合調侃他,看到他嚴肅的表情才稍微正經了那麼一咪咪,「當然第一次見,我要是以前見過你,早就曾經滄海難為水了,不過,難道在你眼裡我就是個路人,我還以為你見過我這樣的應該不會忘記才對,你這套路不行,我很生氣。」

  梁霄仔細搜尋了一遍自己的記憶,確認沒有見過她:「但是……」他飽含深意地看著她,「我怎麼總覺得很多場景很似曾相識呢。」

  海百合認真想了想:「前世,秦淮河邊,紅綃帳裡……」

  「你是小姐我是恩客?」

  「你這說話怎麼那麼難聽呢!」海百合詫異地看著他,「必須是我是大爺你是姐兒呀。」

  你這好得到哪裡去……梁霄本來想翻個白眼的,誰知道沒忍住,臉上露了點笑意,和她在一起,哪怕是在這樣糟糕的環境裡也能開心得起來。

  海百合佯裝惱怒:「我都那麼慘了你還笑,我真的生氣了哦。」

  梁霄勾勾她的下巴,重現了一個調戲良家婦女的經典動作,然後低頭,在她唇上吻了一下。

  海百合眼裡彷彿閃著光:「這是幹嘛?」

  「你總能讓我開心,」他輕輕笑著,「所以,也想讓你開心一下。」

  有那麼一瞬間,海百合覺得他看穿了自己食色動物的本質。

  梁霄看著她閃閃發亮的眼睛覺得很有趣,於是在她的鼻尖上啄了一下,親完自己先笑了,他笑起來的時候,有讓人喉嚨發緊的美。

  如果換做別人,恐怕會醉溺在這樣的長相與親暱裡。

  可海百合知道,肉體只是他隨意揮霍的財富,接吻也好,上床也罷,他並不在意肉體的歸處,但是,靈魂不同。

  他不會隨意交付自己的靈魂,他慎之又慎地將它試探著交給了一個人,但那個人辜負了他的信任。

  於是他的真心退居到黑暗裡,比原先更深,更遠。

  海百合想,如果她不確定自己可以回以同樣的愛,那他們的關係最好還是停留在肉體階段比較好。

  愛一個人的靈魂,和愛一個人的肉體截然不同。

  「我現在很開心。」她笑瞇瞇地摸了把他的胸肌,摸完覺得不對,「等等,為什麼你襯衫裡有背心?」

  記得上次在礦洞裡明明脫了襯衫就沒有了呀!嗚呼哀哉!

  梁霄:「……」

  「咳。」王冬咳嗽了一聲,慢慢走過來,「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但是……吵起來了,你們倆還是趕緊回去吧。」

  這兩老司機和純情得不敢和心上人表白的王冬不同,臉色都沒變一下,若無其事地往回走,還問他:「怎麼回事?」

  事情非常簡單,因為現在已經六點十分了,可還沒有人來開門,李浩有點焦躁,他試圖再去開門,依然無功而返。

  海百合認為這有兩個可能,一是這是地圖的邊緣,怎麼都出不去了,二是2018年,怪物跑出來的時候人類及時做了反應,封住了地鐵站,也一樣不可能出去。

  而現在,辦公室裡僅有的食物在她包裡,全部的量還不夠她一個人吃的,更別說那麼多人了,缺水少食,能堅持多久呢?

  鬧翻是必然的事,而現在已經存在分歧了。

  李浩在破門而出失敗後,提出了一個想法,去另一個地鐵站看看,不管公園路的地鐵站因為什麼緣故而被關閉,其他地方總有出口吧?

  但這個提議並沒有人讚成,隧道裡發生的事情是在太過可怕,誰知道那些怪物什麼時候會出現,沒有人想和它們正面碰上。

  相比於冒險求救,還是待在地鐵站裡更安全,尤其是一晚上都沒有怪物來騷擾,對地鐵站的依賴就更強了。

  寧願餓著在這裡等待救援,也不想重新回到地獄裡去。

  尤其是辦公室裡還有大半桶水,省點用的話,可以支持不少日子,但,怪物還在隧道裡虎視眈眈,真的會容許他們在這裡躲避很久嗎?
作者: doki520    時間: 2017-12-3 06:41 PM

第29章 通向地獄7

  海百合坐下來捏捏自己的腳踝,還有點疼,這會很大程度上妨礙她的行動,她想想,決定不吭聲,靜觀其變。

  李浩也不敢一個人出去,為了省電,他們沒有開照明設備,也看不清彼此的表情,只聽見他用十分堅決的聲音說:「我們在這裡繼續,只有等死而已。」

  熊寶寶十分生氣:「大叔你不要胡說八道,會有人來救我們的!」

  「你還沒有發現嗎?」李浩冷冷道,「這個世界根本不科學,地鐵裡的人莫名其妙消失,那種怪物莫名其妙出現,地鐵站到了點還沒有人來,我們一直用地鐵故障,還沒有人來上班的謊言麻痺自己,可實際上你們都清楚,這根本不符合現實,有什麼我們不知道的事情發生了。」

  熊寶寶諷刺似的問:「那大叔你知道是發生了什麼事?」

  李浩深吸了口氣,乾巴巴地說:「我是不知道,但……」

  「如果在這裡是等死,那去隧道裡就是找死。」王冬輕輕說,「至少,我們在這裡還能堅持一段日子。」

  「我們可能堅持不到救援了。」狄雅把一本檯曆丟在他們面前,「你們仔細看看。」

  有幾個人開了手機看了一眼,李浩的眼睛驀地瞪大:「20……18年?」

  其他人不可置信地湊過來確認:「這檯曆是真的嗎?」

  「應該是,看,還有海城軌交的標誌,大概是內部發的。」狄雅說,「看來,我們真的是穿越時空了。」

  梁霄的眼睫微微顫了顫,他隱晦地朝海百合投去了一瞥,她正在用打印機裡的紙折飛機,這心態不服也是不行。

  但聽到穿越時空那麼驚悚的事情,她也像是提不起興趣來似的,一個眼神都吝嗇,他仔細回憶了一番,昨天晚上是她第一個到的值班室,也就是說,她可能早就看到這個檯曆了。

  知道了這樣的事卻能忍住不說,活像是沒有發生過一樣,這反應顯然有點不正常。

  至於其他人已經徹底崩潰了,熊寶寶拽著莊一劍的袖子:「2018年?這是什麼意思,我們在隧道裡走了兩年多?」

  海百合看了她一眼,突然覺得這姑娘很有想法。

  但莊一劍否決了這個猜測:「應該是在停電的時候穿的吧,所以其他人都不見了。」

  相比於年輕人快速地接受了這個設定,李浩今年三十七,連火遍全國的清穿泡阿哥的劇都沒看過,顯然還有點不能接受這個非常規的現實。

  不過沒關係,他問出了一個非常關鍵的問題:「那我們怎麼回去?」

  「我們還是想想怎麼活下去比較現實。」海百合終於折完了飛機,「穿越這種事一向都是聽天由命,別想了,就算自己倒霉,但不管怎麼樣,我們的希望已經不能寄托於救援了,地鐵站沒有人來上班很有可能是因為這裡已經廢棄了,我們得自己想辦法出去。」

  熊寶寶覺得心裡一點底都沒有,慌得不行:「你憑什麼那麼說?」

  「那些怪物能在隧道裡襲擊我們,就有可能襲擊別人,也許整個城市都已經淪陷了呢?世界末日又不是只有海嘯地震才有可能,怪物入侵也很正常啊。」海百合想,如果說這兩次穿越有什麼奇怪的地方的話,那應該就是末日。

  不管是喪屍還是這種怪物,都會對人類造成極大的威脅,但這之間有什麼特別的關係,她還想不到。

  「末、末世?」莊一劍遲疑著說,「就算那些怪物力氣很大又會吃人,但軍隊一出馬,它們也只有死的份兒。」

  海百合攤了攤手:「你說得對,但如果它們誕生在地底深處,數量眾多,難以剿滅呢?封閉地鐵站是不是最好的辦法?」

  每個人的臉色都蒼白如紙。

  「我們要做最壞的打算。」海百合做了總結,「我認為,李先生的提議是對的,繼續留在這裡只有耗死一個結果。」

  漫長的靜默後,王冬說:「照你那麼說,其他地鐵站也有可能被封鎖了,或許路沒找到,反而被那些怪物弄死了,你能保證一定能找到出口嗎?」

  「不能。」海百合說,「你們的命我可擔不起,我把話說明白吧,我說的一切都是我個人的猜測,也許我完全猜錯了,也許這裡會有救援來,也許哪裡都不去就能穿回原來的世界,每一個選擇都有死或活的可能。」

  「大家對自己的命負責吧。」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又不是什麼性命相托的夥伴,也不是認識幾十年的朋友,她和梁霄親密了吧?說白了就是炮友,算個啥?

  而他和狄雅就算不是男女朋友了也是戰友,他們對彼此的信任不必多說。

  最討厭考驗人性,因為人性經不起考驗。

  李浩是頭一個表態的:「我想去試試,但我一個人成算不高,有沒有人願意和我一起去?」

  海百合挑了挑眉:「萬一你又像之前那樣跑了呢?」李浩和王冬、熊寶寶跑了的事,她就像是沒發生過一樣不曾提起,其他人大概也覺得尷尬,默契地摁回了肚子裡,但現在她一說,其他人也不得不想起這件事。

  萬一在你被怪物襲擊的時候,這個人為了活命而自己跑了呢。

  熊寶寶和王冬也面露窘迫,他們心虛地移開了眼神。

  李浩頓了頓,很痛快地說:「對,這件事是我做的難看,但換成我老婆孩子,我一定會衝上去拼,可我不能為了你去死吧,人都是自私的,你要是撇下我跑了,我也不會怪你。」

  「我很欣賞你這種自私自利的態度,讓我一點心裡負擔都沒有,我和你去。」海百合做出了令人瞠目結舌的決定。

  兩個人一表態,好像天平就傾斜了,熊寶寶怕他們都說要去,搶話說:「我不去,我寧可留在這裡,冬子莊哥,你們會和我在一起吧?」

  王冬立即說:「你放心,我會陪著你。」

  他和熊寶寶不約而同看向莊一劍,他沉默了片刻,說道:「我覺得留在這裡坐以待斃不是辦法,但我會和你們在一起,要走,我們一起走,要留,我們一起留。」

  毛曉已經失蹤,他不能再拋下兩個隊友在這裡,他是隊長,他要照顧他們,就好像以前的每一次一樣。

  就剩下狄雅和梁霄了。

  狄雅略一思索,率先開口:「我也選擇試試。」

  梁霄也認為坐以待斃不是好辦法:「我也是。」

  局面一下子逆轉,熊寶寶更害怕了,她手上太用力,把莊一劍的胳膊都掐紫了,可他悶聲不吭。

  既然要出發,那必須手裡拿點武器才放心,海百合從角落裡拖出了自己早已看好的拖把,沉默了片刻後,梁霄誇她:「很實用啊。」

  「不然你給我找個枴杖去?」拖把能打能燒還能當枴杖,著實是為她貼身定制的防身武器。

  其他人拿了諸如掃把文件袋之類的「武器」,關鍵時候可以助燃。

  趁著他們翻找可使用的武器時,海百合把一條士力架丟進了抽屜裡,只要他們有心翻找,就一定會找得到。

  梁霄最後拿走了一件制服外套,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總覺得溫度似乎比之前下降了很多。

  臨走前,他和這幾個剛認識沒幾天的年輕孩子說:「我們走了以後,把門堵上,上廁所將就一下,如果我們沒有收穫,還會回到這裡的。」

  莊一劍點了點頭,很穩重地說:「好的。」

  梁霄對他很放心,他聽酒吧以前的老闆提過,別看莊一劍是個鋸嘴葫蘆不愛吭聲,實際上心裡門清,他們談續約的時候莊一劍就是這樣,話不多,但價錢不肯讓,也不同意延長表演時間,多給錢也不行。

  總之,不是一個浮躁的年輕人,也沒有很多玩音樂的人亂七八糟的小毛病,這就難怪海百合一開始撩他玩兒撩不動了。

  地鐵有兩個方向,其中一側被怪物用泥土偽裝成了牆壁,現在只破了一個洞,另一側則完好無損,好像隨時會有一輛地鐵開過來帶他們離開這個世界似的。

  人總有趨利避害的潛意識,沒有人開口,但大家都不約而同地選擇了另一側入口,那個完好無損的入口彷彿預示著一個安全的世界。

  來的時候,為了避免和迎面而來的地鐵撞上,他們靠邊走。

  現在,為了不讓自己被怪物拖進地底,他們踩著鐵軌走。

  梁霄打頭,海百合和李浩這兩個傷患在中間,狄雅斷後,李浩不知道狄雅的身手不遜於特警,他稍微有點過意不去,但想想看既然是他們主動提出來的,他也就樂得佔這個便宜,悶聲不說話。

  他因為這件事稍稍分了分神,就在這時候,海百合不知怎麼回事,突然轉身推了他一把,他往後一倒,差點摔個狗啃屎。

  還來不及發怒,他就看到海百合指了指他腳下的洞:「不謝。」

  他滿腔怒火頓時化作後怕,後背上的衣服濕了一片。

  「謝謝。」他真心誠意地說。

  海百合擺了擺手,說道:「你們有沒有覺得很奇怪,這種怪物明明力氣那麼大,可以正面剛我們,可偏偏喜歡偷襲,為什麼?」

  李浩腦子打了個結,舌頭捋不直一樣重複了一遍:「為、為什麼?」

  梁霄眼皮子一顫:「它們懼光。」

  「它們的體征都是針對地下生活而進化的。」狄雅緊接著補充,「眼部退化,手爪鋒利,長出鱗片,它們和人很像,但又完全不是人類。」

  李浩腦子裡的結終於打開了:「所以,只要我們這裡有一點光線,它們就不敢過來?」話一說完,自己還沒來得及高興呢,他就意識到不對了,「可是之前我們也開著手機啊。」

  「當時有三隻。」狄雅揪住了一個關鍵線索,「或許,它們的數目不多?」

  如果在數量和力量上有絕對的優勢,那麼,一開始死的那幾個人不足以填飽它們的肚子,它們也不會那麼悠哉悠哉地容許他們在地鐵站裡度過一晚,應該早就迫不及待地過來獵食了。

  但如果它們數目不多,那就說得通了,不管是偽裝地鐵站還是挖掘陷阱,它們並不著急捕獵,而是更傾向於儲備糧食,在損失了一個同伴後,它們小心翼翼潛伏在黑暗裡,不敢貿然去地鐵站中捕獵。

  這看似是一個好消息,但還有一個無法解釋的地方,那就是如果僅剩這幾隻怪物,為什麼地鐵站會被封住無法出去?

  或許是地圖的限制?海百合想著,暫時把這個疑惑拋到了腦後。
作者: doki520    時間: 2017-12-3 06:41 PM

第30章 通向地獄8

  一次偷襲不成,第二次又開始了,如果說第一次選擇李浩是選擇弱者,那第二次選擇海百合,肯定是因為仇恨。

  她兩隻腳都被拽住往下拉,海百合一個趔趄臉朝下摔倒在地,她雙手分別拽住鐵軌兩側,和這隻怪物玩起了拔河,也許是因為之前爆過一次小宇宙,這次的對峙並沒有持續太久,她在地上爬了兩步,把這只死活不肯鬆手的怪物拖出了地面。

  那怪物剛剛露了個頭,梁霄就把拖把點燃捅了下去,那隻怪物接觸到了炙熱的火焰,一秒鐘都不敢多留,慘叫一聲縮回了地底。

  海百合爬起來,拍拍手上的灰塵,苦笑說:「這下好了,結死仇了。」

  狄雅皺眉:「我們得加快速度,在這裡停留越久就越危險。」

  他們才走出不到十分鐘就受到了兩次襲擊,如此一來,能不能安全走到另一個地鐵站還是未知數。

  畢竟五六公里聽起來短,就算跑起來也要不少時間,李浩原本就失血不少,沒跑幾步他就感覺到頭暈起來,但這個時候決不能停下休息,他只能咬了咬舌尖讓自己保持清醒。

  可即便如此,他的體力漸漸不支,從倒數第二個變成了倒數最後一個,胸腔悶悶地難受。

  做醫生的時候,他時常加班做手術,休息的時間少又時常熬夜,對心臟的負擔就不小,後來手不好了家裡又缺錢,就在朋友的介紹下去做了中介,他幹的比其他銷售要好,因為他能從健康的角度吹一吹這房子有多好。

  在上風口沒有污染,遠離化工廠,靠近水源負離子含量高,PH2.5低等等,一開始他說著說著還會臉紅心虛,後來就很坦蕩了,賺的錢漸漸多了起來,但只比從前更加辛苦。

  有的時候,因為房子的質量問題,會被買家堵在售樓處門口,其餘銷售頭大如斗,他卻十分冷靜,這些買房的人就算再能鬧騰,最多也就是罵罵咧咧,砸壞點東西已經很了不得了。

  總比以前動輒被人拿刀砍好。

  辛辛苦苦做了八個小時手術結果卻被人拿著刀追著砍的時候他就知道,不是好人都會有好報的。

  既然如此,他寧願做一個自私自利的小人。

  肌肉開始酸痛起來,肺部的空氣好像不夠用了,他喘氣越來越用力,海百合實在看不過去:「大叔你這樣我懷疑你要哮喘病發了,來,跟著我呼吸,吸氣!吐出來!再吸氣!吐出來,好,就跟著這個節奏走。」

  李浩跟著做了幾輪,覺得胸腔裡沒有那麼悶了,他剛想開口道聲謝,就覺得背後一陣劇痛,這樣巨大的份量衝撞在他背上,他覺得自己的脊椎骨都要斷了,內臟也受了傷。

  海百合異常勇猛,不逃反戰,她撲過去和怪物對面對掐了起來,李浩艱難地睜開眼,他看見梁霄和狄雅也在共同對付一隻怪物,他掙扎著想爬起來,但喉嚨一陣癢,他咳嗽了幾聲,吐出了一些血沫。

  他是醫生,還是外科醫生,他知道除非現在就有救護車把他拉到醫院裡搶救,否則這樣的內出血必死無疑。

  沒想到那個怪物力氣那麼大,看海百合都能把它拉出來,他還以為沒什麼大不了的呢。

  李浩用力咳嗽了幾聲,咬緊牙關,用盡所有的力氣朝怪物撞去,他的四肢包括那只被咬掉一半血肉的手臂牢牢禁錮著那隻怪物,他朝著海百合喊:「姑娘,跑啊!」

  海百合愣了一愣,她沒想到李浩會這麼神來一筆,但跑什麼的太不現實,她衝過去拿著拖把干就往怪物頭上砸,一下兩下三下,怪物的腦殼是很堅硬,但也經不起她這樣猛烈的撞擊。

  李浩只覺得一股難聞的腥味濺在他臉上,他的意識漸漸模糊起來,朦朦朧朧間,他好像回到了自己工作過的那家醫院。

  他從手術室裡走出來,解開口罩:「病人已經脫離危險了。」

  「謝謝謝謝!」和他道謝的人面容模糊,是老人,是年輕人,又有可能是孩子,但無一例外,他們的臉上都帶著感激的笑容,「謝謝醫生,太謝謝你了。」

  或許,他並沒有後悔過。

  海百合把那個怪物的腦袋都揍扁了,這才去查看李浩的情況:「大叔?」

  沒有人回答她。

  她伸手在他頸部摸了摸,已經沒有心跳了。

  「他怎麼了?」另一頭,狄雅和梁霄也合力解決了一頭怪物,看到李浩一動不動躺在地上,心裡已經有了預感。

  海百合說:「死了。」

  片刻的寂靜後,她又說,「本來他可以跑的。」

  如果一個人先風度翩翩,最後關頭做了小人,那總讓人不齒,可如果相反,一個小人原本自私自利,可到臨死時居然英勇了一把,就格外讓人唏噓。

  就在梁霄打算安慰她的時候,海百合好像恢復了過來,蹲下去瞄了瞄那兩隻怪物的胯部:「咦,公的?」

  這怪物長得和人像,第一性徵也與人類雷同,一眼就能辨公母。

  狄雅眼皮子一跳:「該不會是和蜜蜂螞蟻一樣的社會結構吧?」

  話音未落,遠處傳來轟鳴,海百合跳了起來:「靠!快跑!」

  考慮到他們最多只走了一公里,他們還是選擇往回跑,海百合也好,梁霄狄雅也罷,都是常年鍛煉的人,可就算是這樣,也能聽到那轟轟的聲音越來越近,海百合頭皮發麻,暗暗祈禱那隻母的怪物不會像異形皇后那麼變態。

  不然大家就別玩了〒▽〒

  塌陷的泥土越來越多,海百合甚至能感覺到飛濺的石頭泥塊砸到了自己的後背,千鈞一髮之際,他們終於看到了地鐵站,連滾帶爬地爬上了站台,身後,隧道徹底塌陷,將他們逃生的後路掩埋。

  三個人站在站台上面面相覷,他們這一次探尋出路的行動不僅毫無收穫,甚至還失去了一名同伴。

  「我們……」海百合剛起了個頭,就覺得腳下好像震了震,她像是被蛇咬了一口似的跳了起來,「怎麼回事,是不是震了一下?」

  頓了一秒後,沒有多餘的廢話,三個人拔腿上樓,值班室的門細開了一條縫,莊一劍看到他們跑上來鬆了口氣:「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快跑!」梁霄招手示意他們立刻出來,「這裡要塌了。」

  「什麼?」王冬也探出一個頭來,顯然不能理解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又不是地震,怎麼會塌了呢?

  但三秒鐘後,他也感覺到了地面微微晃蕩,辦公桌上的筆和杯子辟里啪啦往下掉,莊一劍推開堵門的櫃子:「寶寶,冬子,快離開這裡。」

  「我不要出去!」熊寶寶畏懼地蜷縮在牆角,「外面有怪物。」

  莊一劍一把拽起她,難得態度強硬:「地震了,你想被活埋在這裡嗎?」

  熊寶寶一愣,想不明白怎麼又地震了,就這一愣的功夫,王冬也拉起了她另一隻胳膊,兩個人拖著她走到了外面。

  與此同時,地下二樓的站台上已經有泥土蔓延了過來,海百合從出口的樓梯跑下來:「門還是打不開,我們換條路走。」

  「哪裡還有路?」狄雅急得額上見了汗,「四個門都試過了。」

  海百合接過她手裡的消防斧,匡匡兩下砸破了無障礙電梯的門玻璃,無障礙電梯的通道是從地面直通負二層站台,現在電梯停在負二層,正好留出了一截逃生之路。

  熊寶寶忍不住嚷嚷:「這怎麼可能爬得上去?」

  「爬不上去我們就都死在這裡。」狄雅撕了半截衣服的布料裹在手掌心裡,「我先上去,看看能不能從外面砸了門放你們出去。」

  她說做就做,無障礙電梯的電梯井四角都有白色的柱子,她就抱住一根柱子慢慢往上挪,每隔兩米還有一個橫斷可以借力一蹬,而狄雅也不愧是攀巖好手,慢慢的就給她挪到了上面。

  但怪物顯然不會給他們太多的逃生時間,通向負一樓的樓梯上已經出現了裂痕,梁霄眼看不好,立刻對其他人:「快走!」

  活埋危機下,熊寶寶也只能鑽進去往上爬,莊一劍蹲下來:「你踩著我的肩膀上去。」

  熊寶寶腿肚子直顫:「我、我恐高。」

  「哎呀我來!」王冬擠開莊一劍,手捧著熊寶寶的腰往上一抬,「抱緊了。」

  熊寶寶被突然抬高,下意識地抱住了柱子,這下進退兩難,只能硬著頭皮往上爬了。

  其他三個男人充分發揮了女士優先的紳士風度,催促著海百合也爬上去,她也沒客氣,抱著柱子就攀爬了起來,而此時,湧進來的泥土已經淹沒他們的腳踝了,一隻巨大的怪物從黑暗中徐徐出現。

  月亮正好當空,照進了電梯井裡,讓他們得以窺見那隻怪物的真面目。

  它比之前出現的怪物更大,鱗片呈現暗紅色,四肢粗壯,就在那裡和三個男人對峙。

  梁霄攔在了門口:「你們倆先走。」他撿起落在一邊的消防斧,目光緊緊跟隨著怪物,它沒有摸清他的底細,不會輕舉妄動。

  王冬拽了莊一劍不把,他目露猶豫,熊寶寶急了:「快上來。」

  「快走。」梁霄低聲道,「我只能爭取一點時間。」

  此時,距離地面只有三米之遙,逃生的路眼看就在眼前,有多少人願意犧牲自己,成全別人?

  梁霄興許也有預感,他抬頭看了一眼,狄雅距離出口不過半米的距離了,他看著她,心想,這一次,你不要再回頭了。

  比起同生共死,他更希望她活著,死亡這種事太殘酷,不需要人陪同。

  他的目光往回落,停駐在了海百合身上,這是個可愛的姑娘,他也希望她安然無恙。

  像是聽見了他的心聲,怪物不再遲疑,朝著梁霄猛地撲了過去,梁霄就地一滾避過了要害,但手臂還是被它尖銳的爪子劃破了痕跡。

  血腥味使得這隻怪物愈發焦躁,它迫不及待地朝他撲去,梁霄卻已經取出了滅火器,朝著它的臉噴出了一股粉末。

  王冬拍了拍莊一劍的肩膀,低聲說:「別讓他白犧牲了。」

  莊一劍一怔,卻只能默認,他開始往上爬,只是眼睛很酸澀,眨了幾下,淚腺不經過他同意就分泌出了淚水。

  狄雅已經爬到了地面,她敲碎了玻璃,探頭往下看,卻發現梁霄不見了:「梁霄呢?」

  海百合距離地面只有一米之遙,她聽見聲音,也往下看去,王冬扭開了頭,只有莊一劍艱難地說:「他……」

  底下傳來打鬥聲,狄雅咬牙,見周圍正好有一個消防栓,三步並作兩步扯出消防水帶,一頭捆在消防栓上,另一頭捆在了自己腰上紮緊,然後縱身一躍跳下了電梯井。

  海百合徹底怔住了,她對是否能通過這個地方仍然存疑,她也猜測,或許就如張啟航一樣,這個奇異之旅結束後死去的人可以復生,她比他們任何一個人知道得都要多。

  可是,在這樣的情況,她還是遲疑了,她在想要不要下去救梁霄,她在衡量這樣的冒險是否值得。

  狄雅呢,她義無反顧地跳下去了。

  她明明已經爬到了地面,但還是跳下去了,她要與他共生死!

  梁霄在和她講他們過去的故事時,她只覺得肉麻,可當這件事真真實實發生在她面前時,她被震撼得失去了語言。

  她知道自己對梁霄的感情遠不到為他付出生命,可當現實來臨的那麼快,她還是覺得狼狽極了。

  她想鬆手也跳下去,可莊一劍彷彿看到了似的,乾澀地抬起頭:「底下……已經……塌了。」

  海百合要很努力才能不讓自己哭出來,她咬著下唇,拚命地往上爬,她想,沒關係的,只要結束,他還是會活過來的。

  就好像張啟航他們一樣,他會沒事的。

  她爬出了電梯井,皎潔的月光下,她可以看到建築物隱隱約約的輪廓,清涼的夜風吹來,帶走了些許疲憊與燥熱。

  下一秒,她看見包圍在電梯附近的怪物,它們靜靜地蹲在那裡,猶如樹影,那是一隻?兩隻?不不,是一百隻?兩百隻?

  遠處建築物的頂端,還有密密麻麻的黑影,月色下,它們悄然而安靜地準備捕捉這幾隻自以為逃出生天的獵物。

  海百合的血液頓時凍結了。
作者: doki520    時間: 2017-12-3 06:42 PM

第31章 通向地獄9

  海百合又一次從夢裡醒來,八月炙熱的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照在她的臉上,久了便覺得火辣辣的。

  她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一時恍惚,昨夜的記憶湧入,她看到地上被揉得亂七八糟的兔女郎內衣就知道昨天鬧得有多瘋狂。

  但是……另一段記憶也清晰地出現在了腦海裡。

  海百合這次沒費多少勁兒就理清了思緒,她看著枕邊熟睡的人,心情有點複雜:她只是貪戀梁霄的皮相,多一天歡愉是一天,僅此而已,但想起狄雅那奮不顧身跳下去的場景,她又覺得像是偷了別人的東西。

  哪怕知道沒有她,梁霄或許也不會和狄雅復合,哪怕知道他們的關係並不涉及真心,她還是愧疚了。

  「算了不想了。」她抓了抓頭髮,去浴室裡沖澡,如果只是一個好端端的早晨,她當然不會那麼安分,但今天誰有心情,她想靜靜。

  沖完澡裹了浴巾出來,梁霄剛醒,看著她若有所思地說:「我做了一個噩夢。」

  「什麼夢?」海百合還有點懨懨提不起精神來,沒有和往常一樣和他開玩笑。

  「夢見我被活埋了。」梁霄把她床頭掉下來的泰迪熊放回去,「醒過來一看是這玩意兒壓著我。」他笑著眨眨眼,像是沒把噩夢裡的事當真。

  海百合咬了咬嘴唇,坐到他身邊:「我問你個問題。」

  「什麼問題?」

  「你有喜歡的人嗎?」她說,「或者,愛的人。」

  「不是說好不問的麼。」梁霄捏捏她的臉,「說話不算話,當心變小狗。」

  海百合咬著下唇:「因為我也做了一個夢。」

  梁霄失笑:「夢見我被活埋?」

  「對,夢見你被活埋,你的前女友跳下去救你,為你而死,而我沒有。」海百合悵惘地說,「臣妾做不到啊。」

  怎麼樣的喜歡,才能這樣奮不顧身生死與共,她從沒有感受過,也自詡做不倒。

  梁霄微微一怔,旋即微笑起來,撫著她的面頰吻了一記:「這樣多好。」

  「哪裡好了?」她神色鬱鬱,「你不難過嗎?」

  「當然不,」他捏捏她的臉頰,半是認真半是玩笑,「你這樣可愛的小姑娘要是死了,我才會難過呢。」

  海百合沉默了會兒,小心翼翼地問:「那,前女友救你,你感動嗎?」

  梁霄啼笑皆非,不知道她為什麼對一個夢如此難以釋懷,但她較真的樣子挺可愛的,他也就認真回答了:「不感動,感動是一種正面回應的感情,我支持贊同這樣的做法才會感動,可是既然是前女友,那就說明一是過去了,二是喜歡過,既然過去了,她應該有新的人生,為我完全不值得,而喜歡過,當然也不希望她死,所以我不贊成這樣的做法。殉情很美,但活著才有希望。」

  海百合沒料到會得到這樣的回應,大大出乎預料,她猶疑半天,還是期期艾艾地問:「那你希望我救你嗎?」

  梁霄明白這句話背後的含義,他微微笑了起來,溫柔地說:「當然不,」他笑的時候,眼角的淚痣隨之微微顫動,像是落在玻璃上的水珠,「百合,我們在一起,不要談感情。」

  「你怕我動真心?」她歪了歪頭,「為什麼?」

  現在不是在漆黑無望的隧道地下,生死難料,梁霄並沒有吐露真心,他笑了笑:「愛情不僅有快樂,也有痛苦,我們一直開開心心的,豈不是更好?」

  「那也有愛情是一直都開開心心的,你不要騙我。」

  梁霄想了想,算是說了句實話:「或許有,但不會是和我,我這樣的人沒有未來,你連我是誰都不知道,也許有一天,我就會突然消失,我死了,在某個你不知道的角落裡化成灰了,你也不會知道。」

  海百合一怔,她知道他是在說自己的工作,也對,畢竟這份工作並不安穩太平,時而需要去危險的地方公幹,因公殉職實屬正常,可她想起來的卻是他最後消失在地下的一幕——其實她那個時候看不見他,也聽不見聲音,但是,被那個怪物活活咬死,一定很痛吧。

  那個時候,為什麼要選擇留下來呢?為了狄雅也就罷了,為了其他人,值得嗎?

  梁霄看到她複雜的神色,笑問:「你想說什麼?」

  「我就是想不出說什麼。」海百合歎了口氣,「昨天肯定沒睡好,我去泡杯咖啡,你喝不喝?」

  「謝謝。」梁霄笑著看她離開了房間,面色微微一凝,夜裡的夢他只記得零星的幾個片段,漆黑的隧道,神秘的怪物,還有狄雅和海百合……他知道這只是一個夢,但不知怎的,就是難以把這當做是一個純粹的夢來看待。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海百合一邊磨咖啡一邊胡思亂想,暫不說感情的事,梁霄對胡楊鄉的事一點印象都沒有,可是這次他居然記得自己被活埋了?難道這一次他並沒有失去記憶?

  「你已經加三顆糖了。」梁霄洗完澡出來就看見她在神遊,好笑地在她眼前晃了晃。

  海百合猛地回過神來,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甜到憂傷,她拍了拍額頭:「我還沒睡醒。」

  「真的只是沒睡醒?」梁霄促狹地眨眨眼。

  海百合佯裝惱羞成怒:「行了行了,是被你個小妖精掏空了身體還不行麼,得瑟!」

  「好好,都是我的錯。」梁霄揉了揉她的腦袋,弄亂了她剛梳好的頭髮,「早飯吃什麼?」

  「不知道,看看冰箱裡有什麼。」海百合有時候懶得去超市買東西,會讓家政阿姨去超市幫她買點吃的屯在冰箱裡,「哦,有雞蛋、火腿和培根,還有麵粉,我要吃雞蛋餅!」

  梁霄還愣了一下:「雞蛋餅?」

  「你這種從小長在國外的人真是錯過了好多中華美食啊。」海百合端了碗出來準備打雞蛋。

  梁霄眉尖一蹙:「誰和你說我從小在國外長大的?」

  「你……在國內長大的嗎?」海百合恨不得甩自己一巴掌,面上還要裝傻充愣。

  梁霄笑了笑:「我是在國外待過一段時間,不過基本上是在香港,你這麼說,我很奇怪。」這才是他現在的人設,也是他對外的說辭,海百合怎麼會覺得是在國外呢?

  海百合一本正經胡說八道:「那肯定是因為你的臉給了我這樣的錯覺,不賴我!」

  「哦——」出人預料的,梁霄並沒有糾結這件事的打算,「你剛才說吃什麼,雞蛋餅?」

  「嗯嗯,我來烙餅好了,你幫我把培根香腸煎一下。」

  兩個起晚了的人忙碌了二十分鐘,終於可以坐在餐桌前吃一頓中西合璧的早餐了,而這時,時鐘已經無情地指向了十點四十。

  海百合剛吃了一口蛋餅,手機鈴聲響起,她聽了聽,是性感男聲的嬌喘,《威風堂堂》的開場,梁霄一口咖啡差點嗆到氣管裡,海百合倒是很淡定地起身:「哦,我的。」

  結果進房間卻找不見手機了,把整張床扒拉一遍之後才發現它卡在了床頭櫃與床的縫隙裡,好不容易掏出來了,一看居然是她親爹的:「爸?」

  「那麼久才接,你不會還沒醒吧?」

  海百合笑嘻嘻地說:「哪能啊,我早醒了。」

  「那就是不方便接。」海有餘下了結論,「我就和你說一聲,晚上記得回來吃飯就行,今天有不錯的三文魚。」

  世界上沒有什麼事是吃魚不能擺平的,如果有,再來一條!

  海百合答得異常乾脆:「我保證准點回家!」

  就那麼說話的功夫,梁霄已經吃完早飯,順手把鍋碗瓢盆洗了,看到她出來擦擦手和她告別:「我要走了。」

  「拜拜。」海百合揮揮手,「改天約。」

  梁霄吻了吻她的面頰:「想我的話給我電話。」

  「好啊我一定有空沒空就來騷擾你。」她笑瞇瞇地說,「在你消失之前。」

  「不要讓我等太久。」他低頭凝視著她的雙眸,「我會想你的。」

  海百合甜甜地笑:「可我現在就開始想你了。」

  梁霄失笑,想說什麼,但又覺得比不過她這句甜言蜜語,最後只說了句:「有空了就告訴我一聲。」

  「好噠。」

  梁霄一走,海百合就能坐下來仔細回憶一下這兩次事件了,無一例外的,穿越發生時她都會有眩暈感,離開時同樣,這就好像是一個預兆,但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感覺,這是否和她能保留記憶相關,不得而知。

  兩次穿越都出現了怪物,一次是喪屍,這一次……這玩意叫什麼呢,唔,既然在地下出沒,暫且叫地精吧。

  難道每次出現都會遇到怪物?喪屍還好說,這種地精是從哪裡來的?

  還有,如果說第一次能回到現實世界是因為找到了喪屍爆發的真相,但第二次回來的莫名其妙,就在她爬上地面後一分鐘,快被地精們襲擊時,一切突然結束了。

  毫無徵兆,毫無線索,就這麼突如其來over了,和第一次所猜想的那樣是解密遊戲完全不同。

  說起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是臆想?不可能,已經證明了這不可能是她幻想出來的事情,那為什麼其他人都沒有記憶呢?

  難道……她是被選召的孩子?

  想不通。

  海百合很想把這件事丟到一邊,但已經發生過兩次,不能像之前那樣自欺欺人,但思來想去,她還是一點頭緒也沒有。

  難道下一次還要莫名其妙進入那個世界,被怪物追得滿地跑?

  阿西吧,這種時候不是應該有系統或者主神來解釋一下世界觀嗎?為什麼她什麼提示都沒有?

  「啊!煩死了!」海百合在家裡轉了兩圈,決定還是先回家吃魚。

  出門的時候,她原本只拎了個小小的鏈條包,到門口了覺得心裡不踏實,換成了雙肩包,還往裡塞了點巧克力和飲料。

  她進車庫開了車出來,覺得自己大概在很長一段時間裡都不會考慮坐地鐵了。

  海有餘收攤回家的時候就發現海百合已經回來了,他一邊換拖鞋一邊喊人:「閨女,你回來了?」

  沒人理他,他上樓推門一看,果然就翹著二郎腿戴著耳機打遊戲呢。

  海有餘把順路帶回來的鮮搾果汁重重放在桌上:「補充維生素!」

  「謝謝爸!」海百合把吸管啪一下扎進杯子裡,咕嚕吸了一大口,繼續目不轉睛地聽著電腦屏幕。

  海有餘默默安慰自己,幸虧他女兒長得漂亮,不愁沒有男人,不然這性格真要愁白老父親的頭髮喲!

  他剛剛下樓沒多久,隔壁的鄭大姐就上門來借醬油了,他們現在住的是回遷房,這和當初拆遷的範圍有關,拆遷時,海家的祖屋和現住的房子都在拆遷範圍內,賠錢賠的最多的是祖屋,佔地面積廣闊又破舊,一口氣拿了上千萬,但原本自己家住的只有七八十平,海有餘考慮到回遷房離菜市場近,就沒要錢,換了一套回遷房。

  當年的那些鄰居有些拿了錢就去別的地方買房子了,但也有不少人買不起新房子,只能搬進回遷房裡,所以,左領右捨裡還有不少幾十年老交情的鄰居,串門是常有的事。

  「老海啊,我家醬油沒有了,你們家還有沒有?」鄭阿姨一進門就熱情地打招呼。

  「有有有,我給你去拿。」海有餘倒了半碗醬油在一次性杯子裡給她,鄭秀芳這個人吧,不錯,但就算愛佔小便宜,醬油給她拿去了就不會還了,海有餘乾脆倒了讓她拿走,省得晚上吃三文魚沒醬油閨女不高興。

  鄭阿姨拿了醬油也沒走,笑瞇瞇地說:「老海,我那天和你提的事情怎麼樣啊,咱們幾十年老交情了,我還能坑你家百合不成?那小伙子是區裡的幹部,家裡條件也好,你家百合和他結婚肯定吃不了虧!」

  「秀芳啊,這已經不是我們當年那個時候了,現在年輕人要自由戀愛,我不管她。」海有餘打發著鄭阿姨,心裡吐槽一片:他閨女是個正常人也就算了,萬一生出來的孩子也帶尾巴,被以後女婿看到了怎麼辦?

  與其找個許仙回來,不如男人不要,就要孩子,結婚嘛,無非就是形式,現在離婚的那麼多,無所謂囉。
作者: doki520    時間: 2017-12-3 06:43 PM

第32章 通向地獄10

  晚上吃了海有餘掌勺的花樣三文魚,海百合毅然決定這幾天就賴家裡了。

  「不出去玩了?」海有餘明知故問。

  「不了。」海百合嘴裡含著小魚乾,發音含糊。

  海有餘愁眉苦臉:「你這樣吃魚也不怕嚇跑男朋友!」

  海百合吃魚和別人不一樣,只要能塞進嘴裡的魚,她都喜歡一整條吞進去,吃完再吐出來完整的魚骨頭,這次也不例外,她揪著魚尾巴得意地和海有餘炫耀:「看到沒有,骨架完整,一根骨頭都沒掉,我厲害吧。」

  海有餘:「……」這臭丫頭肯定沒少交男朋友!

  海百合不知道他的心理活動,又把剛剛的答案重複了一遍:「不出去了,還剩沒幾天就要開學了。」

  「那也好,明天就要颱風了,你在家裡我也放心。」

  海百合驚詫:「對我你有什麼不放心的?」

  海有餘冷笑:「我怕你一興奮就跑去海裡游個泳,到時候我沒法和人解釋我女兒怎麼又一次福大命大沒死。」

  「爸比,你這麼說多不好呀。」海百合訕訕笑,她小時候還不懂事,海城颱風天不少,有一天被她看到了洶湧澎湃的海浪,她一激動,從家裡跑出去游泳,還很傻X地高喊「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些吧」,最後被巡邏的警察「救」了回去。

  海有餘當然挨了一頓批評。

  海有餘哼了一聲:「帶好你的尾巴,這幾天好好呆在家裡,想吃什麼我給你帶回來。」

  「好吧。」在家混吃等死也很美好,海百合不介意。

  吃過晚飯,外頭就開始下起了雨,海百合躺在床上,一手摟著尾巴,一手拿著手機,翻了翻微信列表,她發現自己居然多了兩個好友,狄雅和梁霄。

  她回憶了一下,在另一段記憶裡,昨天吃小龍蝦的時候他們互相加了微信來著,她興趣上來,翻了翻兩個人的朋友圈。

  內容居然格外真實。

  狄雅的朋友圈是從去年開始,她發了一張在火車裡的自拍,附上文字:新的旅程,新的開始,從前的一切,都隨風而逝吧。

  就這一條朋友圈就足夠令人想入非非,也暗示了別人這個微信號是她疑似失戀後的新號,解釋了之前內容的空白。

  而從那天開始,這個號上陸陸續續發過在麗江、西藏、九寨溝拍的照片,基本都是旅行照,還有她一個人在家裡練習彈吉他的照片,在學校裡和同學的合照等等。

  要不是知道狄雅的身份是臥底,海百合都要信了!

  這年頭給臥底安排身份的文案也不容易。

  海百合心裡讚歎著,順手給昨天他們吃小龍蝦的照片點了個贊。

  相比之下,梁霄的微信號就不怎麼用心了,一片空白……如果不是刻意屏蔽,那就是他什麼內容都沒發。

  論重要性,應該是狄雅比梁霄更重要,恐怕她就是「貂蟬」,必要時候,是打入目標內部的重要棋子。

  有那麼一瞬間,海百合覺得安排這個任務的人很操蛋,把梁霄和狄雅安排在一個組裡就算了,還安排梁霄給狄雅打掩護,讓她去用美人計。

  親眼目睹女朋友勾引別人男人,誰能忍?這不有病麼!太不體貼組員的感情生活了。

  她點開和梁霄的聊天窗口,想了半天,發現自己沒心情去調戲他,乾脆關了微信,開始上網搜資料。

  一開始她搜的是「胡楊鄉水污染喪屍」,結果什麼內容也沒有,她不死心,去掉一個「喪屍」繼續搜,水污染倒是有,某鄉鎮也有,可惜不是胡楊鄉。

  最後只搜胡楊鄉,出來一個百科,裡面提到胡楊鄉曾出產過稀有金屬,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海百合只能換一個搜地鐵,這下冒出來的消息就多了,地鐵作為都市怪談的高發區,一直流傳著許多不知真假的傳言。

  最有名的一個,就是如月車站,一個日本少女到了一個神秘的地鐵站,留下一段讓人想入非非的留言後,再也沒有出現。

  海百合覺得這件事不具備參考性,因為她所在的不管是胡楊鄉還是地鐵站,都是真實存在的,但時空有所不同。

  以她的腦洞,實在想不出來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那個是平行空間嗎?沒聽說平行空間裡流行打怪啊!

  海百合在糾結中睡著了,今晚的夢依舊是捕獵課程,大魚吃小魚,就是那麼粗暴簡單,毫無技術可言。

  但吃飽了浮上水面,在暖暖的陽光下嬉戲真是一件美好的事。

  海百合發現自己從沒有看到過陸地,也從沒有見到過人類,不過以巨齒鯊的年代來衡量的話……也許這會兒人類還是猴子呢。

  她的血統真是源遠流長。

  這一覺睡得太踏實,第二天醒來已經是中午了,海百合用力眨眨眼,確認了一遍鬧鐘的數字不是自己眼花,她居然睡到了十二點。

  「有了你我都不用安眠藥。」海百合擦掉尾巴上的口水,淡定地塞回了枕頭下面,起床拉開窗簾,玻璃窗已經被雨點砸得模糊一片,她打開窗戶,猛烈的風捲著雨水沖了進來,正好讓她徹底清醒。

  「好大的颱風,好大的雨啊。」她關上窗戶,去衛生間裡洗漱。

  樓下的餐桌上,有被罩子罩好的午飯,海百合隨便熱了一下將就著吃了。

  下午她打了一會兒遊戲,突然有那麼一瞬間,非常非常非常想吃鴨脖,這種衝動來得莫名其妙毫無理由,但無法抑制,哪怕她吃了兩包薯片都不能打消這個念頭。

  她掙扎了三分鐘,毅然決定冒雨出去買鴨脖。

  人生要享受這樣偶然的驚喜。

  但人生也往往因為一個八竿子打不著的念頭而拐了彎。

  海百合冒雨去附近的滷味店裡稱了鴨脖,披著雨衣在暴風雨裡走,路過地鐵站的時候,她的腳步頓了一下。

  回遷房所在的地區位於海城邊緣,這就是她為什麼上學時不常回家的原因,太遠了,坐地鐵要一個小時,還要轉公交,開車遇上堵車的話也差不多。

  但是今年17號線又要延生一段路,海百閤家附近總算可以通地鐵了,這一站叫望海台,望海台是這裡的標誌性建築,因為臨近港口,可以眺望大海而得名。

  現在這一站地鐵正在施工中。

  因為颱風,建築工地裡一個人都沒有。

  海百合決定進去看看。

  工地的圍擋只是遮擋作用,防不了人,她輕而易舉就進去了,建築工地上堆著很多說不出名字來的機械和建材,車站已經基本建造完畢,雖然還沒有裝修,但主體結構已經出來了,區間也已經挖好,準備鋪設管片。

  海百合確認了一下應該不會有被活埋的危險,左右看看沒有人注意,就順著架子爬了下去。

  望海台是小站,只有17號線通過,是最小規模的地鐵站,四個出口,負兩層,和公園路的結構一模一樣。

  地鐵站的排水系統做得不錯,雖然外面下著大暴雨,但裡面卻沒有多少積水,她跳進了隧道裡,打算四處走走。

  新挖好的隧道除了有部分還沒來得及鋪上管片和沒有鐵軌之外,和一般的並沒有什麼區別。

  海百合走了一段路就覺得自己有點蠢,她停下來思考了一分鐘,決定還是早點回家啃鴨脖吧。

  就在她轉身準備回去的一剎那,她眼角的餘光瞥到了一個身影,幾乎是想也不想,海百合拔腿就追了上去:「站住!」

  那個人跑得很快,而且從跑步的姿勢來看……怎麼都像是那天遇到的怪物地精,海百合頭皮發麻,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幹嘛沒事找事跑過來瞅瞅,但事已至此,放棄不是她的性格,她只能追了上去。

  追的時候,她靈光一閃,掏出手機打開連拍,閃光燈亮起的一剎那,她看到了一個和之前看到的大同小異的怪物。

  它極為懼怕燈光,嗖一下就鑽進了土裡不見了。

  「臥槽!」海百合停下來喘了口氣,覺得有點方,她想想還是不敢追過去,調頭往回跑,順便暗暗祈禱千萬不要又穿了。

  幸好沒有。

  她順利地跑出了地鐵站,還差點被一個工作人員發現:「喂,這裡不可以進來!」

  海百合拉了拉雨衣的帽簷,小跑著鑽進了雨簾裡,工作人員逮不到她,只能眼睜睜看著她跑了。

  海百合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拉開一聽冰啤酒壓壓驚,嚇死囡囡了,怎麼會在這個世界也看到那個怪物?這麼說來,豈不是也可能有喪屍?

  一想到這裡,她就不由自主打了兩個哆嗦。

  難道,她猜錯了?這並不是平行時空,而是根本就是一個世界?那請問為什麼明明去了胡楊鄉但醒來是在醫院,明明死了的人會復活呢?

  喝空了一罐啤酒,她還是沒想出答案。

  所以她決定先把鴨脖啃了。

  晚上她和海有餘一邊吃烤魚一邊聊天:「爸,你以前有沒有遇到過科學沒有辦法解釋的事情?」

  「多了去了,你指哪個?」海有餘嚼著花生米,眼皮子都沒抬一下。

  海百合瞠目結舌:「你還有很多?」

  「你看看你自己,不就曉得了?」海有餘表示,生了一個長尾巴的女兒就是最不科學的事,其他都不值得一提。

  海百合:「……很有道理。」

  既然會有她這樣長尾巴的girl,那,有地精有什麼好奇怪的,天下之大無奇不有,尼斯湖還指不定有水怪呢。

  但……還是好在意。

  海百合看著手機裡拍到的照片,灰暗的地底,一個怪物正準備鑽進洞裡,只露出了長滿鱗片的下肢和半截身體,看起來和人一點也不像,反而像是穿山甲。

  該怎麼辦呢?
作者: doki520    時間: 2017-12-3 06:43 PM

本帖最後由 doki520 於 2017-12-3 06:46 PM 編輯

第33章 通向地獄11

  暑假是網吧生意最好的時候,不管是正規的還是不正規的,如果非要問區別,那大概是正規的好找,不正規的難找。

  海百合決定找一家黑網吧上個網,這類網吧連中學生都不會看身份證,更別說她一個大姑娘了,網管坐在電腦前看18X小電影,眼睛都沒抬一下:「五塊錢一個小時。」

  「我買一個小時。」海百合付了錢,拿了卡找了一台邊角落裡的電腦開機。

  放眼望去,網吧裡煙霧繚繞,要麼是小學生在打遊戲,要麼是社會青年在看18X,腳臭與汗味齊飛,空調不給力地嗚嗚著吹風,熱得她要昏古去了。

  她忍著惡劣的氣味,上了國內最大的八卦網站,發了一個極為標題黨的帖子《驚爆!地鐵內拍到了神秘怪物,絕非PS!》她把怪物的照片發了上去,過了不到一分鐘刷新了一下,下面就回了不少內容,基本涵蓋在「真的嗎」、「樓主騙人死全家」、「肯定是P的」、「拍到的是狗吧?」等等毫無營養的內容。

  海百合最小化了頁面,看了一篇還算有趣的末世小說,就是太瘦,翻了幾頁就沒了,她很遺憾地關掉,正準備去看看明星八卦的時候,她的右上角顯示有新郵件。

  發信人是一個新註冊的賬號,ID是一串隨機數字。

  790764245:【請問你是從哪裡拍到這張照片的?】
  海百合想想,回道:【你問這個幹什麼,你不懷疑是真是假嗎?】

  790764245:【我是一個神秘事件愛好者,我已經找人分析過了,你這個不是P的】

  海百合:【無可奉告】

  790764245:【你開個價,把地點告訴我就行了】

  海百合暫時沒去理他,重新回到帖子裡看了一遍回復,有一個發過好幾個爬行動物科普貼的ID說「不像是任何一種已知的爬行類生物」,這引爆了圍觀者的熱情,大家紛紛開始猜測是不是拍到了外星人。

  海百合覺得這個思路很有趣,她琢磨了一會兒,覺得也不是沒有可能。

  就在此時,790764245又給她發了一條信息:【10萬,你告訴我這是在海城的哪個地鐵站裡拍到的】

  海百合大吃一驚,短短那麼點功夫,對方居然已經摸到了她的所在地,她不悅:【你調查我?】

  790764245:【別生氣,我對一切神秘的事物都有興趣,我可以買斷這個消息,20萬,如何?】

  海百合咬了咬手指:【50萬,先付款,再告訴你地方,不還價。】

  790764245:【好。】

  海百合倒吸了口冷氣,50萬對於她來說不算很多,但對於絕大部分人而言也不算是個小數字了,她原本只想試探對方到底是真的感興趣還是純粹是為了好玩,又可能是個想寫報道的無聊記者,但會花50萬買這麼一個消息的人……要麼就是真的冤大頭,要麼他知道些什麼。

  她正猶豫著,790764245又說:【我只有一個條件,付款之後,這件事你就當沒發生過,後面的事就與你無關了】

  海百合更確定這背後有情況了,她決定以退為進:【我只要錢,賬號:XXXXXXXXXXX,收到款了我就告訴是在哪裡】

  過了幾分鐘,790764245發消息過來:【已打款】

  海百合飛速打開了一個網站,這是她平時給畸形兒童捐獻醫藥費的慈善機構,每一筆捐款都會在網站上公佈,她翻到公告頁第一條,上面顯示:【莉莉醬向本機構捐獻50萬人民幣,僅代表受惠兒童向您致以誠摯的謝意】。

  「莉莉醬」就是她剛才隨手註冊的ID名字,這速度實在令人瞠目結舌。

  海百合舔了舔嘴唇,突然很期待會發生什麼事,她給790764245發了消息:【中國海城17號線望海台站,拍攝日期是昨天下午3點左右】

  790764245:【收到】

  海百合想了想,又試探著問:【以後有消息還可以賣給你嗎?】,點擊發送,卻顯示對方賬號不存在,短短一分鐘,那個人竟然已經註銷了賬號。

  她再返回那個帖子,刷新就發現已經被刪除了。

  她靠在破舊的海綿椅背上長長吐了口氣。

  8月30日,海百合收拾東西準備回學校,海有餘拎著大包小包進門:「我給你買了點吃的,明天一起帶過去,記得分給同學們吃。」

  「知道了——」海百合拖長了調子,分吃的給同學們好像是家長覺得打好關係最好的手段,從讀小學開始,海有餘每次開學都要嘮叨一次。

  今天是工作日,海百合怕去晚了趕上晚高峰堵車,就準備早點開車回去,路過望海台時,她看到工地上掛了「暫停施工」的牌子,心裡猛地一跳,胳膊上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她趕緊把空調調低了一檔。

  「再耐心等等吧。」她對自己說,這件事沒有看起來那麼簡單。

  到了學校她就徹底沒時間去想這件事了,要去領新書,和室友們聯絡感情吃頓飯,張啟航還來找她,說學校商量賠償的事情有結果了,會賠一筆醫藥費,直接打到她付學費的卡裡。

  還有,她今年已經大四了,該修完的學分都已經修完了,主要就是要忙著實習的事。

  跟在教授的屁股後面實習呢,錢是有一點點的,一個月八百塊,只夠買兩支口紅,但做還是要做的。

  不僅要實習,還要記得寫畢業論文,海百合忙得飛起,基本就在實驗室和圖書館之間奔波。

  好不容易等到週末不上班,牧歌約她逛街,她忍痛拒絕了:「不行,我要回家一趟,趕論文。」

  牧歌不上當:「拉倒吧,趕論文你不能和我一塊兒去圖書館吶?老實交代,是不是約會去?」

  「好吧被你發現了,我下午寫個作業,晚上有人約我吃飯。」

  「誰啊,隔壁金融系的小學弟?」升了大四,她們就只有被人叫學姐的份兒了,牧歌想起來就心塞,「姐弟戀啊!」

  「誰說的,我最近很專情的。」海百合這是被動專情,一來對其他姿色一般的提不起興趣,二來太忙,但不管怎麼樣,她最近真的特別收斂。

  牧歌:「明天早晨給我帶早飯!」

  「知道了寶貝兒。」海百合朝她拋了個飛吻,施施然下樓。

  走到女生宿舍樓下的時候,她看到倪萱萱和李文恆在樹下說話,李文恆給她送了什麼東西,倪萱萱笑盈盈地接了,陽光把兩個人的影子交融在了一起,彷彿預示著美滿的結局。

  真好。海百合想,不管穿越的時候發生了多少事,離開後現實如舊,那就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她回公寓後看了一下冰箱,裡面除了酒和飲料就沒什麼存貨了,她發微信問梁霄要去買點什麼。

  梁霄說不用,還問她要吃什麼,他晚點一塊兒帶過來。

  海百合就回了一個字:你。

  梁霄發了一個摸頭的表情過來。

  海百合有點惆悵地回憶起之前去胡楊鄉的時候,他連「妖艷賤貨」的梗還不知道呢,自從和她開始斗圖以後,表情包越來越豐富了。

  既然不用她做準備,那海百合乾脆就回書房擼論文,寫論文之前要先寫一篇文獻綜述,寫完以後再給導師提交一份論文選題,通過以後才能開始寫論文,海百合現在還卡在第一步呢。

  在浩如煙海的資料期刊裡痛苦地掙扎了一下午,門鈴響的時候她迫不及待跳起來去開門了。

  梁霄提著兩袋東西,看見她就笑:「我來早了一點,還以為你不在家。」

  「今天在家寫論文。」海百合蹲下來給他拿了拖鞋,「畢業生的痛苦。」

  梁霄忍不住多看了海百合一眼,之前兩次見面,她都化了妝,但今天就穿著居家服素面朝天的樣子也很好看,他伸手在她臉上捏了捏:「難得看到你不化妝的樣子。」

  「因為我素顏也很有自信。」海百合本來是想畫個裸妝,但……翻書翻過頭忘了,這個真相不大好和梁霄說,免得他覺得自己態度不夠認真。

  但顯然梁霄沒想那麼多:「是很好看,菜放哪裡?」

  「今天廚房歸你了。」海百合踮腳在他臉上吻了一下,「我還有一點點書沒看完。」她用食指和拇指比了一下真的只有那麼一點點。

  梁霄失笑:「沒關係,你去吧,做好了我叫你。」

  「愛你喲梁先森。」海百合拋了給媚眼給他,躲回書房繼續翻書。

  古生物學這個專業比較冷門,畢業後找工作肯定也不如熱門專業,但海百合選這個只是為了尋找自己身世的真相。

  她的夢從很小的時候就開始,那時還小,不知道除了自己之外的那些生物是什麼,甚至連大小也不能分辨,後來逛玩具店的時候,她瞥見了一個眼熟的造型,她買了那個模型,店員告訴她,這是滄龍的模型。

  滄龍,海生爬行動物,白堊期時期出現,頂級掠食者,後來和恐龍一起滅絕。

  從那時起,她就知道自己該選什麼專業了。

  追尋自己的來處,彷彿是人類永不停歇的本能,從DNA去尋找親生父母,從哲學去尋找我們從哪裡來,從個人到集體,從過去到未來,從沒有停止過。

  所以就算在讀書上並沒有太大的天分,她還是努力堅持了,如果沒有意外,她還會繼續往下讀,一直到自己有機會接觸到真相為止。

  不知不覺,她讀完了一篇最新的研究報告,貼了便籤條做記錄,重點內容用記號筆劃了出來,方便她一會兒翻閱。

  她看得全神貫注,沒發現梁霄曾經進來過一次,一直到她合上厚厚的期刊伸個懶腰,才發現他一直靠在門邊看著她。

  「哇哦,你什麼時候來的?」她嚇了一跳。

  梁霄笑瞇瞇地說:「好一會兒了,那麼用功,讀書成績肯定很好吧?」

  海百合挺惆悵:「不能算好,雖然別的地方有特長,但智商就是普通人水平,要得到更多的機會就得更努力。」

  她看似風光,家境殷實,長相出眾,男友眾多,但拆遷得來的錢在海城算什麼,海城那麼多富商權貴,她只是小康,但比上不足比下有餘,她覺得自己已經非常幸福了。

  雖然沒有母親,身世成謎,但父親的疼愛足以彌補一切(如果不是老催著她生孩子就更好了),錢基本夠花,可以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學業雖然辛苦,但也還算順利,有好朋友,睡過很多帥哥,X生活也很和諧。

  嗯……這麼想來,好像就差一個超級棒的男朋友就能算是人生贏家了呢!


作者: doki520    時間: 2017-12-3 06:47 PM

第34章 通向地獄12

  梁霄不知道自己已經成為了海百合的目標,他發自肺腑地稱讚:「你已經做得很好了。」他本以為海百合就是一個玩心很重的小姑娘,生在太平國家,富裕家庭,天真爛漫。

  但看到她這個堆滿了專業書的書房,他就頓時改觀,書櫃裡的書每一本都有被翻閱的痕跡,有些已經很舊了,有些期刊從十幾年前開始辦,月刊,他看到書脊上的標籤,發現每一期她都買了,還都是英文版的。

  牆角還有一塊帶著花紋的石板,他看著好奇,便問:「這是什麼?」

  「海百合化石。」海百合攤了攤手,「看起來像是一朵花對吧,很漂亮,我以前也覺得我爸取名水平不怎麼樣,但好歹歪打正著——直到我知道這貨是動物,後來我發現,百合變成了性向的指代,我很怕哪一天我的名字會被和諧。」

  梁霄被她逗笑了:「這麼嚴重?」

  「現在和諧地可厲害了,脖子以下都不准描寫。」她俏皮地眨了眨眼,「比如我和你的小劇場。」

  梁霄回以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海百合話鋒一轉,沒有繼續玩這個你知我知的小遊戲,一本正經地拉開抽屜,請他觀賞自己的收藏:「滄龍和巨齒鯊的牙齒,鸚鵡螺的化石,葉菊石化石,蟲珀,侏羅紀的周邊……」

  梁霄拿起一顆巨大無比的巨齒鯊牙齒,納罕極了:「你喜歡這個?」

  「對。」海百合摩挲著那顆牙齒,心想,在夢裡,她如果能和巨齒鯊干一架的話,她的體型該有多大……Oh My God,怪不得吃不胖。

  玩得時候放開了玩,努力的時候拼盡全力,梁霄不知怎麼的,覺得她更可愛了,所以他拍拍手:「好了,那唸書告一段落的話,不如我們先吃個飯?」

  「我簡直都迫不及待了!」

  如果非要說今天的晚餐歸屬於哪一類的話,應該是以意大利菜為主,但搭配得非常隨意,比如開胃菜居然是一道還算正宗的上海色拉,土豆切丁煮熟,加上紅腸丁和青豆,拌上蛋黃醬。

  「咦,你居然會做這個?」海百合非常詫異。

  「新學的。」這其實是他最近工作的副產品,最近他的正式工作是去一家烹飪班上課,因為目標人物的情婦也在那裡。

  蔬菜湯中規中矩,大名鼎鼎的肉醬千層面做得很帶感,海百合粗略估計了一下卡路里,決定不去管它!

  餐後甜點更是偷懶,直接買的冰激凌,海百合選了草莓味的,梁霄自己吃了抹茶味。

  雖然是一頓非常簡單,甚至可以說是中西合璧的晚餐,海百合依舊非常開心:「吃了你這頓飯,我真的不虧了,這樣的大帥哥給我做飯,生平頭一次呀!」

  這話一點水分都沒有,和她約飯的多了去了,從普通館子到高大上的法國餐廳都有,可頭一次約會對像給她做飯吃,這撩妹技能雖然老套但十分有效,她把持不住。

  「我那麼榮幸?」他像是受寵若驚,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來。

  海百合一邊感慨著帥哥就算是套路也讓人心甘情願往下跳,一邊湊過去問:「對啊,所以我一定要表示表示,你想我怎麼表示呢?」

  她原本是隨意斜躺在沙發上,現在卻是貓女似的跪在沙發上朝他湊過來,她的眼睛明亮有神,頭髮散亂地披在肩頭,雖然穿著少女風的家居服,但梁霄敢打賭,她裡面是真空的。

  他一時情動,在她唇上吻了一下,海百合眨巴著大眼睛:「怎麼樣?」

  「我最喜歡今天這個。」他用指腹摩挲著她柔軟的雙唇,「這個最好。」

  海百合似假非真地抱怨:「怎麼能這麼說呢,我就喜歡你所有的味道,所有的~」她的舌尖伸出紅唇,在空中輕輕一舔,舌尖微卷,像是品嚐了什麼美味的冰激凌。

  梁霄看懂了她的邀請,欣然赴約。

  八點多的時候,兩個人重新洗漱乾淨,海百合問他:「留下來嗎?」今天沒把持住提前了成人劇場,現在還來得及趕下半場。

  「我看起來就沒打算走吧。」梁霄在她書房的角落裡還發現不少科幻小說,他抽了一本,「這個可以借一下嗎?」

  海百合很大方:「你可以隨便翻。」

  梁霄坐到角落裡的懶人沙發裡,拉亮了旁邊的落地燈,開始全神貫注看起小說來,海百合看他很能自娛自樂,也放心開了電腦開始寫起論文來。

  但……有個賞心悅目的大帥哥坐在旁邊,就算是剛吃過也忍不住要回味一下,海百合一個開頭卡了四次,還輸錯了一個原本絕對不會錯的數字。

  她想了半天,決定放棄寫論文這個偉大的事業。

  她擠到懶人沙發裡,把腦袋靠在他的肩膀上:「看到哪裡了?」

  梁霄把書本啪一下合上,非常嚴肅地說:「我很討厭劇透,不許和我劇透。」

  話音剛落,海百合飛快給他來了一刀:「女主角最後死了。」

  梁霄露出難以言喻的表情:「……」好半天,他才問,「我還挺喜歡她的,為什麼死了?」

  「原來你喜歡這種美貌與強大兼顧的女強人。」海百合點點頭,又很壞心眼地說,「為什麼死了?你不是說不要劇透嗎,我很聽話,所以我不說。」

  梁霄:「……說都說了,還只說一半。」

  「那不能怪我呀,你在我身邊,我論文都寫不下去了,而我在你身邊,你還能喜歡上女主角,」海百合托著兩頰,愁眉苦臉,「這魅力值高下立現呀。」

  就算是知道她在說甜言蜜語,梁霄還是被她逗笑了,他清了清嗓子,低沉磁性的聲音就是最好的導電體,一絲絲電流鑽進耳朵裡,聽得脊椎酥麻:「在我心裡,你就和女主角一樣有魅力。」

  海百合捂著胸口,做出吃不消的樣子:「天吶,我的心跳得好快,不行,我要昏古去了。」

  梁霄故意說:「是嗎,讓我聽聽。」他去撓她癢癢,海百合哇一聲蹦起來不讓他捉,兩個人在房間裡玩了一會兒欲擒故縱的老鷹捉小雞。

  這個遊戲對他們而言算不上什麼運動量,但笑得太開心,消耗了不少體力,梁霄坐回沙發上邊笑邊喘息的時候也有那麼一瞬想不明白,怎麼會那麼放鬆呢,那幾分鐘,他腦海裡什麼都沒有,身份、職業、復仇,都被他短暫地遺忘了。

  或許,是這樣的相處模式令他安心,不談過去,不談承諾,不談未來,沒有任何責任的負擔,只享受片刻的歡愉。

  尤其是,她願意哄他開心,他也願意讓她高興,這是多麼難能可貴。

  這太難得,以至於他小心翼翼地珍惜起來,他擁抱了她一下:「百合。」

  「嗯?」

  「你真的是非常,非常可愛的女孩子。」在梁霄並不長但絕對堪稱豐富的經歷裡,閱盡千帆並不是誇張的形容,他一直覺得每個女孩子都很可愛,不諳世事的富家小姐天真爛漫,從貧民窟走到華爾街的女強人堅韌聰敏,甚至,站街的流鶯也有慧黠俏皮的時候。

  或許是因為時間太短,就好像是櫻花從枝頭飄零的短短幾秒鐘,他看不到它落到泥土裡的髒污,所以始終覺得她們美麗。

  可海百合是不一樣的,他覺得那些女孩可愛,更像是讚賞每一朵花都有自己獨一無二的美,這是單向的,「可愛」這個詞可以被任何一個讚美詞替換,美麗、有趣、精彩……都可以。

  然而,這與他覺得海百合可愛是不一樣的,可愛是什麼意思,是令人喜愛,是他感覺到歡喜了,他們產生了雙向的情感交流,這是他的主觀情感。

  「你是最可愛的。」鬼使神差的,梁霄說出了這樣的話,他一說完便驀然變色,這不該是他說的話,是他的喉舌被魔鬼控制了嗎?

  這樣的不同,海百合也感覺到了,是調情的甜言蜜語,還是真心實意,她自然也有自己辨別的方式。

  她非常非常意外,一直以來,梁霄和她的相處猶如一場心知肚明的遊戲,不談感情是他先制定的規則,事實上她無所謂,但她還是同意了這樣的規則,然而她沒有想到的是,梁霄會主動越界。

  但他微微變了的面色令她心中微微一歎,她知道他為什麼忌諱這個,她對不敢交付真心的他產生了某種憐惜的情緒,所以她若無其事,甜甜地笑:「你也最帥了,大帥哥,親一個。」

  她毫不吝嗇地奉上了自己的吻,把他的這句話當做是慣常的甜言蜜語。

  這樣的態度令梁霄緊繃起來的神經微微鬆弛,他也笑了起來,這件事好像就這麼過去了,不留一點痕跡。

  但他已經在想,是否應該考慮告辭,通常在異性家裡留宿多半是為了性愛,可今天已然有過美妙的享受,何必需要留下來像尋常情侶一樣相伴入睡?

  不知道是否被看穿了意圖,海百合伸了個懶腰:「困了,我今天起得太早了,我要睡了,你睡嗎?」

  梁霄心想,都說過留宿,再貿然提出離開,恐怕會令她傷心,他打消了原本的念頭:「是不早了,休息吧。」

  兩人一前一後回臥室去,值得慶幸的是今天酣戰的場地雖然是床上沒錯,但床罩沒有撤下,免去了現在睡覺還要換寢具的悲劇。

  海百合三下五除二拽掉床罩丟在一邊,掀開被子鑽進去躺好,等梁霄在身邊睡下後順手關了檯燈,但夜燈還殘留著,隱約照出身邊人的輪廓。

  海百合不知怎麼的,覺得有點興奮,她挪過去一點:「我過來一點哦。」

  梁霄不是第一次在她家裡過夜,但這麼「純潔」地開始睡覺還是頭一次,往常都是先「做」正事,等結束後躺回床上就很晚了,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調調情開開玩笑就睡著了。

  在這一點上,海百合覺得他是一個很貼心的情人,永遠主動做好安全措施,負責大部分的善後工作,結束後也會說些動聽的話,無論真假,至少令人愉悅。

  現在沒有了前奏,突然進入到純潔的睡眠狀態,不知怎麼的,他也覺得有點微妙,聽見海百合的問話,他清了清嗓子:「嗯,過來吧。」

  海百合在被子下面用手指在他手臂上來回碰觸,輕輕癢癢的,梁霄覺得她的指尖好像透過了皮膚,直接觸碰到了他的心臟,這樣些許的肌膚相觸和直接歡愛又是截然不同的感受。

  他去捉她的手,海百合迅速收回,然後又在他腰上畫了個愛心,梁霄又去捉,又被她跑了。

  「哈哈。」她得意洋洋,朝他臉上吹氣,「你捉不到我。」

  梁霄從被窩裡抽出手,掐了掐她的臉:「抓到了。」

  「疼疼疼,撒手。」海百合拍掉了他的手,佯怒去咬他,梁霄側身躲過,在她唇上親了一口:「不許鬧了,休戰啊。」

  都洗完了,海百合也不想再爬出去收拾,於是停戰,不過她有點無聊:「不然我們聊聊天吧。」

  「好,聊什麼?」

  海百合眼珠一轉,有了主意,她狀似苦惱地用手指敲了敲額頭:「我有時候覺得自己挺壞的。」

  「為什麼?」他覺得她很可愛啊。

  「有時候,我第一眼看到一個人就會很想得到他,可是得到了就不喜歡了。」海百合歎了口氣,「我還在讀初中的時候,有過一個男朋友,當時覺得哎呀他好帥啊好想和他在一起,然後我就和他告白了,他同意了,我們交往了半個多月吧,我突然發現他很討厭,為什麼我非得在他打球的時候過去看,打得也沒我好,我想和鴿子去看電影,次數多了,我就煩了,和他說分手。

  「他問我是不是變了心,我說沒有,就是不喜歡你了,他很生氣,說我玩弄他的感情,很多人都罵我,只有鴿子一直和我做朋友,你覺得我這樣過分嗎?」

  梁霄想了想說:「不過分,你和他在一起的時候是真的因為喜歡,不喜歡了在一起是很痛苦的,說要分手也是當斷則斷,沒有耽誤,怎麼能說過分呢?」他倒是覺得她很可愛直率,喜歡就去追,不喜歡就離開,從不勉強自己。

  「可從那以後,我再也沒有談過戀愛了,有時候想過,可又覺得煩,萬一我又很快不喜歡他了怎麼辦,萬一提分手他傷心死了怎麼辦,好麻煩呀,」海百合煩惱似的說,「所以我寧可不談感情,沒有心理負擔,喜歡了就多約幾次,不喜歡就結束,你覺得呢?」

  梁霄摸了摸她的頭,心裡有點憐惜:「那倒未必一定要這樣,如果你真的喜歡一個人,還是應該去追求,一段穩定牢固的感情並不是壞事,男女朋友之間的感情不是這樣的關係可以比擬的,喜歡的話,還是應該試一試,說不定就修成正果了呢。」

  海百合奇怪:「咦,你是這麼認為的嗎?」

  「是啊。」梁霄笑了,「有什麼問題?」

  「我以為你很排斥男女朋友的關係,不然,你為什麼總和我說不要動心呢?」

  梁霄一怔,他為什麼說不要動心?那當然是害怕……害怕什麼呢?是害怕他會傷害別人,還是害怕別人會傷害他?

  海百合像是完全沒有注意到他的沉默似的,問他說:「那如果是你,你喜歡一個人,會去試一試嗎?」

  「不知道。」長久的靜默後,他說,「我可能不會喜歡誰吧。」

  黑暗裡,傳來她一聲歎息:「也對,」她的聲音又恢復了輕鬆活潑,「算了,我也不去想這麼複雜的問題,說不定到了那個時候就會有答案,對不對?」

  他低聲道:「是。」人類最難掌控的情感就是愛,一旦到來,理智無法束縛,只能任由它在心中馳騁。

  「那我睡了,晚安。」海百合湊過去親了他一口,心滿意足地睡著了。

  沒有心事,海百合很快睡熟,只有梁霄被她帶跑了思緒,想起一些令他覺得詭異的事情來。

  譬如,他和海百合也就是第三次約會吧,就算上過床了也還是熟悉的陌生人,彼此之間應該還很拘謹防備,可現實卻是……他好像對她一點戒心都沒有,明明她在很多事情上十分古怪,他卻一點也不緊張。

  不僅如此,他們的相處非常輕鬆愉快,他覺得她很可愛,總是被她逗得很開心,也想逗她開心。

  約會也不是有了生理慾望或是空虛寂寞才想起來,而是非常主動愉悅地思考著下一次的約會時間。

  更奇怪的是,每次約會過後,他都覺得自己對她的感情有所變化,就像是加了催化劑似的,簡直不可思議。

  他不由轉頭去看熟睡的海百合,她像蜜糖一樣甜美可愛,他想,這一切或許只是錯覺,人有追求美的天性,他只不過是不自覺地靠近美好的事物而已。

  就在此時,海百合突然蹭了蹭他的胳膊,梁霄低頭一看,原來是她的頭髮零零碎碎粘在臉上讓她覺得癢了,這才下意識地想要蹭開。

  他不禁莞爾,伸手替她撥開,她不癢了,但臉頰就貼著他的手臂就睡著了,像是黏人的小動物。

  這種不帶情愛色彩的入睡場景太過溫馨美好,他心生柔情,不知不覺便將剛才的疑問拋在了腦後。
作者: doki520    時間: 2017-12-3 06:47 PM

第35章 孤海域1

  梁霄有一個多禮拜沒有主動和海百合聯繫了,海百合有點發愁,他們之間的關係就是露水姻緣,沒有承諾,沒有約定,隨時可以單方面結束。

  她以前也幹過這種提起褲子不認人的事,約過就喪失了興趣,微信拉黑,兩個人就斷的一乾二淨。

  但梁霄幹什麼那麼做呢?難道是厭倦她了?不可能啊!明明上一次還很意猶未盡以至於第二天早上又磨蹭著來了一次才分開。

  總不可能是因為她睡覺的時候把他的胳膊當尾巴蹭來蹭去還流了點口水吧,吃都吃過了,不會不會。

  那他是在顧忌什麼?難不成是她的上回的試探被他看穿了?他為了不和她發展下去,才乾脆一刀兩斷?

  海百合發愁了,換做別人,她也許沒有那麼糾結,消失就消失唄,她才懶得操這個心。

  但她對梁霄的感情是不一樣的。

  除了對他皮相的迷戀,她對他也有某種不同尋常的感情,喜歡是有的,他這樣的男人很難不讓人喜歡,因為他的身世和遭遇,憐愛或者說母愛也有一點,因為兩個人共同經歷了兩次非同尋常的遭遇,還有點類似於革命友情(?)的奇特感情。

  綜上所述,她對他很有興趣,並且在短時間內不想結束這段關係。

  但要是太主動,她又怕把人嚇跑,梁霄的顧慮太多,而且剛剛受過情傷,如果她不是真正喜歡他又要去招惹他,那未免也太過分了。

  「喂……百合?」牧歌在她眼前用力晃了晃,「你想什麼那麼出神,看帥哥呢?」她張頭探腦,試圖在擁擠的食堂裡找到一個值得被海百合側目的大帥哥。

  她當然失望了。

  海百合用筷子挑著番茄炒蛋裡僅有的兩塊蛋,語氣游移:「你說……我要是對一個男人有非常強烈的興趣,我該不該去追他?」

  「不是很懂你的意思。」牧歌問,「想睡他的興趣?」

  「關鍵來了,我睡過他了,我承認這方面他很吸引我,但我……」海百合咬了咬下唇,「我對他的內心世界也很感興趣,我想瞭解他,你覺得我是不是喜歡他?」

  牧歌手裡的湯匙吧嗒一下掉在了不銹鋼飯盆上,她驚呆了:「你是……戀愛了嗎?」她覺得這個世界突然魔幻了,「對不起我要冷靜一下。」

  牧歌的反應其實並不奇怪,她和海百合是一起長大的好朋友,但兩個人的感情經歷截然不同。

  她的初戀發生在高一,暗戀對象是隔壁班的學習委員,她有一天突然就喜歡上了這個男孩子,也許是因為他對她笑的時候樣子很好看,也許是因為她掉了一片姨媽巾卻偏偏被他撿到了,不管是什麼原因,愛情突然就降臨了。

  她開始主動被動地去注意他,身邊的人說到他的名字時,她會豎起耳朵不放過每一個字,她知道他的生日,他的考試成績,他最喜歡的女明星,當別人問她你覺得某某某怎麼樣的時候,她會像被發現了小秘密似的面紅耳赤。

  做操的時候,她會因為和他排成相鄰的兩排隊伍而竊喜,這就意味著她做側身動作的時候可以偷偷看她了,去上廁所的時候,她也會故意從他窗前走過,希望他看到,又怕他看到。

  後來,這位學習委員和同班的一個女生好上了,她看見他們倆手牽手在操場上走,為此她傷心了很久,覺得天都塌了。

  這樣美好而青澀的體驗雖然有個令人遺憾的結尾,但卻是一段值得回味的記憶。

  可海百合喜歡過很多男孩子,包括初三時談過的那個所謂「男朋友」,可她並沒有想過要時時刻刻在一起,那種喜歡……和她不一樣。

  牧歌回味了一下自己的初戀,很確定地下了結論:「你喜歡他。」

  「那我要不要去追呢?」海百合十分糾結。

  牧歌是知道她的心結的,海百合看見合眼緣的都會撩一下,想睡的更是直奔目標,但如果真的談到感情,她又害怕自己移情別戀太快,最後傷害到對方,所以她很堅定地說:「追!喜歡就追!你告訴我的。」

  海百合咬著筷子,拿不定主意:「我怕我追了人家到時候又不喜歡了……」其他人也就罷了,梁霄剛剛被人甩過一次,那萬一再被甩一次怎麼辦?

  牧歌忍不住吐槽:「照你那麼說,大家都別戀愛了,談戀愛為的是過程,又不是結果,誰能保證都有一個好結果呢,你以為是寫小說呢,作者說是HE就一定會是。」

  海百合有點患得患失,她一方面覺得梁霄說的不動真心享受當下挺符合胃口,沒有壓力,但又有點不甘心,她有點想獨佔他。

  「這真的不像你啊。」牧歌挑著三鮮裡的肉丁來吃,邊吃邊問,「你以前從來不在意這個,幹嘛,真有那麼喜歡他?」

  海百合沉吟了一會兒:「那倒也不至於,我是不在意結果的,但我……不想傷害他。」

  除此之外,她還有另一重顧慮,她總覺得梁霄在故意疏遠她,沒有理由,沒有前兆,就是第六感。

  難道是他看出了那天晚上的試探,覺得她動了心,所以要像她絕了莊一劍的念頭似的,絕了她的想頭?

  「沒有試過就不知道結果,說不定就最後和王子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呢。」

  海百合覺得很有道理,這樣猜來猜去的也沒意思,不如主動出擊,五點半下了課,她和牧歌在食堂隨便吃了點就飛奔回宿舍。

  牧歌就坐在書桌前看她五分鐘換好了衣服又用十分鐘畫好了妝,這就算了,她原本走都要走了,還折回來問她:「你是不是買了MM豆,給我一包。」

  「你拿吃的幹什麼?」牧歌囧囧有神,「沒吃飽嗎,我還有巧克力棒。」

  海百合也沒客氣,全都裝進了自己的拎包裡,牧歌看著她新買的包包好奇:「你怎麼不背小包啦?」

  和其他出門喜歡帶一堆東西的女孩不同,海百合通常都只背小包,放一個錢包一部手機一支口紅一小瓶香水就放滿了的那種,海百合給了她一個悲痛的眼神:「你不懂!」

  她現在不在身邊帶點吃的就覺得不安全,為此,她最近的飯量都大了不少,就怕哪天又來一次,餓得飢腸轆轆還要和怪物搏鬥。

  然而牧歌徹底想歪了:「噢!我懂了,去他家裡過夜是吧,那得帶不少護膚品,女生出門過一夜和過一個禮拜並沒有什麼區別。」

  海百合的腳步微微頓了頓,但她很快收拾好了心情:「那我走啦。」

  「拜拜,不給你留門了。」牧歌對她揮揮手。

  海百合直接到了花樣年華,華燈初上,酒吧裡的人還不多,颶風樂隊的人和她一前一後進的門。

  莊一劍叫了她一聲,海百合掛上笑容和他們打招呼:「嗨,你們今天來得那麼早?」

  「今天沒堵車。」毛曉從後面探出頭來,笑嘻嘻地說,「最近不知道怎麼回事,我們都不愛坐地鐵,公交堵得厲害,我們就提早出門了,沒想到今天沒堵,真幸運。」

  雖然對毛曉也有所猜測,但親眼看到他一切安好還是令海百合感到高興,她的笑容更真心了一分:「幹嘛不坐地鐵了,你們學校坐公交過來要轉好幾趟吧?」

  「是啊。」毛曉和王冬都是熱情開朗的性格,區別在於毛曉對於漂亮女孩子都很熱情,「可就是不想坐地鐵,我還以為是我一個人的毛病呢,沒想到大家都這樣。」

  熊寶寶插了句嘴:「肯定是因為之前地鐵站裡有人失蹤了,我聽說可能是連環殺人犯呢!」

  海百合吃了一驚,她以為在隧道裡死去的人都該和胡楊鄉一樣活過來,比如毛曉不就好端端在這裡嗎?怎麼會有人失蹤了?

  「什麼失蹤?」她忙不迭地問。

  熊寶寶眨巴了一下眼睛:「你沒聽說嗎?聽說那天晚上,對,就是我們吃小龍蝦的那天,有個女人進地鐵就失蹤了,監控裡有她進地鐵站的記錄,可就是沒有看到她出來。」

  「怎麼會?」海百合咬著嘴唇,「那個女人長什麼樣?」

  「她媽媽在地鐵站門口貼了好多尋人啟事呢,我還拍了一張。」熊寶寶把手機裡的照片翻出來給她看。

  海百合看了一眼,雖然照片有些失真,她還是認出這個失蹤者就是那天痛經無法走動的白領女子。

  她汗毛都豎起來了,本以為現實世界裡看到那個地精一樣的怪物已經是夠驚悚的了,現在還有人真的失蹤了……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王冬笑著說:「你想什麼呢,如果因為有人在地鐵裡失蹤就不敢坐地鐵,那那麼多人出車禍,你怎麼還敢坐車?」

  「那你說為什麼?」熊寶寶和他嗆聲,她和莊一劍在一起的時候總是「莊哥」「莊哥」地撒嬌,像是個小女孩兒,和王冬在一起就喜歡嗆聲拌嘴。

  「好了。」莊一劍看了海百合一眼,靜靜道,「快去準備一下,要八點了。」

  他們這才鬧哄哄地去後台化妝換衣服,海百合歎了口氣,坐到吧檯邊,酒保笑瞇瞇地看著她:「又來啦?怎麼愁眉苦臉的?」

  「畢業生的痛苦。」海百合心裡還惦記著剛才失蹤的事,隨口敷衍著,「今天週二,怎麼不是狄小姐來?」

  「颶風明天要去參加一個義演,和狄小姐換班了。」酒保問,「喝什麼?」

  「隨便。」

  「哎喲,這是怎麼了?」酒保給她倒了杯冰水,「失戀了?那我可不敢給你喝酒了,酒是越喝越悶的。」

  說起戀不戀的海百合就生氣,她哼了一聲:「沒有戀,哪來的失戀?」

  「我還看不出來?」酒保笑著說,「來酒吧喝酒的女人裡,有一半兒以上是失戀的,怎麼,和我們老闆吵架了?」

  海百合點了杯日出:「吵架?你想什麼呢 ,情侶才會吵架,炮友吵什麼架,無聊。」

  「哎哎哎。」酒保忍俊不禁,「我就說呢,怪不得老闆來了也沒下來,躲樓上和人說悄悄話呢。」

  這裡的酒吧一共有兩層樓,一樓是開放式的環境,喧鬧嘈雜,而樓上有幾個隔出來的包廂,比起樓下當然私密很多,通常情況下都不大和諧。

  「在樓上?」她挑了挑眉,沒忍住,又歎了口氣,「好吧,我白來了,趕緊給我換苦艾,我借酒消愁一下。」

  酒保遲疑了一下:「這麼早就喝烈酒,你真失戀了?」

  「不,我打算喝醉了看看有沒有人會把我撿回去。」

  酒保啼笑皆非:「不是吧你,撿屍體這種事你也要試試?明天發現被人拍了艷照你可別哭。」

  「今天就讓你看看我的酒量。」海百合說,「一瓶苦艾,我要是喝醉了,我給你五百,我要是喝不醉,下次有好看的帥哥介紹給我。」

  酒保想想覺得自己絕對不虧:「賭了!」

  玻璃杯裡,濁化的苦艾酒有著牛奶般的色澤,海百合晃了晃杯子,一飲而盡,她指了指酒瓶,示意他繼續倒。

  苦艾酒在沒有加水稀釋前是綠色的,但加入冰水後會變成乳白色,所以一瓶苦艾稀釋後會得到好幾杯酒,這要是全都喝下去……酒保回憶了一下,他好像真的沒見到過海百合喝得爛醉如泥,不知道是她酒量特別好還是比較克制。

  第二杯也下去了。

  喝到第三杯的時候,酒瓶裡的酒也只剩下了一小半,而海百合身邊逐漸圍了不少人,有叫好聲,有起哄聲,美女喝烈酒,總歸叫人腎上腺素飆升。

  海百合的確一點醉意都沒有,酒精進入身體,瞬間被沖淡,只有齒間的清香留存,她有點意外,從地鐵站出來後,她有一段時間沒喝酒了,沒想到會有這樣的變化。

  她加快了速度,喝到了第四杯。

  梁霄從樓上下來了,挽著他胳膊的是一個風情萬種的大美人,他看到那裡圍了那麼多人,停下來看了一眼。

  透過重重人群,他看見海百合對他揮了揮手。

  同樣是不怎麼聯絡,是忙還是有了要離開的念頭,就算不說,對方也能感覺得到,這種直覺是沒有任何科學依據的,但偏偏真實存在。

  梁霄知道她感覺到了。

  這一眼,也什麼都說盡了。

  她沒有上來打招呼,也沒有說什麼,轉過頭把空杯子對著酒保亮了一下:「最後一杯了啊。」

  酒保預感到自己要輸,他把最後一杯酒給她倒上:「行了姐姐,你厲害,我服了,心服口服。」

  海百合喝完了最後一杯酒,刷卡付錢,沒有接受在座任何一個男人的邀請,慢吞吞往外走。

  還有不死心的男人跟在她身後,試圖在她醉倒的時候占一佔便宜。

  可海百合異常清醒,她扭過頭,似笑非笑地說:「離我遠點。」

  然而,酒壯人膽,這位喝得微醺的仁兄就是如此,他不僅沒有退縮,反而上前一步試圖摟住她的肩膀。

  誰知道海百合被人拉著胳膊後退了一步,他的動作落了個空。

  梁霄說:「我送你回去。」

  海百合歪頭看著他,好長時間沒說話,梁霄不禁問:「怎麼了?」

  海百合慢慢笑了:「不好意思,喝多了,我還以為回到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了。」

  他們第一次見面,在火車裡,她被陌生男人佔便宜,也是他挺身而出解圍,當時他說了什麼來著……記不清了,但差不多。

  梁霄心酸至極,他說:「我送你回去吧。」

  「好啊。」

  相識一場,今夜送你歸家,明天天一亮,就是再也沒有關係的陌生人了。
作者: doki520    時間: 2017-12-3 06:48 PM

第36章 孤海域2

  海百合所住的公寓附近有一棟百貨大樓,和許多百貨大廈一樣,它擁有一個大型的連鎖超市。

  路過這棟大廈時,海百合想了想:「我要去買點東西,你回去吧,馬上就要到了。」

  梁霄看著她緋紅的雙頰,很怕她半路醉倒:「沒關係,你要買什麼?」

  「忘記讓阿姨買吃的了。」海百合酒還沒醒,笑個不停,「屯點糧,我要斷糧啦。」最後一句拖長聲調,無限深意。

  梁霄捏了捏她的手:「換個口味也不錯。」

  現在已經是晚上九點半,超市十點鐘就關門了,因此裡面的人並不多,結賬的櫃檯也只開了兩個,看起來有點冷清。

  海百合提了個籃子挑選食物,她先去生鮮區看了看,臨近打烊,許多沒有賣出去的水果和肉類都打折促銷,有好幾個大媽正在瘋狂掃貨,一捆捆青菜往車裡裝。

  酒喝得太多,雖然意識還比較清醒,但行動遲緩了一些,海百合手一慢,一盒牛肉就被一個大媽從手底下搶了過去。

  對方像是怕她搶回去似的,還惡狠狠瞪了她一眼。

  海百合:「……」

  她又打算去買幾個橙子搾汁喝,結果有個胖大媽擠開她,兩隻手辟里啪啦把僅剩的幾個品相不好的橙子都塞進了袋子裡,遞給工作人員:「這些我都要了。」

  海百合:「……」

  轉了一圈後她發現自己不敵這幾個大媽的行動力和厚臉皮,怏怏不樂去了進口商品那裡,這邊的東西要貴上不少,不是大媽們的搶奪目標,得以留存。

  海百合正在挑水果,梁霄幫她去選牛肉:「這個行嗎?」

  海百合瞥了一眼:「這個是牛肋骨,我要的是牛小排。」既然一會兒就要分道揚鑣,她心裡又不舒服,難免口氣就不大好聽。

  梁霄沒有在意,他循著標籤繼續找,正好看到了最後一盒牛小排,就在他伸出手的瞬間,另一隻白皙嬌嫩的手也伸了過來。

  梁霄手一頓,收了回來,對方拿起了牛小排,抬起頭對他笑了笑:「謝謝……梁先生?」

  梁霄這才發現不好,這個長髮飄飄的美女不是別人,正是目標的情人之一,他最近接觸的烹飪班同學——白雯雯。

  那一瞬間,梁霄腦海裡閃過諸多關於白雯雯的資料,他們的目標是一個代號為「烏鴉」的大毒梟,身份神秘,迄今為止沒有人知道他的真實身份是什麼。

  他有許多情婦,白雯雯是其中之一,但卻是一個最特別的對象,這個特別不是說她有多麼美貌,亦或是有多大能耐,她的特別之處在於她偏偏是一個很普通的女人。

  她像是一個最普通的家庭主婦,她上烹飪班,插花課,茶道課,每天傍晚去遛狗,生活規律,也不奢侈,很難想像她會是毒梟的情人。

  他們認為白雯雯要麼對烏鴉來說有特別的意義,譬如真愛之類的,要麼,她本人不簡單,所以選擇她為切入點進行調查。

  在進行初步的接觸後,他們發現,梁霄的皮相雖然對女性有足夠多的吸引力,白雯雯對他天然有好感,但同樣戒心不小,她不是一個會和男人隨便搭訕的女人。

  所以他們調整了思路,重新給梁霄做了設定,對於白雯雯這樣的女人來說,一個英俊出色的男人固然具有吸引力,但也太過危險,她會本能地抗拒。

  因此,不如做一個對女友情深似海的好男人,對家庭有強烈的歸屬感,這樣的男人更安全。

  就好像女性在路上遇到一個單身男人和一對情侶,後者會更容易得到信任。

  因為這一輪的調整,他必須放棄其他一切和異性的不正當關係,包括和海百合的交往。

  「你也來買小排呀,」白雯雯對他笑了笑,看到他身邊的海百合,恍然大悟,「噢,這個就是你女朋友吧。」

  她把小排還給他,「那給你吧,我已經給我男朋友做過了,他說好吃我才來買的。」

  有那麼一會兒,梁霄覺得非常荒謬,因為一切巧合得讓人說不出話來,上一堂課,老師教的就是香煎牛小排,他也是在那一次自然而然地提起了自己有女朋友,「那麼喜歡吃,又懶得進廚房,只能我來學了」,他還記得自己是那麼無奈地說出台詞的。

  白雯雯看到小排又看到海百合,非常自然地就認定了她是他的女朋友。

  不是女朋友,怎麼會一起來逛超市呢?不是女朋友,怎麼特地買了小排呢?

  如果他否認了,那之前營造出來的「好男人」設定就功虧一簣。

  至於是妹妹的設定……事情過了以後梁霄才想起來這一茬,那個時候他把這個忘得一乾二淨。

  海百合稱了水果過來,聽見最後一句話稍微懵了一下,她看看梁霄,又看看白雯雯,最後把目光轉向了牛小排:「謝謝啊。」

  管他們在打什麼眉眼官司呢,反正和她沒關係,但小排不一樣,小排可以吃!而這個男人的肉體已經不歸她了。

  梁霄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更像是一種默認的態度,他謙和地笑了笑:「那太謝謝你了。」

  「不客氣。」白雯雯的笑容比先前更真心了一些。

  海百合去酒水區買啤酒,梁霄落在她身後一步,給微信裡標注成了「代購」的組長發了信息。

  【之前訂的嬌蘭我不想要了。】

  【親,你這樣我們很難辦哦,請問為什麼不想要了呢?】梁霄看著這個口氣有點牙疼,他想不通組長幹嘛要選這麼一個對暗號的方法,雖然還可以解釋國外寄過來的快遞,但這也太……他腹誹歸腹誹,還是老老實實回復:【是我女朋友說喜歡那個口紅,我本來想給她一個驚喜,但是我今天在幫別人買蘭蔻時被她看見了,她以為我是要送她這個,她說很喜歡,所以……】【親,我覺得這個嬌蘭更適合你女朋友哦】

  【可是她如果沒有收到蘭蔻的那套,會以為我是送給別人了】【親,你為什麼要讓她看到!!!!】

  透過這個文字,梁霄都能感覺到組長背後的怒火,他頭皮發麻,無從解釋,但從心靈深處,又覺得鬆了口氣。

  潔身自好不是太大的問題,問題是要和狄雅扮演情侶,上頭給出的理由是他們曾經是情侶,扮演起了比尋常同事更逼真,更不容易露餡。

  而且,狄雅原本就是為目標準備的誘餌,但要把狄雅安全地送到目標眼前,就絕對不能讓她自己出現,那麼驚艷容易,被懷疑也是必然的事。

  疑心重的人不會相信別人說的話,只相信自己調查出來的事實,所以必須讓狄雅被動進入那個人的視線。

  所以,他們計劃的第一步,是讓梁霄報名了那個烹飪培訓班,去吸引那個白雯雯的注意力,等觸動了目標的神經,他自然會去調查梁霄的身份。

  那麼,作為女友的狄雅也會出現在他的視野裡,他們的第一個目標就達到了。

  緊接著,狄雅會和白雯雯繼續接觸,成為好友,等到合適的時機,他們在鬧一次分手,給目標找到機會趁虛而入就可以了。

  可以說,原本很完美的計劃,因為他一個疏忽而出現了不可彌補的漏洞……梁霄歎了口氣,繼續說:【我覺得既然只是想哄她開心,那哪個牌子並不重要,不是嗎?】不管他的女朋友是誰,只要達到目的就行了。

  那邊的組長沉默了半天,刷了一波憤怒的表情,然後說:【好的親,但再有下一次,我就把你拖進黑名單了哦】好吧,搞定了那邊,梁霄看了看海百合,覺得這邊也未必能順利。

  「咳。」他清了清嗓子,壓低聲音和她解釋來龍去脈,「那個女人,是我的接觸對象。」

  海百合丟給他一個驚悚的眼神:「喜歡有夫之婦?你怎麼那麼沒道德,當小三是不對的。」

  「……工作上的。」梁霄留意著她的表情,「她『知道』我有一個女朋友,但是……」

  酒精麻痺了海百合的反應神經,她過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退後了好幾步:「親,這不是我的鍋,我不背!」

  「幫幫忙吧。」他刻意放低了姿態,雙手合十拜了拜,「搞砸了我就完了。」

  海百合警惕心很強:「你敢說你剛剛不是打算和我來個永久告別?」

  「因為上頭給我安排了女朋友。」梁霄的聲音低了一低,他是對這段關係存有疑慮,但並沒有考慮過立即結束,是不捨還是自我欺騙,他沒有深入想過,但的確並不希望結束,「劇本說我需要當個好男人,所以……」

  海百合要承認自己有點高興,她的眼睛裡重新有了神采:「好男人?這是什麼意思?」

  梁霄歎了口氣,這是一樁賠本買賣:「意思是,不管我個人的意願,我得修身養性,好好和『女朋友』在一起。」

  太幸運了!海百合心花怒放,萬萬想不到會有這樣的轉機,假裝女友什麼的,她完全無所謂,真心豈是那麼容易拿到的,先得到人就足夠了:「意思是,女朋友不需要修身養性?」

  「是。」梁霄很無奈,「我知道你有點生氣,你有什麼條件?」

  海百合眉開眼笑:「什麼條件都可以嗎?」

  「我個人可以滿足的都可以。」梁霄看著她笑,「好不好,幫幫忙啦。」

  他要是對一個女人笑,很難有誰能抵抗他的魅力,更不要說海百合本來就對他有點意思,這會兒就覺得頭暈目眩意亂神迷……等等,頭暈目眩?

  梁霄一把扶住栽倒的海百合,詫異極了:「這個時候醉了?」

  話音剛落,超市裡的燈啪嗒一下,全暗了。
作者: doki520    時間: 2017-12-3 06:49 PM

第37章 孤海域3

  海百合從暈眩中清醒過來,梁霄抱著她,輕輕拍著她的背:「有沒有好一點,想不想吐?」

  「我沒事。」海百合殘存的醉意已經徹底消散,她開了手機照了照附近,超市還是那個超市,這讓她鬆了很大一口氣。

  至少,有吃的了。

  梁霄不知道她那麼做的含義,只是說:「斷電了,可能是電路出問題了。」

  海百合不知道這次是什麼情況,她按兵不動,緊皺眉頭不吭聲。

  梁霄以為她還是難受,把籃子放地上,雙臂環抱住她:「讓你喝那麼多酒,知道難受了吧?」

  「我沒喝多。」她有氣無力地說,「我是心累,心累你懂不懂?」

  梁霄頭一次對自己的魅力產生了懷疑:「和我假扮情侶就那麼不情願嗎?」

  「我問你一個問題。」海百合看著他,很想問他,如果假戲真做了,他能承擔起這個後果嗎?

  梁霄對這件事彷彿有著超越一般的敏感度,他看著她,不動聲色:「什麼問題?」

  心有靈犀似的,海百合瞬間改了主意:「這意思是說我要在特定的時候客串一下臨時演員,還是說你暫時歸我所有了?」

  「唔,理論上來說,都可以,前者對你更安全,後者的話……我個人比較喜歡。」梁霄知道她同意了,笑意徐徐蕩漾開來,「但是,選擇權在你手上。」

  海百合嘟囔著說:「我當然選後者啊,不然白演了,你又不發工資,肉償吧。」

  對她來說,梁霄就是她的獵物,對他而言,直接戳破就好比是狩獵者跳出去光明正大地和獵物說,我要吃你了,你跑吧,我追你,如果我追到你,你就要和我嘿嘿嘿~這是絕對行不通的,最好是溫水煮青蛙,煮著煮著,太舒服了,就算是知道危險,也只能認了。

  先喜歡了,再談心理障礙,說不定到時候已經迎刃而解了呢?治癒一段感情創傷最好的辦法就是開始一段新的感情。

  現在這個扮演情侶的遊戲就是一場及時雨,讓她下定了決心的同時,也提供了一個絕佳的機會。

  甜蜜蜜的粉紅時間沒有持續太久,遠處的騷動吸引了他們的注意力。

  一個超市的工作人員驚慌失措地跑過來:「快、快跑!」

  但是,沒有一個人動,甚至,更多的人往門口擠過去看熱鬧。

  連海百合也不例外,雖然恐怖片教導我們,遇到這種情況應該馬上聽從勸說該跑就跑,但實際上在正在面臨危險前,大家的腳都是不會動一下的。

  海百合還非常貼心地說了句台詞:「發生了什麼事?」

  「洪、洪水!」出乎預料的,不是有怪物,不是有鬼,也不是有喪屍,居然是洪水??

  海城是個沿海城市,也有一條江河流過,颱風正面登陸的時候,鬧點水災沒什麼大不了的,最多淹到大腿,而且那也是在室外,他們現在在二樓,怎麼都淹不到這裡吧……海百合正想著,就發現有洶湧的水流從入口灌了進來,速度太快,一眨眼的功夫就淹沒了小腿。

  「快跑!」這下看熱鬧的人頓時一哄而散,幸好是臨近下班的時間,超市裡的人不多,否則還沒有被淹死就是被踩踏致死。

  這裡是地下一樓,如果淹到了這裡,那……地面一樓肯定也已經被淹沒了,急慌慌從電梯往上跑是不現實的,尤其是又黑燈瞎火的。

  梁霄拽著她跑:「這邊!」

  沒跑幾步,水位就已經到了腰,這發洪水都沒有那麼快的,更像是泰坦尼克號要沉沒了。

  又什麼東西飄了過來,海百合眼明手快地抓住,仔細一看,大喜過望:「浴盆!」

  這居然是在樓下賣的一個嬰兒浴盆,不大,但足夠他們借力浮在水面上,越來越多的東西被洪水打翻,漂浮在水面上的器物不僅阻礙了去路,更成為了黑暗裡的襲擊者。

  不知道是誰被衝過來的東西砸了一下,噗通一聲摔在了水裡,梁霄憑藉著感覺去攙了一把:「沒事吧?」

  「咳咳,咳,沒、沒事。」水還淺,對方就嗆了口水就被浮起來了,「梁先生?」

  「白小姐嗎?」梁霄看不見她的樣子,把她攙扶到自己身邊,「你扶著這個。」

  白雯雯摸索著扶住了浴盆邊,心裡稍微踏實了一點:「出口是不是在那邊?」

  超市的面積畢竟有限,這麼一耽擱,水位已經跑到了胸口,人已經沒有辦法輕易地走動了,白雯雯更慌了:「我,我不會游泳。」

  「抬高頭,抱緊這個。」海百合在水裡是一點都不緊張,「跟著我們走。」

  嘩啦,又一波水浪打了過來,徹底淹過了頭頂,幸好他們抓著漂浮物,才能勉強飄在水面上。

  梁霄心念急轉,如果沒有白雯雯,當然可以游泳先走,但若是她死了,他們的工作就要陷入僵局……就算她不是目標任務,他也不能對一個弱勢女性見死不救。

  他扶住白雯雯:「我帶著你,一會兒我說呼吸你就呼吸,別緊張,放鬆,不然肌肉會抽筋。」

  白雯雯倉皇地點點頭,又覺得心裡不安,轉頭去看海百合,她笑瞇瞇地說:「我水性好,回頭再和他算賬。」

  梁霄啼笑皆非,海百合這入戲也挺快的,但現在不是說話的時候,他帶著白雯雯往前游,海百合比他靈活許多,替他們揮開攔路的漂浮物。

  然後……她被一個趴在塑料板上的大媽拽住了腿:「救我!」

  海百合怒目而視:「放開!」

  「你會游泳,你要救我!」對方理直氣壯,「你懂不懂尊老愛幼啊?」

  「???」海百合懷疑自己的耳朵出毛病了,「你說什麼?」

  「走啊,」大媽趴在塑料板上,艱難地挪動了一下,「快走啊。」

  海百合點頭:「這就走。」她另一隻自由的腳狠狠踹在了大媽拽她的那隻手上,對方吃痛一鬆手,她就像魚一樣滑走了。

  梁霄見狀,默默繞了點路,他帶不動第二個人了,而白雯雯咬著嘴唇沒吭聲,她要不是和梁霄認識,人家未必會救她,自身難保的時候,誰還管這種極品?

  海百合游了段路,轉回來和他們說:「調頭,我們往裡走,外面的水位更高,壓力太大,過不去了。」

  「外面灌進來的?」梁霄著實吃了一驚,「怎麼會。」

  他們進超市前還是個大晴天,能看得見月亮,沒風沒雨的,怎麼就發洪水了?

  「事實上就這樣,全被淹了。」海百合對這個結果倒不意外,她分辨了一下方向,「這邊,那裡有個中庭,運氣好的話,我們可以活下來。」

  如果是她一個人,她還能嘗試著出去,但別人絕無可能,一旦被捲入,只有葬身水底的份,哪怕水性再好也沒有用。

  梁霄相信她的判斷。

  游了沒多遠,不遠處閃過亮光,海百合游近了一看,大喜過望:「來這裡!」

  光亮靠近了,梁霄才看清這是一艘充氣船,那估計是超市裡戶外專區用來展示的樣本,這個時候派上了大用處。

  充氣船很小,已經擠了三四個人,等他們三個人一上去,基本上就是肉貼肉,有個大媽就很不樂意:「哎呀這樣太擠了會不會翻啊?」

  像是為了迎合她的話,不遠處傳來呼救聲:「救命啊!有沒有人啊!救救我!」

  划船的是一個穿著超市工作背心的年輕男人,他馬上說:「你在哪裡?」

  聽見了回應,對方更是激動:「這裡這裡,救我!」

  「大家幫幫忙,我們往那邊去。」年輕男人說著要換方向,和被他用來當划槳的掃帚被一個斯文男人握住了,他說:「這裡就要坐不下了,萬一船翻了,我們都得死。」

  那個年輕男人反駁說:「怎麼能這麼說,能多救一個是一個。」

  他的同事是個更年輕的小姑娘,她的情緒有點激動:「那個人還活著!怎麼可以不救?」

  「可是已經坐不下了,難道你把位置讓給他?」那個大媽尖牙利嘴地反駁。

  那姑娘被氣得不輕:「是我們先找到的船!」是她靈機一動想起來還有充氣船,這才和同事一起在角落裡找到了漂浮的船隻,救了這些人一命。

  同樣是被救者,一旦獲救,竟然就對別人鐵石心腸,何等可笑。

  梁霄言簡意賅:「救人。」一個眼神都不給那兩個自私鬼。

  有了第三個人的支持,形勢傾斜,但對方仍然努力,問出一個現實問題:「已經沒有地方了。」

  海百合對著他甜甜地笑:「說得有道理,我看你很不順眼,這樣吧,你再BB我就把你懟下去給他們挪位置。」

  男員工&女員工:「……」

  斯文男人氣急敗壞:「你這是什麼意思?是我們把你救上來的。」

  「你不講道義那我也不講道義。」海百合對他眨眨眼,「我是跆拳道黑帶,你考慮一下。」

  武力威脅下,那個男人乖乖閉了嘴。

  但那個大媽戰鬥力仍強:「你這是欺負老人啊!現在的小年輕一點素質都沒有!就只當顧自己不顧別人,你媽把你生出來做撒啦?」

  海百合掀掀眼皮子:「對啊我就是沒有素質的人再煩把你踢下去。」

  俗話說得好,以暴制暴,以不要臉才能制服不要臉,在海百合這樣的危言恐嚇之下,惜命的大媽也悻悻閉了嘴。

  沒有了反對聲,幾個人齊心協力把充氣船划到了求救者那裡,那個女員工拿手機照了照,這才發現那呼救的居然是個外國人,他的中文居然流利得和普通國人沒什麼區別:「這裡這裡!」

  他趴在一塊泡沫上,一條腿在水下努力蹬,另一條腿卻血肉模糊,受了傷還能頑強地堅持到現在,實在很了不起。

  他是個高大的男人,又受了傷,船上是真的擠不下了,他也有眼色:「我這裡夠躺了,你們能不能帶我一起走?」

  海百合仔細瞅他兩眼,發現是個帥哥,她對長得好看的男人通常都比較有愛心,笑瞇瞇地說:「把手給我。」

  「我會把你拉下來的。」他訕訕笑。

  海百合堅持:「試試。」

  他試探著握住她小小的手掌,然後身體就不由自主被拉向了充氣船,海百合氣定神閒,還有心情扭頭去和梁霄開玩笑:「你不會生氣吧?」

  梁霄:「……不會。」他居然一點都不奇怪!這種感覺已經很熟悉很熟悉了,可在記憶裡卻找不到任何線索,真是見鬼了。

  海百合把人拉到船尾,讓他扒拉著充氣船當拖油瓶,那個大媽又不高興了:「船都要划不動了!」

  「你不動手劃當然划不動了。」女員工氣得渾身發抖,她划船累得滿頭大汗,這幾個人卻坐著說風涼話。

  大媽理直氣壯:「是你們超市做得不好才害得我們這樣的呀,你們不要負責的嗎?」

  斯文男人推了推眼鏡:「你們要對我們進行賠償。」

  海百合撈了一塊板子來划船,冷笑:「你們倒是厲害,划船不用槳。」

  「這個梗我知道!」受傷了的外國小哥賣弄自己的學問,「婊子划船不用槳,全靠浪!」

  梁霄:「咳咳咳。」

  連一直心神不定的白雯雯都笑了起來,她看看海百合,又看看梁霄,低聲說:「你女朋友挺可愛的。」

  梁霄:「……是的吧。」突然發了洪水也面不改色,該撕逼就撕逼,該調情還是調情,這心理素質一般人比不上。
作者: doki520    時間: 2017-12-3 06:50 PM

第38章 孤海域4

  話雖如此,但前進的道路依舊不平順,水流洶湧,充氣船不能順利前行,有時在原地繞圈子,有時又開始後退,真到了緊要關頭,眾人也顧不得吵架,隨手撈起個工具就往前劃,海百合還瞥了那個大媽一眼,那手速大概是在搶特價菜裡練出來的,相當勇猛,反而是那個斯文男人在划水。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他們終於順利地飄到了中庭,代價是被一個浪頭打翻了船,船上的人和下餃子似的噗通噗通往下掉。

  大媽眼疾手快,一把撲到翻倒的充氣船邊,一隻手牢牢拽住超市男員工,這大概也是個老實人,被那大媽的鐵掌牢牢掐住也沒掙脫,只是苦笑了一聲,張頭到處尋找那個女員工的身影:「張莉,你沒事吧?」

  超市的女員工張莉從水底冒出來,也頑強地抓住了充氣船的邊緣:「我沒事,你呢?」

  「我也還好。」

  海百合浮在水面上舉頭四顧,這中庭呈橢圓形,從八樓到一樓全都中空,雖然懸掛著很多海報霓虹燈和廣告牌,但總算比動輒撞到牆要好上許多,看這廣告牌,水已經淹到四樓了,並且依然在不斷上漲。

  「如果這裡全被淹了該怎麼辦?」外國小哥操著一口流利的中文,「樓上還有路嗎?」

  海百合說:「八樓和酒樓是個酒店,真要不行,那只能破窗出去了。」

  「那要是外面也都淹了呢?」

  海百合很嚴肅地思考了一下,轉身抱住梁霄,他關切地問:「怎麼了?」

  「愛你噢。」她甜甜地笑了笑,還在胸口比了個心,「麼麼噠。」

  猝不及防被餵了一把狗糧的外國小哥:「……」

  猝不及防被迫當偶像劇男主角的梁霄:「……」這種情況下,他還需要盡職盡責扮演這個角色嗎?如果掐她一把組長會不會揍死他順便扣光他今年的工資和補助?

  「咳咳。」他清了清嗓子,「別鬧。」

  「開個玩笑,你們沒發現水位上升慢了嗎?」海百合在水裡一點危機感都沒有,甚至還有點如魚得水的樣子,要知道平時在游泳館裡都沒有那麼大的場地可以隨便撒歡!

  她開心得都要飛起來了!

  如果每次穿越都有這種福利,她一點都不介意了!

  在眾人的提心吊膽中,水位徐徐上升,最後穩定在了八樓半的高度,海百合說:「看來我們運氣不錯,可以上岸了。」

  她噗通一聲鑽進水裡,像魚一樣游到了八樓,她第一個上了岸,招手讓他們過去。

  超市的男員工——他叫劉凱——問同事:「張莉,你會游泳嗎?」

  張莉苦笑:「我不會換氣,這麼遠,我游不過去。」

  那個大媽也迅速說:「我也不會,小伙子,你要負責把我們送過去。」

  劉凱歎了口氣,徵詢似的問:「那我們先把船翻過來,不會游的上去,我們想辦法上岸。」

  他和梁霄都沒動,大媽是第一個爬上去的,劉凱托住了張莉,讓她勉強也爬了上去,梁霄看向白雯雯:「白小姐?」

  白雯雯試圖憑借自己的力量往上爬,但是身體在水裡泡了太久,她的體力難以支撐,最後還是梁霄把她抱上去的。

  原本除了這兩位女士之外還有一名傷員,但那個斯文男人面不改色,居然先一步爬了上去,那個外國小哥咧嘴笑了笑:「沒事,我就這麼趴著吧。」

  梁霄和劉凱一左一右,扶著充氣船慢慢往岸上游,張莉和白雯雯還幫著劃了兩下,但斯文男人和大媽卻理直氣壯地坐著一動也不動,大媽也哎喲喲叫喚著風濕犯了。

  張莉怒從心頭起,剛想發飆,劉凱對她搖了搖頭,示意算了,和這種混不吝的人講道理是講不通的。

  好不容易上了岸,眾人總算鬆了口氣,一個個濕噠噠地往樓上走,等到了九樓,幾個人都支撐不住,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遠處傳來噠噠噠的腳步聲,梁霄迅速坐直,沒想到是海百合回來了,她捧著一條毛巾向梁霄獻慇勤:「親愛的快擦擦,不要感冒了。」

  梁霄有一種微妙的驚悚感,他想到旁邊白雯雯還在看,硬著頭皮接過來先罩在她頭上擦了擦頭髮:「自己還濕著呢。」

  「我沒關係的。」海百合笑瞇瞇地說,「我剛才已經看過了,這裡的房間都空著,沒有人,我們去休息吧。」

  她一說,梁霄也想起來了,他走到服務台想撥電話,拿起話筒才想起已經斷電了,而他們的手機早就被水沖走了。

  「你們有人還帶著手機嗎?」他問,「能不能打電話?」

  大家都搖頭表示隨身物品已經丟失,但在初級階段,像海百合每一次經歷的那樣,眾人的情緒還算樂觀,覺得政府的救援很快就會到了。

  大媽還在那裡耿耿於懷:「一定要叫政府賠償!居然這種事!國家是怎麼搞的,一點預告都沒有!」

  「可是,很奇怪啊。」張莉猶猶豫豫地說,「今天根本沒下雨吧,就算是下了暴雨,也不可能發那麼大的水。」

  外國小哥一瘸一拐在服務台找到了醫療箱,給自己做簡單的包紮:「我覺得不像是暴雨導致的洪災,沒那麼快,這架勢,」他咂咂嘴琢磨了一下,「像海嘯。」

  「海嘯?怎麼可能!海城怎麼可能有海嘯!」別怪眾人不信,海城雖然是沿海城市,但並不在板塊邊緣,發生地震的可能性小,也沒聽說過有什麼海底火山,每年最嚴重的自然災害大概就是颱風了。

  海嘯?這太遙遠了。

  「耶和華見人在地上罪惡極大,於是宣佈將使用洪水,毀滅天下地上有血肉有氣息的活物,無一不死。」外國小哥說起國內人並不太熟悉,但多多少少聽過的大洪水的典故,「怎麼沒有可能?」

  這套理論在國外或許會有不小的市場,但國人不信這個,大媽在和斯文男人說要找政府賠償的問題,劉凱和張莉在說今天值班的另外幾個同事,有點擔心能不能拿到這個月的工資,白雯雯拿著手機想撥電話,但一直沒有信號,美目之間染了憂慮。

  海百合拉了拉梁霄:「我們去休息吧。」她自顧自選了一個房間把他推了進去,然後卡噠一下上了鎖。

  梁霄挑眉:「怎麼了?」

  「你到窗邊去看看。」海百合說,「先給你打個預防針,事情很糟糕。」

  梁霄將信將疑到窗邊一看……有句古詩是這麼說的,春江潮水連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嗯,海上明月。

  底下一片都是茫茫海水,是的,大海啊,全是水。

  梁霄徹底懵了:「海嘯?」

  「如你所見。」海百合三下五除二把身上的濕衣服扒了,套上酒店的浴袍,再翻出幾個晾衣架把衣服掛起來,「雖然海城不在地震帶上,但引發海嘯的可能性太多了,說不定就真那麼倒霉呢。」

  梁霄仔細觀察著她的表情:「你不擔心家人?」

  「我爸是海員,老司機。」要是真的海嘯,海百合老早游回家去找老爸和尾巴了,「沒什麼好擔心的,我們能照顧好自己。」

  「也不害怕?」

  海百合看他一眼,比心:「我有男朋友呀。」

  這當然不是實話。

  「是嗎,我怎麼覺得是你司空見慣了?」梁霄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有這樣的疑問,但他相信自己的直覺。

  海百合懶洋洋地說:「好吧,我是有事瞞著你,你也一樣,大家彼此彼此,何必多問呢?」

  他們兩個人都不是能夠通過身體的親密接觸拉近心靈距離的人,她和梁霄的交往除了做愛就是調情,默契地不去深入瞭解。

  說到底,他們並不是真正的戀人,沒有愛情作為心與心之間的橋樑,他們無法坦誠相對。

  梁霄沉默一瞬,微微頷首:「你說得對。」

  海百合聳了聳肩,遞給他一件浴袍,梁霄接過來換衣服,海百合一眨不眨看著他,梁霄失笑,走過去握著她的手摸在自己的腰上:「你要幫我嗎?」

  「你剛才如果敢問下去,我就告訴你了。」海百合戳了戳他的人魚線,「不過,我可以再給你一次機會,你如果想好了,就可以來問我。」

  梁霄不知怎麼的,覺得她指尖戳的不是他的腰,而是他的心臟,麻麻癢癢的,他沉默了片刻,輕輕點頭:「好。」

  海百合聽見他沒有直接拒絕,心裡鬆了一口氣,喜悅泛上心頭:「那睡覺了,累死我了。」

  買個菜都能碰見發大水,這運氣也是絕了,不過一回生兩回熟,這都第三回了,她已經淡定了。

  這一覺睡得還算安穩,直到第二天,她被曬在眼皮子上的陽光弄醒了,還沒睜開眼睛的時候她還在詫異,這一次就那麼安安穩穩結束了?

  睜開眼才知道不對,同樣是陽光,並不是她所想的那樣在家裡醒來,他們依舊在那家酒店裡,只不過外頭陽光正好,碧綠的海水在陽光下泛著金波。

  海百合:「……咦?」這怎麼和之前不一樣了?第一次在胡楊鄉的時候,天始終沒有真正亮起來過,第二次在地下,出去的時候也是夜晚,她就以為每次穿越都要在黑暗中進行。

  可現在明顯就是白天,還是個大晴天,她之前的猜測全部都錯了。

  她推開窗戶,海風腥鹹的味道吹了進來,如果不是下面被淹沒的城市,還以為這是在海邊的度假酒店裡。

  卡噠一聲,門開了,梁霄走了進來,看見她醒過來先笑了笑:「醒了?」

  「外面怎麼了?」她把昨天掛起來的衣服收下來,被陽光那麼直直曬著,早就干了,但表面上殘留著白花花的鹽分,「吵起來了?」

  梁霄歎了口氣:「情況不大好。」
作者: doki520    時間: 2017-12-3 06:50 PM

第39章 孤海域5

  海百合今天起得晚了,在她醒來之前,早就有人發現了外面的不對勁,整個城市基本都被淹沒,低一點的大樓都淹得看不見了。

  國人都是非常有危機意識的,這在03年非典瘋狂搶鹽買醋的熱潮裡體現得淋漓盡致。

  全城被淹,沒有信號,救援遙遙無期,在這樣的情況下,今天樓下爆發的第一個衝突,就是搶奪食物。

  八樓的入口處有一個自動售貨機,裡面有一些飲料和泡麵,餓得飢腸轆轆的眾人第二天早晨醒來就自然想要找些東西果腹。

  但是,自動售貨機被人打破搶走了所有食物不說,除開昨天已經有人住了的幾間房間,其他房間裡的瓶裝水也不翼而飛了。

  在海水不能飲用的情況下,這些純淨水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那麼誰是肇事者呢?

  第一個發現現場的劉凱、張莉和白雯雯三個人,劉凱一大早起來先去敲了張莉和白雯雯房間的門,三個人一起去找食物,現場是他們三個人一起發現的。

  不到五分鐘,梁霄也下去了,同樣看到了那慘不忍睹的售貨機,但那個時候大家還沒有意識到這是什麼行為,只是感慨倒霉。

  在發現沒有食物後,劉凱提議找些瓶裝水,他們這才進入了其他房間,發現其他房間裡的瓶裝水都不翼而飛了。

  不僅是水,房間裡的茶包、咖啡包也不見了。

  這下他們意識到,大概是有人已經搶先一步拿走了水,並且,每一個沒有人住的房間都是如此。

  沒有食物,沒有水,誰的心情都好不起來,張莉率先開口:「肯定是那個大媽拿的!我昨天和白小姐一起,我們都沒有出去過!」

  劉凱也說:「我和查理也沒出去過,他腿不方便,現在還在房間裡。」

  梁霄也表示他和海百合一直都待在房間裡,不過他的觀點是:「不管是誰拿了東西,都沒有理由苛責什麼,我們還是先想辦法找些東西吃吧。」

  他說得沒錯,雖然先一步拿走東西的人非常可惡,非常自私,但如果設身處地想一想,是自己第一個想到了食物問題,會不會也提前為自己打算,畢竟鬼知道這救援什麼時候才會來。

  他們下樓去八樓尋找食物,只可惜現在飄在水面上的都是比較輕的東西,他們撈到了幾包薯片和餅乾。

  拿著東西上去的時候,他們碰見了那個大媽,她緊緊盯著他們手裡的東西:「你們就這樣吃獨食,不好吧?也要照顧照顧我們這樣的老人啊!」

  「你有手有腳的,自己去找。」張莉積攢了一肚子火氣,就好像被點燃的火藥桶,一下子就炸了。

  大媽也怒了:「你這個小姑娘懂不懂事?尊老愛幼懂不懂,我比你年紀大,吃過的鹽比你吃過的飯還多,你不給我吃,你是要餓死我啊?殺人是犯法的你知不知道?」

  劉凱勸張莉:「你別和她吵了。」

  「是她太過分了!憑什麼把東西給她啊!自己不能找東西吃嗎?」張莉氣鼓鼓地說,「反正我是不會給她的。」

  這場爭吵以劉凱把自己的餅乾分給了大媽結束。

  原本劉凱只打算給一半,但大媽直勾勾看著他手裡的餅乾:「小伙子,阿姨有低血糖的毛病,吃不飽就會頭暈難過,你看你這麼一個大男人,總不會和我搶東西吃吧?你把這個都給我,你自己還能找啊。」

  劉凱實在沒辦法,只能把一包餅乾都給了她,大媽還不死心,看向梁霄:「你個小伙子長得倒是俊,一看就是個好心腸的……」

  梁霄不等她說完就打斷了她:「我還有女朋友,不好意思。」

  救急不救窮,臨危關頭幫一把是應該的,但這有手有腳卻不肯自己找東西就有點過分了,連白雯雯都說:「那邊水上還有點東西,你可以自己想辦法。」

  她也不會游泳,是爬到欄杆外面伸手去撈到的一袋QQ軟糖,後來是梁霄看不下去,分了她一些吃的。

  海百合就著僅剩的純淨水吃了兩口餅乾,疑惑道:「那還行啊,多少還能堅持一段時間,幹嘛那麼愁眉苦臉的,不帥了哦。」

  「飄過來的東西本來就不多,而且……」梁霄說,「還有別的倖存者。」

  其他的倖存者是從另一頭的安全樓梯跑上來的,一共六個人,一個胖大媽和她懷了孕的女兒,三個年輕人,一個超市員工。

  「胖大媽?」海百合回憶了一下,意外極了,「該不會是那個被我踹了一腳的大媽吧?」

  梁霄攤了攤手:「聽聲音挺像的。」

  「這就神奇了。」海百合感慨,「她居然也能活下來。」

  梁霄糾正她:「能活下來是件好事。」

  海百合瞅瞅他,笑了:「你是個好人。」她覺得自己對梁霄會有不同尋常的感覺,大概就是因為他的內心看起來和外表並不一樣。

  從外貌上來說,他這樣過分英俊的人美則美矣,但並不靠譜,可實際上,梁霄真的算得上是個好人,在胡楊鄉的時候,他保護著其他人,不管是去引開那些喪屍也好,還是後來決定自己一個人去礦洞裡冒險也罷,他都保護著她們,儘管素昧平生。

  而第二次,在地鐵站裡的時候,他留了下來,把活下去的機會讓給了別人。

  換做海百合,她做不到。

  像狄雅那樣為了愛人去死,她做不到,像梁霄那樣,為了不熟悉的人去死,她更做不到。

  大概是因為自己做不到,所以覺得這樣的人格外珍貴,特別想要佔有和保護?

  誰知,梁霄沉默片刻,卻說:「我不是。」這三個字彷彿觸及到了他不願被人窺見的內心世界,短短三個字,耗盡了所有的勇氣。

  海百合有些訝異,她想想,或許從前的歲月裡,他也有過不願為人所知的愧事。

  「只有好人才會覺得愧疚後悔,壞人不會,比如我。」她坦坦蕩蕩地笑,「我是個自私的人。」

  她不願意讓道義成為束縛自己的枷鎖,關係好的人,看得順眼的人,能幫就幫一把,純粹是因為她樂意,幫不了雖然很遺憾,但也不會愧疚自責,做不到就是做不到,盡力而為已是情義,至於不喜歡的人,看不順眼的人,冷眼旁觀看他們去死也不會有負擔。

  每個人都自己的生命負責就夠了,把自己的命交託在別人手上,那實在是太愚蠢了。

  梁霄又不同意了:「誰說的,你是個好姑娘。」

  海百合做個鬼臉:「真的嗎?那你喜歡嗎?」

  「喜歡喜歡,快把早飯吃了,該想想午飯吃什麼了。」

  今天撈上來的食物不算多,但省著點吃還餓不死,關鍵是飲用水的問題,水管裡早就沒有水了,要活下去,首先就要搞到足夠多的飲用水才可以。

  海百合換上衣服和梁霄出去的時候發現,八樓飄在水面上的東西都已經撈上來了,有用的包括幾件衣服,一些塑料桶,少許食物,劉凱和外國小哥查理在檢查充氣船,準備一會兒再碰碰運氣。

  海百合一出現,一個胖大媽就張牙舞爪撲過來:「你個小賤人……」話音未落,海百合砰一下把人絆了一跤:「幹嘛呢動手動腳的?」

  這不小的動靜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力,胖大媽開始唱念做打痛訴海百合不僅見死不救還踹了她,害得她差點被淹死,在她的說法裡,她就是個殺人不眨眼十惡不赦的狐狸精。

  「王阿姨,你說的是真的嗎?」另一個年輕的女孩聽著不可思議,瞪大了眼睛看著海百合。

  「我怎麼可能騙人,你問問她,是不是她當時見死不救,可憐我的女兒還懷著孩子,要不是小趙救我們,我們母女變成鬼都不會放過你的,呸!」胖大媽——應該說是王阿姨重重朝海百合啐了口。

  這個說法得到了另一位大媽的贊同,她們倆應該是一塊兒搶特價菜的大媽團,這位大媽姓李,人稱李阿姨:「王姐啊,我和你說,這個小姑娘老過分了,她還說要把我推到水裡去,現在的年輕人太沒有良心了,會遭報應的。」

  海百合翻翻眼皮子:「噢。」

  「你們聽你們聽,她承認了。」兩個大媽來了勁,你一言我一語細數她的惡行,引得那個趙先生和另外幾個人都皺眉看著她。

  海百合觀察了一下其餘的幾個倖存者,那個叫小趙的男人大約四十來歲,說是老趙才對,依稀有些眼熟,她回憶了一番,對方應該是超市生鮮區負責肉食的員工,因為有一對鬥雞眼,所以她記得比較清楚。

  三個年輕人應該彼此認識,其中一男一女是情侶,男生長相周正,挽著他胳膊的應該是她女朋友,丸子頭,裙子皺巴巴的,但質料不錯,另一個女生和她應該是朋友,紮著馬尾,兩個女孩正低頭說著悄悄話。

  有個大約四五個月身孕的孕婦在勸她媽:「媽,你少說幾句吧。」

  「還不讓說了?」王阿姨理直氣壯,「就是要讓他們看清楚這個女人的真面目,我聽說這裡的東西都被偷走了?肯定是她幹的!」

  孕婦還在勸:「媽,算了算了,別說了。」

  「葉子,怎麼會有這樣的人。」扎丸子頭的女生小聲和同伴說,「太壞了。」

  「咳,事情不是這樣的。」梁霄拉著海百合的手腕,把她擋在了身後,「當時是這位大嬸突然拉住了我女朋友的腳踝,害得她差點溺死,她才掙扎了一下,還有,我們能力有限,救不了你,很遺憾,但請你不要再隨便造謠了。」

  沒有人說話。

  海百合覺得莫名其妙,從他身後探出頭來,發現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梁霄的臉上,這樣的長相,黑暗裡還看不出什麼,一到陽光充足的白天,震撼力實在太大了。

  在這樣堪比好萊塢明星的顏值光環下,上到兩個大媽,下至兩個高中生,居然沒有人反駁。

  海百合:「……」顏值即正義啊!長得帥真是佔便宜。
作者: doki520    時間: 2017-12-3 06:52 PM

第40章 孤海域6

  雖然俗話說人多力量大,但有時候人多並不意味著好事,至少現在不是。

  查理和劉凱重新檢查了充氣船,這是他們現階段唯一的工具,查理說:「我準備到處看看能不能撈到其他東西,有人要和我們一起去嗎?」

  海百合問:「撈上來的東西怎麼分配?」

  「參與的人平分,不參與的人。」查理攤了攤手,「當然沒有。」

  梁霄低頭和她商量:「我去吧。」

  海百合對水面上的東西興趣不大,她有別的打算,但這種被「男朋友」照顧的感覺非常新奇,她瞇了瞇眼睛,很幸福地笑了:「好啊。」

  張莉想了想,咬牙:「我也去。」

  白雯雯一聽,也下定了決心:「我也去。」

  現在水面已經平靜了下來,不比昨夜那麼危險,而水面上的食物是有限的,一旦被撈完,後來者就要倒霉了。

  想明白了這一點,其他人爭先恐後地說:「我也要去。」

  查理和劉凱對視了一眼:「那我們分批去吧。」

  「那你們要是先撈光了怎麼辦?」王阿姨立刻說,「我們吃什麼,我女兒還大著肚子呢!」

  張莉對這個大媽也沒有好感,立刻嗆回去:「船是我們的,沒說要借你們。」

  「你這個小姑娘說話怎麼那麼難聽的,這船是你買的?」王阿姨的戰鬥力不容小覷,立刻叉腰噴了回去,「尊老愛幼你懂不懂,我今年六十歲了,我女兒還大著肚子,你們都不照顧一下孕婦,也不怕生個兒子沒屁眼!」

  張莉是農村出來打工的姑娘,這種潑婦罵街的場合沒少見,一點也不覷:「你罵誰呢,你女兒大著肚子你也不知道給你外孫積點德,你才生個兒子沒屁眼!」

  「你個臭婊子!」王阿姨擼起袖子要幹架,被趙大力勸了下來:「現在不是吵架的時候,張莉,你也少說兩句。」

  劉凱也勸:「張莉,別說了。」

  「是她先罵人的。」張莉委委屈屈的,還是主動熄了火。

  王阿姨呸了她一聲,又苦口婆心對著趙大力說:「你說說,這個小姑娘說話難不難聽,有這麼咒人的嗎?我女婿盼來盼去好不容易才盼到個兒子,你看看她……」

  「媽。」孕婦晃了晃她的胳膊,示意她不要多說,她對著劉凱和查理說,「我媽是太擔心我了,醫生說我懷相不好,可能會流產,幾位大哥,你們不要生氣。」

  一個挺著肚子的孕婦,還是一個姿色不錯的孕婦說出這樣一番通情達理的話來,幾個男人臉上的神色都緩和了一些。

  「沒事沒事。」劉凱是超市裡出了名的老實人,今天原本不是他值班,但同事說要給女朋友過生日請他替班,他也就答應了下來。

  查理笑嘻嘻地說:「互相幫助是應該的,那這樣吧,我們分組,每組二十分鐘,船是我們的,我們先走,可以嗎?」

  雖然王阿姨覺得他們佔了便宜,大部分人都贊同了這個提議。

  張莉和白雯雯已經說要去了,但扎丸子頭的女孩晃著男朋友的胳膊:「呂超,我不會游泳,我害怕。」

  「葉子和我都會去的,你別擔心。」呂超安撫她,「是吧葉子?」

  葉子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閨蜜,點點頭:「唐唐你放心吧,有我們呢。」

  「葉子你真好。」唐唐拉著她的手甜甜地笑,「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因為船是劉凱和張莉弄到的,所以劉凱、查理、張莉、白雯雯和李阿姨率先出發,趙大力、呂超、葉子和王阿姨等下一次。

  等他們划著小船離開,梁霄才問海百合:「真不要我去?」

  「我有別的主意。」海百合壓低聲音,「先等等看。」

  二十分鐘後,第一組的人回來了,收穫……看不清,他們都放在了一個翻蓋的垃圾桶裡。

  把船交接後,第一組的人上樓分東西,上船時,王阿姨往那邊看了好幾眼。

  他們一走,唐唐就把視線投向了梁霄,她笑起來的時候左邊有一個淺淺的酒窩:「這位先生怎麼稱呼?我叫唐唐。」

  「我姓梁,這是我女朋友百合。」梁霄摸了摸海百合的腦袋,姿態親密又帶著寵愛。

  海百合發現他能游刃有餘地處理這樣的關係,是啪友還是男女朋友,只要他願意,就不會讓人認錯。

  海百合想著,抓過他的手咬了一口,梁霄低頭:「嗯?」

  「牙癢。」她挑釁似的揚揚眉。

  呵。梁霄暗哂,低頭在她唇上吻了一下:「現在呢?」

  「好多了。」海百合面不改色,「這裡沒意思,我們走走。」說著就拉著他的手往走廊那邊去。

  梁霄被她拉著走了一段路:「你想去哪兒?」

  「樓下是個電影院。」她的眼睛閃閃發亮,「我要去尋寶了。」

  梁霄明白過來了:「一開始你就打著這個主意?」

  「我說過,我不是一個好人,我只管我自己。」海百合脫掉外套,她裡面穿了件緊身的背心,「現在,還有你。」

  梁霄一怔,她已經走進了水裡,對他揮揮手:「等我喲。」

  海百合跳進了水裡,海水一浸潤她的皮膚,她就覺得渾身舒爽。

  這裡她很熟悉,整棟樓地上九層,地下兩層,負二樓是停車場,負一層和一樓的一半是超市,另一半是化妝品專櫃,二樓到六樓是服裝鞋包,七樓是電影院,八樓九樓是酒店。

  她不是不能潛水到最底下去找東西,但這太暴露底牌,相比之下,七樓就是個不錯的選擇,電影院裡通常會準備不少飲料和零食。

  她一跳進水裡就沉到了七樓的高度,她如同魚一樣迅速游到了電影院裡,入口在另一側,她順著狹小的走廊往入口處游動,身邊時不時飄過一些雜物。

  約莫一分鐘後,她就來到了電影院入口,放置飲料的冰櫃居然沒有被水沖開,她拉開櫃門,用身體擋住,迅速拿了幾瓶礦泉水後就關上了櫃門。

  她迅速往上浮,從水裡冒出來的一瞬間,梁霄還以為看見了人魚,海百合在陸地上是個小美人的話,一到水裡她的顏值瞬間增幅變成大美人。

  梁霄晃神了幾秒鐘,這才意識到到她對他揮揮手,又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他這才伸出手把她拉上岸來:「潛水功夫不錯啊。」

  「還行。」她神情得意,嘴上偏要謙虛一下,「你先拿著,我去找找有沒有吃的。」

  過了五分鐘,她又浮上來,這次抱了幾包零食上來:「好了,完工。」

  他們從另一側的樓梯悄悄溜了上去,躲回房間裡分享,海百合迫不及待拆了一包薯片,先餵了他一片後才說:「下面的東西我沒有拿完,畢竟早晚會有人想到這一點,但是就憑電影院裡那些東西,根本不夠吃幾天。」

  「一旦找不到東西吃,就要亂了。」梁霄也不樂觀,人在絕境之下會做出什麼樣的事來,平時想都想不到。

  海百合望了望外頭一望無際的大海:「吃的還好啦,靠海吃海,關鍵是沒有水,你覺得救援會來嗎?」

  梁霄微微一思索:「不會。」

  「為什麼?」

  「今天早上我已經看過了。」梁霄注視著她的眼睛,「除了這棟樓裡的人,其他地方,一個活人都沒有。」

  如果是突如其來的海嘯淹沒了整個城市,那麼,海城那麼多高樓,怎麼可能沒有別的倖存者?

  「最讓我奇怪的是,這裡所有的倖存者全都是超市裡的人,原本樓上的人一個都沒有。」梁霄慢慢說,「這太奇怪了,我們都能活下來,沒道理八樓九樓的人反而淹死了吧?」

  海百合笑瞇瞇地看著他:「所以呢?」

  「我覺得……類似的事曾經發生過。」梁霄看著她,試探著描述,「那是在一個隧道裡,很黑很暗,有很奇怪的怪物……」

  海百合托著腮看著他:「你說過,是你的一個夢。」

  「是,只不過,雖然說是夢,但很奇怪,從那天起,我就很抗拒坐地鐵。」梁霄微微笑了起來,「有趣的是,我發現有這個想法的不止我一個人,狄雅也是,颶風的幾個小朋友也是,你覺得呢?」

  海百合誠懇地搖頭:「我不知道啊。」

  「小滑頭。」梁霄捏了捏她的鼻翼,海百合做了個鬼臉,往他臉上吹氣,「你不說,我總會知道的。」

  「那我很期待啊。」

  期待你記起胡楊鄉的一切,期待你記得在礦洞地下,你把身世對我和盤托出,也記得在地鐵站裡,你為誰而死,誰又為你而死。

  到時候,一定會很恨我吧。海百合有點惆悵,如此一來,又自私得希望不要想起來。

  「梁霄。」她把腦袋靠在他背上,「你要記得,我不是一個好人,所以,也不要對我太失望。」

  「做了什麼對不起我的事嗎?」梁霄想想,記起她當時說的話,「因為沒有來救我?」

  海百合笑了:「才不是,我怎麼會因為這種事內疚呢,做不到就是做不到,沒愛你愛到奮不顧身的地步,你不也是嗎?」

  「那是怎麼了?」

  「我對你這樣這樣之後又那樣那樣,然後再這樣這樣,再那樣那樣。」海百合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地鐵囚禁play,所以你才會那麼討厭地鐵,你信嗎?」

  梁霄輕輕笑:「噢,你有這樣的念頭我一點都不奇怪,所以這是你的真實想法?」

  「是的話,你會讓我試試嗎?」海百合有點蠢蠢欲動,權利不用,過期作廢,能撈到女朋友這樣的福利也不容易呀!

  梁霄唇角彎彎,揪住她兩頰的肉狠狠捏了捏,語氣溫柔:「你在想什麼呢小妹妹?」

  「想該想的事呀。」她眨眨眼,一派天真。

  梁霄很佩服她這個時候還有這種心思:「該想的事難道不是接下來怎麼辦嗎?」

  例如,水都是海水,無法取用,人可以暫時不進食,但不能不喝水,海百合拿上來的水雖然可以支撐幾天,但不是長久之計。
作者: doki520    時間: 2017-12-3 06:53 PM

第41章 孤海域7

  飲用水的問題是最迫在眉睫的。

  在確認所有能找到的食用水都被收集後,大家開始想辦法弄水了,海百合雖然並不太擔心這一點,但有水誰也不嫌多,她興致勃勃加入了討論,地點在九樓的樓梯口。

  「我已經找過了,酒店裡的礦泉水不多,很多都被沖走了。」張莉歎了口氣,「最好還是能利用一下這些水啊。」

  白雯雯輕聲說:「一般酒店裡是不會有這種淨水裝置的。」

  海百合說:「海水淡化的辦法雖然很多,但以我們現在的條件,只能蒸餾了。」

  蒸餾是個粗暴簡單的辦法,只是……怎麼都得有個鍋,燃料倒是好說,椅子桌子都是木頭,劈了能當柴燒,問題大概只在於沒有人會劈柴。

  「連工具都沒有,怎麼劈?」劉凱苦笑著,代表大眾發出疑問。

  海百合看了他們一眼,找了個空房間搬了把椅子出來,抄起來,bang~bang~bang~往牆上砸,中檔酒店的椅子做工不是特別好,被她那麼一砸,裂了。

  唐唐吞了吞口水,忍不住對梁霄說:「梁先生,你女朋友好暴力哦。」

  梁霄一臉沉痛地點頭:「對啊,所以我從來不敢和她吵架。」

  砸了兩把椅子,勉強湊夠了柴火,加上從水上撈上來的一口不粘鍋,第一次蒸餾取水的行動在天台上開始了。

  點火就費了好大勁兒,後來是趙大力搭了個簡易的灶才成功,面對眾人敬仰的目光,他笑了笑,有些感慨:「我老家在鄉下,小時候經常幫家裡人燒灶。」

  用毛巾簡單充當了過濾網,把水裡較大的雜質過濾掉,水倒在不粘鍋裡開始燒,沸騰後,用塑料袋收集水蒸氣,一顆顆水珠在薄膜上凝聚成形。

  負責收集的白雯雯和張莉對視一眼,露出了笑靨。

  海百合蹲在一邊,壓低聲音和梁霄說:「材料有限,效率太慢,長久不了。」

  梁霄點點頭。

  花了一下午的時間,只收集了大半瓶的水,燒開後被小心地灌倒了瓶裡,除了淡水之外,還剩了不少鹽。

  海水就是有這個好處,除了水之外,還提供人必須的鹽分。

  海百合蠢蠢欲動:「你們有誰會做魚嗎?」

  白雯雯一愣:「我會。」

  「我下去捉魚試試。」海百合蹲在天台上主要是在觀察下面的海水了,「捉上來你幫我烤了,我可以分給你吃。」

  白雯雯喜上眉梢:「真的嗎?」

  「你要捉魚?」梁霄驚訝了,「有網嗎?」

  如果是在溪流或是河裡也就罷了,不用網還能用木棍叉魚,用桶撈也不是不行,可這是一望無際的大海,沒有網或是釣魚工具,怎麼可能捉得上來。

  「雖然我沒試過,但試試唄。」海百合看了看天色,和他撒嬌,「晚上想吃魚嘛。」

  照理說,作為男朋友,這個時候應該奮不顧身往下跳,但梁霄看看她:「那你去吧。」畢竟做人還是要有自知之明的,在能者面前還是別逞強了。

  海百合噗通一聲跳了下去,查理伸頭過來看了一眼,開玩笑:「9分!」

  其他人也圍了過來看熱鬧,如果真的能捉到魚,那等於是多了一條活路。

  海百合沒過多久就浮上來了,梁霄在九樓接應她,她丟了兩條魚進來,還在地板上辟里啪啦亂跳的那種。

  來看熱鬧的人不少,張莉很意外:「還真有啊?」

  劉凱意動:「不如我也去試試,好抓嗎?」

  「這個……」海百合笑笑,「我只能說魚不少,但抓不抓得到就看本事了。」

  說完,她重新落回了水裡,這次下去的時間要久一點,這次雖然只有一條魚,但她得用兩隻手抓住,因為……個頭不小。

  「我愛大海。」她喜滋滋地從窗戶外面爬進來,太陽已經西沉,晚風很涼,一下子就帶走了體表的溫度。

  梁霄用一條毛巾裹住了她:「當心感冒。」

  「麼麼噠。」她非常樂意在眾人面前秀恩愛,梁霄這樣的「男朋友」,實在太能滿足虛榮心了,不秀白不秀,過期就沒福利了。

  按照約定,白雯雯提了桶裡的三條魚去做烤魚,正好有海鹽可以調味。

  王阿姨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腆著臉:「這位同學,你看我女兒還懷著孕,你能不能分我們一條?」

  「你女兒懷孕啦?」她故作不知地瞪大眼,「我的嗎?」

  「呵呵,」王阿姨乾笑一聲,大概知道她不是善茬,轉而對梁霄說,「我女兒大著個肚子,我年紀又大了,不比你們年輕人有辦法,反正三條魚你們也吃不完,不如分給我們一點。」

  梁霄輕輕歎了口氣,似是不忍地皺起了眉頭,他這樣的人流露出這樣悲傷的表情來,實在很令人動容,連帶著其他人都隱約有了憐惜之意。

  可他說:「我很遺憾,但不能替我女朋友做主。」

  話音剛落,他就看到王阿姨的眼中流露出了鄙夷之色,但她還在努力:「你一個男人,都不能當家做主的?」

  梁霄搖了搖頭,揚了揚下巴,示意她看那堆破碎的木頭椅子:「不能,我不敢惹她生氣。」

  海百合:「……」喂!有沒有搞錯啦!她這個假女朋友不但要在白雯雯面前配合他,還要給他當擋箭牌???

  她憤憤抬起頭,對上他深邃溫柔的眼睛,他的淚痣恰巧落在下眼瞼的眼角處,顏色很淡,像是墜在那裡的一滴眼淚,隨時會落下來。

  海百合很沒出息得覺得自己脊椎骨以下失去了支持,她把所有的話嚥回了肚子裡,掛上笑容:「對,我最小氣,討厭你為別的女人說話。」

  美色誤我,這口鍋我背了。

  王阿姨氣個半死:「長成這樣,也就是吃軟飯的命!小白臉!」

  海百合憋不住,走遠了就笑癱了:「哈哈哈小白臉。」

  白雯雯替梁霄難堪:「她說得有點過分了,梁先生別放心上。」

  「沒事。」梁霄摸了摸下巴,覺得這種感覺有點新奇,「感覺還不賴。」

  海百合驚悚地看著他:「啊?」

  「這種感覺還是挺好的。」梁霄回味了一遍,很真心地說。

  他的父母靠領低保與賣淫為生,為了毒品,家裡一分剩錢都沒有,他要在他們飄飄欲仙的時候偷偷把錢藏起來,才能免於被餓肚子的窘境。

  後來去寄養家庭,依舊靠政府福利生活,上大學則依靠助學貸款,半工半讀,好不容易才畢業,畢業工作了,有了收入,可每個月還要償還一筆貸款,那時生活的艱難沒有人知道。

  他從一無所有走到現在,依靠的只有自己,從沒有被人照顧的時候。

  現在猛地被一個小姑娘照顧,不勞而獲,感覺特別神奇。

  海百合也想到了他的身世,她忍不住想,他有過童年嗎?有過被人寵愛的時候嗎?那麼多年孤身在外,又被人照顧過嗎?

  女人有兩種感情無限靠近愛情,一種是小女孩對大男人的愛慕,一種是女人對小男孩的憐惜。

  這已經不是她第一次母愛氾濫了。海百合扶了扶額頭,希望自己可以冷靜一點。

  但她實在冷靜不起來,所以只能對白雯雯說:「那魚交給你了,我一會兒來吃,噢,對了,那條小的歸你。」

  白雯雯剛點了頭,就看到海百合把梁霄拉進房間裡去了,她有點擔心,這該不是要吵架吧?

  也怪不得她會這麼想,她的男朋友是個極度大男子主義的人,對她好是真的好,金錢上非常大方,但希望她在家做個相夫教子的家庭主婦,不願意她繼續上班,不過……相夫教子?

  白雯雯自嘲地笑了笑,她現在算是什麼呢?如果她的母親知道了真相,一定會很傷心吧。

  一牆之隔。

  梁霄被海百合壁咚了。

  她頭髮還濕漉漉地往下滴水,有一滴水珠恰好落到了她的鎖骨上,海百合的鎖骨生得非常漂亮,是微博上曾經火過的可以放一排硬幣的那一種,這一滴水珠正好就落進了弧線裡,梁霄輕輕笑了笑,眼睛望著她,手卻在她的鎖骨上一抹,指尖沾著一顆水珠被他送到唇邊,他把指尖含在唇裡,輕輕那麼一吮。

  海百合倒吸了口氣,她咬牙:「你可別過分啊,不然我真的把你這樣這樣那樣那樣。」

  「啊,」梁霄的口吻裡三分遺憾,七分揶揄,「原來你現在不是想把我這樣這樣那樣那樣啊?」

  海百合冤枉死了,她本來只想給他一個愛的擁抱!溫馨的那種!結果呢,這個妖艷賤貨偏偏搞成了啪啪啪的前奏。

  那……既然前奏都有了,不做正事難免可惜。

  不過,考慮到現在水資源稀缺,又馬上要吃魚了,海百合決定省時省力,她直接拉了褲鏈。

  她逐漸摸清了他的喜好,不過撩撥幾下,梁霄輕輕喘息了起來,他還笑:「這次這麼不溫柔啊?」

  「你先撩我的。」她咬著他的唇,目不轉睛地注視著他,靠得太近,好像睫毛都會碰上,「你,要,負,責。」

  梁霄微微垂著眼,凝視著她,她的臉頰因為慾念而微微發紅,不曾蒸發的海水浸潤了原本就柔嫩的肌膚,愈發顯得滑膩,他咬住了她的耳廓,舌尖輕舔,那裡因為分佈著許多神經末梢而格外敏感,海百合咬牙,勾著他的脖頸支撐著自己不軟倒。

  他覺得她這種強勢也格外可愛迷人:「沒問題。」他摟著她腰的手往懷裡一帶,「準備好了嗎?」

  他數,「一、二……噢,」他深吸了口氣,急促地喘息幾聲,又笑,「小妹妹,你可真心急。」

  「你別動,我自己來。」海百合低聲嘟囔,「磨磨蹭蹭的,我還要吃魚呢。」

  「OK,」梁霄鬆開了手,微微舉起示意自己任由她支配,「現在我是你的。」

  海百合:「……」終於體會到那種霸道總裁的心情了,這種時候還撩還撩還撩!不是磨人的小妖精是什麼!!

  因為惦記著烤魚,海百合吃完一次就穿了衣服,梁霄啼笑皆非:「我算是看明白了,我在你心裡,就和一條魚的地位一樣,是吧?」

  「你急什麼。」海百合甜蜜蜜地對他笑,「等我吃飽了再來治你。」

  天都暗透了,是該吃飯了。

  上了天台,白雯雯已經坐在那裡很久了,葉子和唐唐在燒水,但唐唐沒有耐心,做了會兒就撒嬌讓呂超來接棒,呂超哄她:「唐唐,我在想辦法找吃的呢,你和葉子去弄水。」

  「你真沒用,你看人家,那麼快就抓到那麼大一條魚,」唐唐張開手臂比了個大小,「那麼大!」

  這下不僅是呂超尷尬了,在那裡嘗試釣魚的劉凱、查理和趙大力也尷尬了起來,之前看海百合那麼輕易就捉了魚上來,他們也想試試,下水的下水,找材料釣魚的釣魚,但迄今為止,毫無收穫。

  海百合心知肚明,就不戳破,她問白雯雯:「我的魚好了嗎?」

  「好了。」白雯雯把抱在懷裡的盆子遞給她,上面還蓋了一條毛巾,海百合掀開來一看,少的是中等大小的那條魚,她掃了白雯雯一眼,她連忙說:「不是,不是我……」

  像是難以啟齒似的,她掙扎了一會兒才說,「李阿姨之前過來,往你那條魚上吐了口水,然後說『髒都髒了』就拿走了,對不起啊。」

  海百合冷笑了一聲,她偷偷下水找水,卻光明正大去捉魚,為的就是給所有人一條活路,只要有希望,就不至於亂起來,反而會同心協力一起想辦法。

  可有些人就是這樣,寧願去偷去搶也不願意自己努力。

  吐口水這種行為,只能說是賤者無敵,太噁心人了。

  海百合把小的那條魚給了白雯雯:「不關你的事,你拿去吃吧,趕緊吃了,別被人搶了。」

  魚烤完已經有一會兒了,不怎麼燙,白雯雯雖然覺得不好意思,但她餓極了,還是道了謝接過來吃了。

  海百合抱了盆子裡的烤魚回房間去,路上,梁霄開玩笑似的問她:「你不會打算去揍她一頓吧?」

  「雖然我那麼想,但我不會那麼做。」海百合的臉色陰晴不定,「現在挑起矛盾太早了,我不想被人當靶子,不過,這個仇我記住了。」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呵呵。
作者: doki520    時間: 2017-12-3 06:53 PM

第42章 孤海域8

  後半夜,皎潔的月光灑在蔚藍的海面上,大海寂靜而神秘,猶如安徒生童話裡的場景,好像隨時隨地會有小美人魚悄悄浮出水面窺看人間一樣。

  海百合躡手躡腳起來,她推開了窗,冰涼的海風吹了進來,她深吸了口氣,剛準備跳下去就聽見梁霄的聲音:「你要去哪兒?」

  「養你啊。」她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可梁霄拉住了她:「百合,這太危險了,我知道你會潛水,但現在光線太差,我不想你去冒險。」

  海百合歪頭看著他:「你是擔心我嗎?」

  「我當然擔心你。」他的口吻不容置疑,「這太危險了。」

  海百合對他笑了笑:「放心吧,我水性很好的,這不是我的極限,我爸以前有一艘漁船,我經常跟他出海捕魚,不然你以為游泳館裡能練出我這技術嗎?」

  「別去。」他不鬆手,還上前一步,把她從窗外抱了進來,看她怏怏不樂,誘哄她,「想要嗎,嗯?」

  海百合抬頭看著他,不由輕輕歎了口氣:「你總是那麼喜歡揮霍自己的身體嗎?」她的手沿著他的脖頸往下,拂過他的胸膛,停留在他的心臟處,她能感覺到他強而有力的心跳,「你擁有的是別人羨慕都羨慕不來的天賦啊。」

  梁霄輕輕笑起來,他咬著她的耳朵:「你喜歡嗎?現在是你的了。」

  「我當然喜歡,我非常非常喜歡。」海百合認真地說,「我那麼喜歡的東西,你為什麼要這麼討厭?」

  梁霄像是聽見了什麼有趣的事,好笑地問:「說什麼呢,我怎麼會討厭我自己?」

  「在不在意,你自己知道。」海百合嗆了他一句,不等他反駁,又神秘兮兮地勾了勾手指,「再告訴你一個秘密,你從前告訴過我一個秘密,可是你不記得了。」

  梁霄看起來漫不經心,實際上卻沒有錯過她任何一個微表情,他知道她說的是實話,這讓他心裡有了不妙的感覺:「什麼秘密?」

  海百合眨眨眼:「既然是秘密,又怎麼能告訴你。」

  「不是我告訴你的秘密嗎?」

  「現在,是我的秘密了。」她晃了晃手指,「我這個人呢,膽子小,和你這種隨時可能消失的人,怎麼敢說秘密?」

  梁霄被她將了一軍,頗有點哭笑不得的意味,他想把她的這句話當成是個玩笑,可偏偏直覺告訴他這不是玩笑,她說得是真的。

  他有一個秘密在她手上,而他不知道。

  這種失控的感覺可不是他喜歡的,因此他說:「行啊海百合,你記著今天的話啊。」

  「你在明,我在暗,你會輸給我的。」海百合在他唇角吻了吻,「好吧,既然你不想我半夜出去,那我就不去了,睡覺唄。」

  梁霄滿腹心事,躺是躺下了,就是睡不著,翻身看看海百合,她大概撩完他神清氣爽,這會兒睡得正香。

  梁霄看著她安然的睡顏惡向膽邊生,剛想捏住她的鼻子,外頭就傳來了摔門的聲音,海百合馬上就醒了,看著他停滯的動作,飛速往後挪了挪,警惕地看著他:「你幹嘛呢,謀殺呀?」

  「這都被你發現了。」梁霄露出殺人魔的經典微笑,然後用力……掐了掐她臉頰上的軟肉,「說話說一半就自己睡了,有沒有那麼便宜的事?」

  海百合拍掉他的手:「你幹嘛老捏我臉?」

  「手感好啊。」梁霄捏著她的下巴,左看看右看看,「臉也不是很大,哪來那麼多肉呢?」

  海百合啐他:「……呸,我才不胖。」她推開他,跳下床去外面看熱鬧,門一推開她就喲呵了一聲,「這是在幹嘛呢?」

  「死老太婆,敲我門幹嘛,」破口大罵的赫然是從昨天晚上之後就沒有見過的斯文男人,他指著李阿姨,耐心已經降到了負數,「有毛病吧你!」

  李阿姨冷笑:「我問你,下面賣的東西是不是你偷走的?」

  「你是什麼意思?」斯文男人看到越來越多的人被這邊的動靜吸引,面色微微一變。

  李阿姨說:「你別把所有人都當傻子,早上酒店裡的水和吃的都沒了,本來我還以為是別人,但是今天就你沒出過房間門,你吃什麼喝什麼?肯定是你偷藏了!」

  海百合聽到這裡,扭頭對湊過來的梁霄低聲說:「有好戲看了。」

  其實,對於今天究竟是誰捲走了酒店裡所有的食物,海百合心裡也多少有點猜測,每個人都有嫌疑,不過嫌疑大小的問題而已,但經過一天的發酵,有點腦子的人都知道是誰了。

  如果這個斯文男人今天也出現了,那麼很難判定究竟是誰拿了東西,嫌疑人可以藏了食物之後再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出來和所有人一起找食物,但是前提是,他能找到合適的藏匿地點。

  整棟大樓已經全部斷電,酒店裡使用的感應門鎖為了保證在特殊情況下客人不被縮在房間裡,因此默認設定停電開鎖,門卡就失效了。

  在這樣的情況下,如果房間裡有人,就能從裡面手動上鎖,可是在外面是沒有辦法鎖門的,也就是說,只要離開了自己房間,房間裡就會有被人入侵的可能。

  那個斯文男人應該也意識到了這一點,所以他就算知道不出門會暴露自己的行為,也不敢冒險。

  至少,他收集的水和食物可以供他堅持一段時間。

  但很不幸的是,今天除了海百合之外,其他人要麼吃了個半飽,要麼就乾脆沒吃什麼,到了夜裡,飢腸轆轆,怎麼都睡不著,那只能爬起來想辦法找吃的了。

  李阿姨就是其中之一,她現在和王阿姨,以及王阿姨的女兒王小予住一間房,王阿姨抱怨其他人不照顧她們孤兒寡母,李阿姨雖然吃了條魚,但個頭小又肉少,到後半夜也餓了,兩個人聚在一起吐苦水,說著說著,就說起那些失蹤的食物來。

  這和今天其他人打撈的食物不同,李阿姨認為,這裡的食物應該有她們一份,而那個可惡的小偷偷走了本屬於她們的東西。

  她們要回來,是理所應當的!

  「你們大家來說說我講的對不對?」李阿姨這次一點都不心虛,她覺得所有人都是那麼想的,「酒店裡的東西,憑什麼給你一個人拿走?那應該是大家平分的!」

  斯文男人冷笑一聲:「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說著就要去關門,李阿姨以與年紀完全不符的靈活動作擠進了門裡,斯文男人要去關門已經來不及了,李阿姨叫了起來:「是他偷的,就是他偷的!我看見了!好多東西!」

  隨著她的叫嚷,一股誘人的泡麵香氣飄了出來,勾得所有人不約而同地嚥了嚥口水。

  就算是平時的夜裡,一碗泡麵也是莫大的誘惑,何況是餓了一天的現在?

  斯文男人有點慌了,他用力推著門,想把李阿姨推出去,李阿姨巴著門框就是不撒手,還撒起潑來:「你是要殺人吶!!還有沒有天理了!」

  王阿姨則擺出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推了推旁邊大著肚子的女兒:「小伙子,你看看我女兒,她肚子有五個月了,可今天什麼東西都沒吃,大人受得住,小孩子也受不住啊,你看你有那麼多吃的,能不能分我們一點?」

  斯文男人不吃這一套,他冷笑著反問:「就算東西是我拿的又怎麼樣?先到先得,你們自己沒拿,現在要從我這裡搶過去,是什麼道理?」

  唐唐忍不住插嘴說:「那我們和你買吧,你要多少錢?」

  斯文男人好像聽見了一個大笑話:「你搞錯了吧,這個時候錢還有什麼用?我是不會給你們的,你給我出去!」

  李阿姨年紀畢竟大了,拼不過這個年富力強的男人,被他一把推出了門外。

  斯文男人砰一聲關上了門,隔絕了泡麵的香氣。

  海百合開始認真考慮要不要現在去撈一包泡麵吃,她也餓了。

  李阿姨氣急敗壞,指著其他人問:「我是為了我一個人嗎?我還不是為大家討個公道?你們年輕人臉皮薄,我可不怕,憑什麼讓他一個人獨吞所有的東西,難道我們要活活餓死嗎?」

  又餓又渴的人不止是她一個,李阿姨的這番話又說進了大家的心坎裡,是啊,難道要活活餓死渴死嗎?這本來就是公共財產,沒道理讓他一個人獨吞,大家要互相扶持才能繼續活下去嘛。

  其餘人面面相覷,但誰也沒有率先行動,還維持著這最後一層遮羞布,最後趙大力環視一周,走過去敲了敲門。

  裡面一點反應都沒有了。

  趙大力又重重拍了兩下,沉聲說:「兄弟,你想清楚,你不能在裡面躲一輩子,吃完了東西你遲早是要出來的,到時候你不怕我們報復嗎?」

  「你們先活得到那一天再說吧。」門內傳來的譏諷聲刺激了其他人的神經。

  呂超非常激靈,他從斯文男人旁邊的房間裡進去,翻牆過去拍了拍他的窗戶:「如果你再不出來,我們就砸門了。」

  斯文男人嘩一下把窗簾拉上了。

  趙大力又說:「你現在出來,你吃掉的東西我們也不會追究,餘下的我們所有人平分,如果你不出來,那我們進去了,什麼都不會給你留,之後找食物也不會和你一起,你自己好好想想。」

  聽到這裡,海百合已經知道結局了。

  果然,沒過幾分鐘,門開了。
作者: doki520    時間: 2017-12-3 06:54 PM

第43章 孤海域9

  斯文男人——他現在告訴了大家他的名字叫閔傑——今天一天吃掉的食物畢竟有限,有不少餅乾和泡麵殘留,最讓人高興的是水,酒店裡有幾十個房間,每個房間裡有兩瓶水,每個人都能分到五瓶。

  這分配看起來很公平,可實際上作為分配者的趙大力還是偏心了的,他把泡麵分給了自己、呂超和劉凱,餅乾拆開來分給了幾個女孩子。

  海百合和梁霄對這樣的分配沒有異議。

  回到房間,梁霄不禁歎了口氣:「今天這樣的事……」他搖了搖頭,說不下去了,「以後,我們要小心了。」

  他們雖然什麼都沒有說,但最後接受了分配,就代表他們成為了同謀,但他們不能不接受,一來,他們也必須活下去,二來,如果不接受,或許其他人就要懷疑他們是否有別的底牌了。

  那他們就是第二個閔傑。

  而這件事的後果看似是得到了更多的食物,可實際上暴露出來的問題,令他們不寒而慄。

  在沒有法律及國家機器干涉的世界裡,僅僅憑借道德是無法約束人們的行為的,為了生存,人類做得出任何事。

  海百合沉默了一下才說:「我特別討厭一些末世小說以生存為借口湮滅人性,如果生而為人,只是為了生存,我寧願去做一條魚。」

  她的血統裡融合著另一種有別於人類的血統,雖然沒有證據,她也依舊那麼深信著。

  血統給她帶來了許多好處,說是開了個掛也不過分,她對這種尚不明確的血統是有認同感的,她承認自己不是純種的人類,對血統裡的神秘基因也非常好奇。

  可偶爾,她也會顧慮,是否有一天,她血液裡屬於動物的部分蓋過了人類,那她會變成什麼樣子。

  會失去人性,變成只有獸性的生物嗎?

  梁霄不知道她的擔憂,他以為她在擔心,罕見地溫柔:「別擔心,至少我會保護你的。」

  海百合收起了多愁善感,翻了翻白眼:「算了,還是我養你吧,男朋友。」她歪著頭,眼眸裡盛著笑意,「海裡,是我的世界。」

  她用行動證明了自己的說法。

  梁霄第二天醒過來就看到她坐在窗台外面吃……吃柚子??看到他醒了,對他指了指:「我給你準備好了早飯。」

  梁霄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一包餅乾,一盒牛奶,還有一瓶漱口水。

  刷牙用礦泉水太奢侈了,用海水又下不去嘴,可不刷牙吧,味道受不了,海百合今天潛到下面的超市時特地捎上來的。

  梁霄漱了口,用濕巾擦了擦臉,用刀片刮了鬍子,用牛奶泡了餅乾,莫名覺得自己有點禍國妖妃的架勢。

  吃過了早飯,海百合招手讓他過去,她當時選房間的時候就多了一個心眼,這是酒店裡最好的房間,有一個很大的露台,而且是最東邊的一間,她坐在朝東的窗台上,西邊的人就算探出頭來也看不到她在幹什麼。

  梁霄拉開窗戶坐過去,海百合把剩下的半個柚子遞給他:「我運氣好吧,還能找到這個。」

  「你下水了?」梁霄剝了一塊柚子下來,剛想塞進嘴裡就瞥見了海百合瞇著眼睛吹風的樣子,鬼使神差的,他手的方向一拐,遞到了她唇邊。

  要說起來,做愛是情侶之間最親密的行為,但有趣的是,做愛並不代表感情好,可餵食不一樣。

  餵食的親密程度不如做愛,但卻是感情好壞的體現。

  海百合也沒料到他會餵他,遲疑了一下,才慢慢咬住了那塊柚子肉。

  梁霄若無其事地繼續剝,假裝剛才的行為並不是情之所至,而是順手為之。

  旭日初升,海波璨璨,海百合享受著拂面而來的海風,心裡忍不住想,她居然覺得有一點點甜,不是柚子有點甜,是心裡有點甜……

  梁霄沉默著吃完了半個柚子,順手裝袋丟進海裡毀屍滅跡。

  他剛準備翻回房間裡,海百合突然一把拽住了他的衣襟,迫使他低頭,她在他嘴唇上咬了一口,這才悻悻鬆手:「哼!」

  梁霄:「……」他剛剛做了什麼?冤不冤??

  吃過早飯上天台散步,葉子和唐唐正在火堆前蒸餾取水,陽光直直曬在身上,兩個小姑娘曬得臉頰通紅,唐唐忍不住說:「葉子,我真的受不了了,好熱啊。」

  葉子也熱得滿頭大汗,她心裡無端端多了些火氣:「你以為我不熱嗎?」

  「那我們就別弄了。」唐唐撒嬌,「反正昨天已經分到水了呀。」

  「現在天氣那麼熱,水夠你喝幾天?」葉子舔了舔乾燥的嘴唇,「到時候你再說渴就來不及了。」

  唐唐委屈極了:「葉子,你怎麼能這麼說我呢,我不是看你也熱嗎?」

  葉子咬了咬嘴唇,低聲說:「對不起。」

  「等晚上我們再來吧,到時候就不熱了。」唐唐也很快和朋友達成了和解。

  葉子同意了這個建議。

  她們倆剛準備下樓,查理和劉凱就扛著幾條被單床單上來了,海百合看了一眼,狐疑地想,難道是準備來個日光浴?

  事實證明,只有她思想墮落。

  他們用床單拼成了巨大的SOS,以期望有救援的直升機能夠看到。

  做完這一切,張莉就跑上來說:「那邊衝上來一點吃的。」她和白雯雯兩個因為住在一起,關係漸漸好了起來,今天一早兩個人就約好再到處看看,或許會有新的東西被衝上來。

  安全出口那一塊地方是一個死角,有很多東西被衝了過來停留在了那裡,除了一些衣服,塑料桌椅之外,還有少許膨化食品。

  原本張莉和白雯雯打算偷偷放充氣船下去撈上來,結果被李阿姨和王阿姨逮了個正著,兩個阿姨頓時嚷嚷了起來,既然都知道了,張莉乾脆一不做二不休通知了所有人。

  海百合和梁霄走到樓下時,爭執已經白熱化了。

  李阿姨深知自己不會游泳又沒有依靠,她不能獨立獲取食物,只能依靠分配,所以她堅持東西是大家一起發現的,必須平分:「我就知道,你是想獨吞!」

  張莉伶牙俐齒地反駁:「獨吞?這是公共財產嗎?是我們先發現的。」

  「你先發現就歸你了?」王阿姨加入了戰局,「我還說是我昨天看到的呢。」

  「你放屁,要是你昨天看到了,東西還能留到現在?」張莉冷笑。

  劉凱做和事佬:「大家都先少說一句,先把東西弄上來吧?」

  「弄上來以後呢,你分不分?還是先把話說清楚來得好,如果以後還有東西呢?」張莉恨鐵不成鋼,「難道都要無償分給這幾個不勞而獲的人嗎?」

  李阿姨嚷嚷:「你說誰呢?還說我?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不就是個靠給人睡的小婊子,還當自己是皇后娘娘!」

  張莉一張臉漲得通紅:「你說什麼?你胡說什麼!」

  「我可沒有胡說,昨天你和小劉在外面做了什麼你自己知道!」李阿姨洋洋得意,自覺抓住了張莉的把柄。

  梁霄聽到這裡,十分納罕:「我一直不能理解,為什麼國內那麼多人會以攻擊這個為樂?」

  「物化女性唄,被睡了就是不純潔了,不值錢了,就是放蕩不要臉,男人可以尋花問柳,女人必須貞潔。」海百合撇了撇嘴。

  最後還是查理聽不下去,開口說:「李阿姨,你這麼說就太過分了,人家談戀愛很正常,還有,我們跑題了,我覺得張莉說得很有道理,我們要商量一下,這樣的情況到底怎麼分配東西。」

  不知道是不是迷信外國月亮比較圓的說法,亦有可能是李阿姨這一輩的人和張莉這樣出生農村的姑娘,不約而同地認為這是個男權社會,男人開了口,女人就該閉嘴,總而言之,查理一說話,她們都不吵了。

  話語權被轉移到了幾個男人手裡。

  閔傑率先開口:「我覺得誰拿到的東西就歸誰,沒有道理在養不活自己的情況下還要養不相干的人。」他上一次是迫於所有人的威脅,才不得不把多餘的食物交了出來,那次是他身單力薄,但這次不同,他相信有能力的人會贊成他的說法。

  誰希望自己辛辛苦苦得來的東西被別人分走呢?

  趙大力不假思索:「我同意,誰弄到的東西歸誰,大家各憑本事。」

  「贊成。」張莉剜了一眼李阿姨,餘怒未消,白雯雯也點頭:「我也同意。」

  海百合懶洋洋地說:「我們沒意見。」要是公平分配,估計離混亂不遠了,當然,現在也好不了多少。

  「我們也同意。」呂超、唐唐和葉子三個人也發表了意見。

  大家的目光轉向了僅剩的三個人。

  王阿姨發出了重重的抽泣聲:「閨女啊,我們母女沒有活路了,媽一把年紀也就算了,可憐我還沒有出生的外孫,怕是活不到生下來的那一天了。」

  王小予也跟著落淚:「媽,是我拖累你了,你別管我和寶寶了,我知道,那麼多年,你帶著我不容易,女兒不能孝順你了。」她說著,就打算爬過中庭的欄杆,一副要跳海的架勢。

  劉凱心軟:「別這樣,有話好好說。」

  唐唐也不忍心:「王姐,你別這樣,你不為自己著想,也要為肚子裡的孩子著想啊。」

  王小予的做法給李阿姨提供了靈感,她哀傷地抹了抹眼淚:「你們母女好歹是在一塊兒呢,我呢,我家老頭子死了十幾年了,我兒子又不肯回家來看我,我外孫嫌我是給人家當保姆的,丟臉,路上碰見了都不叫我一聲奶奶,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她也跟著爬了欄杆,「老頭子,我還是下去陪你吧。」

  要是可以發彈幕,海百合非常想發一個雪姨的表情:[真是一齣好戲啊.JPG]
作者: doki520    時間: 2017-12-3 06:55 PM

第44章 孤海域10

  人的良心是一種很神奇的東西,有些事情理智上告訴你沒有錯,但情感上會折磨你。

  顯然,眼睜睜看著孕婦和一個五六十歲的大媽跳海就是一件折磨良心的事,哪怕是和她們吵得最凶的張莉都說不出「讓她們去死」這樣的話來。

  但閔傑是個理智大於情感的人:「那你們就去死吧,沒有嘗試過就覺得活不下去,你們是賴定我們了嗎?」

  他面無表情地看著其他人,「有人想當好人我無所謂,用你自己的東西去養活這幾個寄生蟲好了,反正我是不會對這種人有一絲一毫的同情,跳不跳隨你們,不要浪費我的時間。」

  雖然十分看不慣閔傑過去的所作所為,但海百合此時此刻很想給他鼓個掌,沒錯,就是這樣,人類本性中的善是美好的,但利用別人的善良與同情就不怎麼讓人高興了。

  「你怎麼……怎麼可以……」唐唐難以置信地看著他,好像他說了什麼特別過分的話。

  閔傑沒有理她:「我想問的是,如果是像充氣船和木料這樣的東西該怎麼算?」

  劉凱遲疑了一下:「這些應該算是公共財產吧?」

  閔傑沒有反駁,他緊接著問:「那如果是用充氣船打撈起來的食物,該怎麼算?」

  李阿姨立刻說:「那就要平均分配!」

  張莉和她不對付,馬上提出疑義:「那誰還會費力氣去找東西?」

  趙大力沉聲說:「那像這樣的情況,就由出力的人多拿一點,其他平分,做人也別太絕了。」他說的在理,且平衡了雙方的意願,再加上昨天的事,他隱約有了些許威信,一時之間,並沒有人直接出言反對。

  他看向閔傑,問他,「你覺得呢?」

  閔傑撇了撇嘴,心裡並不贊同,但他也知道沒有更合適的辦法了,而李阿姨和王阿姨母女看到了希望,也順勢從欄杆上爬了下來,給自己找了台階下。

  其他人自然也不會反對,規定就算這麼定了下來。

  大家又商量了一下,確定用公共財產獲得食物的人,可以自己留一半,餘下的百分之五十其餘人平分。

  張莉和白雯雯商量了一下,對其他人說:「既然是這樣,那我們就不用充氣船了,劉凱會幫我們把東西撈上來,這就和你們沒關係了。」

  話音剛落,閔傑就已經脫掉了外套跳了下去,張莉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趕緊推了一下劉凱:「快!他要搶那些東西!」

  劉凱也忙不迭跳進水裡,趙大力和呂超也不甘示弱,紛紛下水,這儼然變成了游泳比賽,獲勝的人就可以獲得食物。

  海百合覺得不枉費她今天繞路放了些食物上來,她的本意只是不希望有人在窮途末路之下鬧出事來,事情的發展也勉強符合預期。

  反正,按照以往的套路,過不了多久就會結束回到現實世界,那麼能夠平平安安度過總比變成大逃殺來得好。

  她原以為這些小動作沒有人會發現,她也不屑於讓別人知道,當然,她應該是她自作多情,相比於感謝,知情者大概會更憤怒她為什麼不多拿點東西上來。

  可是,枕邊人大概是世界上比較神奇的一種生物。

  梁霄在回到房間後突然問她:「那些東西是你弄上來的吧?」

  海百合一個趔趄:「什麼?」

  「肯定是你。」梁霄確認了自己的猜測。

  海百合結結巴巴地問:「為、為什麼懷疑我?」

  梁霄在她臉頰左邊戳了個酒窩:「感,」右邊再戳一個酒窩,「覺。」

  海百合垂死掙扎:「為什麼是我!」

  「這很難理解嗎?」梁霄覺得奇怪,「只有你才有能力做到吧,不借助任何工具潛到……」他算了算,以層高2.5米來算,大約也有20米深,「20米以下的水底,還是有點難度的。」

  如果有潛水裝備,那這點深度不算什麼,可海百合什麼都沒有,能自由在下面走個來回不能說不厲害。

  別人不往那方面猜測是因為沒有想到有人會有這樣的能力,但他才不信她今天能隨便一撈就撈到牛奶漱口水,明顯是下去找了的。

  海百合故作鎮定:「那我就當你是在誇我了,謝謝。」

  梁霄忍不住摸了摸她的頭,誇獎:「真可愛。」

  海百合:「……」她被摸頭殺了!啊啊這個也犯規!!

  梁霄覺得她現在滿臉糾結的樣子很好玩,故意捧起她的臉頰,在她的額頭上吻了一下。

  老司機一出手就知道有沒有,海百合聽見自己的心臟砰砰亂跳起來,她惱羞成怒:「梁霄,我警告你,你再把這一套用在我身上,我就對你不客氣了。」

  「噢。」他笑盈盈地說,「那我等著。」

  海百合瞪了他半分鐘,摔門出去了。

  梁霄不禁笑出聲來:「真惱了?真可愛。」

  海百合掉頭就走還真有點賭氣的意思,不是對別人,是對她自己,明明知道這是老司機的撩妹手段,她還偏偏有點把持不住當真了。

  真的超討厭的。她心裡想著,正好瞄見隔壁房間查理正在釣魚,他用掛毛巾的衣架和床單、掛鉤做了一個簡易的釣竿來釣魚,看他的樣子,似模似樣的。

  海百合一時好奇,湊過去問:「能釣上來嗎?」

  「試試咯。」查理笑瞇瞇地說,「我腿傷還沒好不能下水,萬一感染就麻煩了,對了,你游泳游得真好,我以為我已經很厲害了,沒想到你比我還厲害!」

  被一個小帥哥稱讚,海百合還是非常高興的:「還好,如果你不是腿受傷了肯定也沒問題。」

  查理咧嘴一笑:「謝謝你的安慰,我決定把我釣上來的第一條魚送給你。」

  呵,又是一個撩妹高手。海百合笑了笑:「那你要釣的起來才行。」

  「如果釣不起來,那就想辦法做個網了。」查理十分樂觀。

  海百合往底下瞅瞅,還真的發現了幾條魚的影子:「有魚過來了。」

  「噓——」查理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別嚇跑它們。」

  海百合點點頭,也坐過去等著他把魚釣上來——魚和美色,她都難以取捨〒▽〒查理居然還真的釣上來一條魚,海百合湊過去一看,十分嫉妒:「花鱸啊,運氣不錯!」

  查理掙扎了一下,還是覺得該言出必行:「送你。」

  「不用了。」海百合擺了擺手,「我要是想吃可以自己抓。」

  「那就下次,下次給你。」查理對自己的釣魚技術也不太自信,訕訕笑了笑,繼續放餌。

  海百合發現他的誘餌居然是用餅乾還不知道是什麼糕點捏成的小球,這樣能釣上來純粹是因為那條魚腦殘吧。

  她低頭想了想:「不然,我們還是搞個漁網吧,釣魚效率太慢了。」

  「你會編漁網?」查理吃驚極了。

  海百合摸了摸下巴:「小時候家裡有漁船,我經常出海撈魚,應該還記得吧。」

  查理忍不住擊掌:「那真的太棒了,我來幫你,到時候抓了魚你分我兩條就行了?」

  「就兩條?」海百合故作嚴肅。

  查理眨眨眼:「在你們中國人的意思裡,不是應該是幾條的意思嗎?」

  「那你中文學得還真不錯。」海百合聳了聳肩,剝了床單和被套下來開始裁成布條。

  真正的漁網當然不能用布料,但現在沒有別的材料,只能試試了。

  查理按照她說的辦法把床單剪成細長條,三股一起編織成繩,海百合努力回憶著漁網的編織辦法,記得小的時候,海有餘有一艘不大的漁船,他有一個幫手,好像是姓方,她叫他方叔叔,他們經常一起出海打漁,可惜經常虧本,所以後來海有餘就賣掉了漁船,不再出海。

  但在海百合的記憶裡,出海的時光很快樂,她那時還沒有讀小學,整天跟著他們在海上飄,海有餘就是那個時候發現了她的天賦,她一下水就會游泳,完全不需要人教,風浪大的時候也一點不害怕,在甲板上跳來跳去玩得正high,把海有餘嚇了個半死。

  編漁網的方法是方叔叔教給她的,還告訴她編好了就讓她拿著自己的漁網去捕魚,她好像最後也沒有編完,太無聊了,她寧可跳進海裡去自己抓魚玩。

  海百合這邊在辛辛苦苦為自己吃魚而奔忙,梁霄也在做自己的本職工作,接近白雯雯。

  海百合鬧脾氣出去之後,梁霄剛準備跟出來,就聽見安全出口那裡有人在哭,他走近看了一眼,發現是白雯雯,便打消了離開的想法,敲了敲門,推門進去了。

  白雯雯抹著眼淚,低著頭,不讓梁霄看到自己紅腫的眼睛:「是梁先生啊。」

  「叫我梁霄就可以了。」梁霄走到她身邊,「你怎麼一個人在這裡?」

  「張莉和劉凱出去了。」白雯雯勉強笑了笑,「我出來透透氣。」

  梁霄看了她一會兒,輕輕歎了口氣:「你沒有必要勉強自己,我也笑不出來。」

  白雯雯被他一句話說得淚如泉湧,她把臉埋在手心裡:「我到現在也不知道為什麼會發生這樣的事,怎麼好端端的,什麼都沒了呢?」

  如果說海百合對一切會回到原點的把握是百分之八九十,那麼梁霄根據她的態度,覺得事情沒那麼糟糕的可能有百分之五十,而白雯雯呢,她只有百分之一。

  那百分之一是她不願意承認現實的奢望,希望這一切都只是一個噩夢而已。

  可百分之一在百分之九十九的現實之下,脆弱得不堪一擊。

  「我媽還在醫院裡。」白雯雯紅著眼眶,「好不容易等到了合適的腎,怎麼……怎麼就對我這麼殘忍呢!」

  要換腎?白雯雯的母親得了什麼病嗎?怎麼他們一點兒都查不到,難道是「烏鴉」的手筆?

  梁霄一瞬間腦海裡閃過多個念頭,他不動聲色:「令堂是……?」

  「尿毒症。」白雯雯淒然一笑,「醫生說再等不到合適的腎臟就來不及了,我男朋友好不容易找到了合適的捐獻者,可是……」她哽咽著說不下去了。

  梁霄把手輕輕放在了她的肩頭,無聲安慰。

  白雯雯再也忍不住,伏在他肩頭低聲抽泣了起來。
作者: doki520    時間: 2017-12-3 06:55 PM

第45章 孤海域11

  同一時間,海百合和查理也在討論這場「海嘯」發生的原因。

  查理說:「這次海嘯來得太過奇怪,就算是因為海底地震或者火山爆發才引發了海嘯,那麼從海水漫到這裡必然有一個過程,這裡並不是海城的低窪區,怎麼會毫無預警就全淹了呢?」

  海百合對除了梁霄以外的人都不信任,她歪了歪頭,「如果是特大海嘯呢?」

  「這只是第一個疑點,第二個疑點,海水平靜得太快了。」查理說,「從超市被淹開始到平靜,海水好像只淹了這棟樓就算結束,可你也看到了,整個城市都被淹沒了,照理說我們應該會被衝到更後面,可沒有。」

  海百合皺起了眉頭:「你這麼說是很奇怪,好像……更像是船在海裡沉了。」

  「我也是那麼認為的,我總覺得這件事十分古怪。」查理一臉認真,「好像是我們這棟樓突然就出現在了海裡被淹沒了。」

  海百合想起來之前的兩次穿越,一次有地圖限制,永遠都是鬼打牆,一次是在地底,地鐵只有最後一節車廂保持原樣,其他的車廂雖然也穿越了,可卻有灰塵,這次呢,超市裡的食物還很新鮮,比如她的柚子,七樓電影院裡的食物也還完好,八樓九樓的酒店也沒有灰塵,可見是一塊兒過來的。

  但除了超市裡的人,其他樓層的人都不見了。

  這「穿越」,如果真的是穿越的話,規律或許就是沒有規律?

  「我想不通。」她攤了攤手,很誠實地說,「你有什麼想法嗎?」

  查理歪了歪頭:「我早就說過了,可你們沒有人相信我。」

  海百合回憶了一下,想起來了:「大洪水?你覺得這一切都是神的旨意?」聽說外國小夥伴信宗教的比較多,沒想到還給她碰上了一個,這應該算是基督徒(?),海百合是不信這一套的,不然她該覺得自己是海神的女兒了。

  「那我覺得還是全球變暖,冰川融化,海平面上升的說法比較靠譜。」

  查理思考了一下:「也不是沒有可能,我覺得這裡的氣溫是比之前高了不少。」

  海百合原本還沒有注意到,但被查理一說,她也覺得這氣溫高的不像話了,原本海城已經進入10月,溫度早就下降到了25度左右,可這裡……她覺得起碼有35度。

  兩個人面面相覷。

  海百合問:「所以……有什麼用嗎?」

  「我們不可能在這裡永遠待下去。」查理說,「就算可以捕魚為食,飲水永遠是個大問題。」

  海百合贊成這種說法,她覺得這次穿越遲早會結束,就算死了說不定也會復活,但萬一沒有呢?

  萬一這次穿越的時間特別長,萬一這次不能回去,萬一回去了也不能復活呢?

  既然穿越沒有規律可言,那麼所有情況都有可能發生。

  「不過,在這裡根本看不到海邊在哪裡,我們怎麼離開?離開又有多少把握呢?」海百合歎了口氣,覺得自己毫無疑問再度面臨「等死」OR「找死」的選擇。

  怎麼每次都這樣!

  查理也苦惱地皺起了眉頭,他想了一會兒放棄了:「我們還是開始編網吧。」

  想那麼多也沒有卵用,先解決溫飽問題活下去才是關鍵。

  海百合和查理忙了一下午才編製成了一張不大的網,查理有點可惜:「早知道再弄點布來就好了。」

  「到時候說是公共財產,要你分一半。」海百合假笑一聲,「還不如辛苦點呢。」

  查理覺得非常有道理:「那你打算怎麼辦?」

  「找一個合適的撒網點。」為了防止被那幾個大媽瞎BB,海百合沒打算佔用充氣船,她很懷疑兩個大媽現在守在那裡,誰用就纏上誰,反正她會游泳,找一個合適的地方並不難。

  太陽落山前,她扛著用浴巾打包成的包袱回來了,裡面是三條不怎麼大但也夠吃了的魚。

  「分你一條,會殺魚嗎?」

  查理燦爛一笑:「包在我身上!」他收拾東西準備烤魚的時候突然想起來了,「怎麼不見你男朋友啊,要不要叫他一起來?」

  海百合這才想起梁霄來,太抱歉了,一說到魚就容易忘記他:「我去找找。」

  剛一出門,就看到了從安全出口進來的梁霄和白雯雯,白雯雯像是哭過,眼睛紅紅的,梁霄正和她說著什麼,她不斷點頭,嘴角掛著淺淺的笑容。

  在看到海百合的一瞬間,梁霄神色未變,白雯雯卻瑟縮了一下,面露驚慌,但又馬上鎮定了下來,笑著和她打了一個招呼。

  海百合心裡刺了那麼一刺,但她沒有說話,表情也沒有變,帶著幾分疑惑看著他們,梁霄走過來捏了捏她的臉:「還板著臉和我生氣呢?」

  「哼。」知道了劇本,海百合開始了臨場發揮,「生氣?我生什麼氣!」

  梁霄笑了笑,對白雯雯揮了揮手以示告別,拉著海百合進了屋:「別生氣了……」他關上了門。

  海百合瞅了他兩眼,慢悠悠地問:「別告訴我是要臨時改劇本,你這是要調情嗎?麻煩提前和我說一聲,不然很考驗我的演技水平。」

  梁霄沒說話,凝眉沉思,一般情況下,白雯雯是不可能對他那麼快放下戒心的,可現在不是一般情況,這場突如其來的意外災害打破了現實的平靜。

  與世隔絕的這棟大樓,朝不保夕的生活,複雜猜疑的人際關係,都讓白雯雯的心理防線迅速崩潰。

  她在這裡沒有認識的朋友,也沒有可以相信的愛人,雖然和張莉慢慢熟悉,但張莉和劉凱有點談戀愛的苗頭,她唯一算是認識的,也就只有梁霄了。

  尤其是那個時候,梁霄還救了她一命,她對他有信任感。

  今天在樓梯間裡的談心,更是拉近了他們之間的距離,白雯雯雖然沒有過多提到自己的男友,但告訴了他很多信息。

  譬如,她的父親因為欠下巨款跳樓自殺,留下孤兒寡母,母親含辛茹苦把她帶大,還要應付上門來討債的人,好不容易等到她大學畢業找了工作,母親被檢查出得了尿毒症,家裡無力負擔。

  是她男朋友為她們母女墊付了醫藥費,最近也找到了合適的腎臟,原本定好下周就要做移植手術了。

  明明一切都在向好的地方發展,但是,現在都毀了。

  白雯雯是一個非常沒有安全感的人,這應該和她從小的成長經歷有關,如果可以利用她這樣的心理,他必然可以得到更多的線索。

  這是一個難得的機會。梁霄對自己說,但又不可避免地反感這樣的做法,他想,如果一切都被淹沒了,那線索不線索的,重要嗎?

  如果仇人都已經死了,他還需要復仇嗎?

  海百合看到他長久的沉默下去,就知道他有了這樣的想法,她覺得憤怒又難過,可這樣的情緒沒有絲毫意義,她不過是個假女友,有什麼資格置喙他的選擇呢?

  「隨便你吧。」她低聲說,「我沒資格說什麼,隨便你。」

  她語氣裡的無力沒有瞞過梁霄,他有點意外:「百合……」

  「行了我配合你還不行嗎?」海百合這次是真發了脾氣,「我配合你,要吵架要分手都可以!給你機會去接近她,上床也好接吻也罷,關我屁事,你正牌女友都管不著,我管?我算老幾!」

  梁霄剛想說什麼,就被海百合打斷了:「我知道你要說什麼,對,你猜對了,我喜歡你,你最擔心的事發生了,停,不要和我說你是有難言之隱,不就是那麼點理由麼,不是因為工作,就是因為身世,隨便哪個都和我沒關係!」

  「反正我就是個冒牌貨,就算是真的,分手也是一句話的事。我不會干涉你,我也不懇求你別那麼做,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吧,就一點,別和我說話,我煩著呢!」

  說完她就爬出了窗外坐著,順便用力敲了敲隔壁的窗戶玻璃:「我的魚呢?」

  「你怎麼在這裡?」不知道在哪裡秘密烤完魚的查理探出頭來,把兩條魚遞給她,「你怎麼知道我在房間裡?」

  「我都聞到香味了!」海百合把屬於自己的兩條魚接了過來,狠狠啃了一口,啃完又覺得心意難平,爬回房間裡把另一條魚遞給了梁霄。

  梁霄被她剛剛一番話裡的信息量砸得頭暈眼花,下意識地問:「幹嘛?」

  「求偶!看不懂嗎?」海百合沒好氣地把魚塞進他手裡,又爬出了窗外坐著。

  梁霄:「……」他需要緩緩,整理一下思路。

  海百合拋出來的信息量太大了,她喜歡他,好吧這個暫時不要去想,擾亂思緒,想想其他的。

  她剛剛說了什麼,不是因為工作,就是因為身世?

  梁霄並不奇怪她能猜到他的工作,估計在胡楊鄉她就有所猜測,可是,她怎麼會特意提到身世?這有點不可思議。

  一般人會猜測到身世上去嗎?尤其是他從沒有向她提起過自己的身世,隻言片語都沒有,可是仔細回憶一下,他就能記起當時在胡楊鄉的醫院裡,她問過他安德烈·湯姆森的事,當時他還以為是巧合,可再想一想,做早飯的時候她說起他是在國外長大的,兩件事加在一起,她不像是無的放矢。

  那如果她真的知道……她怎麼可能知道!海百合只是一個普通的女大學生,無權無勢,不可能查得到他原來的身份,他參與的是證人保護計劃,要是隨便能讓人查到,那還得了?

  梁霄百思不得其解。

  電光火石間,他突然想起來,海百合曾經說過,他告訴過她一個秘密,但是他不記得了。

  難道……這就是那個秘密?
作者: doki520    時間: 2017-12-3 06:56 PM

第46章 孤海域12

  海百合非常生氣,這種生氣既有對梁霄利用自己復仇的難過,也有弄砸了告白的懊悔。

  她人生第一次正經的告白,居然是在這種氣急敗壞的情況下發生的,明明她是打算利用這次穿越好好培養感情,確認一下自己心意的。

  結果搞砸了。

  真的好生氣,所以已經沒有辦法保持圍笑了。

  心情不好的時候,她通常會選擇下水浪一會兒。海百合啃完了烤魚,準備下水消消食的時候,腰突然被人抱住拖回了房間裡。

  她斜了梁霄一眼,不說話。

  梁霄關了窗拉上窗簾:「百合,我們好好談談。」

  「拒絕合作。」海百合看下水不成,乾脆躺著睡覺。

  梁霄啼笑皆非,他沉吟了會兒:「你提個條件。」

  海百合不上當:「拒絕。」

  「那我走了啊。」

  海百合冷笑:「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被偏愛的才有恃無恐。」

  誰先告白誰先輸,她自己經不起誘惑先動了心,是她輸了一籌,她認栽。

  但,也到此為止了。

  梁霄也就是說說,還真做不出這種沒品的事,他歎了口氣:「百合,我不知道你到底知道了多少,但是……你應該知道我一直在找他吧?」

  海百合翻了個身,背對著他。

  「很多年前,我親眼看到他殺了我的父母,我躲在床底,逃過一劫。」梁霄低聲說,「那麼多年來,我都不能忘記那一天。」

  這個海百合沒有聽梁霄說起過,她沒有轉身,但也沒有打斷他。

  「白雯雯對他來說是個非常特別的女人,我本來沒打算用這種辦法接近她,如果暴露了我自己,得不償失,所以我沒有騙你。」梁霄平靜地說,最開始,他是沒有想過要和白雯雯開始點什麼,甚至在這方面,他還有點抗拒。

  他不是專業的臥底,偶爾逢場作戲可以,真的要長期潛伏,他自問未必能夠做得到,出了海百合這樣的意外,他覺得意外的同時,心裡未嘗不是鬆了口氣的。

  至少,和她在一起,都是真心的。

  但後面發生的事情是誰也沒有料到的,「對我來說,現在是個很好的機會,我希望得到更多有用的信息,作為局外人,我不能問她太多關於她男朋友的事,除非……」

  海百合知道他的意思,閨蜜之間聊起男友挺正常的,可一個男人好端端的去問一個女人的感情生活,是在太奇怪了,除非他和白雯雯有了不正當的關係,才能順理成章問起她的男朋友。

  「我幫你去問,不行嗎?」她問。

  梁霄平靜地說:「把你牽扯進來已經違反了規定,何況,這很危險。」哪有讓普通人去替他們完成工作的道理,更別說,那還不是無關緊要的普通民眾。

  「我明白了,」海百合疲倦地把臉埋在了枕頭裡,感覺到熱淚湧出眼眶,「我說過隨便你,你別來煩我了,你讓我一個人待著。」

  梁霄的心臟一瞬間被揪起,他開始覺得後悔,狄雅參與這個任務他已經無法阻止,行動一旦開始,怎麼能全身而退?但至少,海百合可以。

  他一開始就不該因為私心把她牽扯進來,幸好現在還有機會挽回。

  「對不起啊,百合。」他走到床邊,輕輕摸了摸她的頭。

  海百合把頭扭開,拒絕他的觸碰。

  梁霄沒有勉強,他走到門口,轉身看了她一眼,然後開門走上了天台。

  天台上可以看到星辰璀璨,梁霄恍惚間想起了很多年前的那個清晨,那是一個風雨交加的早晨。

  是的,很奇怪吧,風雨交加和清晨好像一點也不搭,但現實就是如此不可思議,前一天夜裡,電視裡已經預報過會有一場暴風雨。

  空氣悶熱得難受,他被一聲槍響驚醒,還沒有睜開惺忪的眼睛,就聽見了他父親的叫罵聲,摻雜著F**K的句子不曾說完就戛然而止。

  第二個是他的母親。

  她生前是個令人神魂顛倒的美人,20世紀難得的尤物,他後來看過她拍的片子,真的很美,一顰一笑都會勾魂。

  他的一雙眼睛就是繼承了她的樣子。

  但是,她那個時候已經因為吸毒,瘦得猶如骷髏,曾經富豪們千金難買的美人成為了一包白粉就能隨便上床的妓女。

  她的眼睛裡早就沒有了神采,她是被毒品操縱的傀儡,到死的那一瞬間,她甚至都沒有從飄飄欲仙的感覺裡回過神來。

  大概也不是很疼吧。

  她倒在了床邊,恰好擋住了躲在床底下的他。

  她的血從地板上徐徐蔓延開來,滲進了床底,她貼在地板上的臉頰沾上了她的血,乾涸了以後,臉頰和地板緊緊黏在了一起。

  梁霄始終認為,那是他一生中最不幸又最幸運的一天,不幸的地方在於,從那天起,他變成了一個孤兒,他是失去了僅有的溫暖,而幸運是在於,他竟然能夠活下來。

  事情發生的前一天夜裡,他為了避免被因為沒有毒品而失控的父親毒打而躲進床底,後來迷迷糊糊睡著了,正因如此,早晨才能逃過一劫。

  以及,那天率先到達現場的不是普通的警察,是FBI,那名探員告訴他,因為他的母親和一個頭目有不正當的關係,他說服了他的母親,為他們去偷一份名單,作為報酬,她能夠得到一筆錢,不知是作何考慮,或許緊緊是因為缺錢,她同意了。

  但顯然,她的行動被發現了,引來了殺身之禍。

  因為那件東西始終沒有被找到,他還是整件事唯一的目擊者,探員擔心他會被尋仇滅口,替他申請加入了證人保護計劃,他改頭換面,活了下來。

  長大以後,他加入了國際刑警組織,開始對那個集團有所瞭解,那是美墨邊境十分猖狂的一個跨國販毒集團,當初殺了他父母的人已經是這個集團的高層,他的的代號是「烏鴉」。

  沒有人知道他的真實身份,也沒有人知道他從哪裡來,也沒有人見過他,但是,最近有線人提供了一個十分重要的線索,「烏鴉」總是出入海城的一棟高級別墅,疑似養了一個情婦。

  那個情婦,就是白雯雯,她身上,一定有烏鴉的重要線索。

  「梁先生?」他身後傳來白雯雯驚喜的聲音。

  梁霄迅速調整好表情,轉身凝視著她,很難有人能抵抗住一個英俊男人深邃的眼神,對視得久了,心就不由自主砰砰亂跳了起來,白雯雯也不例外:「梁、梁先生?」

  「叫我名字就行了。」梁霄收回了視線,輕輕笑了笑,「我們怎麼也算是同病相憐了。」

  白雯雯笑了起來:「梁霄。」頓了頓,她好奇地問,「你怎麼在這裡?」

  「上來透透氣,你呢,不是要回房間休息嗎?」他們倆之前分別的時候,白雯雯還說要回房間休息一下,這會兒居然又上來了。

  白雯雯尷尬地笑了笑:「張莉不在,我一個人待著害怕就出來了。」

  查理搬到了海百合他們隔壁的房間住,為的就是給劉凱騰地方談戀愛,白雯雯本來想回去和張莉說說話,結果張莉不在,現在斷電了沒有光,她一個人在房間覺得慌兮兮的,乾脆出來透透氣。

  也沒想到那麼巧就碰見了梁霄,說實話,她的心裡是有點高興的。

  「你呢,和女朋友吵架了?」白雯雯一開口便有點後悔,趕緊擺擺手,「我就隨口問問,沒別的意思。」

  梁霄「嗯」了一聲,算是承認了:「是出了點問題。」

  白雯雯勸他:「你很幸運了,至少有人和你一起,沒什麼比這個更重要了。」

  「謝謝你。」梁霄輕輕歎息一聲,沉默良久,才說,「她是很好的。」

  對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撩法,像白雯雯這樣傳統意義上所謂的「良家婦女」,她們對明確暗示的「壞男人」非常防備,這就是他之前為什麼要裝作一個好男友去接近的原因。

  現在,這個策略必須繼續延續下去,他會慢慢表現海百合感情出現了問題的樣子,但雖然有了問題,他卻不會說分手,只是在這段「痛苦不堪」的感情中掙扎。

  如果白雯雯對他有意,會身不由己靠近他,想要陪伴他,並且,這樣的做法並不會令她有羞愧感,她認為這並不是出軌,只是陪伴朋友。

  再後面,很多事情就會順理成章發生了。

  一段新的感情,拯救孤獨的她,也拯救了痛苦的他,何樂而不為呢?

  是的,這是一場欺騙感情的行為,把白雯雯這樣一個無辜的人拖進漩渦裡非他所願,但白雯雯既然和烏鴉有這樣親密的關係,那麼,她就不可能不受傷害。

  再說,現在他對白雯雯的瞭解依舊非常片面,誰也不知道她的真面目是像表現出來的那樣無害,還是她其實是烏鴉的同謀。

  這些事,就需要接近以後再做判斷了。

  梁霄在風月場上的手段十分熟稔老辣,他思路清晰,步驟明確,一切也正按照他所預料的那樣開始進行。

  白雯雯開始勸說他了,一開始必然是勸和不勸分,但如果他表現出在這段感情裡十分痛苦的樣子,她的心理就會發生變化。

  這在他的預料之中,預料之外的,反而是他自己的心理。

  他能料到自己有些愧疚,但沒有想到的是,他說「她是很好的」的時候,心裡竟然驀然疼痛起來。

  這樣的感覺如此陌生,他失神了一瞬,喃喃重複了一遍:「她是很好的。」

  如果不好的話,怎麼會被她一次又一次吸引呢?

  這已經不是年輕漂亮的身體的魅力了,她的靈魂深處,有獨一無二的東西在吸引他靠近,所以哪怕再三警告自己不能重蹈覆轍,他還是和飛蛾明知是死也會靠近火焰一樣,無法控制自己的心。

  「所以啊。」白雯雯笑了笑,不敢去想自己內心深處那微妙的想法是什麼,「好好珍惜吧。」

  梁霄終於回過神來,他看懂了白雯雯的眼神,馬上做出了補救,輕輕說:「她很好,或許,做錯的人是我,一開始,我就不該……」

  他沒有再說下去。

  白雯雯很貼心地換了話題:「今天的天氣不錯,平時很難在海城看到星星了,我記得我小時候住在老家還能看到。」

  梁霄順勢問:「你老家是在哪裡?」

  白雯雯說了一個小縣城名字,梁霄記在了心裡,和她有一搭沒一搭聊起天來。

  或許是覺得孤男寡女一起看星星這樣的事太過曖昧,白雯雯沒過多久就說要回去休息了,梁霄說:「現在沒有電,我和你一起回去。」

  白雯雯沉默片刻,說道:「別和她鬧彆扭了,男人可要大度一點。」

  「我知道該怎麼做。」梁霄讓自己的語氣染上一分沉重與無奈,但很快又變得輕快起來,「謝謝你,雯雯。」

  白雯雯笑著說:「你下午也聽我說了很多沒意思的事,朋友之間,不用說這個。」

  他們一前一後往樓下走去,路過一個房間時,門沒有鎖好,隱隱傳來女子的呻吟與男人的喘息聲。

  白雯雯覺得有點尷尬,她本以為是張莉和劉凱情投意合,一時難以自禁,可仔細一看,誰知道竟然是趙大力和王小予。

  白雯雯覺得意外極了,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張莉好像提起過趙大力家裡是有個老婆的,兒子都要上高中了,王小予就更不必說了,還懷著孩子。

  梁霄把手放在了她肩上拍了拍,示意她往前走,白雯雯直到回房還覺得不大自然。

  「現在這種情況,這樣也沒什麼。」梁霄像是在隨口安慰她不必驚訝趙大力和王小予的事,又像是在暗示什麼,「畢竟,我們誰都不知道什麼時候會死。」
作者: doki520    時間: 2017-12-3 06:57 PM

第47章 孤海域13

  梁霄回到房間的時候,海百合不在房裡,窗倒是開著,海風吹起了窗簾,發出啪啪的輕響。

  他對著打開的窗戶怔了會兒,突然覺得心神俱疲,和喜歡的人調情不同,與目標的周旋太累了,白雯雯還是一個簡單的對手,他不敢想像狄雅從前過的是什麼日子。

  她之前的任務都是對付國際知名的恐怖分子,對於那些心狠手辣的人,她要怎麼樣才能獲取他們的信任?

  在心有所屬的情況下,她該如何蒙騙這些狡猾的老狐狸?她的心裡,是不是比他痛苦千萬倍?

  那一刻,梁霄和她達成了諒解。

  他也突然意識到自己從前所做的一切是多麼殘忍。

  狄雅愛上目標,或許並不是情難自禁,而是迫不得已,在心有所屬的情況下還要和目標任務談情說愛,這是何等的痛苦,就算狄雅是經受過專業的訓練又如何,她也是人。

  為了能堅持下去,為了能完成任務,為了避免更多無辜的人犧牲,她強迫自己移情別戀,又有什麼錯呢?如果她不那麼做,或許她已經被識破,被殺死了。

  任務完成後,她終於可以擺脫那種情況,只不過一時難以分辨自己的情感,他就這樣提出了分手。

  他以為自己潔身自好就是一個好男友了,他以為自己做得已經足夠,可他卻沒有想過,同一時間,同一段感情,狄雅比他付出的多了太多。

  可就算是這樣,狄雅還是挺了過來,她加入了這個小組,又接了那麼一個臥底的任務。

  梁霄不由想起在狄雅臥底期間,他唯一去探望她的那一次。

  那是在醫院裡,她剛剛做了流產手術,那一次大出血差點要了她的命,他偽裝成醫生看了她一眼,她很蒼白很虛弱,但眼神堅定,好像有一團火焰在燃燒,她不知道他來了,她利用這個機會,徹底得到了目標的信任,若非如此,最後的行動不可能那麼成功。

  可是,懷上一個目標任務的孩子,又以那樣慘烈的方式失去,狄雅所經歷的比他想像到的痛苦千萬倍。

  他對不起她。

  這麼想來,他與自己所扮演的角色相差十萬八千里。

  他往後一倒,躺在了柔軟的床鋪裡,酒店的床墊總是很軟很軟的,可今天躺下去,卻覺得身上每一塊肌肉都在痛。

  可就算是這樣,他還是很快有了睡意,半夢半醒間,他感覺到有人在給他脫衣服,脫完了,給他蓋上被子,身上一下子就暖和了起來。

  他想撐開眼皮和她說一句話,但是太累太困,沒能醒過來,只感覺到臉頰上被舔了一下,濕熱的溫度傳過來。

  他抬起手臂想要抓住什麼,但是撲了個空,什麼都沒有抓到。

  這是一個預示,他想,世界上沒有兩全其美的辦法,選擇了一條路,必須放棄另一條,這是他自己做出的選擇,即便背離本心,那也是自己選的路,不能回頭。

  既然如此,為什麼又那麼難過呢?他心裡漫上苦澀,一滴眼淚從眼角徐徐滲出,從眼皮上顫巍巍滑落。

  海百合看得大為意外,她歪頭看了會兒,確認他是真的哭了,她覺得不可思議極了,好端端的,她這個失戀的人還沒哭呢,他這個被表白的人哭什麼?

  難道和白雯雯啪啪啪了之後覺得自己出賣了肉體,所以流了眼淚?

  海百合被這個猜測雷得不輕,她甩了甩頭,把這個奇怪的念頭甩出腦海。

  這間房裡就一張床,她脫掉衣服換上了浴袍,這些衣服穿了幾天,說髒吧,天天在水裡洗過,說乾淨吧,干了以後就是一層鹽巴,外衣還算了,內衣真的有點不能忍。

  她決定明天去水下看看有沒有包裝好沒濕的內褲。

  第二天她又是很早就醒了,醒的時候梁霄還在熟睡,海百合套上髒兮兮的衣服,輕手輕腳從窗台跳了下去。

  她醒的太早,天還濛濛亮,水底就更不用說了,光線很差,但海百合覺得自己最近又有了變化,和之前力量猛增不同,她總覺得自己在水下更自在了。

  當然,這也可能是錯覺,一天到晚在水裡游來游去,水平有所增長是很正常的,她也沒放心上。

  一如既往潛入水下,通過破碎的櫥窗進入超市,像整箱的飲料都因為重量基本在原地沒挪窩,海百合找到昨天自己拆了的牛奶拿了兩盒,丟進塑料袋裡抓緊,然後去拿餅乾和牛肉乾,沒有肉乾吃簡直想死。

  就是牛肉乾重量輕,很多都被水流沖走了,只有少部分飄在了超市的最頂層,她也沒看是什麼口味的,匆匆拿了兩袋。

  成箱的泡麵也在原地,海百合很想拿,又怕泡麵的香味吸引別人的注意,何況燒水太麻煩了。

  又隨手抓了一塊飄在水裡的德芙巧克力,海百合來到了日用品區域,她本來想找塊肥皂,但目標太小沒找到,只抓了一瓶巨大的家庭裝沐浴露,這也勉強能用,她就收下了。

  比較幸運的是,有幾盒內褲因為被掛在掛鉤上,居然沒有飄走,她趕緊拿了兩盒。

  水不用拿,牛奶可以暫代,相比於拿到上面引起麻煩,海百合更傾向於讓它們都留在水底。

  對她來說,這才是最好的辦法。

  臨走時,她隨手摟了點東西,浮上水面鬆了手,這些東西會被水流帶到昨天的死角,給其他人一個活命的機會。

  雖然有很多人都很討厭,但……罪不至死,她也沒有狠心到眼睜睜看著他們去死的地步。

  當完活雷鋒,海百合重新回到自己房間的窗台外爬了進去,這次的響動驚醒了梁霄,兩個人猝不及防對視了一眼。

  迷之沉默。

  最後還是海百合以「先告白的人已經把臉丟光了」為借口,把內褲和沐浴露丟在了床上:「不是要去臥底嗎?雖然你先天條件不錯,不過還是捯飭一下吧。」

  梁霄覺得這樣原本是最好的結局,他應該覺得鬆了口氣,可事實上他難受得說不出話來了。

  喜歡一個人,就是千方百計想要靠近,就是想要她高興,這是人的本性,是無法改變的。

  一個人要和自己的心對抗,那有多難?

  海百合看他的表情實在不對,心裡有點慌,她不會說錯了什麼傷到了他的自尊心吧?

  「哎哎,別這樣。」她努力憋出一個笑來,對他吹了吹口哨,「帥哥,笑一笑嘛。」

  這聲口哨好像喚起了他腦海深處被遺忘的記憶,他抓不住那一閃而逝的畫面,卻覺得此情此景,似曾相識。

  海百合裝作很輕鬆的樣子說:「笑一笑,這麼愁眉苦臉的可泡不到姑娘,打起精神來,吃早飯了。」

  她拆了牛奶和餅乾努力吃了起來,只是那麼多熱量到胃裡,她還是開心不起來,她安慰自己,沒關係,這次穿越結束,還會回到原點。

  她還能把他追回來,沒關係的。

  想到這裡,她還是忍不住問:「如果,我是說如果你會忘記這段時間的一切,你還會去那麼做嗎?」

  「什麼意思?」梁霄的注意力立刻集中了起來,他想起之前自己百思不得其解的幾個問題,「忘記這一切是什麼意思?」

  海百合舔了舔嘴唇:「還記得嗎,我告訴過你,你曾經對我說了一個你的秘密,但是你忘記了,如果你知道了白雯雯的秘密,也一樣忘記,不是得不償失嗎?」

  梁霄看著她:「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海百合手裡的餅乾被她掰成了碎屑融化在了牛奶裡,她恍若未覺:「狄雅,是你女朋友吧,你們倆個是同事,原本她是要扮你女朋友的,對不對?」

  說到這裡,她突然想起他說過,狄雅是臥底,所以又遲疑著問,「還是,她是臥底?」

  梁霄震驚地看著她:「你是怎麼知道的?」

  海百合深吸口氣,特別冷靜地說:「你告訴過我,你有一個做臥底的前女友,狄雅的事是我猜的,大概是情敵的直覺吧。」

  「我到底什麼時候告訴過你?」梁霄絞盡腦汁都沒有想起來。

  「胡楊鄉。」

  梁霄一怔,他想起來海百合昨天除了工作之外,特地提起了「身世」,他勉強定了定神,苦笑:「你都知道了什麼?」

  「梁夜來,良夜來,挺特別的藝名,我記得她拍過三級片,她好像是憑著這個紅遍香港的,」海百合摸了摸下巴,「你的身材和你爸比較像,但是眼睛很像她。」

  梁霄徹底沒了脾氣,知道安德烈的名字不算什麼,她還能叫出梁夜來的名字,那還有什麼不清楚的。

  「是誰告訴你的?」

  海百合指了指他:「你。」

  「我沒有這件事的記憶。」梁霄梳理著混亂的思緒,猜測說,「你消除了我的記憶?」

  海百合攤了攤手:「我怎麼可能有這樣的本事,難道對你催眠嗎?我沒有說謊,都是你自己告訴我的,那個時候,你以為你要死了,所以和我說起了自己的事,後來……」她沉默了一瞬,「所有人都不記得了,除了我。」

  「我以為是我做了夢,所以我才問你那個名字的,顯然,那並不是我在做夢,可你要問我這是怎麼回事,我也沒有辦法告訴你,因為我也不知道。」

  梁霄回憶了一番,皺起了眉頭:「可是這不可能,我在胡楊鄉一共也沒有停留多久,沒有缺失的時間,我是什麼時候有機會和你說過這件事的?」

  「這就是奇怪的地方,這件事就好像沒有發生過一樣。」海百合一直覺得這很像是穿越,穿越完了就回到現實世界,但是那無法解釋她在望海台又看到了地精的事實,除非在那個時候,她又穿越了一次。

  如果是這樣,那個和她買消息的是什麼人呢?那個白領女子為什麼會失蹤,當時同樣在車廂裡的那對情侶怎麼樣了?是像毛曉那樣依然好好活著,還是……也失蹤了呢?

  這些問題,全都沒有答案。
作者: doki520    時間: 2017-12-3 07:01 PM

第48章 孤海域14

  梁霄整理了一下思路,斟字酌句:「這件事,發生在什麼時候?我們出車禍的時候?」

  他因為車禍,短暫昏迷過一段時間,可是據他趕來的同事說,他只昏迷了不到二十分鐘。

  海百合想想:「時間點沒錯,我們在昏迷的時候一起做了一個夢,夢裡你告訴了我這件事,但是夢醒了以後,你忘記了這個夢,我還記得。」

  這倒是可以說得通的,有些人做了很精彩的夢,但一睜眼就忘了,有些人還能記得夢裡的片段,說不定因為她經常做海裡的夢,有經驗了呢。

  但這個假設依舊無法解釋為什麼她會在望海台再次見到地精,以及那個白領女子的失蹤。

  她決定暫時先用這個解釋,「順便,你那個被活埋的記憶,也是一個夢,不知道為什麼你居然能記得一點,明明其他人都沒印象,只是不敢坐地鐵而已。」

  「做夢的不僅僅是你和我?」梁霄在一團亂麻的線索裡找到了線頭,「如果是車禍的話,難道當時車裡的人都在?我記得不想做地鐵的除了我和你,還有狄雅、颶風的幾個小孩,我們在一起的時間段只有坐地鐵去吃夜宵的那麼一會兒,所以,是地鐵上,當時地鐵因為故障停了三分鐘……可我們並沒有昏迷。」

  海百合很佩服他的推理能力,一旦有了串起所有線索的鑰匙,他就能把事情大致還原出來了。

  唯一的問題在於……「這到底是個什麼夢?」梁霄話一出口就知道了答案,她剛才說過,他所做的一切都可能會忘記,所以,「現在我們就在『夢』裡?」

  頓時,他什麼都明白了,這就能解釋為什麼這場洪水來的莫名其妙,也可以解釋為什麼其他人都不見了,只有超市裡的人倖存。

  那麼問題又來了……「如果是這樣,那『夢』什麼時候會醒,夢裡的一切,我都會忘記嗎?」

  海百合搖了搖頭:「我不知道,我除了記得這幾個『夢』之外,什麼也不知道,想不明白究竟為什麼會發生,也不知道怎麼樣才能結束,反正莫名其妙的,至於你為什麼會忘記,為什麼我記得,我也不知道,真的。」

  梁霄還是相信她這一番話的,他想了想,又問了一遍:「我一定都會忘記嗎?可我還是記得一些隧道裡的事。」

  「可能忘記,可能記得。」海百合低頭看了一眼被自己攪成糊糊的牛奶,「我不知道,但是,除了我之外,沒有人記得,要我說,你很有可能不記得,所以,你還要去試一試嗎?很有可能你千辛萬苦得來的線索,全都會忘記。」

  梁霄靜靜看著她:「你希望我不要去,對嗎?」

  「我當然希望你不去,所以,我不會幫你記得的,我又自私又小氣。」海百合牢牢看著他,「但只要你不去,我就幫你,我幫你去套話,我幫你記得,我會在你忘記之後告訴你。」

  她誠懇地說,「這樣不是更好嗎?」

  「百合……」

  「你要明白,如果你是想尋歡作樂,這沒有問題,但是你何必一次又一次利用自己呢,你擁有的天賦是該被珍惜而不是被當做工具的!」海百合舔了舔乾裂的嘴唇,不知道該怎麼表達自己的憤怒與傷心。

  梁霄歎了口氣,摸了摸她的腦袋:「百合,是你不明白,我不能讓你去,既然可能記得,可能忘記,白雯雯也一樣,如果你暴露了,怎麼辦?你根本不知道該怎麼做,這又不是過家家,也不是簡單的套話,甚至,你都不能確定白雯雯真的有表現出來的那樣無害。」

  海百合眨眨眼:「女孩子之間,很多話會更容易講……」

  她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梁霄打斷了:「女孩子,你把她當一個普通女人?我都不敢那麼天真,幕後黑手躲在受害者中間矇混過關你以為是電視劇?本以為男人就是老大,誰知道身邊的情婦才是真正的終極boss你以為是小說裡的情節?」

  「現實比故事難測太多,我和你說實話,我心裡都沒底,要不是因為機會難得,我不會那麼冒進。」梁霄從前是有過喬裝假扮的經歷,但那都是為了矇混過關,時間最長都不超過一個月,他沒有太多的經驗,所以這一次他們真正的王牌是狄雅。

  他只是作為掩護而已,可接近白雯雯,套出烏鴉真實身份的機會實在是太誘人了,他無法抵抗。

  他的父母再不堪,那也給了他生命,也養育了他,他親眼目睹了他們的死亡,這一切怎麼能夠忘記?

  這是血海深仇啊。

  就算前面是刀山火海,他也一定要試一試。

  梁霄輕輕說,「他不止有白雯雯一個情婦,其中一個是墨西哥著名毒梟的私生女瓦妮莎,她是一個嫉妒成狂的女人,在這樣的情況下,烏鴉還要和白雯雯在一起,你覺得是為什麼?」

  海百合被他帶走了思路:「白月光,硃砂痣?」

  「如果是這樣,那就最好,她對烏鴉來說肯定非常重要。」梁霄輕輕歎了口氣,「但也有可能……她不簡單,百合,要是這件事簡單到我只是陪個女人睡一覺就行,我都要笑死了,可這不是,百合,這是生死攸關的事。」

  「百合,你聽我的話,我把你牽扯進來,是我不好,你不該蹚這趟渾水,狄雅我是沒辦法了,至少,你要全身而退,你只是一個普通人,就該過安穩的生活。」

  海百合抿了抿唇:「如果你忘了呢?」

  「忘了,最多是不贏不輸,重頭再來。」梁霄平靜極了,「萬一,我記得呢,只要記得一點,我就不算白費功夫。」

  海百合無言以對。

  梁霄看著她,等著她明白過來,做出正確的決定。

  海百合喉頭酸澀,想說什麼又說不出來,就在此時,外頭傳來的吵鬧的動靜,她馬上說:「我們先出去看看吧,好像出事了。」

  接著,像是怕他逼自己做決定似的,她迅速開門逃之夭夭,梁霄沒辦法,只能跟了上去。

  中庭裡,李阿姨正在和王阿姨撕逼。

  海百合聽了一耳朵,發現大概是這麼一回事,因為人上了年紀,睡得早也醒得早,在年輕人窸窸窣窣準備不和諧的時候,李阿姨早就打鼾入睡,等其他人剛進入深度睡眠的時候,李阿姨就起來了。

  她餓得飢腸轆轆,就想著能不能找些吃的,很幸運的,她就看到了昨天的老地方又漂來了一些食物,也就是海百合放的那些散裝餅乾和巧克力。

  此時,走廊裡一個人都沒有。

  而充氣船,就放在九樓的中庭。

  李阿姨覺得這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所以她偷偷放下了船,準備自己去把食物打撈起來,然後獨吞!

  一切進行得非常順利,水面平穩,李阿姨沒費多少工夫就把食物都撈了起來,就在她準備上岸時,王阿姨出現了。

  這還得了,立刻開撕!

  「我就知道你想獨吞,幸好我留了個心眼!」王阿姨肥胖的手指都快戳進李阿姨的鼻子裡了,「哼,當初周姐和我說你偷人東西的時候我還不信,現在看來,你就不是一個好東西!」

  「啊呸,我怎麼了?我看見東西撈起來不行啊?你少他媽放屁!」李阿姨戰鬥力也不弱。

  王阿姨指著地上的散裝餅乾:「你敢說你沒想把東西藏起來?我看到你把什麼東西裝口袋裡去了,有本事你掏出來我看看!」

  「你嘴皮子一碰就給我按上個罪名,我憑什麼給你看?就算我有關你屁事,我自己弄來的!」李阿姨死不認賬。

  「你弄來的?誰知道你是弄來的還是偷來的?」王阿姨毫不留情扯掉了她的遮羞布,「李曉芳!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這小毛病,周姐她們和我說過,你當保姆的時候偷了不少東西,還被人送到派出所了,要不是人家不和你計較,你就要坐牢!本來周姐都不想給你介紹活兒了,是你求她她才給你找了個打掃衛生的活兒!」

  李阿姨被當著那麼多人掀掉了老底,臊得滿臉通紅,她是手腳不大乾淨,喜歡占僱主的便宜,但也不是什麼大事兒,菜買多了,不吃就浪費,不如給她帶回家裡給孫子補充營養,還有那個什麼戒指,明明那個女人說過不喜歡,她拿走怎麼了,多大點事兒啊,還非要送她進派出所!

  想到這裡,李阿姨膽氣回來了,她看著王阿姨,冷不丁說:「你有什麼資格說我?王娟,你女兒乾淨得來,還不是和男人勾勾搭搭,什麼女婿不女婿的,你女婿和你年紀一樣大?不就是給人家做二奶啊,還當是嫁去當少奶奶啊?」

  如果說李阿姨是被掀了老底,那王阿姨是臉皮都被扒了下來,「這也就算了,你為了多吃一口,讓你女兒去勾搭小趙,你要不要臉啊?你女兒那麼大個肚子被人家搞,你這個當媽的也捨得!」

  圍觀群眾不約而同發出了抽氣聲。

  白雯雯想到昨天看到的那一幕,尷尬地別過頭去,誰知道一轉頭就不經意碰上了梁霄的眼神,她沒有料到他會在看她,頓時面色微微一紅,只覺心如小鹿亂跳,又覺得所有人都發現了,一時如芒在背。

  可實際上,並沒有人注意到他們的眉眼官司,張莉還低聲和她八卦:「這太勁爆了,王小予都五個月了吧?萬一孩子掉了怎麼辦?」

  白雯雯這才稍稍放心,她複雜地看了一眼捧著肚子的王小予,本該覺得鄙夷,只是又不期然想起昨天梁霄說的話。

  這種時候,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死,臨死前想有人陪著,那也沒什麼。

  呂超看著蒼白著臉色,捧著肚子搖搖欲墜的王小予,有點看不過去了,出言維護:「阿姨,你別說了。」

  李阿姨看王阿姨說不出來的樣子,心裡只覺得痛快,看到有人拆台,立馬就打臉:「你現在要做這個好人了?哦,我知道了,男人哪裡有不偷腥的,你和小葉昨天在電梯那邊幹了什麼你們自己知道,虧得小唐一直沒懷疑你們!」

  葉子一臉懵逼,她看了看唐唐:「我沒有!我怎麼可能喜歡呂超?」拜託,她是暗自找過呂超沒錯,但是為了警告他不要腳踏兩條船,呂超給王小予送東西被她看見了,她是怕他對不起唐唐才找他的,完全不是李阿姨說的那樣。

  可是唐唐哪裡聽得見去,她不可置信地看著葉子,突然甩了她一巴掌:「葉子,你怎麼能這麼對我?我以為你是我的好朋友,你卻要和我搶男人!」

  葉子也火了:「你是不信我吧?我說什麼你都不信!高三的時候我和你說你下鋪的人手腳不乾淨,你不信,還要和人家做朋友,後來手機被偷了吧?讀大學的時候我和你說不要作弊,你也沒聽我的,我和你說呂超和其他人走得近,你也不信,我說什麼你都不信,你才是沒把我當朋友吧?」

  她盯著唐唐,「行吧,那我也懶得為你著想,愛怎麼樣就怎麼樣吧!」

  唐唐脫口說:「才不是,你根本不是為了我好,你就是嫉妒我,嫉妒我人緣好,嫉妒有人喜歡我,你連一個男朋友都沒有!」

  葉子氣得臉頰漲紅:「唐唐,你是這麼想我的?」

  「難道不是嗎?」唐唐反問,「不然你和呂超走那麼近幹什麼,你不是跟著他進的學生會嗎?」

  葉子的怒火蹭蹭蹭往上漲:「我進學生會就不能為了我自己嗎?」

  「可我沒有進啊。」唐唐咬著嘴唇,「就你和呂超進去了。」

  葉子看著她:「你想我怎麼樣,就是因為你沒進,所以我要放棄我好不容易面試來的機會嗎?唐唐,我們是朋友,我不是你的僕人,這個朋友,我們別做了。」

  她揚長而去。
作者: doki520    時間: 2017-12-3 07:02 PM

第49章 孤海域15

  李阿姨先後KO了王家母女和葉、唐閨蜜,士氣大漲,她看著其他的幾個人,皮笑肉不笑:「黑老鴰飛到豬腚上,只見人家黑,不見自家黑,你,」她指著海百合,還沒忘記那天夜裡海百合威脅她的仇,堪稱她的頭號仇敵,「昨天一個下午都和那個外國人在房間裡,一下午哦,誰知道你們做了點什麼事!」

  白雯雯震驚地看著她,海百合面無表情,她又去看梁霄,他也一直沉默著。

  查理小哥沒出現,可能忙著拿漁網撈魚去了,所以也沒有辦法證明李阿姨在胡說八道。

  李阿姨看到全場寂靜,非常滿意自己造成的效果,話鋒一轉,「不過呢,你男人也不是什麼好東西,長成這樣一看就知道是個小白臉,昨天晚上,呵呵,我親眼看到你和這個姓白的女人到樓上去了,一直沒下來,怎麼,樓上的星星月亮好看死了?」

  白雯雯面紅耳赤:「你不要胡說!」

  「我胡說?我有沒有胡說你們自己知道,男人啊,什麼時候能管得住自己的[嗶——]」

  李阿姨這句話一出,在場的人實在聽不下去了,張莉一把拉起白雯雯:「我們去天台弄水去。」

  白雯雯臉上紅潮未退,也不敢去看梁霄,轉身跟張莉上去了。

  走廊裡頓時只剩下了海百合和梁霄兩個人。

  過了好一會兒,海百合說:「既然你已經決定了,我尊重你的決定,但是,我先『出軌』吧,不然很沒面子,我還從沒有被男人甩過。」

  梁霄覺得她這樣死要面子的樣子很是可愛,他想笑一笑,想竭力忽視自己內心的感受,他成功了,他裝作輕鬆的樣子說:「好啊。」

  海百合決定去找查理小哥再捉幾條魚,男人沒有了,至少還有烤魚。

  查理的確在用昨天做好的漁網撈魚,他在腿上綁了個塑料袋,勉強可以下水了,而他今早沒有去看熱鬧的另一個原因是,他不在酒店裡,而是在酒店對面的居民樓上。

  居民樓稍微矮一點,高出水面不到半米,的確是比酒店更合適的捕魚場所。

  查理一個早晨就撈到了不少魚,看到海百合過來,興高采烈:「看!不錯吧,你這個網編的不錯,你想吃哪個,我幫你烤。」

  海百合順勢打量著查理,二十歲出頭的年紀,黑頭髮藍眼睛,小麥色的皮膚,身材也很不錯,朝氣蓬勃的。

  換做從前,他應該是她會撩的類型。

  但是現在一點胃口都沒有。

  喜歡這種事,真的很討厭,讓你看心上人的時候加了濾鏡,讓你看別人的時候都沒有了食慾。

  煩!以後她是不是吃美少年都沒心情了,那她的和諧生活怎麼辦?

  查理看著她一會兒發呆一會兒咬牙切齒的樣子覺得有點方,往旁邊挪了挪:「姐姐,你幹嘛呢?」

  「沒事,心情不好。」

  「和男朋友吵架了?」查理把腿浸在海水裡,這鬼天氣越來越熱,也只有這樣才能覺得涼快一些了,「你還是當心點吧,這裡就我們幾個人,你男朋友長得那麼帥,你離他遠了,肯定出事。」

  海百合白他一眼:「我煩著呢,能不能別提他?」

  「我是為了你好。」查理眼角餘光瞄見了一條游過的魚,立馬提起漁網,「快快,來幫忙。」

  海百合幫著他一起收網。

  與此同時,梁霄在幫張莉、白雯雯和葉子三個姑娘找東西,她們把掛窗簾的管子拆了下來,伸進海水裡攪一攪,試圖讓更多的東西泛上來。

  不得不說,這是一個挺聰明的做法。

  更聰明的是,葉子搬了把自己房間的椅子當船,這樣就可以避免被幾個大媽嚷嚷說用公共物品,還要把東西分出去一半。

  所以,梁霄負責力氣活,不斷用管子攪動海水,而姑娘們就負責把水下的物品打撈上來。

  張莉一邊費力撈著東西一邊安慰葉子:「別傷心了,這種朋友不要就不要了。」

  葉子的眼眶還是紅的:「以前她還不是這樣的,我真想不明白她怎麼會這麼想我,我和你們說,呂超已經不止一次去找過那個王小予了,那個女人真噁心,懷著孕還勾三搭四的,我不想唐唐傷心就沒告訴她,我和呂超說,他要是敢對不起她我就把他以前去見前女友的事情告訴唐唐……我真和他沒什麼!」

  「情人眼裡出西施,只有你朋友才會覺得他是個好男人,人人都要來搶。」張莉說,「你也別聽李阿姨胡說八道,她還說雯雯姐呢,有病吧,逮著誰就咬,對吧雯雯?」

  白雯雯心不在焉:「啊……嗯。」

  「雯雯姐你怎麼了?」張莉關切地問,「是不是肚子還痛啊?」

  白雯雯勉強笑了笑:「還好。」

  「我也快來大姨媽了。」葉子被轉移了注意力,擦了擦眼淚,說道,「你說現在要是沒有姨媽巾可怎麼辦?」

  張莉也跟著愁了起來:「可不是,從水裡出來那麼幹,沒有防曬霜就算了,連大寶都沒有。」

  梁霄想起海百合丟過來的那一瓶沐浴露,覺得心情非常複雜。

  「對了,梁先生,怎麼沒見你女朋友啊?」張莉對海百合那樣的脾氣還是挺有好感的。

  梁霄說:「捉魚去了。」

  「真羨慕你們。」張莉抱怨說,「劉凱吧,人是很好,就是太好心了,上班的時候是這樣,現在還是這樣,那個時候最多幫人值班,現在好了,自己都吃不飽,還要從嘴裡摳出一些來給那兩個老東西。」

  葉子笑了笑:「你這是秀恩愛吧,你看我和雯雯姐,我們倆才算是孤家寡人呢。」

  她的話觸動了白雯雯的傷心事,她勉強笑了笑:「你只是和唐唐吵架了,那麼多年的朋友呢,我才是一個人……」

  她說著,看了梁霄一眼,他正好也在看她,兩個人的目光一對上,他就對她微微笑了笑,這個笑容給了她無限慰藉,她想,啊,不,至少,她還有一個認識的人。

  這次,這個眼神沒能瞞住張莉,她張了張嘴剛想說什麼,又想起早上李阿姨說海百合和查理的事,就把原本要說的話嚥了回去。

  或許,李阿姨的話並不是空穴來風,只不過,家家有本難念的經,現在這種情況,說什麼好呢。

  她心裡輕輕歎息著。

  撈了半天,只撈上來一點衣服和沒用的杯碟,葉子撿了一條裙子,苦中作樂:「這牌子以前買都買不起,現在穿穿過癮吧。」

  張莉也拿了一條褲子:「說得對,我現在身上這件衣服都要臭了。」

  她們倆在那裡挑挑揀揀,白雯雯的臉色越來越難看,梁霄扶住她:「我先送你回去吧,你休息一下,這個時候沾涼水不好。」

  「謝謝。」白雯雯平時也沒有這麼疼,但最近天天泡在水裡,寒氣入侵,這回特別痛,她也就沒有拒絕他的好意。

  等他們倆走遠了,葉子冷不丁問:「他們倆是不是……?」

  張莉神色複雜:「不知道,誰知道呢?」

  葉子沉默了一會兒說:「我覺得我們這棟樓就好像是個孤島,已經與世隔絕了,沒有法律,沒有道義,只有生存,我總覺得事情會越來越糟,」她的眼裡閃過一絲恐懼,「現在只是亂搞,以後,會不會搶劫,或者……殺人?」

  張莉愣住了,她覺得背後發毛,過了好一會兒才說:「應該不會吧,誰要是那麼做了,肯定會被大家防備的,你看那個閔傑,到現在還沒有人和他合作……不會的。」她安慰著葉子也說服著自己。

  葉子不敢深想下去,也就閉嘴不提了。

  只是她們都明白,現階段既然亂搞男女關係不會受到懲罰,那麼,以後呢?

  梁霄扶著白雯雯回了房間,她和張莉選了一個標間,收拾得很乾淨整齊:「你睡哪裡?」

  白雯雯指了指靠窗的那張床,梁霄扶她過去,走到一半,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太疼了還是被張莉的床角絆了一下,白雯雯一時沒有站穩,梁霄順勢摟住了她的腰:「沒事吧?」

  「沒、沒事。」白雯雯的聲音細如蚊蚋。

  她沒有說放開她,梁霄便也沒有鬆手,知道她身上不方便,他也就放心開撩,他緩緩收緊手臂,在她耳畔輕輕笑:「當心一點。」

  「嗯。」白雯雯幾乎聽不到他在說什麼,她腦海裡一會兒閃過男朋友的樣子,一會兒又想起她在門外看到王小予和趙大力那縱情的場景,她艱難地說,「我的男朋友……對我很好的。」

  梁霄不意能那麼快聽見她提起來,更是打起了十二萬分的精神,但語氣卻漫不經心:「是嗎?」

  「我家最困難的時候,是他找到了我,幫了我……」白雯雯嘴唇顫動著,那個人對她好是真的好,只是這種好永遠帶著居高臨下的強迫意味,給她不菲的金錢,卻讓她辭職在家,她新買了一件黑色大衣,他說不好看,說她只有穿白色才最好,所以衣櫃裡的衣服十有八九都是白色。

  她看膩了。

  這樣的好,真的是好嗎?

  「可是,可是我……」她眼角滑落了一滴眼淚,無聲訴說著她的痛苦與掙扎。

  梁霄知道這是一個攻破她心防的好時機,他只需要一句恰到好處的話就可以了,這句話都到嘴邊了,他卻怎麼都說不出來。

  一句似是而非曖昧的話就可以了,就好像調情時說過的一樣,他命令自己,你必須說出來。

  但喉嚨好像上了鎖,他怎麼都沒有辦法把那幾個字吐出來,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他只覺得四肢都失去了力氣,鬼使神差的,他鬆開了手臂,這一放他就心裡一個激靈,瞬間清醒過來立刻做出補救。

  他扶她在床上慢慢坐下,這兩秒鐘的空隙足以讓他思量出對策:「別難過,會好的,你還能再見到他。」

  他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要打起精神來。」

  現在,所有的曖昧旖旎都消散了,好像剛才的曖昧心跳都只不過是自己心魔暗生,白雯雯不知道是該鬆口氣還是該失望,但不管怎麼樣都是感激的:「謝謝你。」

  「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梁霄開門準備出去,正好撞見張莉尷尬無措的眼神,她像是已經徘徊了一會兒,只是不知道該不該敲門進來:「呃,那個……」

  梁霄知道她們恐怕都已經有所猜測,他不以為意,只是問:「怎麼了?」

  所以你們到底是……張莉也把腦子裡亂七八糟的念頭甩了出去:「外面有艘船!」

  船?
作者: doki520    時間: 2017-12-3 08:18 PM

第50章 孤海域16

  真的是一艘船,看外形像是一艘漁船,船體上噴著「海東漁04848號」,整艘船顏色灰舊,但又不像是報廢的樣子,看起來挺親切。

  尤其是這個時候,看到了那麼一艘漁船,無疑是看到了獲救的希望。

  梁霄心中狐疑,如果是救援,沒有道理會是一艘漁船,但……若是臨時徵用也不是不可能的。

  他正想著,其餘人都已經歡呼雀躍了起來,不斷招手跳喊,向對方示意這裡仍然有倖存者。

  可是那艘船一點動靜也沒有。

  閔傑說:「太遠了,我們的聲音傳不過去,我們生個火吧。」

  雖然很多人都記著他當時偷走了所有東西的行為,但這個意見倒是沒有人反駁,迅速有人找來了材料,七手八腳堆在一起點燃。

  「這個煙不明顯啊。」張莉喃喃說。

  閔傑瞥了她一眼,端了盆水上來把被子澆濕了,煙迅速濃了起來。

  他們滿懷期待著。

  過了十分鐘,船還是一點動靜都沒有,既不過來,也不離開。

  劉凱說:「不如我們過去看看,充氣船還能用。」

  沒有人願意放過這個千載難逢的求救機會,就在他們把充氣船抗上來的時候,海百合和查理也游了回來。

  海百合上來以後第一句話就是:「這是海城的漁船。」

  漁船的命名有自己的規則,海是海城的縮寫,東是指東濱區,漁是指捕撈用的漁船,04848是編號。

  這是一艘屬於海城東區的漁船,這並不算什麼,讓海百合心裡疑惑的是,04848的編號她好像在哪裡聽過。

  但現在已經來不及想那麼多,劉凱和趙大力把充氣船放了下去,猶豫著問:「你們還有誰要去嗎?」

  划船是個苦差事,也沒有人積極響應,除了閔傑:「我去。」他一頓,看著無動於衷的其他人冷笑,「誰知道會不會開到這裡來救我們,這裡的空間狹小,水又不深,說不定過不來呢。」

  他說的……非常有道理,船有吃水問題,恐怕不會開到這邊來,不過這有什麼關係,一般船隻都有救生艇。

  但是,這個時候能理智思考的還有多少人?這麼多天以來,提心吊膽,生怕睜眼的時候水就沒過了頭頂,也忍饑挨餓,胃裡已經疼得沒有了感覺,嘴唇上一撕就能撕下一塊皮來,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活活餓死。

  此時的眾人,心理和生理防線都脆弱得不堪一擊。

  何況,他們也彼此防備著,雖說回來救人只是舉手之勞,但……萬一呢?

  誰能保證?

  「大家冷靜一點。」梁霄說,「就算大船不能過來,小船回來接總是沒問題的,還是我們幾個男人去,你看,我女朋友還在這裡,我總不會放下她不管。」

  李阿姨翻了翻白眼,小聲嘀咕:「王八戴綠帽,誰知道你是怎麼想的。」

  梁霄:「……」

  海百合對那艘船一點好感也無,懶洋洋地說:「那你去吧,我不和你爭。」

  李阿姨這幾天一共也沒吃多少東西,早就餓得頭暈眼花,叫她出力氣划船,她也不肯。

  劉凱無奈地說:「都什麼時候了,別吵了,有人願意去就去,不管怎麼樣我們都會回來的,再吵下去,船開走了怎麼辦?」

  他言之在理,其餘人也就不多囉嗦了。

  海百合對牢那艘船看了半天:「我也去。」

  梁霄便也說:「我和你一起去。」

  海百合扭頭不理他。

  最後是他們五個人上了充氣船,晃晃悠悠向漁船划去。

  船上,閔傑提出了一個新的可能:「如果船上的也只是倖存者,他們會收留我們嗎?」

  地方暫且不論,食物和飲水是有限的,在這茫茫大海上,沒有什麼比這個更重要。

  劉凱挺樂觀:「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們可以自己負責找東西吃,我們只要離開那裡就行了。」

  「你是不是蠢?」閔傑毫不客氣地開噴,「如果有人到我們樓裡,你會隨隨便便收留他們嗎?誰知道他們是什麼人!」

  劉凱張了張嘴,不知道該說什麼反駁,趙大力想了想,贊同閔傑的話:「如果他們很高興收留我們,說不定也有問題。」

  對方是好是壞,是忠是奸,是好心人,還是強盜,如何分辨?

  劃了半個多小時,閔傑擦了擦頭上的汗:「怎麼還這麼遠,明明離酒店有一段距離了啊。」

  在酒店眺望,覺得這艘船最多也就四五百米遠,可現在都劃出至少一半距離了,看這艘船居然還是這麼遠。

  「不會是海市蜃樓吧?」海百合摸了摸下巴,她不詳的預感越來越濃了,「這樣吧,我們先回去。」

  閔傑不同意:「這是我們唯一離開的機會。」

  「這艘船有點奇怪。」海百合秉持著寧和小人談利益,不和蠢蛋講理由的原則,「漁船停留多半是為了捕魚,可你看到有人出來了嗎?這艘船就這麼停著不動了,難道不奇怪嗎?」

  閔傑想了想:「說不定是艘空船,因為水流的關係,我們在動它也在動。」

  如果是空船,對他們來說就是最好的消息,雖然可能沒有食物,但至少有了交通工具……前提是,還有燃料的話。

  「你物理學沒學好啊。」海百合說,「我們是逆行,真的是空船,就該朝我們這邊過來了。」

  閔傑被她連續打臉兩次,面色不虞:「那你說怎麼辦?」

  「回去再說,天就要暗了,光線不足,我們在海上會很危險。」海百合說著看了看水底,「這是海水,你知道海底有多少龐然大物嗎?大白鯊看過嗎,就是啊嗚一口就能把你吃掉的那個。」

  梁霄對她在這種情況下還有興致嚇人覺得又好笑又好氣,他想捏捏她的臉,可放在膝蓋上的手指微微一動就被他握進了手心。

  劉凱被她說動了:「我們還是先回去吧,晚上在天台上生火,船上有人的話說不定會看見。」

  趙大力看著依舊遙遠的漁船也同意了:「明天帶點東西再來。」

  海百合低著頭看著一波又一波的海浪,呢喃道:「怪怪的,現在是漲潮嗎?」

  不同的時間,漲潮退潮的時間也不一樣,現實世界是初一,退潮時間在傍晚,不過她一直在酒店裡,沒能確認這裡的時間是否和現實世界有了出入,現在漲潮也是有可能的。

  回到酒店時,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面對其他人殷切的目光,趙大力搖了搖頭:「太遠了,怎麼劃都到不了。」

  劉凱看到張莉的臉色一下子就黯淡了下來,趕緊安慰:「沒關係,我們明天再試試。」

  張莉勉強振作起來:「你們先回去休息一下吧,肯定累了。」

  眾人作鳥獸散。

  海百合和梁霄回到房間裡,草草吃了點東西,海百合一邊啃著餅乾一邊說:「你有沒有覺得那艘船怪怪的?」

  梁霄也樂得和她談正事,現在,兩個人也只有談正事的時候才不那麼尷尬了:「是有一點,那艘船上沒有人生活的痕跡,可如果是空船,沒有道理我們現在才看見。」

  沒有人操作的空船只能隨波漂流,現在的水速也不快,可今天這艘船就好像是特別突兀地出現了他們面前,實在怪異。

  「我覺得我們或許永遠到不了那裡。」海百合說,「我有一點之前沒有和你說,有時候,我們會被困在一個地方出不去。」

  梁霄問:「什麼意思?」

  「鬼打牆。」海百合用三個字精準地形容了那種糟糕的感覺,「永遠會回到原點,我們只能在範圍內活動,你打遊戲嗎,就好像你到了一個地圖的最邊緣,永遠無法突破。」

  梁霄一怔,如果說穿越時空還能勉強理解的話,鬼打牆是什麼情況?這也太離奇了。

  「你的意思是說,我們永遠都到不了船上,因為我們永遠在某塊區域裡打轉?」

  海百合說:「很有這個可能啊,海上沒有任何參照物,我們很難分辨是不是真的在前進。」

  和胡楊鄉的公路不同,那次有非常明顯的參照物,可以判斷是不是又重新繞了回去,可海面一片平靜,就算是在正常情況下沒有導航也會迷路,更何況是發生了空間轉移呢。

  「當然,這只是我的猜測,可是那艘船出現的……太奇怪了,心裡總是沒底。」海百合不敢保證是不是每一次在穿越裡死亡的人都會復活,也不敢保證自己是不是真的能再度順利離開,所以她還是很珍惜自己的小命的。

  梁霄沉思片刻:「但你這些事無憑無據,不會有人相信,如果船明天還沒有開走的話,他們是一定會想辦法上去看看的。」

  「明天的事明天再說吧。」海百合甩了甩胳膊,「累死我了,我要睡覺了。」

  她擺好枕頭,回頭看了他一眼:「你出去的話我就鎖門了。」床底下她還藏了點吃的,萬一有人闖進來看見就不好了。

  梁霄搖了搖頭:「我不出去。」

  海百合回想了一下,今天好像沒在上面看到白雯雯,這麼大的事都沒出現,那只有可能是:「她病了?」想想覺得不靠譜,昨天還好好的呢,那就只有,「噢,來大姨媽了?」

  「她是不舒服,但和這個沒關係。」不去的借口千千萬,但真相卻是他不想去而已。

  「別啊,來大姨媽也可以玩點不一樣的嘛。」海百合佯裝熱心,給他出謀劃策,「這個沒試過嗎,我可以教你啊。」

  梁霄微微垂下眼瞼:「好啊,你說。」

  海百合就附到他的耳邊,正打算開口,眼角的餘光隨意一瞥,然後,她突然發現……從這樣刁鑽的角度看去,他的顏值依然無可挑剔,甚至因為高度關係,她還能從他領口的縫隙看到他胸膛上滲出的一小片汗珠,水分被襯衣吸收,布料緩緩貼合在了胸膛上。

  海百合腦海裡瞬間浮現出來那腰、那臀、那腿……她有那麼一點點不爭氣地想要下手。

  說好的吵架呢!不是說要分手嗎?快忍住!把你的手收回來!

  夢想很美好,現實很殘忍,她已經伸出了罪惡的魔爪:「我來教你。」

  梁霄稍微錯愕了那麼一瞬間,被她猝不及防佔了個便宜之後,他再也忍不住,悶聲笑了起來:「好啊。」

  海百合覺得有點丟人,但是,人都丟了,肉再不吃就虧大了?

  對不對?她說得對不對!她真的沒有在為自己找借口,人,就是該活在當下。

  所以她就愉快地繼續了。

  夜裡,暫時得到慰藉的海百合睡著了,梁霄側臥在她身邊,用手指輕輕撫摸她的臉頰,他想起今天在白雯雯身邊的失誤,不由輕輕歎了口氣。

  事到臨頭,他居然說不出那樣一句簡單的話,還能有什麼原因?

  他一直迴避著,不願去思考,不想去深究,可這並沒有任何用處,他必須正視自己內心的想法。

  他比想像中的還要喜歡她。這不是對漂亮女孩子的喜歡,她是這個世界所有美好人和事物中他唯一鍾情的。

  什麼叫情有獨鍾,這就叫情有獨鍾。

  這並不意外不是嗎?雖然記憶被遺忘,可感情不會,他的內心忠實地記錄了他們的感情。

  唯一可惜的是……不是時候。

  梁霄知道,既然不能回應她的感情,最好的辦法就是離開她,不要耽誤她,不要給她任何錯覺讓她等著自己。

  他很清醒地知道自己該幹什麼,可當她湊過來親吻他的時候,他沒有辦法把她推開,他的身體欣喜地迎了上去,他的內心想與她親密接觸。

  這真是太糟糕了,他的理智冷靜地做出了判斷,可這個念頭不過持續了一秒就被翻湧而來的綿綿情意所擊退,他的內心深處為此由衷歡喜,一看見她,一想到她,他的心臟就好像變成了裹著蜜糖的棉花糖,甜得令人心醉神迷。
作者: doki520    時間: 2017-12-3 08:19 PM

第51章 孤海域17

  海百合第二天起晚了,她是被梁霄叫醒的,睜開眼第一件事不是揉揉眼睛,而是把他一把壓在了身下:「你服不服,不服再來!」

  梁霄歎氣,使勁掐了她一把:「醒醒,起床了。」昨天晚上就非要和他爭主動權,關鍵是這小姑娘看起來纖細,力氣還不小,他其實不是很在意上下的姿勢,關鍵是她當時的樣子意外可愛,所以兩個人很是玩了一出「顛鸞倒鳳」的遊戲,頗有幾分不能與人言的趣味。

  海百合蒙頭繼續睡:「不起來,起來要面對殘忍的現實,讓我墮落吧。」

  「快起來,那艘船靠過來了。」

  「什麼?!」海百合從床上跳了起來撲到窗邊,梁霄趕緊隨手撿了一條浴巾給她裹上。

  海百合無暇顧及,她趴在玻璃窗上,震驚地發現昨天還遠遠漂著的漁船,今天距離酒店最多就八十米了。

  「真是見鬼了,難道是被水沖上來的?」海百合在熱辣的陽光下都忍不住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她還在猶疑,其他人卻沒有這個顧忌,一個個高興壞了,等海百合和梁霄換好衣服出去的時候,呂超和劉凱就已經在船上走來走去,興奮得不行了。

  海百合看到查理一直站在天台邊卻沒有過去,心裡好奇:「你怎麼不去看看?」

  「這艘船……來的奇怪。」查理搖了搖頭,「你們最好也不要上去。」

  海百合一愣,心裡奇怪,臉上卻只是好奇:「為什麼奇怪,船沒被淹,漂過來也很正常啊。」

  「我比較迷信。」查理一本正經地說,「我們這種外國人都有信仰的。」

  海百合:「呃……」她還是頭一次看到有人自己這樣調侃自己,把她想吐槽的都吐了。

  「我還是想去看看。」雖然覺得有古怪,但如果不去看看就放棄的話,也不是海百合的性格。

  查理這次沒有再阻止她。

  海百合也不等什麼充氣船,直接跳下去游了過去,劉凱看見她過來,趕緊伸手拉了一把把她拉上船。

  海百合爬上來的第一感覺就是……太熟悉了。

  這艘船和她童年記憶裡的那艘漁船差不了多少,她問:「船上有人嗎?」

  劉凱笑容滿面:「沒人!空船!大力去檢查發動機了,好像還有燃料,我們總算可以離開這個鬼地方了。」

  海百合在船上轉了一圈:「水箱裡還有水,這真的算是幸運的了。」

  所有的一切看起來都沒有問題,如果非要說有什麼異常,那大概是他們太幸運了。

  呂超跑過來說:「前面船就進不去了,太小了,只能停在這裡。」

  劉凱笑意不減:「這沒關係,用充氣船把人和東西都運過來好了。」

  這些笑問題完全不能打消他們的樂觀。

  大家都開始整理東西準備往船上搬,船艙內可以休息的地方不多,比起酒店來說擠了不少,但勉強還能容納那麼多人。

  海百合回到了天台,給梁霄使了個眼色,他問:「怎麼樣,有問題嗎?」

  「沒有任何問題,就是一艘很普通的船。」海百合攤了攤手,「是不是我想得太多了?你覺得要去嗎?」

  梁霄點了點頭:「我們總不能一直在這裡待下去。」

  他們必須做好最壞的打算,如果不能回去,那麼必須在這裡繼續生存,而酒店的資源必然是有限的,他們總有山窮水盡的那一天。

  海百合歎了口氣:「好吧,就是到了船上肯定沒有以前那麼方便了。」她倒也不至於一直守著下面的那個超市,其他地方肯定也有食物,只要她能潛水,這都不是問題。

  誰知梁霄沉默片刻,說道:「如果你覺得這件事有奇怪的地方,那我建議你留下來。」

  海百合愣了愣:「為什麼?」她半是玩笑半是冷嘲,「難不成是要我給你和白雯雯騰地方嗎?」

  「當然不是。」梁霄想也不想就否認,說完又覺得太激動,立刻轉回正題來掩飾自己的失態,「因為誰也不知道哪個選擇才是對的,有時候,你該選擇相信自己的直覺。」

  「沒有理由的直覺也要相信嗎?」海百合也假裝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萬一是我杞人憂天呢?」

  「打開盒子之前,你永遠不知道貓是生是死。」梁霄摸了摸她的頭,「相信你的直覺吧,我一直都很相信自己的直覺。」

  海百合偏了偏頭,沒躲過,她咬了咬嘴唇:「那你的直覺呢?」

  「我不能靠直覺啊。」梁霄笑了起來,也不知是否正對著太陽,她看見他眼瞳裡閃過的光,「我有我的任務,你忘了嗎?」

  她沒忘。

  就是因為沒忘,所以才更不開心了:「那我也還是去吧。」

  每個人都為上船做準備,只有查理沒動,張莉問他:「你不走嗎?」

  「不走。」查理的答案出人預料,「我覺得留下來更安全,就不和你們去了。」

  張莉驚訝極了:「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就是覺得離開這裡不是一個好選擇。」查理看了海百合一眼,「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不是嗎?」

  張莉對查理的感覺還不錯,這樣的人當同伴總比其他人來得安心,可他不去她也沒有什麼辦法。

  查理問:「Lily,你也要走嗎?」

  雖然海百合已經說過她的名字並不是百合的意思,但查理這麼叫也無妨,她點了點頭:「是啊,我想不出來留下的理由,總不能一直待在這裡。」

  查理欲言又止,最後還是搖了搖頭:「那隨你們吧。」

  海百合心裡糟糕的預感更濃了,她甩了甩頭,想把那些想法都甩出去,坐船嘛,最多就是遇到風浪翻船了,那她也不怕,一路往內陸走,總歸有可以避難的地方。

  她沒什麼好擔心的。

  但是為了以防萬一,她……拿了好幾盒安全套。

  不要想歪了,這東西可以儲水!關鍵時刻可以當水囊用!

  她才沒有想污污的事呢!

  吃過午飯,眾人陸陸續續上船,和查理熟悉的人都來問他:「你真的不走嗎?我們不一定會再回來。」

  其實是不一定,只要沒有大問題,大家肯定不會再回來了。

  查理搖了搖頭。

  他態度如此堅決,其他人也不好說什麼。

  海百合上船前,他突然附到她耳邊說:「Lily,如果遇到奇怪的事,就回來吧。」

  「什、什麼意思?」海百合瞪大了眼睛。

  查理卻不肯再透露,對她揮了揮手告別。

  海百合在不安中登了船。

  她回頭望去,遠處是無邊無際的大海,陽光沒有雲層遮擋,熱辣地曬在海浪上,給水花渡上一層層的金邊,她有點睜不開眼睛。

  船徐徐開動,船尾暈出一道道漣漪,查理在大樓上對他們揮手告別。

  這樣的場景彷彿有一種魔力,其他和他關係好的,不好的,都情不自禁揚起手來,像是要和查理告別,但更像是和大樓裡倒霉的過去告別。

  這棟大樓是他們這段時間的避風港,說沒有感情那是假的,可比起不捨,更多的是高興,人人臉上都掛著笑容。

  連李阿姨今天都不再刻薄,而是嘮嘮叨叨說等撈到了魚一定要燉個魚湯,她拉著劉凱的手,眼中透出了不帶任何目的的慈愛:「小劉啊,你一定要嘗嘗阿姨的手藝,阿姨在人家家裡做保姆,人家衝著我做的飯就不肯放我走。」

  王阿姨心存芥蒂,白了她一眼,但今天天氣那麼好,蔚藍的天空下,揚帆起航,碧波蕩漾,未來彷彿充滿了希望,這樣的環境不知不覺消磨了她的戾氣,她既沒有戳穿李阿姨偷錢被僱主趕走的事,也沒有反駁她說燉湯的事,她心疼得看著王小予:「閨女啊,到時候你就多吃點,唉,可憐了我的外孫,要是給我女婿知道還不知道要多心疼呢。」

  「媽,別說了。」王小予對那個男人也未必有多深的感情,懷孕也只不過是為了登堂入室,現在財富全都成了泡影,她還有什麼不捨得的。

  要不是因為墮胎不方便,她還真想把這個孩子弄掉,趙大力年紀大了,想著以後有兒子養老,這才沒多給臉色,要是她沒有肚子裡的累贅,她才不會找趙大力這種男人呢!

  聽說以前只是超市裡的廚師,不過現在也沒得挑了。

  想到這裡,她瞥了一眼梁霄,那麼多男人裡,梁霄就像是魚目裡的珍珠,璀璨得不得了,這樣的男人,就算倒貼都不算虧。

  可惜女朋友太厲害了,她不好下手,不過據她觀察,最近兩個人之間出了點小問題,沒想到白雯雯那個看起來像是良家婦女的女人那麼有手段,居然能挑撥成功,不容小覷。

  果然,男人有的時候還是喜歡這種柔弱的小白花啊。

  唐唐和葉子在甲板上看風景,她覷了一眼旁邊的葉子,期期艾艾地求和:「你還記得我們小學的時候去春遊嗎,我們一起坐船。」

  或許是現在的氣氛太過溫馨,葉子被打動,竟然回答說:「記得,你暈船,吐了我一身。」

  「我不是故意的,當時船晃得太厲害了,大家都躲開我,就你沒有。」唐唐挪過去一點,「葉子,對不起,我不該懷疑你的。」她和好朋友撒嬌,「你知道我的,我有時候說話就是不經過大腦,我只是太喜歡他太緊張了,真的不是故意的。」

  葉子咬了咬嘴唇,心中猶疑,要不要原諒她呢?

  海百合在甲板上逛了一圈,不大想和梁霄說話,乾脆鑽到駕駛室裡,閔傑一臉緊張地駕駛著漁船,海百合有點意外,沒想到閔傑居然會開船,不過看他滿頭大汗的樣子就知道不是熟練工。

  她拍了拍他的肩膀:「別緊張,放心開,不行就換我來。」

  趙大力也在這裡,原本只是為了幫閔傑一把,聞言就問:「你也會開?」

  這句話對閔傑來說是個不小的威脅,他非常敏感地扭頭看了海百合一眼,燦爛的陽光柔化了她的輪廓,她就好像是文藝復興油畫裡的天使一樣可愛,他怔怔看了她兩眼,語氣竟然不知不覺低了下來:「沒事,我行的,不行我再叫你。」

  「那好吧。」海百合無所謂地揮了揮手,「我先出去了,這小房間裡好熱。」她撩著自己的長髮,不經意間露出脖頸後的一小塊潔白肌膚,令人遐想。

  閔傑過了好一會兒才收回視線。

  趙大力冷眼旁觀,什麼都沒有說,等閔傑的操作上了正規,他就走到了甲板上,劉凱一見他便問:「怎麼樣,還順利嗎?」

  趙大力點點頭:「他開得還不錯,到時候我們也跟著學學,和他換班。」船是現在唯一的交通工具,不管是海百合還是閔傑,他都不放心,畢竟他們不是一個緊密的團體,所以最好還是自己學會保險。

  相信其他人也有這樣的想法,只要大家都同意,那閔傑就算是有小心思也不敢說出來了。

  這些算計,趙大力自然不會和別人說明白,他另起了一個話頭:「大家都過來一下,我們開個會。」

  海百合看著覺得有趣,在大樓裡,他們還算是「各自為政」,但現在在一條船上,那就不能像以前那樣的了,這個時候,肯定會有人站出來做這個領導者的角色。

  在這樣的情況下,體能較弱的女性沒有太大優勢,而在幾個男人裡,呂超年紀還小,沒有太大的說服力,劉凱已經是公認的老好人,也不適合當領導,閔傑有前科,大部分人不信任他,而梁霄游離在群眾之外,很多事不開口,不表態,大家對他並不瞭解。

  更重要的是,潛意識裡,很多人都覺得長成這樣的男人不可靠。

  所以,年紀較大也有一把子力氣的趙大力就隱隱成為了「首領」。

  船是比大樓更隔絕的孤島,就算是李阿姨也識趣地走了過來,沒有挑事的念頭。

  海百合覺得,過不了多久,這艘船上的人就會被更鮮明地分化,統治者會通過各種方式鞏固自己的地位,比如分派任務,比如,掌控食物和飲水。

  或許,趙大力本人還沒有意識到這一點,但他已經在那麼做了:「我們大家既然選擇一起走,那就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了,船上有淡水,但不多,所以我們路過周圍建築的時候要想辦法多收集一些水源,食物暫時不用擔心,船上的捕撈設備還可以使用,每個人都要做事,我們統一分配食物,不做事的人沒有東西吃。」

  他的目光在王小予身上停留了一下,放緩了語氣,「當然,老人和女人也會照顧,但為了公平,你們做得少,吃的也會少一點,有沒有問題?」

  李阿姨似乎有不同意見,照顧老人照顧老人,照顧老人就是少給點吃的?可她話還沒有說出口,王阿姨已經用她的大嗓門表示:「沒問題,沒問題!」

  就憑她女兒和趙大力的那層關係,她就不信趙大力不暗地裡貼補她們母女!

  勢單力孤,李阿姨識相地閉了嘴。
作者: doki520    時間: 2017-12-3 08:19 PM

第52章 孤海域18

  閔傑開船的技術十分一般,又要注意避讓建築物,船開得很慢。

  開了沒多久,就碰見了一棟居民樓,那是一棟高層,有三四層樓倖免於難,趙大力和劉凱幾人商量之後,決定暫時在這裡停泊一晚。

  在船上過夜怎麼都比不上在房間裡,何況還可以找到點東西吃。

  下船前,趙大力很嚴肅地說:「東西的分配還是老樣子,一半上繳,一半自己留著,找到的多自己留的也多,不要私藏東西,不然鬧出來也不好看,我們要同心協力把日子過下去。」

  海百合已經有點不耐煩這種規定了,她本來就不是一個恪守規則的人,聞言反感地挑了挑眉頭。

  有同樣感覺的不止她一個人,唐唐也受不了這樣的口氣,嘀咕了一聲:「這算什麼啊,當老大嗎?」

  葉子就算沒有完全與她和好,也不希望她有事,趕緊狠狠拉了她一把,唐唐不滿地翻了個白眼,但也不繼續往下說了。

  趙大力對所有人的反應都看得非常清楚,劉凱是不在意這些的,呂超也有點不服氣,不過沒關係,根據他這段時間的觀察,他就是個有賊心沒賊膽的,梁霄他倒是有點忌憚,但他好像沒有爭權奪利的心思,視線總是落在白雯雯身上。

  長成這樣的男人太容易得到女人的好感,所以總把心思放在這種情情愛愛上面。

  他在白雯雯身上多注視了幾秒鐘,她像是有所知覺,茫然地抬起頭來。

  趙大力難免想起了自己早逝的妻子,她沒有白雯雯那麼漂亮,但柔順賢惠,把家裡上上下下都打理妥帖,剛結婚那幾年,他們夫妻也很恩愛,他還是喜歡傳統的女人,王小予?要不是她自己貼上來,他哪有心思去給別人養兒子。

  他要的是趙家的種。

  想到這裡,趙大力暫時收回了視線,繼續思索,其他女人裡,王小予自然沒話說,王阿姨也是,李阿姨有自己的生存智慧,她可能會偷藏東西,但不會表露出來,葉子是個識時務的,唐唐有點看不清狀況,海百合……她會開船,游泳水平也高,暫時不要得罪。

  趙大力在腦海裡過了一遍,果斷選擇了唐唐作為立威的對象,他冷冷看著她:「我是為了大家好,為了讓我們能活下去!我醜話說在前頭,有人對我的安排不滿意可以說出來,但要是誰敢在背後耍花樣,別怪我不客氣!」

  他膀大腰圓往那裡一站,還頗有些氣勢,海百合扭過頭去,覺得跟著出來真是一個錯誤的選擇。

  靠了「岸」,大家從別人家的窗戶裡爬了進去,各自分開去尋找食物。

  海百合游泳最快,一下子就沒了身影,其餘人不免看了梁霄一眼,這對情侶的「矛盾」已經擺在檯面上了,從一開始的同進同出到現在的分道揚鑣,分手似乎是近在眼前的事。

  梁霄並沒有在意其他人的眼光,就好像他也不在乎是誰當這個領導者,他唯一的目標就是盡快在白雯雯身上挖到足夠多的線索。

  「當心。」他扶著白雯雯站穩。

  張莉在一邊打算說什麼,可劉凱拉了她一把,她便也閉上了嘴,跟著劉凱先走了。

  白雯雯看到他們都默契地沒有叫她同行,就知道所有人都誤會了,她有點尷尬,更有點不知所措。

  梁霄把手伸向她:「我們一塊兒走吧,安全一點。」

  白雯雯踟躕了一會兒,還是把手遞給了他。

  居民樓裡有不少食物,算是一個大豐收,雖然沒有煤氣可以做熱食,但總算都能吃上一頓飽飯。

  海百合吃過飯就上了天台,張莉和劉凱找了一間臥室,白雯雯看著她欲言又止,張莉笑了笑,什麼也沒說就把門關上了。

  唐唐自然是和呂超住一間,趙大力和王小予也是進了同一戶人家,王阿姨住了他們旁邊的次臥。

  白雯雯不想和李阿姨住,只能尷尬地對葉子說:「葉子,我和你住一間吧,我一個人有點害怕。」

  「一個人?」葉子奇怪地看了看她,看到她侷促的樣子,大大方方笑了笑,「沒關係的,沒人會說什麼。」

  白雯雯使勁搖頭:「我和你住吧,我一個人害怕。」

  葉子看她的樣子不像是欲蓋彌彰,就點頭同意了,她也覺得有人作伴會安全一點。

  入睡前,她半是不解半是好奇:「雯雯姐,你和梁先生是怎麼回事啊?」

  白雯雯低聲說:「他和女朋友吵架了,估計拿我來氣氣她,我們之間沒什麼。」

  「是嗎?」葉子並不相信這個說法,她更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一切,「可梁先生總是在看你,如果對你沒意思,他怎麼不看別人?」

  白雯雯咬了咬嘴唇,她當然知道他有時候會看她,那樣的目光猶如實質落在她身上,只是她當做不知道罷了。

  她還沒有說話,葉子又丟下一個驚雷:「你還是好好想想吧,早點找個依靠,趙大力總是在看你,你不知道嗎?」

  「什、什麼?」白雯雯這是真的不知道了。

  葉子說:「我是聽張莉說的,趙大力的老婆很早就死了,好像是病死的,和你有點像,是個家庭婦女,王小予那個女人一看就不安分,我估計趙大力就是解決一下生理問題。」

  這種時候,誰把誰當傻子呢,王小予貼著趙大力大家看得清楚,趙大力對王小予是個什麼態度也一清二楚,不過是覺得這個女人好上手,發洩一下慾望罷了。

  趙大力這種傳統男人的心態很好猜,小三小四妖艷都無所謂,可老婆必須賢惠懂事,說白了,還是幾千年來的老套路,賢妻美妾,在這種糟糕的境地裡,壓抑的慾望再度抬頭而已。

  白雯雯的睡意一下子就嚇跑了。

  梁霄走到天台上去的時候發現除了海百合之外還有另一個人,他腳步一頓,正打算避開的時候,發現海百合一把把人提了起來。

  是真的,拎著領子,提了起來,雙腳懸空的那種。

  他瞠目結舌。

  然後眼睜睜看著海百合像丟沙袋一樣丟在了地上,對方很狼狽地爬了起來,頭也不回地走了。

  梁霄趕緊避開,等他走遠了他才走過去拍了拍她的肩膀,海百合正脾氣暴躁著呢,以為又是閔傑這個腦殘貨,剛想拽住他的手腕丟出去,梁霄眼疾手快鬆開了:「要不要這樣?」

  海百合聽見是他的聲音才扭過頭,算算時間:「完事了?」她不懷好意地挑釁,「水準下降啊。」

  梁霄並不是很想談起這件事,他心裡不舒服,海百合亦是如此,說起來,他們之間的關係還挺可笑的,說是情侶,其實是假扮的,說是炮友,偏偏又動了真感情。

  說是要分道揚鑣,但還保持著親密關係,說不清,道不明,藕斷絲連,黏黏糊糊,不能說純粹為了正事,可偏偏也不是完全的私事。

  他們這樣複雜的關係,別人肯定難以理解。

  海百合看他不說話,忍不住諷刺一聲:「做了還怕人說啊,這也沒什麼,你屬於『因公犧牲』,多偉大。」

  梁霄什麼也沒說,摸了摸她的頭:「很晚了,下去睡覺吧。」

  「我睡不睡覺關你什麼事。」海百合扭頭不看他,「你去睡好了。」

  「百合,別這樣。」梁霄牽著她的嘴角往上揚,「我們開開心心的。」

  海百合看他一眼,冷笑:「開開心心?我也想開開心心的,我以前一直都是開開心心的,人家要和我分手,分手就分手好了,我還找不到男人嗎?我也不是一定要男朋友啊,我這麼忙,我要讀書,我要玩,有的睡就行了,我以前根本不這樣的。」

  她說著說著,煩躁地抓了抓頭髮,「我現在都快煩死了,徹底斷掉吧,我有點捨不得,畢竟你還是很好用的,真的斷了我不就賠了夫人又折兵嗎?不斷吧我心裡又不爽,這種心情你是不會懂的。」

  梁霄本來挺難過的,但聽著聽著就想笑出來了,他想,我怎麼會不懂呢,因為我也喜歡你呀,小姑娘。

  他知道分開了斷才是最好的,可是偏偏控制不住想再多爭取一點在一起的時間,明明想在一起,可卻不能把她繼續拖進這個漩渦裡來,只能裝作自己沒有動情。

  他忍不住想,要是這真的是個夢,醒過來該有多好,他就不必再為這個難得的機會而掙扎。

  無法接近白雯雯,像原計劃那樣,多好。

  不要讓復仇的念頭佔據所有,該多好。

  這麼一想,他果真是個軟弱的人吧。

  他輕輕歎了口氣,海百合也跟著歎了口氣:「早知道我就不說了,現在八輩子的臉都丟光了,什麼也沒撈到,虧死了。」

  「小百合,或許你並不是那麼喜歡我,你那麼難過,只是因為我沒有辦法和你在一起而已。」梁霄幫她梳理了一下被她抓亂的髮絲,如是說。

  海百合一頓,她扭頭看著他:「你覺得我不喜歡你嗎?」她以為自己會很憤怒,畢竟誰也不願意被質疑自己的感情,可梁霄這個問題像是一條蟲子,鑽進她最不願意深想的骨髓縫隙裡。

  她知道她喜歡梁霄,可究竟有多喜歡呢?是不是非君不可,還是只是不甘心自己出手竟然得不到。

  是因為求而不得,所以格外執著嗎?

  「你喜歡我什麼呢?」梁霄輕輕問,「我的皮相是父母的饋贈,但靈魂未必有你想的那麼好,你看,我是一個為了得到目的可以出賣自己的人,這樣的人,有什麼好喜歡的。」

  「世界上漂亮的人有很多,也許你有一天會遇到一個比我更好看的,發生任何事都會把你放在第一位的男人,到時候你就會發現我其實無關緊要。」他說著說著,心裡不免有些難過。

  他是希望她不是真的喜歡自己,那樣她就不會那麼難過了,可內心深處,又有那麼一點自私的不情願。

  海百合沉默了,如果有這樣一個人,她還會執著於梁霄嗎?她對他的感情,有多少是基於他是她遇見過的最好看的男人,他是不可替代的嗎?

  「我不知道,」她說,「未來的事情我沒有辦法保證,但我現在的心意,是真的。」

  以後的事情誰能保證呢,相愛難道非要是一輩子的事嗎?

  她只知道,此時此刻,他沒有辦法被取代。

  梁霄得到了答案,心裡先是一陣刺痛,隨即又泛上來甘如蜜的甜,甜過之後,是無窮無盡的心酸。

  該怎麼辦呢,他想,我該怎麼辦?

  ***

  第二天海百合醒過來的時候才五點,她有點茫然地看了看周圍,有點想不起來是怎麼下來的了。

  好像是發呆發著發著就睡著了,估摸著是梁霄把她抱下來的。

  她摸了摸床鋪旁邊,被褥還是溫的,他昨天應該還是沒對白雯雯下手。

  可是這樣拖著,有什麼意思呢?她歎了口氣,去衛生間裡簡單收拾了一下。

  上船的時候,她不是最早到的,趙大力和閔傑在駕駛室裡說話,看到她過來,趙大力說:「一會兒閔傑先開一段時間,之後你替他的班。」

  「知道了。」

  六點鐘,其他人也陸陸續續上船了,海百合開始檢查漁船上的捕魚工具,很多年沒碰過,她得慢慢回憶摸索。

  太陽漸漸升了起來,海面閃爍著金波。

  閔傑在駕駛室裡,回想起昨天丟臉的一幕,不由緊緊咬住了後槽牙,那麼多個女人裡,就海百合的能力和長相都出類拔萃,只要他們倆能在一起,趙大力算什麼東西?

  可她還惦記著梁霄,女人果然都是不靠譜的玩意兒!

  王小予和趙大力在船頭的甲板上說悄悄話,她摸著已經鼓起來的肚子,溫柔地笑著:「趙哥,我對那個男人已經沒什麼指望了,要不是趙哥不嫌棄,我們母子都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趙大力拍了拍她的手:「別哭了,好好把孩子生下來。」

  「我是太高興了。」王小予擦了擦眼淚,羞澀地笑了笑。

  船艙裡,梁霄問白雯雯:「怎麼了,找我有什麼事?」

  白雯雯不敢說是昨天被葉子的話嚇到了:「沒事,我覺得有點……不踏實。」她笑了笑,「你陪我說會兒話,可以嗎?」

  「當然。」就算沒有想好是否要懸崖勒馬,那也不妨礙他抓住機會獲得線索。

  畢竟,越早知道,越早收手。

  船尾的甲板上,海百合正和劉凱他們研究著漁網的用法,葉子和唐唐、張莉找到了幾根釣竿,準備先試試為大家準備午飯。

  海百合好不容易整理完了漁網,站直身體捶了捶腰,她扭頭隨便看看,原本沒有目的,但不知道視線飄過那個地方時,有什麼不同尋常的東西映入了眼簾。

  她覺得奇怪,定睛仔細看,又什麼痕跡也沒有。

  海百合疑心自己眼花了,她揉了揉眼睛,又往剛才的角度看了好幾眼。

  劉凱問她:「你在看什麼?」

  海百合遲疑著往空中一指:「你看那邊……是不是有什麼東西閃了一下?」

  今天的天氣很好,艷陽高照,碧空如洗,連白雲都沒有,哪裡有什麼東西?

  「你是不是看錯了?」

  「不對。」海百合的心臟突然瘋狂亂跳起來,直覺告訴她,有危險來了,「肯定有什麼東西,肯定有。」

  她呢喃著退後了幾步,在某個微妙的角度,她的視網膜突然捕捉到了不同尋常的閃光。

  海百合頓時瞪大了眼睛:「停船!!!!」

  她高聲尖叫了起來。
作者: doki520    時間: 2017-12-3 08:20 PM

第53章 孤海域19

  海百合的尖叫並沒有讓船有絲毫停下的痕跡。

  她驚恐地看著半空中那道透明的光幕,它幾乎融化在了海天一色裡,如果不是特定的角度,根本看不到。

  它看起來好像也沒有任何危險,那彷彿只是光和空氣的一個小魔術。

  但海百合就是覺得危險極了,她不知道自己這種恐懼由何而來,她腦子裡閃過很多畫面,查理對她說的話,在胡楊鄉里走不出去的公路,點點滴滴,一個可怕的念頭閃過她的腦海。

  可是,太快了,她來不及抓住,也沒有時間去回想。

  她只是第一時間叫了起來:「跳海!」

  呂超像是看神經病一樣看著她:「你瘋了?」

  「不能過去!」眼看著光幕越來越近,海百合咬牙,「梁霄,梁霄!」

  梁霄從船艙裡走了出來,訝異地問:「怎麼了?」

  「全體跳海!不能過去!」海百合說著就順手舉起了旁邊的葉子,直接一把把人丟進了海裡。

  葉子嗆了兩口水,撲騰著浮了上來,破口大罵:「你有病啊?」

  「別過來!」海百合喊著的同時,又把唐唐推了下去。

  所有人都覺得她瘋了。

  只有梁霄臉色難看,他拽住白雯雯:「你信不信我?」

  白雯雯還搞不清發生了什麼事,胡亂點了點頭。

  梁霄拽下旁邊的救生圈塞進她懷裡,然後把她騰空抱了起來丟進了海水裡。

  白雯雯嚇呆了:「你要幹什麼?」話音未落,冰冷的海水就瞬間淹沒了她,她下意識地抱住了救生圈,慢慢浮了上來。

  李阿姨呆若木雞,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殺、殺人啦!!」她尖叫著往駕駛室的方向跑。

  光幕已經觸碰到了船頭。

  海百合把掙扎的張莉丟了下去,張莉尖叫著要去咬她,可水下的葉子已經發現了不對勁,這艘船小半個船頭都不見了。

  她渾身一個激靈:「張莉,快下來!」

  張莉沒聽見,又打又咬,海百合被她咬了一口才把人丟下去,劉凱一邊叫著「你瘋了」一邊跳進海裡去救張莉。

  呂超嚇得拔腿就往船頭跑。

  眼見光幕快要觸碰到了梁霄,海百合也顧不得船頭的其他人了,她衝過去撲到他身上:「跳!」

  兩個人噗通一聲跳進了海裡。

  船穿透了這層無形的光幕,消散在了眾人的眼裡,原本發怒咒罵的其他人看著這無法解釋的一幕,不約而同地噤了聲。

  「船、船不見了。」葉子結結巴巴地說,「怎麼會,發生了什麼事?」

  唐唐在水裡不斷撲騰著:「呂超!呂超!!呂超還在船上。」

  葉子拽著她:「別去,別過去!」

  海百合剛想鬆口氣,大腦突然一陣眩暈,她心裡鬆了口氣,是不是要結束了……這麼想著,她也就放棄了掙扎。

  梁霄原本剛剛浮出水面,沒想到左顧右盼都沒看見海百合,他問:「百合呢?」

  「沒、沒上來。」看到了剛才那樣震驚的一幕,張莉的牙齒和舌頭也打起架來,說話也說不利索了。

  梁霄一驚,沉回水下一看,她居然閉著眼睛不斷下沉,他想也不想,立刻潛下去救她。

  可海百合好像被海底的神秘力量所吸引,不斷往下沉,他怎麼都追趕不上,「百合」,他想叫她的名字,可只能吐出一串串泡泡。

  海百合在等待眩暈過去,這次比以往的幾次都要猛烈,她難受得想要吐出來,更不必說是協調四肢了。

  等到眩暈過去後,她才慢慢睜開眼睛,她以為一睜眼看到的是自家臥室的天花板,沒想到居然還是在海底。

  她正納悶呢,就看到梁霄從上面潛下來,伸手想要拉住她。

  她疑惑地伸出了手,梁霄在握到她指尖的一瞬間,肺裡最後的一點空氣也用完了,很神奇的,他知道自己要死了,他在不斷地往下沉,但他腦海裡居然沒有別的念頭,不捨、後悔、害怕、遺憾……什麼都沒有。

  他一心一意地看著她,竟然覺得心滿意足。

  海百合還很茫然地想,他是不是來救她的,看這深度,起碼也有十五六米了,正常人潛到十五米就差不多是極限了。

  被那麼一嚇,海百合立刻清醒了過來,她游過去抱住他,唇貼上他的,把自己肺部的空氣徐徐渡給他。

  梁霄慢慢清醒過來,看到她沒有上去便轉開了頭,示意她往上浮,不要管他。

  海百合捧著他的腦袋強迫他轉過來,把空氣傳給他,梁霄越來越詫異,海百合在水下都那麼久了,怎麼還能有空氣?

  海百合對他眨了眨眼,抱著他的腰往上浮,速度不能太快,否則鼓膜經受不起壓力的變化會破裂。

  她慢慢上去,間或再傳給他一點空氣,還順便摸摸他的腰和胸膛佔佔便宜。

  等浮上了水面,她立刻裝作柔弱無力的樣子抱住了他,臉緊緊貼著他的胸膛,一副差點溺死的虛弱樣子。

  梁·真·差點溺死·霄:「……」雖然救人反被救是有點尷尬沒錯,但是這樣維護尊嚴並不需要。

  海百合:「……」不,我只是在掩護自己而已!當然,還有那麼一丟丟的感動。

  明知道她是假裝的,剛剛在水下還亂佔便宜呢,梁霄就是狠不下心來戳穿她,也只能順著她的意一直抱著她。

  其他人紛紛圍攏過來,七嘴八舌地問:「怎麼回事?你沒事吧?」

  海百合「虛弱地」眨眨眼,把所有重量都壓在了梁霄身上,梁霄抱著她往岸邊去,順便掂了掂她的份量,沉吟說:「你有點重啊。」

  「……呸!我的體脂比例非常完美!」海百合咬牙切齒,「你對我的身材有什麼不滿意的嗎?」

  梁霄回想了一下,誠實地說:「那倒沒有,挺好的。」

  「你等著。」海百合說,「晚上等我讓你跪下叫爸爸。」

  梁霄:「……小妹妹你冷靜點。」

  海百合剛想說什麼,眩暈居然卷!土!重!來!

  有了上一次的經歷,她不再相信這是某種預告,「我……」她還沒來得及交代梁霄一句,就徹底陷入了昏迷。

  ***

  這一次,先從噩夢裡醒來的是梁霄。

  他睜開眼,發現這是在海百合的家裡,一段鮮明的記憶浮現上來,他和她去逛超市,遇見了白雯雯,他讓海百合扮演自己的女友,離開超市後,他到海百閤家裡過夜。

  可沒等他重拾昨夜的瘋狂,又一段記憶湧現在了腦海裡。

  突如其來的洪水,神秘出現的漁船,最後奇怪的光幕……梁霄終於明白海百合所說的「忘記」和「記得」是怎麼一回事了。

  她說得再具體,也不如自己親身經歷一次來得深刻。

  梁霄什麼都記得,唯獨不記得他們是怎麼回來的,他記憶的最後一個片段還停留在海百合氣鼓鼓的說話聲裡。

  他正想著,身邊的人有了些微的動靜。

  鬼使神差的,他閉上了眼睛裝睡。

  他能感覺到海百合似乎坐了起來,很懊惱地抓了抓頭髮,然後撲過來在他肩膀上咬了一口。

  梁霄不得不睜開眼:「一大早呢,幹嘛呢?」他把她摟到懷裡,「不准作妖。」

  海百合看到他閉上眼繼續睡,氣不打一處來:「快起來。」

  「怎麼了?」他詫異極了。

  海百合冷冷道:「我夢見你出軌了,你夢到了嗎?」

  他忍著笑:「百合,你是不是睡糊塗了,我們倆又不能做同一個夢,你在胡說什麼呢?」

  海百合不確定他有沒有記憶,狐疑地看著他:「真的沒有?」

  「沒有。」梁霄煞有其事地說,「我可沒夢到這種『好事』,我做了一個噩夢。」

  「什麼夢?」

  「我掉進了水裡,怎麼都爬不上去,因為你在水底像女鬼一樣纏著我不讓我走。」梁霄一本正經胡說八道糊弄她。

  海百合氣炸了:「你說什麼?」她是在救他,有沒有搞錯,女鬼是什麼鬼!

  「開個玩笑,記不清了。」梁霄摸摸她的腦袋,笑瞇瞇地安慰,「好了,做夢而已,我說過就算是假扮情侶我也會稱職的,別胡思亂想。」

  胡思亂想?海百合翻了個白眼,這能叫胡思亂想麼,這是鐵一樣的事實!假扮情侶的前提是為了任務,只要能報仇,他什麼都會做,稱職個鬼!

  但現在梁霄什麼也不記得,她連算賬都不能算。

  真的好生氣,還要保持圍笑。

  梁霄又摸了摸她的頭,他覺得能在這個時候回來,真的太好了,如果不把握住那個機會,他或許會抱憾終身,可如果真的走到了最後一步,很多事就再也沒有辦法回頭了。

  他拖延著不肯走下一步,他不知道如果繼續下去,最終自己會如何抉擇,他只知道,現在這樣……真好。

  不是所有人都有第二次機會的,他由衷感激。

  至於他記得的事情,他自私地選擇了隱瞞,如果記得,難免就要陷入之前的怪圈裡出不來,而且她為自己告白丟臉的事糾結了那麼久,還是裝作不知道比較好。

  下次,就輪到他來告白,讓她把面子圓回來,讓她在很久很久以後,還能對著他吹牛發脾氣——「當初是你先喜歡我的」。

  只不過,這必須是等他把烏鴉的事情處理完之後才行,只有那樣,他才能保證她已經徹底從漩渦中抽身,也能保證……自己還活著,可以為他們的未來負責。

  現在,還不可以。

  梁霄心裡所想的,海百合不知道,她看著他笑瞇瞇的樣子更來氣了:「你這樣真討厭。」

  「嗯嗯,我承認。」他很縱容地說,「吃早飯嗎,今天還吃不吃雞蛋餅?」

  海百合……覺得有點餓了,雖然她沒有讓自己餓過肚子,但吃乾糧怎麼能比得上吃熱乎乎的早飯!

  「吃!加培根和香腸和生菜和甜面醬和蔥!」她一肚子氣頓時就消散了。

  梁霄:「……」他報這個烹飪培訓班到底是接近白雯雯還是哄女朋友?算了不考慮這個了,他也餓了。

  兩個人風捲殘雲吃了兩個超大號的雞蛋餅,海百合被導師的一通電話叫走了,她一邊手忙腳亂地換衣服一邊抱怨:「本科生沒有人權啊,師兄師姐好歹還有補助呢,我們呢,白干!」

  時間太趕來不及化妝,她隨便抹了一臉就出去了,梁霄說:「等等,我和你一塊兒走。」

  海百合沒意見,她到樓下把車開了出來:「你來開,把我送去學校,我的學校你認識嗎?」

  「和平大學是吧。」梁霄點火,「大概知道。」

  「開穩一點。」海百合從包裡翻出自己的化妝包,準備施展自己在車上化妝的絕技。

  梁霄看她一眼:「我還以為你不畫了。」

  「請你看看這裡。」她拉下領子,給他看脖頸上的痕跡,「我幹的嗎?」昨天的記憶不是特別清晰,她也是剛剛才發現,差點就這麼去見導師了。

  梁霄:「……不好意思。」

  昨夜的記憶好像是被強塞給他的,但細想起來,每一個舉動都符合他的心理,如果他們沒有遇到那場洪水,他覺得這段記憶就是將要發生的事。

  一模一樣,這也太奇怪了,如果說是穿越,那這段記憶,又是從哪裡來的呢?
作者: doki520    時間: 2017-12-3 08:21 PM

第54章 愛神之手1

  梁霄把海百合送到和平大學,自己打車回住的地方,組長已經在那裡等著他了:「說說吧,怎麼回事?」語氣並不算惡劣,畢竟對於梁霄,他還是十分欣賞的。

  要知道,ICPO聽起來是僅次於UN的國際組織,在各種文藝作品裡十分風光,可實際上並非如此,他們沒有執法權,日常工作以提供信息與協調各國合作為主,畢竟世界各國語言風俗差異巨大,在跨國犯罪中,各國之間未必能友好合作。

  基於這樣的工作範圍,ICPO的常駐僱員以文職為主,行政人員和技術人員佔多數,梁霄就是比較少見的能出外勤的人之一。

  他畢業於賓夕法尼亞大學語言學,精通多門外語,更難得的是外在條件好,辦事又周到,是總部最喜歡派到外面去給自家刷門面的人,沒有之一。

  當然,凡事都有兩面性,作為一個偶爾還能用美人計的男人,桃花這種事是難以避免的,好壞純粹看具體情況。

  當他可以和難纏古板的女上司扯皮的時候好喜歡他,當他可以輕而易舉從女孩子口中套出線索時好喜歡他,但像今天這種情況,當然是恨得牙癢癢。

  梁霄舉手示意投降:「組長你聽我說。」

  「給你一分鐘時間把事情給我說清楚。」

  梁霄歎了口氣:「真的只是一個巧合,我送一個小姑娘回家,在超市裡碰見了,她就以為是我女朋友,我怕說不是看起來像是在狡辯,讓她對我有壞印象,所以就沒有否認。」

  組長冷冷看著他:「沒有否認?你知道你這個沒有否認帶給大家多大的麻煩嗎?接下去的任務要怎麼做,你那個小女朋友被牽扯進來要怎麼辦,你能對人家的生命安全負責嗎?」

  梁霄:「……不能。」他頓了頓,「但是,我有收穫。」

  這還算句人話,組長的臉色稍稍緩和:「什麼收穫?」

  撒謊的最高境界就是九句真話一句假話,梁霄篡改了時間地點:「昨天她和我們一起逛超市的時候說起了一些事,我覺得很有價值,她的母親得了尿毒症,在市中心一院裡等待配對,幫她尋找的就是烏鴉,她和烏鴉應該是很早以前就認識了,我建議查一查白雯雯從前的同學或者是鄰居,說不定會有收穫。」

  組長將信將疑:「她和你說了那麼多?」

  「她們女孩子聊天我聽見了一些。」梁霄面不改色,「尿毒症是她自己說的,但在市一院是我猜的,她包裡有醫院的塑料袋。」

  組長瞥他一眼,對房間裡一直把自己當壁花的另一個成員說:「本,查一查市一院的住院病人,看看有沒有線索。」

  「遵命,sir~」

  這次的任務和從前不同,因為是在海城,所以特地調了好幾個亞裔面孔過來,梁霄和狄雅是,這個叫本的男孩也是,他是韓國人。

  「霄。」組長的臉色終於恢復了,「你應該知道這次的行動不容有失,我本來不想你親自參與行動,是你極力要求才同意的,就是怕你一時衝動釀成大錯,不過我沒想到,你沒有衝動,你是多情啊。」

  梁霄低聲說:「抱歉,我真的非常非常抱歉,以後不會了。」

  「你知道就好。」組長想起海百合來,「那個小姑娘知不知情,是什麼情況?」

  梁霄握拳放在唇邊咳嗽了一聲:「其實是這樣的,一開始……她大概就猜到我是誰了,不是我說的,其實是巧合,因為我在上一次任務的時候見過她,她幫了我一個忙。」

  「是嗎?」上一回的任務是總部直接派給梁霄,與這次行動無關,組長將信將疑,冷不丁問,「長得還挺漂亮的吧?」

  梁霄笑了一笑:「她挺好的,不必擔心,我會處理好她的事。」

  組長皺緊眉頭,嚴肅地說:「你要知道,我們應該盡量避免普通人摻和進這樣的事情來,以免對他們造成傷害。在之後的行動中,少讓她出現,不要告訴她任何事,這也是為了她好,明白嗎?」

  「我明白。」

  本很快查到了白雯雯母親的住院信息:「住院費是白雯雯的卡上劃過去的,對方比我們想像的要謹慎很多。」

  「這是正常的,再仔細查查白雯雯吧。」組長歎了口氣,他們早就對白雯雯進行過一番調查,但她從小到大接觸過的人何其多,很難篩選出有效信息,最重要的是,烏鴉的年齡也無法確定。

  梁霄想想:「白雯雯提過,她母親的腎臟是由烏鴉幫忙尋找的,或許可以從這裡下手。」

  「行吧,先這樣。」組長拍拍他的肩膀,又叮囑他,「對了,記得做戲做全套,把你的手機壁紙換一換,還有,朋友圈自拍發一發。」

  梁霄:「……」他現在很懷疑和他聯絡的並不是本,而是組長本人,看這微信玩得多溜啊,還知道要發自拍,真是夠潮的。

  海百合就是這個時候接到梁霄的微信的,她從百忙之中抽出空來給他回了一句:【多大尺度?】梁霄扶額:【正常尺度】

  剛發送,那邊又撤回發了修正過的:【多大尺寸?】梁霄:【……】

  海百合:【你好污!】

  梁霄:【是你自己發的】

  海百合嘩嘩嘩給他發了一堆照片,包括她的各個角度的自拍,一口氣發了幾十張,梁霄這邊網速不給力,刷了半天都沒刷出來。

  他在剛刷出來的幾張裡挑了一張她在水底的照片,裹在身上的白色薄紗在水中飄蕩,她像是美人魚一樣美麗。

  但放大了一看,好像……尺度真的有點大,水下布料基本透明,梁霄想想覺得不放心,趕緊換一張的自拍,結果仔細一看,是在浴室裡拍的自拍,前面看不見,但後面有一面鏡子,裸背一清二楚。

  梁霄:「……」看似普通,其實暗藏玄機,小姑娘這幾張照片選的很有本事啊!

  海百合:【你還滿意你看到的嗎?】

  梁霄一邊存照片一邊問:【有沒有正經一點的,我要拿來當壁紙】這次海百合沒聲了,過了十分鐘,她發了一張新鮮出爐的自拍過來,套著白大褂,戴著黑色鏡框,紮著馬尾,手裡捧著一塊海百合的化石,正對著鏡頭微微笑,一股濃濃的書卷氣。

  梁霄誇她:【好看】,然後把這張照片存成了壁紙,覺得非常滿意。

  海百合發了張截圖過來,手機相冊120張,她說:【第一次有人要把我的照片當壁紙,我一個激動就給你現拍了一張,親,這可是我從一百多張照片裡選出來的,你要是說不好看,我就剁了你。】梁霄情不自禁微笑了起來,覺得她真是可愛極了。

  路過的組長瞄了他一眼:「呵。」

  梁霄立刻收斂了笑容,無辜地看著他:「什麼?」

  「我提醒你一聲,」組長冷笑一聲,「這件事我已經告訴狄雅了,你自己和她轉達一下新的策略。」

  梁霄收起了手機,平靜地說:「好。」

  正好,他也有話要對狄雅說。

  和狄雅的會面,是在花樣年華的包間裡,昏黃的燈光,新鮮的玫瑰,外面的喧囂被隔絕在外,只留靜謐。

  狄雅進來的時候,梁霄已經在了,他抬起頭來對她笑了笑:「迪莉婭。」

  這是他們這次見面後,他第一次稱呼她真正的姓名。

  「我很意外,霄。」狄雅在他面前坐下,「我以為,你不會給我這個機會了。」

  梁霄輕輕說:「對不起。」

  「為什麼要和我道歉,應該是我和你說這句話。」狄雅揉了揉眉心,「是我對不起你。」

  梁霄低聲說:「我那個時候,不該不告而別,我自以為是,一點也沒有考慮到你的心情,做這個男朋友,我很失職。」

  從前知道她的工作不容易,但總沒有自己親身體會過來得清楚,狄雅的逢場作戲和他的逢場作戲又不一樣,長時間潛伏在一個人身邊,神經高度緊張,身心所受到的摧殘絕不是他可以想像。

  他真的,真的很對不起她。

  狄雅眼眶微紅,她沙啞著聲音:「不需要道歉,是我自己出現了問題,事實上在你離開後……」她說到這裡,不禁沉默了片刻,才說道,「並不覺得傷心或者難過,我覺得我好像不愛你了,我仍然愛著伊萬。」

  伊萬就是那個恐怖組織的首領,也是狄雅的任務目標。

  梁霄握住了她的手,溫言安慰:「沒關係的,在那樣的情況下,你愛上他會更容易一點。」

  「你離開之後,我主動說要去艾達那裡做咨詢。」艾達是心理學專家,一直負責給他們做心理咨詢與評估,原本在任務結束後,狄雅就該去她那裡報道,但因為狄雅受了傷,所以她就先和梁霄去了瑞士療養。

  也就是那個時候,狄雅發現自己出了問題。

  伊萬並不是狄雅的第一個任務,從前的任務她都完成的很好,不僅如此,她的自我調節能力也很強大,在經過種種心理評估後,上級才選擇了狄雅來做這樣一個任務。

  這一次任務比從前時間更長,也更艱巨,也給狄雅帶來了難以癒合的心理創傷。

  「那艾達怎麼說?」梁霄微微皺起了眉,如果並不是狄雅「移情別戀」而是創後應激的話,那問題就更大了。

  狄雅自嘲地笑笑:「如你所料,PTSD,我沒有辦法從那段生活中恢復過來,我覺得自己依然在伊萬身邊,你知道嗎,我回來以後好多次從夢裡醒來,都把你當作了他,我想殺了你。」

  梁霄只覺得心裡一陣陣難受:「你該告訴我的。」

  「我以為我很快會調節過來,但是我沒有。」狄雅長長出了口氣,「有煙嗎?」

  梁霄給她點了一支香煙,她依靠尼古丁重新鎮定了下來:「艾達認為,當初孩子的事給了我重大打擊,在那樣的情況下,我的心理狀態非常危險,可能隨時會崩潰,但是,我沒有。

  「因為,我對自己做了一個暗示。」

  狄雅一直認為自己是個合格的臥底,直到她懷了伊萬的孩子又突然失去,那個時候在醫院裡,她無數次的想過要殺了他,恨意太過洶湧,她無法克制。

  可如果她殺了伊萬,拿不到證據,所有的努力都功虧一簣,她不能那麼做。

  為了避免露出馬腳,她對自己進行了心理暗示。
作者: doki520    時間: 2017-12-3 08:21 PM

第55章 愛神之手2

  「愛上他,逮捕他。」狄雅深深吸了口氣,「這就是我當時對自己暗示的內容,不愛他,我怕我會殺了他,可我又不能愛上他,我要抓住他。」

  狄雅閉了閉眼睛,「現在回想起來,那些日子還像是昨天一樣,或許是因為太深刻了,我始終沒有辦法走出來,你離開後,我甚至沒有一天想起你,我只是不斷地,不斷地回到那段日子,我開始失眠、焦慮,不能集中注意力,我和艾達說,我受不了了,我需要一個解決辦法,否則我可能會解決我自己。」

  她把手放在太陽穴邊,做了一個槍斃的手勢。

  梁霄除了道歉之外竟然說不出別的話來:「對不起,我該留在你身邊的,對不起……」

  「和你沒什麼關係。」狄雅笑了笑,「就算你在,可能也幫不了我什麼。」

  梁霄握緊了她的手。

  狄雅吐出了幾個煙圈,笑了:「後來,我聽說了你們的這次行動,我有了一個主意,我和艾達說,我想重新回到任務裡,艾達本來是不同意的,我對她說,只有重新回到這樣的生活,有了新的目標,我才能認清現實和過去,才能從那段記憶裡掙脫出來。」

  梁霄想不到她的回歸竟然是為了這樣的理由,大大出乎了他的預料。

  「一是為了我自己,二來,我覺得很對不起你,我知道烏鴉的事你一直在查,希望能幫到你。」狄雅揉了揉臉,笑了起來,「對不起啊,霄。」

  梁霄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你不需要和我道歉,這不是你願意的,是我該請求你的原諒,原諒我那個時候的所做的一切。」說完,他又忍不住問,「你怎麼可以在這樣的情況下還接受這個任務,如果出現了問題怎麼辦?」

  狄雅聳了聳肩:「事實上我覺得好多了,我最近能睡著了,我好像已經融進了『狄雅』這個角色。」

  「那只是看起來!」梁霄又急又氣,「萬一出了事怎麼辦?」

  「放輕鬆點。」狄雅摁滅了煙頭,「艾達說,這應該是一件好事,或許完成任務的時候,我的治療也完成了,你別咒我行不行?」

  梁霄問:「組長同意了?」

  「算是吧,一直在觀察期,我這樣的情況太特殊了,」狄雅說,「其實我心裡有數,不會亂來的,你放心吧。」

  她似乎不想再聊這件事,在梁霄開口前就主動換了話題,「你那個女朋友的事我聽說了,是海百合吧?」

  「很好猜嗎?」

  狄雅笑了起來,昏暗的包廂似乎因為她這個笑容而明亮起來:「這有什麼難猜的,我今天剛到,就有人和我說你昨天放了一個女人的鴿子,我猜猜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梁霄一時語結。

  狄雅看著他,微微笑了笑:「你是,喜歡她,對吧?」

  梁霄迴避了她的目光:「我們談談你的問題。」

  狄雅目不轉睛看了他一會兒,唇角一翹,她從煙盒裡抽出第二支煙點上,徐徐吐出煙霧:「霄,你瞞得過別人,瞞不過我,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你想幫我恢復過來,對嗎?」

  「你會好起來的。」梁霄說,「一定會。」

  狄雅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洩露了主人內心的情緒:「謝謝你,真的,如果是真的,我一定會很高興,但我知道你不是,所以我現在啊,」她笑了笑,無限悵惘,「有一點傷感,也有一點輕鬆,如果你真的愛我,我又怎麼忍心耽誤你,你還是不要愛我了,這樣我心裡會好過一點。」

  「迪莉婭。」梁霄輕聲叫她的名字,眼角濕潤。

  狄雅做了一個阻止他繼續往下說的手勢,「而且,我知道你喜歡她,我知道的,你瞞得過別人,怎麼瞞得過我。」

  畢竟曾是枕邊人,畢竟曾經相愛過。

  如果說她原先還抱有一絲幻想,他會等她好起來,可是,梁霄這樣的人,又怎麼可能等她呢?

  她是一個病人,一個不知道會不會好起來,一個甚至無法確認自己心意的病人……所以,就這樣吧,不要再有任何幻想了。

  狄雅竭力讓自己露出輕鬆的神情來:「沒想到你會理解我,真的,我以為你會恨我……我從沒有想過,你竟然還能原諒我,我很高興,真的。」

  梁霄澀然:「我怎麼會恨你呢。」

  「因為,我知道你很珍惜我們之間的感情。」狄雅陷入了回憶,「我剛喜歡你的時候,很多人都勸我,說讓我放棄,因為你不是一個相信愛情的人,你從來不會愛上什麼人,我不信。」

  當時在組織裡,梁霄的風評並不好,和他有曖昧關係的女同事有太多,只是從沒有明確的戀愛關係。

  那個時候,組長還不是組長,但一語中的:「他就是個遊戲人間的浪蕩子,迪莉婭,不要愛上他,不然你會很痛苦,因為你永遠得不到他。」

  狄雅笑了笑,「我也曾猶豫過,有一天,我在天台聽到你和安娜的說話,她說她愛你,你說,愛情不僅會帶來快樂,還有痛苦,但男歡女愛會一直很美好,既然如此,何必要談情說愛呢?對了,你還記得安娜嗎,她的皮膚像是牛奶一樣,令我羨慕許久。」

  梁霄淡淡一笑:「不記得了。」安娜安妮,伊麗莎白伊莎貝拉,女孩子的名字何其相似,她們的面孔早已在他的腦海中模糊,時間久了,就是記憶深處一抹蒼白的倩影。

  狄雅並不意外:「從那個時候起,我就想,或許你未必是天性風流,只不過是不信愛情,我在心裡發誓,我要改變你的想法。」

  梁霄微微笑了起來:「是,你令我相信世間仍有至死不渝的愛。」

  「所以,後來我們在一起,他們都很意外。」狄雅彈了彈煙灰,「我去執行任務前,組長和我說,他會幫我盯緊你,絕不會讓你再亂來,但是他們都沒有想到,最後背叛的人,是我。」

  梁霄溫言道:「迪莉婭,你只是生病了,這不是你的責任,不要再責怪自己了。」

  「沒有什麼比親自毀滅自己給的希望更過分的事了。」狄雅低聲說,美目含淚,「我那天看著你離開,覺得非常難過,我把一切都毀了。」

  梁霄沉默了片刻,說道:「那個時候,我憤怒又傷心,不知道怎麼面對你,是,那個時候我是恨你的,我也以為我不會再去嘗試所謂的愛了,但事實並不是這樣,我感受過,我知道它存在,你並沒有毀掉它。」

  「那真的太好了。」她嘴角微微上翹,想要笑一笑,但眼淚先落下來了,她掩飾似的把煙頭摁滅了,「哎,現在這個身份真煩,不能抽煙,你說烏鴉是不是有毛病?為什麼要安排這樣一個身份?」

  梁霄無奈地說:「聽說他以前剛偷渡到美國的時候不懂規矩,被人教訓了,差一點就死在街頭,是個學吉他的小姑娘救了他,那個小姑娘後來被他連累死了,他喜歡的人就都是這種調調的。」

  狄雅沉默了,好半天,她說:「這有病吧?」

  梁霄很有同感:「是有一點。」

  這兩句沒什麼笑點,但不知怎麼的,他們一說完,對視了一眼,不約而同地笑了起來。

  這個笑容裡有無奈,有諒解,有惆悵,也有釋然。

  狄雅看了看時間:「好了,我該下去表演了,走吧。」

  他們一前一後下樓去。

  燈光變暗,狄雅抱著吉他上了台,她坐在凳子上全神貫注的時候,看起來就是狄雅,而不是他所熟悉的迪莉婭。

  他還記得很多年前,他們第一次見面,兩個人被分配到一起去執行一個簡單的任務,兩個人扮成情侶混進了舞廳裡。

  那個時候,舞廳裡有個年輕人在吹愛爾蘭風笛,一個女歌手用沙啞的聲音吟唱。

  他大致記得歌詞是這樣的。

  Grief and woe that I must go to fight fland's King為了英王我將踏上征程,悲傷懊惱填滿我心

  I her know his friend or foe, and war's a cruel thing分不清誰是朋友誰是敵人,我只知道戰爭多麼殘酷The nightingale is near at hand, my time at home is brief夜鶯初啼,我在家鄉時日無多

  And Carey's steams and mountain land I part with bitter grief作別故鄉的山水故土,心中滿是痛苦哀傷

  他們那個時候還很年輕,不能明白這首歌裡的悲傷與痛苦,兩人不過是駐足片刻,又將注意力投入到了目標身上。

  迪莉婭那個時候才十八歲,年輕靚麗,目標被她吸引來向她搭訕,兩個人沒一會兒就從後門離開了,梁霄立刻跟了上去,他沒有聽完這首歌。

  彷彿心有靈犀,狄雅彈起了這首蘇格蘭民歌,即便沒有風笛,由她低聲唱來,更令人心酸:「Now all must ge and I must range across the o wide(面目全非的我,要穿過遙遠的海峽),Our ship she may in Biscay's Bay lie low beh the tide(潮汐退下的時候 ,我們的船會擱淺在比斯開灣),If I should fall by on ball, or sih the sea(若是我倒在炮火之中,或是長眠於深海),Good people all, a tear let fall and mourn for mine and me(善良的人們啊,請流下一滴眼淚 ,為我和我的過往)……」

  他還記得她在爆炸聲裡去而復返,對他笑著說:「我想了想,我還是陪你一起留下吧。」

  爆破聲由遠而近,他聽見她在自己耳邊說:「其實,我一直都很喜歡你,你知道嗎?」

  沖天的火光裡,她的笑容燦爛勝過所有焰火。

  他也記得,在漫長的任務回來後,他在醫院裡見到額頭纏著腦袋的迪莉婭,她看到他的一瞬間就尖叫著摀住臉:「不是說不准讓他進來麼!我這樣太難看了!」

  他笑得停不下來,在她纏著繃帶的額頭上落下一吻:「沒有,很好看,迪莉婭怎麼會難看呢?」

  她從張開的指縫中看到他的笑,猶豫著放下了手,他神色如常:「我問過醫生了,說是只是被流彈劃傷,但差一點點,你的腦袋就不保了。」

  「活下來就是勝利。」她揚眉一笑,「快告訴我,人都抓住沒有?」

  往事種種,尚在眼前,可昔日明媚靚麗的伊人已在戰火中墜入迷津,尋不到回來的路。

  那麼他呢,他是否又能在未來的硝煙中全身而退,回到心愛之人的身邊?

  狄雅在舞台上的演唱進入尾聲,唱到最後一句時,她將目光遙遙投向他,眼神裡隱藏著唯有他們才懂的哽咽:「……And keep me far from the cruel war and from the Nightingale(讓我遠離那殘酷的戰火,遠離那夜鶯的啼泣)。」

  梁霄心頭澀然,不禁潸然淚下。
作者: doki520    時間: 2017-12-3 08:22 PM

本帖最後由 doki520 於 2017-12-3 08:23 PM 編輯

第56章 愛神之手3

  海百合週六被導師叫去幹活,忙到傍晚才算消停,好不容易做完,一個師兄說要請客吃飯,海百合還想和他們打好關係,只能掛著笑臉一塊兒去了。

  小飯館裡的菜不大好吃,有個師兄一直在和她搭訕,這個直男甚至還絞盡腦汁誇了她的口紅:「你口紅的顏色很好看,是不是你們女生裡最近很火的那個要死了的星星?」

  海百合:「哈?」

  另一個師姐差點笑得掉到桌子底下去:「要死了口紅,哈哈哈哈哈哈,這個梗我可以笑一年。」

  海百合覺得心特別累,但還得和他們打好關係:「師兄眼光不錯,這個雖然不是現在很火的那個口紅,但能看出我化了妝我就很開心了,這杯我敬師兄。」

  她把杯裡的酒一飲而盡,這樣爽快的做法很快抹去了剛才的尷尬。

  大家都比較給面子,除了一個叫賈卓的男生,他現在和海百合一樣大四,也一樣是在大牛導師手下當免費勞工,一般情況下,他和海百合只能留下一個成為導師的徒弟。

  自然的,他也對海百合有諸多看不慣,比如此時他就覺得海百合別有用心,和師兄師姐們打好關係就能把他擠下去直研,他不鹹不淡地問:「海百合,聽說有個富二代一直在追你?你什麼時候嫁進豪門當少奶奶啊?」

  海百合看他一眼:「你說得真奇怪,人家追我我又沒答應。」

  師姐問:「那你現在還是單身啊?」

  海百合頓了頓才說:「沒有啊,有男朋友。」

  「我們學校的嗎?」師姐八卦,「帥不帥?」

  海百合端正了臉色,肅然道:「我挑男朋友沒什麼要求,長得帥最重要。」

  幾個男生噓她:「這麼膚淺啊?」

  只有師姐贊成:「這是一個看臉的年代,喜歡帥哥怎麼了,愛美之心人皆有之,這是天性!」

  賈卓說:「現在的女孩子,不是拜金就是喜歡帥哥,就是不看內涵。」

  這個結論得到了其餘幾個單身狗的贊同,師兄頻頻看向海百合,很是幽怨:「我們這樣的人,怎麼就找不到男朋友呢。」

  「幾位師兄想要找的是靈魂伴侶,當然難得,不像我,只看皮相,所以容易太多。」海百合臉上掛著笑,心裡卻在翻白眼,要女生看到你們的內涵,就算沒有梁霄的條件,也好歹拾掇拾掇,否則,誰願意通過那邋遢的皮相看到內涵去?

  不過這番話還是講得很漂亮,幾個師兄轉憂為喜,只有賈卓冷冷看著她,心裡更是厭惡一分。

  八點多,他們吃過飯,海百合原本週六是要回家住一天的,但是現在喝了酒不好開車,只能回宿舍。

  牧歌看到她回來驚訝地嘴巴裡的辣條都掉了:「嚇得我辣條都掉了,你咋回來了?」

  「幹活干到現在,又和幾個人喝了點酒,感覺自己被掏空。」海百合草草拿了洗漱工具,翻翻發現自己的洗面奶不見了,「我洗面奶用光了嗎?」

  牧歌翻了個大白眼:「哪能啊,被有些人『不小心』拿錯用了,你用我的吧。」

  她們是四人宿舍,有個室友比較愛貪小便宜,海百合有的時候不住這裡,她留在這裡的護膚品就經常被「借用」,牧歌看到了還能說一說,有時候她不在,那就沒人知道了。

  海百合對這些一向不大上心,就借了牧歌的洗面奶去浴室洗了個澡,洗完套上睡裙出來,狠狠打了兩個噴嚏:「這天怎麼那麼冷?我厚睡衣還沒拿過來呢。」

  她宿舍裡放著的還是夏天到臀的吊帶睡裙,凍死她了。

  她正在吹頭髮的時候,突然聽到了卡嚓一聲,海百合轉頭望了一眼,發現睡在上鋪的一個女生正把手機對著她。

  顯然她偷拍的時候忘記靜音了,海百合撩了撩頭髮:「幹嘛,又要上網發帖說我不檢點是吧?無聊,你就不能換個新花樣?」

  那個女生本來還有點尷尬,被她那麼一懟,反而光明正大翻了個白眼:「婊還怕人說?」

  「別理她。」牧歌拉了拉海百合,「這種人就是看不得人好。」

  拍宿舍裡的私密照發帖這種事,這位室友在大二的時候就用過,原因無他,她的男神喜歡海百合,嫉妒會使人做出極為可怕的事情來。

  最近發生的事太多,海百合已經懶得在這種事情上費精力,她草草擦乾頭髮後就爬上床拉上了床簾,厚厚的床簾遮擋下,她打開了LED燈準備背背英語單詞。

  古生物是一門相當坑爹的學科,對生物和地理知識要求嚴格也就算了,歷史和化學也要有所涉獵,英語和拉丁語也非常重要。

  但不知道是不是酒意未退,她一個字都看不進去,乾脆抓過手機來看。

  翻一翻微信才發現,之前她和梁霄的聊天還有個尾巴。

  海百合:【第一次有人要把我的照片當壁紙,我一個激動就給你現拍了一張,親,這可是我從一百多張照片裡選出來的,你要是說不好看,我就剁了你。】
  梁霄:【小妹妹,你很好看】

  海百合頓時就被這句話哄得眉開眼笑,她按鍵輸入:【男朋友,那你也發兩張照片來給我看看】
  梁霄回她:【要照片可以,你自己來拍】

  海百合心裡小鹿亂跳:【什麼都可以??】

  梁霄:【嗯^_^】

  海百合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臥槽!」

  正在看美劇的牧歌被嚇掉了第二根辣條:「百合!!我的辣條!你搞毛吶!嚇死寶寶了!!」

  「阿西吧!有個小妖精勾引我!」海百合在床上打了兩個滾,最後屈服了,喝酒不開車,開車不喝酒,醉酒駕車是要坐牢的,她要忍住,「我要是不是今天喝了酒我就立刻去辦了他!」

  牧歌從自己的床上爬過去偷看:「……你在幹嘛?」

  海百合把手機藏藏好,一臉正色:「就聊天,純粹聊天的那種!」

  牧歌懷疑地看著她,突然特別認真嚴肅地說:「我和你說,你當心別被人拍艷照,萬一是個人渣滿世界亂貼怎麼辦?」

  「放心吧。」海百合笑瞇瞇地說,「我沒那麼蠢。」

  牧歌放心了,她又按捺不住八卦之心,悄悄問:「你追到那個梁先生沒有?」

  「算是?」海百合模稜兩可,「反正先試戀愛一下吧,他好過分,居然在我看不到的時候撩我!」

  牧歌:「……秀恩愛滾!」

  「我說真的!我現在心裡和貓爪子撓一樣,吃又吃不到,還撩我,不要臉。」海百合氣個半死,鑽回被子裡繼續聊天。

  牧歌惆悵地吃了一根辣條,媽蛋,這日子單身狗過不了!她要和這個人絕交!

  海百合思來想去,決定還是明天早上回家然後晚上回公寓,她必須辦了這個小妖精:【明天晚上!】梁霄:【好啊】

  不等海百合回答,他又問:【要不要來我這裡?】

  海百合在去他家裡的誘惑和出去過夜要帶一堆護膚品和化妝品中選擇了……【有福利嗎?】

  梁霄:【當然^_^】

  【地址給我,等我正面上你!】

  在家看電影的梁霄一口蘇打水嗆進了氣管裡,他邊咳邊笑,覺得實在有點hold不住。

  這小姑娘太可愛了。

  海百合第二天一大早就回了家,週末早上不堵車,她順順利利開回了家裡,海有餘知道她今天回來,都沒去出攤。

  「爸,我剛看到地鐵站那邊怎麼封了?」海百合記得上次回學校的時候還只是停工來著。

  海有餘撇撇嘴:「鬼知道,說是什麼土質層有問題,不適合繼續挖掘,又給填回去了,有毛病吧,吹了那麼久有地鐵,房價還漲了一萬!」

  「不挖了?」海百合瞪大了眼睛。

  「不挖了,說是這邊都不適合建地鐵,以後你只能繼續開車過來了。」海有餘也覺得有點可惜,沒有地鐵出行實在不方便,公交和開車都容易堵,他還想著要是地鐵建好了以後出門就方便了呢。

  海百合咬了咬嘴唇,想起地下的那些怪物就不寒而慄:「不建就不建吧,地質問題,萬一塌陷就慘了。」

  只是,怎麼突然就不建了,和她賣掉的那個消息……有關嗎?

  海有餘不知道她心裡在想什麼,把菜一盤盤端上來,海百合被魚味吸引,酸湯魚片、紅燒鱸魚、清蒸鹹魚,每次她回家家裡的菜沒有三個魚她是不同意的。

  「啊,魚~~」她抄起筷子先撈了半盆魚片再說。

  海有餘把飯盛過來的時候就發現魚片一半沒了,他趕緊催她:「吃飯,先吃點飯再說。」

  海百合接過飯碗大口吃飯。

  海有餘很滿意:「你小時候就吃飯香,看你吃我能多吃半碗。」

  「所以說我好養啊。」海百合嚥下米粒,隨口問,「對了老爸,我記得你以前有一艘漁船,不是還有個方叔叔,現在怎麼沒聽說了?」

  海有餘一愣:「怎麼想起他來了,好多年了。」

  「就是突然想起來了,問問。」

  「當時我們出海一直虧本,後來就把漁船賣掉了,他改行做生意了。」他雲清風淡帶過。

  海百合盯著他:「真的?」

  「真的真的,就是他當時問我借了點錢,一直沒還我。」海有餘咕噥道,「人跑得沒影了,我也不知道去哪兒了。」

  海百合是第一次聽說這件事,頓時對「方叔叔」的印象大打折扣:「你都沒和我說過!」

  「小孩子知道這個幹嘛?」海有餘把臉一板,「你不知道的事兒多著呢。」

  海百合這是信的,她爸還有很多很多事瞞著她,比如她好像在衣櫃裡看見過一把槍,後來又不見了,這件事她從沒和她老爹提起過。

  現在也不是適合,這臭老頭嘴巴牢著呢,她的身世到今天都沒有吐過一個字。

  「那我再問你件事兒。」海百合咬著筷子,「我記得以前有一艘船編號是04848的,有過嗎?」

  海有餘更意外了:「你問這個幹嘛?」

  「問問嘛,有沒有?」

  「有啊,這編號太不吉利了,我到現在還記得,這是老郭的船,有一次刮颱風,他偏要出海,結果當然是沒能回來,幸虧他是個老光棍,不然留下老婆孩子可怎麼辦啊!」海有餘長吁短歎。

  「沒回來是什麼意思,死了嗎?」

  「應該是吧,那種天氣……」海有餘搖了搖頭,「人和船都沒找著,不過肯定是活不了了。」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兒啊?」

  「十四五年前吧,很早了,你還沒上小學。」

  十五年前的船……怎麼會出現在那個時候?海百合汗毛都豎起來了。


作者: doki520    時間: 2017-12-3 08:23 PM

第57章 愛神之手4

  吃過午飯,海百合抱著尾巴睡午覺,可她一點睡意也沒有。

  04848那艘船十五年前就已經失蹤了,那個時候怎麼會突然出現?當時那道奇怪的光幕是怎麼一回事,船怎麼就好端端不見了,船上的人發生了什麼事?

  她為什麼又會接連暈了兩次?

  這TM到底都是什麼事兒啊!有沒有來個人可以幫她梳理一下線索,她想破腦袋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海百合痛苦地在床上翻了個身,把臉貼在自己的尾巴上,喃喃自語:「這怎麼辦呢?」

  這種穿越來的莫名其妙而且毫無規律……等一下,那個時候,查理為什麼不走?

  他是不是知道會消失,所以才不走的?他當時是怎麼說的來著,有奇怪的事情就回去?他怎麼知道會有奇怪的事情發生?

  海百合越想越懷疑查理是不是知道什麼,但她根本不知道查理的真實身份,就知道臉長什麼樣有什麼用,發尋人啟事嗎?那太蠢了。

  她第一次覺得自己不該去學古生物,應該去學計算機,那還能入侵一下數據庫找找線索。

  海百合在尾巴上用力蹭了蹭臉,決定拚一拚運氣,她打開微博,開始以「 Charles」和「查理」為關鍵詞搜索。

  叫這個名字的人還不少,她不厭其煩一個個點開來看,微博裡的照片不少,可沒有一個是查理!

  果然這種事是不能寄托在運氣上的,海百合歎了口氣,又想了想,輸入了「呂超」的名字。

  沒辦法,趙大力和王阿姨李阿姨的年紀擺在那裡,不一定會玩微博,只有「呂超」和「王小予」還能試試看。

  但呂超這個名字也路人得不得了,草草一看,人數眾多,海百合又改成了「呂超唐唐」作為關鍵詞搜索。

  有一條微博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胖噠萌萌噠】:

  好難過,唐唐和呂超的感情真的很好,還記得呂超和唐唐表白的時候在宿舍樓下點了99支蠟燭,還被學校的官博轉了呢,現在發生這樣的事……希望有好心人能提供呂超的線索吧!//@糖果少女:請大家幫忙轉發,謝謝了[長圖]

  她這條微博是轉發了糖果少女的微博,海百合看到這個ID就有所猜測,不由精神一震,點開了長圖。

  這條長微博字數很長,約有一千多字,起碼有一半是在回憶和男友呂超的點點滴滴,海百合一目十行看下去,找到了她要的線索:「……那天我們約好了在電影院看電影,他遲到了,但那個時候我們微信上還有聯絡,他說是路上堵車,後來就怎麼都不回微信,我給他打了電話說不在服務區,我一直等到九點鐘他也沒來,後來葉子就陪我去報警了,現在已經三天了,他手機打不通,也不去學校,他父母說也沒有回家,警方已經立案了,但說找回來的可能性不大……這是我男朋友的照片,希望有見過的人能私信我相關的線索,謝謝了。」

  海百合發現了一個不符合常理的地方,既然唐唐和葉子是和呂超一起被救上來的,那天肯定就和呂超一樣在超市了,怎麼會像唐唐說的那樣是約會沒來呢?

  要麼就是她在撒謊,要麼……這就是個問題。

  海百合仔細回憶了一番,穿越之後多出的那段記憶雖然沒有真實感,但都和穿越的時間點掐得很巧妙,大家被灌輸的記憶也都符合穿越前後的事情,比如胡楊鄉的車禍。

  而且基本都在睡眠後醒來,就好像梁霄,對地鐵站的事有一點點的記憶,可他也以為只是一個夢。

  只有呂超不一樣。

  會是因為當時他們消失了的原因嗎?要確認這個,必須再核實一下其他人做個對比,如果其他留在船上的人都失蹤了,那麼那個光幕肯定很關鍵,可反之有人安然無恙,那就好像是毛曉和那個白領女子一樣,明明都死了,可一個好好的,一個不見了,死亡不再是判斷是否能夠影響現實世界的因素。

  「好煩啊!」她把尾巴舉起來親了兩口,然後撒手,尾巴砰一下砸在了她臉上,不巧,尾鰭掃在她的臉上,怪癢的,她鼓起腮幫子吹了兩口氣,試圖把它吹偏一點,結果一張嘴,把自己尾巴的鰭咬了一塊下來。

  她咂咂嘴,覺得味道怪怪的,不然既然吃都吃了,她乾脆又在斷尾的地方舔了一下,斷尾處的肉是嫩粉色的,看起來非常可口,但吃起來就不怎麼樣了。

  「唉,哪吒吃藕我吃魚。」過了嘴癮,海百合又把尾巴抱在了懷裡,翻了兩個身就睡著了。

  這次,尾巴帶給她的是一個特別奇怪的夢境,說不上來是怎麼不對勁,但就是非常不對勁,身上有什麼不舒服,很難過。

  然後夢境就進入了下半場,變成了她和梁霄的成人劇場。

  海百合睡醒,十分惆悵,她居然為昨天的事耿耿於懷到現在!

  不對,以前尾巴的夢都是教生存捕獵的,怎麼這次……發情了??動物們又到了交配的季節??

  如果是這樣,她決定這幾天都拉著梁霄睡。

  傍晚,海百合要回公寓去,不然趕不上週一早上的課。

  海有餘照例給她帶了一大袋子的吃的,海百合順便拿走了以前買的基本拉丁語的教材,她英語好歹過了六級,拉丁文是兩眼一抹黑,以前書買過來裝個X就吃灰了。

  現在得重新撿起來,她怎麼都不能輸給賈卓啊!

  「有什麼事就給爸爸打電話,缺錢了就和爸爸說。」海有餘不厭其煩,十幾年如一日的重複著相同的台詞。

  海百合揮了揮手:「知道啦!」

  「快給我生個外孫女!」這是最近幾年新出現的台詞。

  海百合歎口氣:「我努力努力啊。」

  「不要敷衍我啊臭丫頭!」

  海百合這次很冤枉:「我沒有啊!」她真的有在進行繁殖的第一步——求偶啊!

  這不正要去麼。

  海百合把梁霄家的地址輸入導航,發現和酒吧距離不遠,也就是距離那家超市也不遠,她決定先繞路去那裡看一眼。

  超市還是那個超市,太太平平,沒有被洪水沖垮,週日的傍晚,人還不少,海百合原本想如果看到大媽團就去打探一下兩位阿姨的消息,但壓根沒看見,基本來逛超市的不是情侶就是家庭。

  海百合去肉類區逛了一眼,今天稱肉的是個年輕的小哥,她佯裝好奇地問:「今天趙廚師不在啊?」

  「趙哥嗎?」小哥沒想到會被美女問話,熱情地說,「他老家有事,請假回家了。」

  「噢,他前天說稱壞了多收了我錢,這次要補給我一塊的。」海百合挺失望地歎了口氣,「什麼時候走的啊?」

  「就是前天晚上回去的。」那個小哥說,「你要買什麼?」

  海百合挑了一盒裡脊肉,心想,同一時間,趙大力也因為某個合理的原因而消失在了人們的視線。

  看來,當時跳下那艘船的舉動雖然突兀,但或許救了他們的命,否則現在失蹤的,可能就是他們了。

  懷著這樣的心情,海百合一直到梁霄家門口的時候都是怏怏不樂的,但是,當他開門後的一秒鐘內,她覺得自己腦內瘋狂分泌多巴胺。

  什麼呂超,什麼趙大力,什麼李阿姨王阿姨,什麼失蹤,統統被她拋到了腦後。

  「怎麼傻了,進來。」梁霄接過她手裡提的包,剛把門關上轉過身就被壁咚了。

  海百合踮起腳尖,抱住他的脖頸,深深親吻他,她柔軟的唇瓣摩擦過他的臉頰,他的唇角,他的頸窩,像是一隻小動物一樣往他身上蹭。

  梁霄短暫的驚訝過後就全身心投入到了這個吻裡,他們從前淺淺吻過,但那只不過是前戲而已,怎麼能比得上現在兩情相悅的深吻。

  吻到後來,唾液交融,難捨難分……差一點,因為梁霄突然想起來灶上還燉著湯呢!

  「好了好了。」他親親她的唇角,「休戰啊,鍋裡還有湯呢,燒幹我們晚上就喝西北風了。」

  海百合戀戀不捨:「先吃你。」

  「乖,先吃飯。」梁霄又摸了摸她的頭,海百合不說話了,抱著他的腰往廚房裡挪。

  謝天謝地,湯沒燒乾,梁霄用小碟子盛了一點給她:「嘗嘗看。」

  海百合湊過去像是小動物一樣聞了聞味道:「放了酒,當歸、何首烏,這是什麼湯?」

  「太子參燉烏雞。」梁霄沒忍住,又摸了一把她的腦袋,不知道怎麼回事,海百合有的時候特別像是小貓小狗這樣的小動物,忍不住就想摸摸她的頭。

  只有他一個人有這樣的錯覺就算了,她被摸的時候還露出了非常享受舒服的表情,他有一種她隨時會躺倒露出肚皮的感覺。

  海百合用腦袋蹭蹭他的手心,抱怨說:「你不要摸我的頭。」她被人摸頭和摸屁股都會有特別爽的感覺,可能血統裡真的有動物的基因……反正只要被摸這裡就會安靜如雞。

  梁霄看了看自己的手,再用力揉揉,海百合抬頭看看他,很肯定地說:「你故意的。」

  「嗯。」他承認,「小百合,你真的很可愛啊。」他把小碟子遞到她唇邊,「來,嘗嘗。」

  海百合本來想抿一口的,誰知道鬼使神差變成了舔一舔,舔完以後才覺得不對,頓時呆如木雞。

  她抬起頭盯著梁霄,準備看見他笑的時候把他就地正法!誰知道梁霄的目光非常溫柔,指尖撫摸著她的額角:「好喝嗎?」

  她不情不願點了點頭。

  「那就好,我會做的中餐不多,煲湯還行。」梁霄關了火,找碗盛湯。

  海百合想起他報的那個烹飪班了,故意說:「你不是和有些人一起上課嗎?」

  「白雯雯?」梁霄的演技和謹慎程度就算比不上狄雅,那也是完爆這個漏洞百出的小妹妹,「她怎麼了,你怎麼像是在吃醋?」

  海百合:「……」靠!她又記錯了!完了完了,又有破綻了。

  她強自鎮定:「不,我就是有點不高興,畢竟我現在這個『男朋友』都是托她的福,而不是因為喜歡我。」

  「噢。」梁霄沒說是信了還是沒信,他從烤箱裡把烤蝦端出來,濃濃一股香氣,「我做中餐還是不大行,你試試這個。」

  海百合吐槽:「烤箱真萬能,不愧是知乎幸福感的四大天王。」

  梁霄側目:「什麼意思?」

  「單身狗如何提升幸福感,一個人如何提高生活品質,怎麼樣才能過上優雅的生活,」海百合一根根豎起手指,「一、買個烤箱,二、買個kindle,三、買個Lamy狩獵者鋼筆,四、跑步健身。」

  梁霄想想:「有什麼問題嗎?」

  「最好的辦法當然是找個好吃的男朋友啊,這樣就幸福了。」海百合不懷好意地看了他幾眼,把蒜蓉烤蝦端到了餐桌上。

  這次的晚餐依舊是中西大雜燴,蒜蓉烤蝦、烤豆腐、芝士焗飯、太子參燉烏雞、杯子蛋糕,海百合看著心裡發楚,難不成被梁霄知道她真實的食量了?

  這樣吃不會吃窮他吧?!!
作者: doki520    時間: 2017-12-3 08:24 PM

第58章 愛神之手5

  就在海百合腦補的時候,有人敲門,輕輕快速敲了三下,頓了頓,又敲了一下,再頓一頓,重重敲了兩下。

  梁霄去開了門,一個不知道有沒有二十歲的亞裔青年竄了進來:「能吃了嗎?」

  海百合瞪大眼睛看著他,他沒想到海百合也在,兩個人大眼對小眼對了一會兒,梁霄咳嗽了一聲:「鍋裡的你端下去吧。」

  「噢噢噢。」小青年如夢初醒,把砂鍋一口氣端走了。

  他來去如風,前後不到一分鐘。

  梁霄解釋:「住樓下的朋友。」其實是組長和本,他們就住在樓下,因為外賣都吃膩了,所以梁霄煲湯改善伙食,就很不要臉地過來蹭飯了。

  海百合認真思考,這年頭國際刑警的經費是不是不是很充足……感覺臥底也蠻難的。

  吃過了飯,飽腹感很大程度上緩解了海百合之前的急切,她在他家裡轉悠起來,他家裡的風格是典型的工業風,光禿禿的水泥牆,金屬傢俱,磚石牆面,風格粗糲。

  「好……文藝。」海百合翻了翻電視櫃上的碟片,放在最上面的是《花樣年華》,還有一張張敏的照片,「你喜歡張敏啊?」

  無力吐槽人設的梁霄:「我也是剛剛知道。」

  海百合覺得很有意思,但她對這種文藝的電影沒有興趣,她跑去問洗碗的梁霄:「我們看個不和諧的電影吧。」

  「多不和諧?」

  「不和諧,但也要有劇情。」她很認真地提出要求。

  梁霄最近的功課沒有白做,他想起來一個:「有一個,愛神之手,你去找找。」

  海百合沒想到居然真的會有,樂顛顛地跑過去把碟片翻了個底朝天,愛神系列是講述愛和性的一部電影,由三位導演聯合導演,《手》是王家衛的作品。

  影片一開場,就是高高在上的交際花調教年輕鮮嫩的小裁縫,畫面很是不可描述。

  海百合瞬間就被吸引了。

  看完最初的相遇,她摁了暫停,端著一杯水過來的梁霄問:「怎麼不看了?」

  「不會是一個好結局的故事,有什麼好看的。」海百合拉著他,讓他坐到自己身邊,「男人都有救風塵的情結,可是看了開頭就知道,女的肯定要病死了,沒結果的,不看了。」

  梁霄覺得她像一個小孩子:「這只是電影。」

  「看著心裡堵,我不喜歡。」海百合說,「生活不能選擇,但電影可以。」

  沒等梁霄說什麼,她就爬過來跨坐在他腿上,指著屏幕上小裁縫被交際花強迫脫掉褲子用手愛撫的場景:「不過那個我挺喜歡的,我們試試吧。」

  說罷,她勾住他的脖頸,把他壓到沙發上去,親吻他的唇,梁霄的笑意還沒有出聲就被她堵住,他只能用行動來表達態度,他的右手徐徐上攀,握住她的腰貼近自己,左手揉捏著她的大腿,接著探進裙底。

  他摸到了濕漉漉的內褲,這很正常,就是,手感……好像有點不對。

  他睜開眼,用眼角的餘光瞥了一眼,愣了,過了兩秒鐘,他又看看這個撲在他懷裡索歡的小姑娘,心裡十分同情:「百合……」

  「嗯?」她舔舔他的耳廓,「你聲音真酥,再叫一遍我的名字。」

  「寶貝兒,心肝,小妹妹,」梁霄扶著她的腰坐直了,把左手伸給她看,「你自己都沒有感覺的嗎?」

  海百合滿懷疑惑地低頭,他指尖上,沾著紅色的不明液體。

  「……」海百合不敢相信,努力揉了揉眼睛,又去看了一眼,這下她確信了,那不是她眼花。

  她是真的來大姨媽了。

  「啊啊啊啊啊!!!」她抱住頭尖叫起來,「我不信我不信!我不同意!」

  梁霄歎氣:「我才難過呢,你讓我怎麼辦?」被她這麼一折騰,他早就來感覺了,這下好了,女朋友來大姨媽,哭的心都有了。

  來大姨媽也不能打敗海百合蠢蠢欲動的心,她瞬間滿血復活:「沒事,來大姨媽我也有其他玩法,你不許動。」

  梁霄摸她腦袋:「乖啦,你自己有準備東西嗎,要不要我下去給你買?」

  「不行,不許動。」海百合見他不合作,直接把他摁了回去,「我要讓你見識一下什麼叫愛神之吻。」

  梁霄喉嚨一緊,不由自主看向了被暫停的電影畫面,這部電影叫《愛神之手》是因為手在其中扮演了至關重要的角色。

  「嘶——」還真是他想的那樣。

  半個小時後。

  海百合在梁霄家的衛生間裡蹲馬桶,順便給牧歌發消息:【我第一次在他家裡過夜,然後,來大姨媽了[吐血三升.JPC]】牧歌這個沒良心的:【恍恍惚惚紅紅火火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也有今天!!!!】海百合:【我這一個禮拜只能幹看著嗎?!!】牧歌很純潔地問:【那你想怎麼辦?】

  海百合陷入了沉默。

  當屬於獸性的發情期撞見了人類的姨媽期,怎麼辦,在線等,非常急!!

  梁霄回來的時候就看到她坐在馬桶上都快哭了,泫然欲泣,真是我見猶憐,他嚇壞了,趕緊捧著她的臉頰吻了兩下:「別哭別哭,是不是很痛很難受?我給你買了紅糖。」

  海百合委屈地看著他:「我想睡你。」她現在算是知道為什麼貓到了發情期會喵喵叫了,被壓制著還好說,一旦有了感覺,根本沒有辦法控制住。

  就和來姨媽一樣不受控制QAQ

  「我今天抱著你睡,」梁霄哄她,「先起來吧,要不要洗個澡?」

  海百合被他身上的味道吸引,腦子都開始蒙了:「那你裸睡。」

  「好好好。」梁霄覺得這大概是世界上唯一一個因為來了大姨媽不能和他睡覺而哭泣的小姑娘了。

  海百合洗過澡覺得冷靜多了,但還是渾身不舒坦,為了強迫自己轉開注意力,她把壓箱底的拉丁文書拿出來,準備清心寡慾好好學習。

  這個偉大的目標不到五分鐘就宣告破產,因為梁霄洗完澡出來了,只穿了一件浴袍,海百合鼻尖動了動,爬過去嗅嗅:「薄荷味的,我剛剛明明只在浴室裡看到了甜橙味,為什麼你不是那個?」

  「那個是給你買的。」梁霄給她買了新的沐浴露,新的牙刷,新的毛巾,但完全沒想到會先來大姨媽。

  計劃果然趕不上變化。

  海百合在他頸窩裡嗅了一會兒,戀戀不捨地坐回去翻書。

  拉丁語難到哭出來,它有三種不同的性,名詞有七格,動詞有四種詞性變化、六種時態、六種人稱、三種語氣、三種語態、兩種體、兩個數。

  海百合艱難地看完了第一頁,拿起手機搜一搜有沒有學拉丁文的語言班,自己看實在是太難了。

  梁霄剛看完微信裡烹飪群的通知,轉身就看到了她在那裡咬牙切齒和那幾個單詞較勁。

  「拉丁文啊。」他探頭看了一眼,覺得奇怪,「你們現在大學要學這麼難的嗎?」

  「古生物學裡這個很重要,而且我是打算讀碩,」海百合點開同學群,準備問問有沒有外語系的小夥伴介紹一個靠譜的家教,「當然英文更重要,我英語只有六級,叫我讀那些文獻我都要哭了。」

  梁霄快速掃了一遍她的書,問:「要不要我教你?」

  「你會這個?」海百合大大出乎了預料。

  梁霄捏捏她的腮幫子:「我除了臉還拿得出手,其他也還是可以的。」

  「咦!」海百合發現了新大陸,興致勃勃地追問,「你都會什麼?」

  梁霄想想,中文和英文算是他的母語,不算的話:「日文韓文都還可以,比較好的是法語、德語、拉丁語、俄語和阿拉伯語,其他像西班牙語、希臘語、意大利語只能說是一般,能交流而已。」

  海百合:「……」萬萬沒有想到。

  她真以為梁霄是靠美色執行任務的,真的!現在告訴她,他其實是個學霸??

  「不要用這種表情看著我,我小時候換過很多個寄養家庭,也去過很多的地方,又是語言學畢業,這也沒有什麼好奇怪的吧。」

  海百合:「……你是不是人啊。」精通那麼多國的語言,絕對是個人才!「你們工作單位好變態啊!」

  梁霄想想:「你大概誤會了,我工作的單位實際上是一個合作協調的地方,就是協助為主,通訊和數據庫比較強,正兒八經自己幹的機會是很少的,我現在在這裡的工作和你上次在胡楊鄉遇到我的時候又不一樣。」

  海百合:「啊?」

  「那次情況特殊,平時不是這樣的。」他當時出現在胡楊鄉是因為ICPO得到了中蒙俄一帶毒品交易的相關情報,所以被派來和中方警察交洽,最後變成他一個人跟蹤是因為原本負責跟蹤的警察被滅了口,為了不讓人逃掉,情急之下,他獨自登上了那列火車。

  不然他不大可能會去跟蹤,目標太明顯了。

  也正是因為這樣,那個時候梁霄才會為了降低自己的嫌疑去和小姑娘搭訕。

  海百合明白了:「那你現在為什麼要扮成酒吧老闆去接近白雯雯?」

  「白雯雯的情人是我們一直在追查的目標,他的主要活動區域在美墨邊境,你也知道墨西哥是毒品的重災區了,這個人我們查了很久了,也是最近才聽說他在海城有一個情人,而且很不一般,所以要對她進行調查,但是畢竟是牽扯到多國合作,就把我派來了,當然,這也是我自己要求的。」

  確切的說,這次的行動小組是為了打擊這個販毒集團而成立的,他是ICPO的常駐成員,負責各國之間的協調工作,本也一樣,他是總部派來的技術人員,而組長和狄雅不同,他們確切來說是為美國政府工作,和他們的工作性質又有不同。

  海百合聽到這裡更不高興了:「既然如此,幹嘛要你上,不是協助嗎?」

  梁霄摸了摸鼻子,歎氣:「看臉。」

  海百合詞窮。

  梁霄也不大想提起這件事:「好了,不是想學拉丁文嗎,我教你吧,嗯?」
作者: doki520    時間: 2017-12-3 08:25 PM

第59章 愛神之手6

  海百合覺得,要是她的老師都是梁霄這樣的,她應該早就考進常春籐成為人生贏家了。

  因為她答對了一個單詞,他就親她一下

  海百合覺得自己腎上腺素狂飆,大腦運轉之快令平時的自己無地自容,比懸樑刺股都要好用!

  「這個呢?」梁霄把中文詞遮住問她一個短語。

  海百合盯著看了一會兒,搖頭:「不認識。」

  「真不認識?」梁霄提示她,「amo是『我』的變位。」

  海百合咬死了:「不認識,你告訴我吧,我親你一下。」她湊過去在他唇上親了一口。

  梁霄看她一眼:「te是『你』,amo是我愛的變位動詞,Te amo就是我愛你啊。」他頓了頓,明白她為什麼說不知道,他輕輕重複了一遍,「是我愛你。」

  我愛你。

  我,嘴唇微圓,愛,像是一聲歎息從心臟顫巍巍升起,你,唇齒總算相依。

  海百合併不是第一次聽見這樣的話,有些人是真情實意,有些人不過順嘴一提,她聽著,也不覺得心裡有多少觸動。

  可這一次除外。

  她第一次發現,這原來是那麼動聽的一句話,就短短的三個字,好像渾身上下的細胞都舒展開來,四肢百骸都暖洋洋的,那麼妥帖,那麼美好。

  是不是愛情之所以有別於慾望,原因正是如此呢?

  梁霄心頭微澀,他假借釋義將感情偷偷表露,卻不敢讓她知道,他恨不得現在就訴之心意。

  但是他不能,他還有太多的事沒有做,他不能在沒有解決那些麻煩的時候就與她相戀,那是對她的不負責任。

  「百合。」他輕輕擁抱住她,不讓她看見自己澀然的神情,「你今天需要早點休息,就到這裡吧。」

  「好吧。」海百合蹭了蹭他的頸窩,想在這樣美好的感覺裡多流連一會兒,「拉丁文有點難,下次你再教我吧。」

  「好啊,我們改天再繼續。」他把書合上放到了床頭櫃上,關了燈,「晚安。」

  關了燈,抱著他,她還是睡不著,煩惱地往他懷裡蹭,梁霄任由她作妖,摸著她的背:「怎麼了?」

  「沒事。」海百合煩躁地翻了個身,來大姨媽煩躁,特殊時期更煩躁,她一點睡意也沒有,「我不喜歡大姨媽。」

  「女孩子總會來這個的,這也沒有辦法,過兩天就好了。」梁霄看她情緒還是不高,換了一個姿勢抱她,讓她整個人都能貼在他身上,這樣當然也會帶來一個不小的問題,「不許蹭啊,不然我就把睡衣穿上了。」

  就沒見過那麼難纏的「假女友」,來大姨媽又不是他的鍋,非逼他裸睡。

  這才是有偏愛的才有恃無恐呢。

  海百合咬著手指:「可你又不會一直是我男朋友,這樣的日子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結束,過一天少一天。」

  「因為這樣,所以更要高高興興的。」梁霄低聲說,「我們的生命也是過一天少一天。」

  海百合翻了翻白眼:「你最好別太早死,不然我心裡那麼大怨氣,指不定去挖你的墳。」

  「好啊,你來。」梁霄沒有宗教信仰,也沒有家人,如果哪天犧牲了,多半就是公家在公墓裡給他挖個坑埋了。

  生前的承諾給不了,死了倒好,「就是我死了,你喜歡的也都不復存在,」他說到這裡,不免想起了自己的父母,他們曾是讓人神魂顛倒的美人,可疾病、毒品、歲月,任意一樣就能讓美人形容枯槁,皮相之美,多少脆弱,「我會變老,變醜,或許你很快就會厭倦我了。」

  「是這樣就好了。」海百合口是心非,「不然你變老變醜我還喜歡你,那簡直……」等等,她剛剛說了什麼??又說喜歡了!F**K!!好不容易因為他失憶把那段糟糕的告白抹去了,現在又要來一次?

  梁霄當做沒有聽明白,海百合趕緊補救,「簡直太丟人了!我這種重度顏控絕對不會做出這樣的事來!」

  「嗯嗯嗯。」梁霄沿著她的背往下摸,就好像是給小動物順毛一樣。

  從脖子往下摸的時候她就頓時不蹭安靜了,等摸到尾椎骨的時候,梁霄特別明顯得感覺到海百合渾身震了一下,然後變成軟體動物,弱弱地說:「不要摸那裡。」

  那是她被剁掉尾巴的地方,被摸了整個人都會變得很奇怪。

  梁霄半夢半醒間反應慢了一拍,又摸了一下,海百合發出了極為舒服的呻吟,又動了動腦袋:「還要。」

  梁霄這下醒了,他試著又在那裡摸了一下:「這樣?」

  「嗯嗯。」她提要求,「一隻手摸頭和背,另一隻手摸那裡。」

  梁霄:「……」這小妹妹的G點有點奇怪啊,不是貓貓狗狗才喜歡被摸頭和背的嗎?

  海百合的大腦暫時罷工,她哼哼來哼哼去,把梁霄好不容易平息下去的感覺又撩了上來,他歎氣:「小妹妹,你能不能別出聲了。」

  她用發出了像是「喵」又像是「哼」的奇怪鼻音:「那我也幫你摸摸,不許停,不然咬你了。」

  被窩裡的溫度頓時升高了不少,淺淺低低的喘息中,梁霄覺得今天「愛神之手」的主題被貫徹得相當徹底。

  也許是因為前一天睡得太早,海百合早上五點多就醒了,她睜開眼睛就發現自己和梁霄的姿勢從沒有那麼親密過。

  她枕著的是他的胳膊,他的手還輕輕摸著她的後腦勺,另一隻手抱著她的腰,手還在她的尾椎骨那裡,她右腿架在了他的腰上,左腿被他壓著,兩個人像是緊緊被黏合在了一起。

  海百合覺得有點奇怪,他們倆不是第一次睡一塊兒了,如果不算在最近一次穿越後在酒店裡的時間,他們上一回在她家裡過夜,還是各睡各的,涇渭分明。

  她不是一個喜歡和人特別親近的人,做愛歸做愛,相擁而眠這種事太溫馨了,沒有感情做不到。

  難道是因為……太熟了?海百合琢磨了一下,準備稍微往外挪挪,她是不介意啦,就是怕梁霄發現覺得他們太親密而退縮,萬一連假女友的福利都沒就太虧了。

  可沒想到她才動了一下,就被梁霄摁著腦袋塞了回去:「別鬧了,乖乖。」

  海百合:「……」乖乖是要讓她乖一點還是在叫誰的名字??

  她這回決定挪挪屁股,好像快漏了,誰知道挪了不到一寸,又被他摁了回去,海百合想想,決定接受這個福利,於是閉上眼繼續睡。

  這一覺就睡到了七點多,換成梁霄叫她起床:「起來了,你不是要去實驗室嗎?」

  「噢。」她迷迷糊糊爬起來洗漱,往臉上拍水的時候清醒了,她瞄了一眼自己帶過來的一套旅行裝護膚品,歎了口氣,抱怨說,「這個還要帶回學校,好麻煩好重啊。」

  梁霄隨口說:「那就放這裡好了。」說完才發現是她挖的一個坑,他好笑地搖了搖頭,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海百合很滿意。

  沒想到臨別還有驚喜,梁霄問:「要不要我送你去?」

  「不用。」海百合今天時間充裕可以慢慢開過去。

  梁霄沒有強求,他把一個用絲帶綁好的禮盒遞給她:「這個給你。」

  「禮物?」海百合意外極了,「給我的禮物嗎?」她抽開緞帶,打開盒子,裡面是一個皮革金屬式樣的襪圈,她今天穿的就是短裙和長靴,正好可以配這個,「我能現在戴上嗎?」

  「可以啊。」梁霄拿過來,蹲下幫她扣在了大腿上,「嗯,挺好看的。」

  海百合轉了小半圈,也很滿意:「其他人都覺得我戴這個怪怪的,像是什麼情色用品,明明就是很正常的配飾而已啊。」她說完,發現盒子裡還有一樣東西,從充滿香味的彩紙裡撿出來一看才發現是兩把鑰匙,「這個是哪裡的鑰匙?」

  「這裡啊。」梁霄敲了敲門,微笑,「以後你就能自己進來了。」

  海百合眼睛一眨不眨看著他,他卻若無其事地抬腕看了看表:「你該走了,不然要遲到了。」

  「啊?」她如夢初醒,飛快在他臉上親了一下,「那我走了,晚上見!」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收到了禮物,她的心情好到飛起!

  中午,海百合和牧歌在食堂裡會合,一塊兒吃飯。

  牧歌對昨天的後續好奇死了:「所以呢,昨天你怎麼辦?」

  海百合:「他給我買了衛生巾回來。」

  「然後呢然後呢?」牧歌把剝好的蝦一隻隻擺整齊,「你走了嗎?」

  「沒有,我們蓋著被子聊天。」海百合想想居然覺得那場面還挺溫馨的,「他教我拉丁語。」

  牧歌完成了剝蝦大業,愉快地開動:「這就對了,這才是男女朋友啊,不是純粹為了啪才約會,就算沒有啪也能在一起聊天說話睡覺。」

  海百合:「……」她不能和牧歌說,她覺得她血統裡的洪荒之力要覺醒了。

  「我這一個禮拜怎麼辦啊。」海百合怏怏不樂。

  牧歌笑嘻嘻地說:「在宿舍和我作伴啊,我們晚上一塊兒去看電影唄。」

  海百合猶豫:「我想想。」和朋友保持交往是很重要的,她不想當一個重色輕友的人,尤其是現在看得見摸得著但不能吃太殘忍了……不過,單純就抱抱也不錯呀!

  正在她掙扎時,梁霄給她發了微信:【抱歉,我要飛一趟倫敦,週三回來】海百合好奇:【幹嘛去?】

  梁霄的回答透著濃濃的無奈:【救場】

  他剛剛忙完了酒吧裡的進貨,就接到了組長的電話:「我有個不大好的消息告訴你,你得去一趟倫敦。」

  梁霄那時還奇怪:「我去倫敦幹什麼?」

  「大衛把事情搞砸了,凱瑟琳和他合作的非常不愉快,」組長也沒想到這個時候會出這樣的岔子,「你得去搞定那朵英倫刺玫瑰。」

  梁霄:「……那我這邊的事怎麼辦?」

  「只是讓你去緩和一下關係,霄,以你的能力,一頓晚餐的時間就夠了,對嗎?」組長湊過去看了一眼本的顯示屏,「本已經給你定了下午的飛機,」

  梁霄:「……」

  「不過,別忘了明天晚上回來,週三下午,你要去見白雯雯。」

  梁霄歎了口氣:「給不給點活路了,法維諾。」

  「別那麼誇張。」法維諾嘴角一彎,「我記得那次是誰從英國回來的時候春風滿面的?」

  梁霄面無表情掛斷了電話:有病,誰度假回來愁眉苦臉?他看起來有那麼浪嗎?OK,就算浪,他這個法國男人好意思說他?

  換了五任妻子的好像不是他吧?
作者: doki520    時間: 2017-12-3 08:25 PM

第60章 愛神之手7

  海城飛到倫敦大約要12個小時,去掉時差,梁霄落地的時候剛好是晚上,他雖然已經在飛機上睡過一會兒,但還是覺得渾身疲憊。

  不過沒有辦法,只能先買杯咖啡提提神,順便檢查一下儀容。

  他剛打開手機,信息頓時塞爆,他先翻了翻大衛的消息,告訴了他今天晚飯的地點和幫他預定好的酒店,梁霄總覺得這透著一股暗示的味道。

  然後是海百合的消息,非常假惺惺地問他到了沒有,辛不辛苦,什麼時候回來,趕不趕時間。

  他忍著笑,回復說:【剛落地,很辛苦,時間很趕,我在這裡把事情處理完就回去】她那邊更假了,還滿懷遺憾:【那真的太可惜了,還想讓你幫忙代購呢】梁霄收起手機,覺得這小姑娘嘴硬心軟的樣子真有趣。

  他攔了一輛出租車,報了餐館的地址。

  一上車,他就忍不住歎了口氣,覺得自己這次純粹是無妄之災,大衛搞不定凱瑟琳關他屁事,還要他過來收拾爛攤子。

  法維諾說是凱瑟琳藉機想要見他,他看是因為大衛嘴欠才把這個心高氣傲的女人給得罪了。

  要知道,凱瑟琳的父親曾因突出表現而被英國女王授予爵士爵位,家庭優渥,更是憑借自己的能力得到了蘇格蘭場上下一致的認可,這樣的女人,能力很強,也同樣心高氣傲。

  到了餐館,大衛已經在門口等他了,看見他猶如看見了救星:「你可總算來了,我是真的搞不定那個女人了,我都賠禮道歉了還要怎麼樣!」

  「之前我不是已經告訴過你,凱瑟琳性格比較自我,又好強愛面子,你有什麼事就私底下和她說,她不是聽不進去的人……所以呢,怎麼搞砸了?」

  大衛訕訕笑:「我嘴欠,我嘴欠。」

  梁霄白了他一眼。

  大衛湊過去耳語:「我給你定的酒店你看到沒有,就在這附近,一會兒吃完飯……」

  梁霄嘴角一抽:「滾。」他喜歡的那個小姑娘都因為吃不到他哭出來了,他要是腦子一抽,她估計……會弄死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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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讓你買的東西你買了沒有?」梁霄問他,大衛趕緊給他一個小盒子:「買了,不過你要這個幹什麼?」

  他們倆走進餐館裡,原本草草吃過打算離場的凱瑟琳看見梁霄過來,訝異之情溢於言表:「霄?」

  「嗨。」梁霄對她眨了眨眼睛,唇角微彎,「凱瑟琳。」

  凱瑟琳站起來和他擁抱,並互相交換了一個頰吻:「你怎麼會在這裡?」

  「秘密。」他扶著她坐回位置上,「吃完這頓飯再告訴你。」

  凱瑟琳的笑意怎麼都掩不住:「你不說我也能猜得到,」她掃了大衛一眼,「肯定是有人在背後說我難搞了吧。」

  大衛腹誹:親,你這樣難道還算不難搞嗎?

  梁霄的笑意更深:「答錯了,因為命運。」

  大衛服氣。

  有了梁霄,這頓本來難以下嚥的晚餐頓時愉快起來,他們邊聊邊說,很快就聊到了這次英美合作的案子,凱瑟琳鬆了口,表示她願意配合大衛在這邊的工作。

  晚餐結束,凱瑟琳問他有什麼安排,梁霄說:「我還有工作,不能久留。」

  凱瑟琳有些失望,但也理解,她說:「那下次來記得提前通知我,Iris也非常想念你。」

  「那是當然,」梁霄把之前的盒子遞給她,「這次行程實在是太匆忙了,這個是給Iris的禮物,祝她生日快樂。」

  凱瑟琳打開來看看,是一朵白色鳶尾花的發卡,Iris就有鳶尾花的意思,她笑了笑:「你還記得,Iris一定非常高興。」

  梁霄和她擁抱了一下以示告別,但凱瑟琳婉拒了他們送她回家的提議,自己開車走了,大衛問:「Iris是誰?」

  「凱瑟琳的女兒,今年應該有八歲了。」梁霄拍拍他的肩膀,「凱瑟琳雖然是個女強人,但對唯一的女兒非常疼愛。」

  大衛恍然,怪不得是讓他買鳶尾花而不是紅玫瑰呢,這真是大小通吃啊。

  送走了凱瑟琳,梁霄終於露出了疲倦之色:「我要回酒店休息了,明天飛回中國,你加油吧。」

  大衛誠心誠意道了聲謝。

  他本來是對梁霄很看不上眼的,一個靠臉吃飯的小白臉,哄得幾個老女人團團轉,能有什麼真本事?所以他壓根沒把梁霄的提示放在心裡,在局裡看到凱瑟琳獨斷專橫的樣子就忍不住嘴欠懟了兩句。

  但現在看他三言兩語化解尷尬,就覺得以前的偏見有點對不住人家。

  連凱瑟琳女兒的生日都還記得,要麼是對人家有意思打算做後爹,要麼就是情商高會做人。

  想想也是,雖然說國際刑警組織是僅次於聯合國的國際組織,雖說沒什麼權力,但要在各個國家中調停拉線,沒有一定的能力,怎麼做得來?

  梁霄不知道大衛的心思,他捏了捏鼻樑:「那我先回酒店了,有事你打我電話。」

  「好。」

  梁霄剛回到酒店,電話就響了,這是他的私人電話,他看了一眼來電,接了起來:「詹姆斯?」

  「你現在有空嗎?」詹姆斯那邊聲音十分嘈雜,「我有件事想請你幫忙。」

  「10 min。」

  「足夠了,」詹姆斯是雷厲風行的性格,並不多做寒暄,開門見山,「4個小時前,洛杉磯發生一起爆炸案,從炸彈的製作手法非常特別,三根黑線,還有他留下的訊息,Because I could not stop for death,我們判斷他並非首次作案,但在記錄裡找不到符合特徵的記錄。」

  梁霄頓時就清醒了:「游吟詩人。」他被倦意侵襲的大腦漸漸甦醒過來。

  「看來你對他並不陌生。」詹姆斯問,「你知道多少關於他的事。」

  梁霄揉了揉太陽穴:「你說得沒錯,這並不是他第一次作案,根據我們的記錄,他第一次出現是在慕尼黑,留下的是德國詩人貝恩的詩,」考慮到詹姆斯並不會德語,他直接翻譯成了英文,「哎,喪鐘已經敲響,可愛的臉龐於是沒入夜的海洋。」

  「這是九年前的事了。」梁霄思索著說,「六年前在莫斯科,他引用的是古米廖夫的『金色的六翼天使敲響了鐘聲』,三年前,法國巴黎,是卡扎利的『這是死亡之舞,腳跟著節拍起舞』,因為他在歐洲各地流動作案,並且總是留下一首詩,所以被稱為『游吟詩人』。」

  詹姆斯說:「也就是說,他每隔三年作案一次。」

  「是,我沒想到他竟然會跑到大洋彼岸,」梁霄歎了口氣,「這幾個案子並沒有完全收錄在我們的資料庫裡,我可以把當時負責案子的那位警官的電話給你,你們直接聯繫。」

  「謝謝。」詹姆斯那邊有人在叫他的名字,「我得掛了,這次是我欠你一個人情。」

  梁霄笑了笑:「不用客氣,很高興能幫到你。」

  「等你回國了給我電話。」詹姆斯說,「到時候我再謝你。」

  「改天聯繫。」梁霄掛斷了電話,長長出一口氣,他想閉上眼稍微休息一下再去洗漱,沒想到直接就歪在沙發上睡著了。

  第二天,法維諾的電話吵醒了他,他才匆忙起來趕去機場,候機的間隙,他擠出時間去買了一份禮物。

  小百合應該會喜歡的吧。

  回到海城,正好是中午,梁霄在家隨便收拾了一下就去烹飪班上課,他進電梯的時候恰好白雯雯也在,兩個人打了個招呼:「白小姐。」

  「梁霄……」白雯雯叫出他的名字後自己也詫異了一瞬,像是不知道自己怎麼會那麼熟稔地稱呼他的名字,不由露出了尷尬的表情。

  梁霄猜測她並不記得當時超市裡發生的事了,不動聲色地試探:「白小姐記性真好,居然記得我的名字。」

  「因為挺好記的。」白雯雯接受了這個說法,但她還是很快轉移了話題,「老師說今天要教蘇幫菜,不知道會是什麼。」

  梁霄笑了笑:「我希望是松鼠鱖魚,我女朋友非常非常非常愛吃魚。」

  話音剛落,電梯叮一聲停了,他按住了電梯門,示意白雯雯先出去,白雯雯走出電梯後就笑:「你女朋友肯定很幸福。」

  幸福……梁霄默默想,對於海百合來說最大的幸福,大概是不用來大姨媽吧。

  今天教的菜果然是松鼠鱖魚,平時一下午的課程,老師大概會教2-3道菜,但也許是因為松鼠鱖魚難度比較高,一個下午學生們就在嘗試這麼一道菜。

  這道魚特別考驗技術,教做菜的老師一個個指點過去:「這道菜是蘇幫菜裡的經典菜品,逢年過節的時候燒很拿得出手的,就是不怎麼容易,我今天先教大家,大家可以回去試試。」

  梁霄覺得這菜的確很考驗難度,刀工難,下油鍋也難,澆上汁水能吱吱叫更難。

  他最後做失敗了。

  唯一成功的只有白雯雯,她和梁霄算是同桌,湊過來看了一眼:「魚沒片好,這樣刺會比較多的。」

  「我搞不定了。」梁霄把自己的成果裝進便當盒準備帶回去當晚飯,「對了,白小姐是海城人嗎?我有件事想請教你一下。」

  白雯雯愣了愣:「我倒不是海城人,就是大學在這裡念的,什麼事?」

  「海城附近有什麼好玩的地方嗎?」梁霄說,「我週末想帶女朋友出去玩。」

  白雯雯想想:「短途嗎?」

  「是啊,週六週日兩天。」

  「那逐日峰和照月湖那邊還可以,比較安靜,適合放鬆度假。」白雯雯說,「我記得有個度假村,好像今年年初的時候才剛營業。」

  梁霄佯裝隨意地問:「白小姐去過嗎,覺得好玩嗎?」

  「我沒去過,我家就住那兒。」白雯雯說完才覺得不好,她男朋友關照過,讓她不要把自己家裡的事到處說,但不知怎麼的,她對梁霄十分信任,幾乎沒有任何戒備之心,「之前路過看去的人挺多的,應該還不錯。」

  「那太好了,謝謝白小姐。」

  根據消息,烏鴉過兩天就要離開他現有的據點,有很大可能會回海城來探望白雯雯。

  他們需要一個接近他的機會。

  ***

  週三的工作不多,海百合下午的時候就和牧歌約著去學校門口的甜品店裡吃下午茶。

  牧歌興致勃勃:「既然你今天有空,我們晚上一起去看電影吧!新上的那部片子我還沒看呢,據說口碑不錯。」

  「不去。」海百合來例假不能吃冰淇淋,只能改喝咖啡,「約會。」

  「和男朋友?」牧歌垮著臉,「我不開心了百合!你以前約會都不會冷落我的,但你看現在,你不愛我了!」

  海百合托著腮:「可是,梁先生真的很帥啊,你看他多好看,身材也好,我就是什麼都不干我也想抱著他睡。」

  牧歌:「我這種純潔的少女不能理解你這種食肉動物。」

  「你有男朋友就能理解我了。」海百合剛挖了一勺黑森林,就看見門口怒氣沖沖走過來一個美女,找到她的位置後就揚起手準備扇一巴掌。

  牧歌端著自己的蛋糕往裡面一縮,神情淡定,海百合握住了那個美女的手腕,吹了聲口哨:「嗨,美女,有什麼事不能好好說非要動手動腳的?」

  「賤人!不要臉!」那個美女想端起她的咖啡潑她身上,被海百合眼疾手快摁住了另一隻手:「有話好好說啊,我怎麼不要臉了?」

  「你勾引趙琦!賤人!」

  海百合鬆開了她:「趙琦是誰啊?」

  「你還不承認?」那個美女大概知道力量懸殊,從包裡掏出一疊打印出來的聊天記錄甩在她面前,「這不是你和趙琦的聊天記錄?」

  海百合拿過來翻了翻,這應該是她和一個男人的聊天記錄沒錯,有約好的賓館房間。

  她仔細回憶了一下,想起來了:「啊,我想起來了,那個傻X男!他是你男朋友啊,我不知道。」

  「一句不知道就能揭過去了?」美女咬牙切齒,然而可能因為詞彙量不多的緣故,罵來罵去都是一個詞,「趁我不在勾搭成奸的賤人!」

  牧歌吃著蛋糕,說了句公道話:「可我朋友不知道他是在有女朋友的情況下約的啊,你該去找你男朋友,這問題是出在男人身上好不好?」

  「對啊,我問過他是不是單身,他說是,而且我補充一點啊,我沒睡他。」海百合說,「這個人吧看著挺帥挺正氣的,結果偷偷進浴室拍我照片,被我揍了一頓,手機也被我砸了,我是不睡這種貨色的,拉低我品味!」

  那美女顯然不信:「他說是你先找他的。」

  「他先找我的好吧?我炮友微信裡多得是,我非找他幹嘛,他是長得好還是身材好還是技術好啊?不信?我給你看看。」海百合解鎖了手機,特地給她點開了名為「鮮肉們」的分組,裡面的頭像清一色都是年輕小帥哥,少說也有三四十個。

  那美女呆住了,過了好半天才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著她:「你、你太不檢點了,不要臉!」

  海百合點點頭:「對,我特別不要臉,好了嗎?那也不關你的事吧,說了沒睡你男朋友了,這種渣男我勸你還是早點分,對了,你最好檢查一下他的手機電腦,說不定有你的艷照呢。」

  那美女失魂落魄地走了。

  牧歌感慨:「這種人也太賤了,還拍你裸照?」

  「總有些傻X喜歡用這種辦法,覺得好像捏著你的照片就能逼你被他X一樣。」海百合搖搖頭,「常在湖邊走,哪能不濕鞋,有時候也難免遇到這種shit,每次都害我一段時間沒胃口。」

  牧歌說:「那你現在有男朋友了,最好還是把他們都刪了吧,萬一梁先生看著吃醋怎麼辦?」

  「吃醋?他?」海百合立下flag,「才不會呢!」
作者: doki520    時間: 2017-12-3 08:26 PM

第61章 愛神之手8

  雖然喜歡的人很重要,但閨蜜也很重要,海百合還是陪牧歌去看了一部電影,恐怖片,有點血腥,牧歌一邊咬著爆米花一邊吐槽:「不知道為什麼,我最近看這種片子都覺得不夠帶勁兒,看來我已經鍛煉出來了啊。」

  海百合:「……對啊。」你已經是直面過喪屍的勇士了,這種電影效果當然沒以前明顯了。

  「劇情有點老套。」牧歌吸了吸可樂,開始小聲和她聊天,「一會兒你陪我回宿舍不?」

  「不,他回來了。」海百合笑嘻嘻地說,「親愛的,我明天和你吃午飯哈,別生氣。」

  牧歌冷漠臉:「不生氣,我習慣了。」她看了看時間,「算了,你先走吧,我回宿舍就十分鐘的路。」

  海百合如蒙大赦,立刻開溜。

  牧歌看著她離開,重重歎了口氣,自己的閨蜜自己瞭解,從前海百合的新鮮度不會超過一個月,而且越來越沒熱情,就算同樣是帥哥,她也是純粹睡覺的多,玩還是會和朋友一起玩。

  但這一回,她的心都在別人身上了,就好像她自己說的,常在河邊站哪有不濕鞋,是動了真情了。

  要是不能有一個好結果,她都不知道海百合要怎麼辦,會不會難過死。

  海百合不知道牧歌暗地裡的擔憂,她開車到了梁霄家裡,一進門,裡頭黑漆漆靜悄悄的。

  她看了看玄關,鞋子是在的,拖鞋沒了,應該是在家才對。

  她也不開燈,躡手躡腳往臥室裡走,可怕的猜想不斷冒出腦海,她忍不住想,要是發現裡面有兩個人怎麼辦,她是要捉奸嗎?

  海百合越想越堵,偏偏走近了,房間裡還真的能聽見隱隱約約的說話聲和呻吟聲。

  她的腳步一下子就頓住了,女人的呻吟聲越來越大,她的手伸出去又縮回來,掙扎再三,她一咬牙:必須看看到底是哪個小妖精!有沒有她美,有沒有她胸大!

  她猛地按下把手推門進去,已經做好了看到不堪入目場景的準備。

  可誰知道房間裡黑漆漆的,只有一盞夜燈亮著,梁霄一個人睡得正熟,電視機裡正放著少兒不宜的畫面。

  「誰?」雖然海百合的腳步很輕,但開門聲太重,梁霄被驚醒了,撐開眼皮一看才發現是她,「百合啊。」

  海百合歡歡喜喜跑過去,把自己丟進床裡:「你怎麼那麼早就睡了?」

  「倒時差。」梁霄先是在凱瑟琳那裡費了老大的心思,回來又要和白雯雯一起上課,那是一點錯都不能有,一回家心神一鬆就睡著了,「幾點了?」

  「九點多了。」海百合湊過去親了親他的唇,「那你繼續睡吧,我馬上就來陪你。」

  梁霄搖了搖頭,坐了起來:「沒事,我睡醒了。」他開了燈,走到外面去倒水喝,「我給你帶了點東西,在沙發上你自己看。」

  海百合開心極了:「又有禮物啊,我看看,咦,耳釘?」梁霄送的是一對白金耳釘,造型是兩隻獵豹的頭,非常威風,「這個很貴的吧?」

  「還好吧。」梁霄對她眨眨眼,「有匯率差,不要算了。」這對耳釘雖然是奢侈品的牌子,但實在很襯她,威風凜凜的同時又有小動物的可愛。

  海百合立刻抱進懷裡:「當然要了,我很喜歡,東西給我就是歸我了。」

  「那就好。」梁霄從冰箱裡拿了鮮牛奶出來,倒進奶鍋裡加熱,牛奶很快就沸騰起來,梁霄把鍋裡的牛奶倒進玻璃杯裡放到她面前,「喏。」

  海百合眨巴眼睛:「給我的,怎麼突然對我那麼好?」

  「不是你自己說早上喝果汁晚上喝牛奶的嗎?」

  海百合結結實實吃了一驚:「你記得?」一句隨口說過的玩笑話都被人記得,這是什麼樣的一種感受?

  梁霄心裡咯登一下,立刻若無其事地說:「有求於人,姿態總歸得擺擺好。」

  海百合的肩膀一下子就垮了下去:「我就知道,有什麼要我配合演出啊?」

  「週末有沒有空,我們去逐日山那邊一趟。」梁霄想了想,還是覺得不要告訴她太多為好,「玩。」

  海百合一點也不信:「你沒事帶我去玩兒啊?」

  「你是去玩,其他的事和你沒關係。」梁霄說,「知道越少,你越安全。」

  海百合興致缺缺:「好吧,隨便。」

  正巧,她的電話響了,海百合隨手就接通了電話:「你好,哪位?」

  「百合?」那邊傳來一個男人的笑聲,「怎麼,不記得我了?」

  海百合翻了翻白眼:「我最討厭玩這種猜猜猜的遊戲了,愛說不說,不說拉倒。」

  「哎哎哎,別那麼小氣麼,我是張喆。」張喆故意歎了口氣,「這才多久呢你就不記得我了,真讓我傷心啊。」

  海百合記起來了:「張小喆同學,你怎麼給我打電話了,回國了?」

  張喆同學是個富二代,一表人才,而且很有本事,前兩年絕對是學校裡的風雲人物,海百合對這樣有顏有肉還有內涵的男人一向沒什麼抵抗力,兩個人很是維持了一段不清不楚的關係,就差捅破窗戶紙了,可惜沒能等到時機成熟,他就出國深造了,但兩個人還是會有郵件或者視頻聯繫。

  「可不是,一落地,我第一個電話就是打給你。」張喆笑瞇瞇地說,「怎麼樣,夠意思吧?」

  「大半夜的打電話給我,你真有意思。」海百合嘲笑了他一句,「找我幹嘛呢?」

  「找你玩唄,明天我的朋友們辦了個歡迎晚會,要不要來玩?」張喆說,「這次的小夥伴們都很不錯,我給你介紹介紹?」

  海百合冷笑:「拉倒吧,你們那圈子我一點興趣都沒有,是把我當貓還是當狗呢?」她不是什麼白富美,家裡無權無勢,她買奢侈品享受人生是一回事,和這群二代們混又不一樣了,圈內階級分明,她最多就算是朵好看的壁花。

  第一次不懂事,張喆說要去玩就跟著去了,結果有人說「你這個女伴好漂亮,我和你換一換怎麼樣?」

  要不是張喆不慫,不肯同意,她估計會連張喆一起拉進黑名單,不過就算他拒絕了,她喝多了去廁所的時候照樣還是被人堵在房間裡非禮。

  當然了,她喝多了沒控制好力度,把那個富二代給打趴下了,張喆趕過來的時候就看到她一隻腳踩在他背上碾來碾去:「從來只有我挑男人,還沒有哪個男人敢來強上我的。」

  這件事最後被張喆抹平了,但海百合以後絕對不肯和他參加這種派對了,萬一有人手欠嘴欠,她怕自己控制不住洪荒之力鬧出人命來。

  她並不想坐牢啊(>﹏<)

  不過,因為張喆同學表現十分良好,後來他們就沒斷,一直到現在。

  張喆聽她提起這件事就知道沒戲:「我真沒這個意思,這次給我開趴的都是正經人,不過你不願意我也不勉強,但是!我單獨約你出來總行了吧?」

  海百合覺得這個是不大好拒絕,何況她也很久沒見張喆了:「什麼時候?」

  「週末怎麼樣?」

  海百合抬頭去看梁霄,發現他居然不在,進浴室沖澡去了:「沒空,有約了。」

  「那明天?後天?」

  「後天我要回家,明天晚上吧。」

  張喆答應得很痛快:「行,那我還是定你喜歡的那家海鮮餐廳。」

  「好。」

  海百合掛了電話換了一個姿勢,這才發現梁霄已經洗完出來了,正靠在牆邊看著她:「打完了?牛奶都冷了。」

  說著,他拿起玻璃杯放進微波爐,又給她熱了一下,海百合的視線不停往他浴袍腰帶繫住的地方瞄,然後又溜到他遞過牛奶的手腕上。

  她舔舔嘴唇:「其實,我也可以喝點別的。」

  「小妹妹,生理期就多喝牛奶早點睡覺,別想有的沒的。」

  海百合上上下下看著他,佯裝恍然:「啊,難道是出個差被搾乾了?嘖嘖,這職業真是高風險啊。」

  「我是替你省省力氣啊,不是明天晚上還要約會嗎?」梁霄瞥她一眼,「快去洗澡睡覺。」

  海百合覺得自己好像聽出了一丟丟的醋味,她自己有是沒錯,但梁霄居然也有?

  她試探著說:「我就是和以前的朋友吃個飯,都說了還在生理期了,我能幹嘛?」

  「很快就會過了啊。」

  海百合看他兩眼,直接問:「你是不是吃醋了?」

  「沒有,我只是擔心你忘記週末的事而已。」梁霄攤了攤手,「我之前就說過,我不會干涉你的事情,只要你不給我們的工作帶來麻煩。」

  海百合狐疑地看著他,心裡有那麼一點相信了,她沮喪地進衛生間裡卸妝洗澡,磨蹭了四十多分鐘才出來。

  梁霄靠在床上看一本英文書,看起來很認真的樣子,但實際上壓根一頁都沒有翻動過,他一直在想她要去約會的事,明明知道自己不該在意,也沒有立場去在意,可他身不由己,就是耿耿於懷。

  愛情把人變得不像自己。

  「看什麼呢?」海百合掀開被子鑽進被窩,探頭看了一眼,好像是寫電影史的。

  她有理由懷疑梁霄那麼用功除了是為了更好地融入自己的身份,也可能是為了以後能更好得泡妞。

  這年頭文藝小清新都比較吃這一套。

  她堵著氣,背對著他就閉上了眼睛裝睡,暗搓搓腹誹,肯定是出差的時候和別的女人搞上了,啊啊啊氣死了!她來著大姨媽只能吃點肉湯,憑什麼別人能吃紅燒肉。

  太不開心了!

  她嫉妒死了。

  但偏偏也沒什麼立場去嫉妒,理智地想,梁霄現在和她也不過是逢場作戲,人家在工作之外找點樂子怎麼了,只要不妨礙任務就行。

  換個角度想想,因為工作不得不和另一個女人在一起,也挺悲催的。

  可她就是嫉妒啊,如果愛情就是那麼讓人難受,為什麼還要追求愛情呢?

  就在她胡思亂想時,梁霄關了床頭燈,躺都躺下了,再坐起來給了她一個頰吻:「晚安,小姑娘。」

  海百合突然覺得鼻尖一酸,頓時豁然開朗,她翻過身擠進他懷裡,緊緊抱住他。

  梁霄問:「怎麼了,不舒服嗎?」

  「沒事。」她只是突然有了答案。

  愛情會讓人痛苦,但我們依舊追尋著愛情,只是因為……它給人帶來的快樂實在是太多太多了,哪怕只是一瞬間,都可以抵消所有的痛苦。

  這就是愛情的魔力。

  「你和我在一起的時候,開心嗎?」她問。

  「當然,」梁霄忍不住笑了起來,她是如此可愛,他和她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很快樂。

  只希望烏鴉的事情能夠盡快水落石出,到時候,他一定會當面告訴她:小姑娘,我也喜歡你。
作者: doki520    時間: 2017-12-3 08:26 PM

第62章 愛神之手9

  週四晚上,海百合和張喆約在了海鮮館吃飯,海城是臨海城市,海鮮價賤,但就算是這樣,這家餐廳還是傲嬌地以名廚為招牌,堂而皇之地收取高昂的價格。

  海百合今天出門前特地費了些心思,和從前的老相好見面,她可不願意一臉憔悴得出現。

  把自己美好的一面展現給對方看,就是要告訴他,哪怕是分手了,你當年也沒有看錯人。

  顯然張喆也抱有同樣的想法,他比在校園裡成熟了很多,帥氣挺拔一如往昔,尤其是今天穿得很休閒,比成功人士多了幾分青春,又比真正的校園人成熟穩重,不過,笑起來的時候還是和從前一模一樣。

  海百合看見他的第一眼就笑了:「幸好你沒有胖了十斤回來見我,不然我要當做不認識你了。」

  張喆替她拉好椅子:「知道你是視覺動物,要是真不行了,我哪裡敢來見你。」

  「你沒讓我失望。」海百合誇他,「更帥了。」

  「聽到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張喆示意服務生拿菜單過來,「我啊,最怕讓你失望,吃點什麼?」

  海百合撩了撩頭髮:「你點吧,反正海鮮我都愛吃。」

  「好。」張喆翻看了菜單,點了幾個口碑最好的菜,菜量不多不少,並不會為了彰顯自己的能耐而故意奢侈,但也記得給她點上一份燕窩當甜品,比從前更是周到了。

  海百合把一切都看在眼裡,忍不住笑了笑:「幾年沒見,你變得更好了。」

  「你也是。」張喆仔細打量著她,海百合併不是明艷張揚的長相,甚至可以說相反,她看起來是個人畜無害的小姑娘,但性格偏偏又那麼霸道強硬,用現在的詞來說,很有點反差萌的感覺。

  「你比以前更漂亮了。」張喆看著她燈光下的樣子,眉目如畫,顧盼之間,眼皮子上的亮片一閃一閃,像是星星落在了那裡,她今天穿的是一件低胸的裙子,鎖骨隨著動作的變化若隱若現,「百合,你是我見過的最漂亮的女孩子。」

  海百合被他的恭維逗笑了:「我?最漂亮?天底下的美人何其多,雖然我一直覺得自己也不賴,但哪裡當得起張少爺的稱讚,不過,就算是騙騙我,我也很榮幸了。」

  「你啊,總是這樣,我說得是實話。」張喆給她倒了杯酒,「算了,我比不過你嘴皮子利索,喝酒好吧?」

  海百合舉杯:「為了重逢。」

  「謝謝。」

  他們倆吃吃聊聊,一直到夜色深深也餘興未了,張喆說:「這樣吧,我們繼續下半場,我記得這附近有家酒吧,以前我們常去的,今天也去那裡吧。」

  海百合一頓:「那家酒吧老闆換人了。」

  張喆也不在意:「這有什麼關係,喝兩杯而已。」

  海百合想想好像也沒什麼要避諱的,去就去唄,就點頭同意了,到的時候正好下面全部坐滿,服務生說:「只有樓上還有一個空包廂。」

  張喆立刻說:「那就去包廂,我們倆正好清清靜靜再說會兒話。」

  海百合掃了一圈,發現梁霄不在,她說不上是失望還是高興,熟悉的酒保還在,湊過來低聲說了句「老闆剛才有事出去了,一會兒就回來」。

  「關我屁事。」海百合翻了翻白眼,跟著張喆到樓上包廂去了。

  剛到樓上,就有一個人搖搖晃晃從衛生間裡走出來,看到張喆就熱情地打招呼:「張少也在啊,那麼巧,我去和閔少說一聲,你今天來了可一定要來喝幾杯。」

  他看見海百合,更熱情了,「張少女朋友也在啊,來,一起過來。」

  張喆斟酌一番,低聲對海百合說:「惹不起,我們喝一杯就撤。」

  海百合不是很喜歡他們圈子裡的氛圍,但也尊重他們的規矩,不然以後張喆就不好混了:「行吧,喝一杯就撤。」

  結果當然沒能撤成。

  這位閔少不知道是什麼來頭,反正張喆看起來不想得罪,說今天是他生日,壽星公最大,不喝不給面子,他們開酒又沒有節制,高度數的烈酒往下灌,還有人在一邊起哄打賭。

  張喆之前就和海百合喝過一瓶紅酒了,他酒量不怎麼樣,幾杯下去就有點hold不住了,他想推脫有事先走,但閔少說:「你來酒吧不就是為了喝酒的嘛,今天我請客撒,不喝個痛快不准走,來,喝了這一杯,不然就是不給我面子。」

  在國人的文化裡,面子比天大,不蒸饅頭也要爭口氣,男人尤其如此,張喆在海百合面前又不想丟臉,只能伸手接過。

  海百合截走了這杯酒:「就你這酒量,拉倒吧,我替你喝了。」她仰頭一飲而盡,亮了亮杯子,「行了沒?」

  「美女好酒量,來,再來一杯。」旁邊有個男生立刻把她的酒杯滿上了。

  海百合冷笑:「要和我喝可以,一對一,車輪戰對我是幾個意思?」

  「閔少請你喝酒那是你的榮幸。」旁邊一個濃妝艷抹的女孩子立刻說,「你別給臉不要臉?」

  「滾開。」海百合一把把那個女孩推開,坐到了閔少身邊,「喝,還是不喝?有種,還是沒種?」

  閔少臉上閃過怒氣,那個被她推開的女孩子十分懂眼色,揚手就想給她一巴掌:「你算什麼東西?」

  海百合像是腦袋後面長了眼睛似的,一把握住她的手腕,一拉一推,直接把人摔地上了:「是不是嫌光喝酒沒勁兒啊,那我們來玩點刺激的吧。」

  她拔出水果盤裡的水果刀,在手指間轉了轉:「這樣吧,我丟一次飛刀,喝一杯,傷了人,我再自罰三杯,准你們躲,敢不敢玩?」她挑釁似的看向閔少。

  嗜血的刺激讓他的腎上腺素迅速飆升:「有什麼不敢的,你們誰都不許躲。」

  海百合把杯裡的酒一飲而盡,慢悠悠地說:「別亂動啊,我準頭不錯的,不動你們就死不了,誰要是嫌命長了亂來……那我也沒辦法。」話音未落,她手腕一揚,水果刀脫手而出,被她瞄準目標的男生酒頓時醒了,他嚇得四肢僵硬無法動彈。

  正是因為他沒亂動,水果刀最後只是擦著他的大腿釘進了沙發裡。

  「看來我運氣不錯。」她走過去把水果刀拔了出來,拍拍那個男生的臉,「別怕啊,你的玩意兒還在,我是個好人,不會廢了你的。」

  那個男生臉部肌肉僵硬,額上全是冷汗。

  海百合又玩了三回,她喝的酒都是高濃度的烈酒,每個人都心驚膽戰,生怕她一個眼花就要鬧出流血事件。

  閔少瞇了瞇眼睛,對張喆說:「你這個朋友倒是有點意思,哪來的?」

  裝醉的張喆:「嘔——」

  閔少剛想說什麼,突然覺得耳邊一陣涼風,他心裡一驚,轉頭發現那把刀就貼著自己耳朵飛過去了,牢牢釘在了牆上。

  海百合搖搖晃晃走過來調情,閔少猛地拽住了她的手腕,結果被海百合輕輕鬆鬆掙脫,她用刀身拍打著他的臉頰:「閔少,好玩嗎?你看張喆都醉成這樣了,不如我們換個地方,單獨玩玩?」

  閔少想掙扎,但驚駭地發現自己一個成年男人居然沒有辦法反抗她那麼一個小姑娘的力量,他的四肢被緊緊壓制住,完全無法動彈。

  他抬頭看著她,覺得她冰冷冷的眼神不像是人類,反而是某種可怕的動物,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有這樣的錯覺,但這種被盯上的感覺,就好像是他小時候和父親去美國打獵,被熊盯上的感覺。

  「朋友妻不可欺。」他勉強笑了笑。

  海百合有點失望地歎了口氣:「是嗎,那太可惜了。」她鬆開了他,揪住醉的不省人事的張喆出去了。

  沒有人挽留。

  一出門,海百合就踢了張喆一腳:「起來,老娘今天為了救你也是豁出去了。」她覺得一陣陣的難受,不得不靠在了牆壁上,「他是和你過不去吧?」

  張喆搖搖晃晃爬了起來:「是家裡的問題,連累你了,嘔——」

  「別吐了,」海百合覺得渾身上下都灼熱了起來,這種感覺她並不陌生,難道是酒裡被下了藥……不對,她沒有在酒精裡聞到任何的味道,那是怎麼回事。

  張喆吐了半天覺得好多了,轉頭去看海百合:「你怎麼了?」

  「不知道。」海百合蹲了下來,覺得自己的意識在渙散,她看著張喆,瞇著眼打量他,長相倒還是不錯,智商應該也還可以,但身體素質不行,她不要他的基因……等等,她在想什麼?

  海百合茫然地眨了眨眼,她剛才……是不是下意識地在考慮交配繁殖的問題?

  以前從沒有過這樣的情況,她享受慾望,卻從不會被它所操控,像是動物一樣發情。

  但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這幾天雖然因為來大姨媽沒有放縱,但她的夢一直都是少兒不宜的內容。

  除了力量,屬於未知生物的血統,是否還給她帶來了其他負面的影響?

  「幫、幫我個忙。」她渾身發燙,意識迷離,「去找這裡的老闆。」

  張喆糊塗了:「找老闆幹什麼?」

  「男朋友……」她說,「帶我回去。」她說著,一頭栽倒在地上。

  張喆:「……」你找男朋友了也不和我說一聲!他還想喝完酒那啥呢!要知道他和海百合一樣,縱情也是有原則的,不搞人家女朋友,不然總是不佔理。

  看來以後只能做普通朋友了。他看著不省人事的海百合,歎了口氣,行吧,這麼講義氣的姑娘,就算是朋友也值了。

  他拖著她下樓去找老闆,酒保說:「在後面的休息室裡。」

  張喆就半抱著她擠進後面的通道裡,辦公室在最裡面,他推開門,看到梁霄在整理書櫃,他看到張喆進來很意外:「有事嗎?」

  「……臥槽。」張喆看到梁霄的一剎那,頓時理解海百合哪裡來的男朋友了,這傢伙是個嚴重的顏控,會看上老闆一點都不奇怪!

  梁霄看見他扶著的人了:「百合?」他走過去把人接過來,看到她不省人事的樣子意外極了,「這是喝了多少?百合,百合?」

  他拍拍她的臉,沒有任何反應。

  張喆說:「那我把人給你了,我先回去了,不好意思啊,害她喝了那麼多。」

  梁霄稍微有一點點不適應這種男朋友的身份,但不可否認其實挺爽的:「謝謝。」

  「不客氣不客氣,真的不好意思,她也沒和我說有男朋友了。」張喆今天的目的當然不是吃飯那麼單純,不過也沒直說,就說是敘舊而已,海百合沒有說也不能怪她,「那我走了。」

  他還很體貼地替他們關上了門。

  酒吧的休息室在地下,有員工的休息室,財務室和他的一間辦公室兼休息室,房間很小,一個長沙發佔了三分之一的空間,梁霄把她放在沙發裡,拿了個紙杯去倒水。

  倒水的時候,他聽見了門被反鎖的聲音。

  梁霄轉頭,發現是海百合站在門口反鎖了門,他覺得有點古怪:「百合?」

  海百合鎖了門,一步步朝他走過來,梁霄覺得不對勁:「你……還好吧?要不要喝點水?」

  他把水杯伸過去,她就著他的手咕咚咕咚喝了大半杯,梁霄放心了:「沒事吧,喝那麼多酒……你幹嘛?」

  海百合湊到他頸邊嗅來嗅去,像是在確認什麼,同一個小動作,梁霄就覺得海百合這個時候特別陌生:「百合?」

  海百合對他甜美地笑了笑,把他壁咚了。

  梁霄哭笑不得,摸摸她的頭:「好了,乖啊,喝多了就睡吧……放手!」海百合拉下了他的褲鏈,手伸進去愛撫。

  「百合,別鬧,聽到沒有?」他懷疑她在裝醉耍流氓,酒後亂性也絕對不是她這樣的!

  海百合置若罔聞,看到他反抗,皺了皺眉頭,拽著他到了沙發上,梁霄被她那麼一拽,居然站立不穩,摔進了沙發裡。

  她壓制住他的四肢,在他唇上舔來舔去。

  梁霄想要掙脫她,但她此時的力氣和從前完全不同,他就好像是被一個龐然大物壓住一樣,無法反抗。

  海百合咬開了他的扣子,沿著肌肉的紋理舔舐。

  他沒有辦法違逆身體最本能的反應。

  梁霄深吸口氣:「百合,你還在生理期,你別忘了,別鬧了啊。」

  海百合彎了彎眉毛,咬著褲腰帶的邊緣扯了下來,然後去捋自己的裙子。

  梁霄覺得大勢已去,做就做吧,但有個很重要的前提:「你至少讓我起來拿個套……不准坐下去,Damn it!」

  已經晚了。

  海百合如願以償,快樂地瞇起了眼睛。
作者: doki520    時間: 2017-12-3 08:27 PM

第63章 致命病毒1

  「對不起(>﹏<),我錯了。」海百合捂著臉,可憐巴巴地看著他,「我真的錯了,我喝多了,你原諒我。」

  梁霄喝著水,面無表情,當做沒有聽到。

  海百合偷偷往他身邊挪了一下,梁霄發覺了,後退兩步道:「別過來啊。」

  海百合委委屈屈地站在牆角:「我喝迷糊了,對不起嘛,我都道歉了。」她大概是發情期又遇上醉酒,然後理智沒了,本能上線,所以就把梁霄給……嚶嚶,罪過罪過。

  「道歉就完了?」梁霄在風月場裡摸爬滾打那麼多年,這是頭一次被一個小姑娘給強了,好好好,雖然是喜歡的姑娘,但有一點不能忍,「我是不是和你說了要戴套,你聽見了嗎,萬一懷孕怎麼辦?」

  海百合:「……喝多了嘛。」其實她現在記是記得的,但那個時候繁殖本能佔據了上風,避孕什麼的根本不在考慮之中,「我去吃藥好了。」

  「吃藥就好了?這個藥可以隨便吃是吧?」梁霄冷笑,「你長腦子了嗎?來例假還亂來,你就不怕感染嗎?到時候苦的是你是我?」

  海百合垂著頭,一副聽訓的乖寶寶樣:「對不起,我知道錯了。」

  梁霄招手示意她過去,海百合乖乖走過去,任由他捏著自己的下巴:「真知道錯了?」

  「嗯嗯。」海百合撲閃著睫毛,「為了將功補過,我週末一定好好配合你們工作〒▽〒」

  梁霄放過了她:「行吧,下不為例。」

  海百合重新展露笑顏,想抱他一下,被梁霄推開:「麻煩保持一下距離。」

  海百合:TAT

  「你可以上學去了,七點了。」海百合被梁霄無情地掃地出門。

  海百合失魂落魄地回了學校。

  牧歌中午來找她吃飯,海百合看見她就是一個熊抱:「鴿子,我做錯了一件天大的事怎麼辦?」

  牧歌震驚:「你幹啥了?殺人還是放火了?」

  「和這個差不多惡劣。」海百合嚶嚶哭泣,「我昨天和梁先森強行發生了關係。」

  牧歌當機:「WTF,啥意思?」她努力理解了一下,懵逼,「你,是你把他給……給那啥了?」

  海百合沉痛地點點頭。

  牧歌在「強X男人到底犯不犯法」的問題裡糾結了一下,最後決定親親相隱包庇閨蜜:「那你還是……做牛做馬賠禮道歉吧,我就不報警了。」

  海百合:QAQ

  她一定改過自新好好做人!

  週六一大早,她拖著行李箱,早早在酒吧門口報道,梁霄開車停下的時候有點沒敢認,海百合平時都是披肩大波浪,妝容會帶一些小嫵媚,譬如紅唇或是眼線上勾,但今天把一頭長卷髮紮成了馬尾,寬身毛衣和短裙,連平時穿的高跟蕾絲長靴都變成了低跟麂皮靴。

  也沒化妝,素著一張臉,背著雙肩包,看起來學生氣十足。

  「你……這是幹嘛?」梁霄上上下下打量著她。

  海百合握著拳頭放在臉頰邊裝小兔子:「嗨,藍盆友,我可愛嗎?」還轉個圈,「我很乖哦。」

  梁霄:「……」他其實已經不生氣了,但小百合這個樣子格外可愛,不能怪他繼續裝樣子,「藥吃了嗎?」

  「吃了吃了,我也不想現在懷孕生孩子啊。」海百合自覺拖著行李箱放進後備箱裡,「話說,就我和你嗎?」

  「不是,我們還得去接兩個人。」

  另外兩個小夥伴是狄雅和崔橋,崔橋是國內派來協助這次行動的成員,濃眉大眼,也是個高顏值的帥哥。

  他這次和狄雅假扮情侶出行。

  趁著正主還沒來,海百合問:「狄雅是別人的女朋友啊,這能行嗎?」

  「按照以往的慣例,別人的女友,他更有征服欲。」

  海百合:「……有毛病。」

  接了狄雅和崔橋之後,旅行(任務?)正式開始。

  逐日山和照月湖位於海城郊區,說是山和湖,但實際上只是一個小丘陵和水庫,不過憑借優美的風景和良好的環境,這裡已然成為了高檔別墅區的代表。

  還有人在這裡建了別墅作為度假酒店,現在的人們受夠了城市的污染與喧囂,在週末很願意到這邊來放鬆一下,呼吸新鮮的空氣。

  海百合一開始以為會比較尷尬,後來發現是自己小瞧了他們,崔橋能說會道,雖然和狄雅的假扮情侶,可完全看不出來,狄雅的樣子也很自然,絲毫感覺不到她和崔橋是剛剛認識。

  海百合服氣了,這職業素質,槓槓的。

  酒店都是一排排的別墅,他們訂好的房間是「晨曦之露」,說白了就是靠東邊的那一棟別墅,海百合和梁霄的房間是301,狄雅和崔橋的是203,海百合進了房間後忍不住問:「他們就這麼睡一起啊?」

  「不然呢?」梁霄問她,「你和狄雅睡?」

  海百合沉思了幾秒鐘,有點猶豫:「我還沒和女孩子睡過,是不是可以感受一下摸著女孩子胸睡覺的感覺,就像你一樣。」

  梁霄:「……你雙嗎?」

  「有點好奇嘛。」海百合眨眨眼。

  梁霄:「……」他是不是該去提醒狄雅小心她,畢竟連他都中了招,他怕狄雅也難逃魔掌。

  看到他沉默了,海百合忍不住,噗嗤一下笑了出來:「哈哈哈哈,你還真的信啊,我自己就有胸,我摸別人幹嘛,而且我也不感興趣,我喜歡你這樣的。」她為了證明自己的性向,伸出魔爪想摸他的胸肌,被梁霄一把擋開:「保持距離。」

  海百合扁了扁嘴,悻悻說:「好,知道了,保持距離嘛。」

  她打開箱子,把衣服都掛到衣櫃裡,還好奇地問:「你也拿了個箱子,帶了什麼?」

  梁霄把行李箱打開,衣服只佔了一丟丟,其他居然是……攝像設備?她很驚悚:「你要幹嘛,偷窺??」

  「雖然你說的難聽了點,不過是這麼回事兒。」梁霄把窗簾都拉上,拿著相機找角度拍了幾張,放大了以後看看效果,還不錯。

  海百合湊過去看了一眼,發現拍的是度假村斜對面的別墅區,她想想:「該不會是白雯雯家吧?」

  「答對了,不然幹嘛來這裡?」梁霄摸了一把她的頭,「你出去玩吧。」

  海百合心不甘情不願,但還是乖乖聽話了:「那好吧。」

  她出去的時候正巧看到狄雅從樓上下來,趕緊打招呼:「阿雅。」嗯,她們現在是好朋友,不可以再叫狄小姐了。

  「百合。」狄雅也從善如流換了稱呼,「你一個人出去?」

  「是啊,一個人沒勁,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山上逛逛?」

  狄雅想想,同意了:「好。」

  爬山途中,海百合問起了狄雅自己一直好奇的事:「你為什麼會選擇這份工作?」

  狄雅笑了笑:「因為我的養父,霄沒有和你說起過嗎?」

  「我們不談這個。」海百合翻了老大兩個白眼,「問他一點事情就要命一樣,小氣。」

  「知道越少,越安全,而且他的故事並不令人愉快,不過我的故事可以告訴你。」狄雅對她眨了眨右眼,有一種俏皮的親暱,「只有一點,你也不能把這個告訴霄。」

  海百合頓時起了好奇心,她舉手發誓:「就不告訴她,我們兩個人的秘密!」

  「我會做這份工作,其實最開始,是為了我的養父。」狄雅說,「我的父親是中國派遣去非洲的工程師,我的母親不放心他,隨行,我就在那裡出生,剛開始的那幾年還很平靜,但是你也知道,那裡戰亂不休,有一年,爆發了武裝衝突,我的父母來不及回到國內,被殺了。」

  海百合倒吸了一口冷氣。

  「我就這樣成了孤兒。」狄雅陷入了回憶,「那個時候我在避難所裡,覺得自己隨時可能會死去,我不知道該怎麼辦,也不知道明天是不是能活著,是我的養父一直暗地裡照顧我,他那個時候是來援非的技術人員,自身難保,還要照顧我,自然而然的,我非常依賴他。」

  她很快結束了這一段悲慘歷史的敘述,「後來他要把我送回國內去找我的親人,可是我太小了,對我來說,國內的家人就和陌生人一樣,我從沒有見過他們,我不願意留下,他只能把我一起帶回了美國。」

  「他最後還是收養了我,又過些年,他就成了FBI的技術人員,911的時候,他犧牲了,那個時候我非常痛苦,失去至親一次就足以痛徹心扉,為什麼還要我經歷第二次?」狄雅現在想起來那段日子,還覺得是一場醒不過來的噩夢。

  海百合覺得有點虐心,她雖然打小沒媽,但海有餘一個頂倆,她一直到現在中二病還沒有好都是拜爹所賜,始終覺得自己是個小公舉。

  她不敢想海有餘要是死了,她該怎麼辦。

  「你別難過了。」海百合拍拍她的肩頭,「都過去了。」

  「我知道,人死不能復生,」狄雅悵惘地微笑,「但有些事,還是遺留了下來,我讀大學的時候就報名了FBI的實習生,然後留了下來,又成了ICPO的僱員,挺老套的故事吧?」

  海百合琢磨了一會兒,試探著問:「你喜歡你養父?!」

  「是有一點。」狄雅大大方方承認了,「就一點點,他對我始終保持著養父女的距離,而且因為工作很忙,我很少見他。」

  海百合好奇地問:「帥嗎?」

  「這個……」狄雅攤了攤手,「是個很好的男人。」

  海百合懂了。

  「那,如果我問問關於梁霄的事,你會告訴我嗎?」

  狄雅搖了搖頭:「不會,你有什麼想知道的就去問他本人,我無權替他做主。」

  海百合原本也不抱希望,聽見她拒絕也不失望,另起話頭:「那這樣,我們比賽誰先爬到山頂好不好?輸的人學貓叫。」

  狄雅喜歡她身上那種安穩現世所透露出來的天真,她已經選擇了另一條路,無法感受,但看到其他人可以在美好的世界裡快樂的活著,她就覺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有意義的啊。

  「好啊,那一二三,開始!」

  海百合跳腳:「喂!你作弊哦!」
作者: doki520    時間: 2017-12-3 08:28 PM

第64章 致命病毒2

  晚飯安排在度假村的餐館裡,梁霄和崔橋結伴到餐廳的時候,海百合和狄雅並排坐在一起,不知道聊到了什麼,兩個人都非常開心。

  有那麼一瞬間,梁霄懷疑自己的「假女友」好像有出軌的苗頭,對象是他的前女友。

  「你們兩個在說什麼那麼高興?」

  狄雅說:「百合告訴了我生物學上的一個觀點,其實男人是因為女人繁殖的需要才誕生的,和亞當、夏娃的誕生過程恰好相反。」

  崔橋覺得觀念被顛覆了:「什麼?」

  海百合說:「在國人的傳統觀念裡,男人是傳宗接代的,而女人是生育的機器,不能生就等於沒價值,但是,在生物界裡,雄性其實並沒有那麼重要,有一種繁殖方式叫孤雌生殖,雌性可以通過複製自己的DNA延續後代。

  「有些昆蟲產下未受精的卵,它們也可以發育成新生命,還有一些昆蟲裡,因為雄性太少,所以雌性就乾脆自己生了,當然了,還有一些雌性更任性,自己可以自己生,但生著生著無聊了就生個雄性出來,然後和『母親』或者『姐姐們』交配繁殖。」

  海百合總了一個總結,「綜上所述,我覺得現在有些人的觀點說女性不肯結婚不願意履行繁殖的天職要讓人類滅亡了,這是亂講,如果真到了那個時候,沒有男人我們可以自己生啊,我就不明白了男人多長那麼一個玩意兒有什麼好自豪的。」

  崔橋:「……」三觀裂了。

  梁霄:「……」無言以對。

  海百合和他們開玩笑,「不過,有性生殖相比於無性生殖,也有很大的好處,這是毋庸置疑的,你們也不要太妄自菲薄,長都長了,還是要好好用呀。」

  狄雅忍著笑,用力點了點頭:「是這樣的。」

  梁霄歎了口氣,拿過菜單,無視了她們的話題:「你們吃什麼?」

  海百合還想欺負他們一下,被梁霄冷冷掃了一眼,她頓時想起來自己還是「負荊請罪」的狀態,訕訕閉了嘴。

  吃飯途中,梁霄接了一個電話就再也沒回來。

  狄雅神色如常,和海百合說:「他們忙他們的,我們玩我們的,也不惹人懷疑。」

  海百合覺得自從週四那天做了壞事,發情期就過去了,她現在非常淡定,反正梁霄還不讓她靠近,那女孩子還是和女孩子玩好了:「那我們一會兒去看星星吧,我聽經理說這裡有個天文台。」

  「好啊。」

  崔橋默默喝了杯茶,嗯,他還是當自己不存在好了。

  吃過晚飯,夜色也就深了,海百合和狄雅到了天文台,其實地方並不大,不過是度假村的噱頭而已,可依舊有不少人慕名前來,天文望遠鏡那邊排了好長的隊。

  海百合就說:「人那麼多,不去了,我們隨便走走吧。」

  狄雅看出她是有話要說,便點頭答應了:「好,」頓了片刻,她笑了笑,「我知道你是有話想和我說,也大概猜到你想說的是什麼了。」

  「你們這些人,察言觀色可真厲害。」

  「這是職業病。」狄雅笑了笑,「而我,是病得很厲害。」她已經沒有辦法變回一個正常人了,她揣摩每一個人,似乎只有這樣才能讓自己感到安全。

  海百合多看了她幾眼,總覺得狄雅的這句話裡有著她不能理解的悲傷:「阿雅,我……我就是想問問,咳,是這樣的,我真沒有別的意思,就是想問問清楚,免得不小心做了壞事。」

  她清了清嗓子,強調了一遍,「對我來說這個挺重要的,所以請你說實話,我不會搶別人的東西,這是做人的原則問題。」

  狄雅有點稀奇地看了她一眼,隨即好笑地搖了搖頭,她想,梁霄恐怕從沒有告訴過她他的心意,否則她不會說這樣的話:「你不用想太多,我和他已經結束了,在可以收場的時候收場,大家還能做朋友。」

  她眺望著無盡的星空之海,「昨日之日不可留,對我來說,他已經是過去了,而你們的事情,也和我沒有關係。」

  海百合有一點點竊喜,人性的陰暗面悄然抬頭,她想安慰她幾句,可覺得自己不管說什麼都帶著一股假惺惺的味道,乾脆就閉嘴了。

  她學狄雅仰頭看著滿天星辰,那些遙遠的星球傳來億萬年前的光輝,映射到地球人的眼中,如此美麗。

  她為這樣的美而眩暈。

  狄雅一把扶住了栽倒了她:「這樣抬頭看太久會頭暈的。」

  海百合悚然一驚,她立刻站直了,機警地環視四周,生怕突然來個洪水或者地震。

  可奇怪的是……風平浪靜。

  難道真的是她抬頭看天太久才暈的?海百合想來想去都覺得不安,拉起狄雅就跑:「我們回酒店去。」

  狄雅不明所以,莫名其妙跟著她跑回了酒店,海百合第一件事就是刷卡進房間找梁霄,他和崔橋在用望遠鏡觀察白雯雯家的別墅。

  「那輛車進去了。」梁霄說,「查一下車牌號吧。」

  雖然雙方已經建立了合作關係,但國內的系統要對他們開放必須經過一系列的外交手段,不過,現在有崔橋幫忙查就方便多了,這也是他現在在這裡的原因。

  崔橋把車牌號發給了同事:「是目標嗎?」

  「不確定,他非常小心,車是直接開進車庫的。」梁霄相機,調出了剛才拍到的車,把照片發給了本。

  海百合就是這個時候闖進來的,她看到房間裡的兩個人後頓時鬆了口氣,梁霄詫異地看過來:「怎麼了?」

  「沒事。」海百合把狄雅拉進來,順手把門關上了,「我們回來了。」

  梁霄看她鬢角微濕,知道她是一路奔回來的,實在奇怪:「路上見鬼了?」

  「哎呀我想你了不行嗎?」海百合翻了翻白眼,從酒店的電視櫃裡拿了一副牌,「我們打牌吧,反正看你們也不睡。」

  她說的是大實話,誰能保證剛才進去的那輛車就是烏鴉,他們必須繼續監視,這是個累活兒,因為不能分心。

  海百合就和狄雅兩個人玩最簡單的猜牌遊戲,為了防止狄雅通過自己的微表情判斷出真假,海百合全程努力繃著臉面無表情。

  但狄雅的表現太具有迷惑性了,海百合一點都不相信她流露出來的任何表情,可還是抓瞎:「是這個……還是這個……不對,應該是這個。」

  她伸手想去把牌抽出來,但手伸出去又停住了,咬著手指糾結。

  梁霄實在看不過去,幫她抽了一張:「這個。」

  他抽中了。

  狄雅慢條斯理地說:「你這樣可不行,算作弊。」

  海百合振振有詞:「這算場外援助,不算作弊,反正這次是我贏了。」

  「下不為例。」狄雅重新洗牌。

  就在他們玩得正開心的時候,外面突然傳來了一陣淒厲的尖叫。

  海百合覺得第二隻靴子總算掉下來了,反而鬆了一口氣,崔橋不明所以,還忍不住吐槽了一句:「這是什麼,柯南的劇本嗎,出來玩就有案子?」

  海百合渾身一震,柯南是死神體質,她這算什麼,半年裡穿越了那麼多次,每次都像是一個新的世界,這算是副本嗎,那她是PVE體質不成?

  外面傳來了喧鬧聲,應該已經有人聽見動靜下去了,狄雅和崔橋是不想惹麻煩,梁霄若有所思,海百合抱著該來的總會來的悲憤心情,問梁霄:「望遠鏡借我一下行不行?」

  梁霄沒吭聲,把望遠鏡遞給她,她趴在窗邊往聲音傳來的地方瞄,她的視線隨著從別墅裡跑出去的經理移動,最後定格在了一灘不明物體上。

  那應該是只小動物,看體型像是老鼠,有個穿裙子的女孩正對經理抱怨著什麼,經理笑容滿面地勸著,過了會兒,女孩子消了氣,有個清潔工過來把那隻老鼠給弄走了。

  「被老鼠嚇到了吧。」海百合發現自己是想多了,「嚇我一跳。」

  她把望遠鏡還給梁霄,和狄雅說:「我們不玩牌了,看電視吧。」她說著開了電視機,但全是雪花,沒有一個頻道能收到。

  「咦,他們拉開窗簾了。」梁霄趕緊按了快門,把窗口的照片拍下來,托高分辨率的相機的福,照片拍得非常清楚。

  拉開窗簾的人是白雯雯,她身後是一個陌生的男性,極有可能就是他們尋找的烏鴉。

  「快把照片傳過去。」梁霄對崔橋說,「看看能不能查到什麼。」

  崔橋不斷刷新頁面:「奇怪,斷網了,剛剛斷過一次電,現在又斷網,真是見鬼了。」

  狄雅閒來無事,便說:「我去下面問問看。」

  崔橋拿過手機撥了同事電話,但卻無法接通。

  斷電斷信號對普通人來說可能只是一件倒霉的事,但有經驗的人就知道,這是不同尋常的信號,崔橋皺起了眉頭:「出什麼事了嗎?」

  梁霄看了一眼鼓搗電視機的海百合,似有預感,但他什麼也沒說:「靜觀其變吧。」

  過了一會兒,狄雅回來了,無奈地說:「經理說好像是線路出了問題,現在電話也打不通,只能明天叫人來修了。」

  海百合托著腮發愁:「那我們幹什麼?」

  「你和狄雅去樓下的房間睡覺吧。」崔和說,「尤其是狄雅,好好休息。」

  海百合不情不願地收拾東西。

  梁霄說:「狄雅去休息吧,百合,你留下來陪我。」

  狄雅剛打算說什麼,海百合很不高興:「幹什麼呀,我和阿雅睡又不會把她怎麼樣,你幹嘛防賊一樣防我?」

  狄雅:「???」發生了什麼,梁霄以為海百合要和她怎麼樣嗎?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奇怪的事。

  梁霄也不是真忍心讓她陪自己熬夜,就是故意逗逗她:「那你老實點啊。」

  海百合很不高興他把自己當賊防,惱怒道:「你再囉嗦,我不但睡了你,還要睡了你女人,煩死了。」

  狄雅:「……」有沒有哪個前女友和她一樣躺槍躺得那麼冤的??
作者: doki520    時間: 2017-12-3 08:28 PM

第65章 致命病毒3

  海百合這一覺睡得不是很踏實,一來和狄雅不是很熟,二來有心事,總是睡睡醒醒,第二天一早就醒了,轉頭發現身邊睡的人變成了梁霄:「你怎麼在這裡?」

  這大變活人可夠驚悚的。

  梁霄被她吵醒了:「狄雅出去了,崔橋在上面,我下來睡會兒。」

  「狄雅出去了?」海百合好奇地問。

  梁霄淡淡道:「嗯,接下來要看狄雅的了。」

  海百合有心起床去看個熱鬧,但想想看……美色在前,她還是墮落一下唄!

  於是心安理得躺了回去,窩到梁霄懷裡:「那我再睡一會兒。」她偷瞄著梁霄,生怕他把自己推開。

  梁霄困意正濃,也不欺負她了,順手就把人抱懷裡了:「睡就睡,別吵我。」

  時隔多日(??),終於又能抱著喜歡的人入睡,海百合沒一會兒就睡熟了。

  一個小時後,狄雅進來了,她看到梁霄也沒心思打趣,沉著臉說:「都快起來,出事了。」

  海百合很快就醒了,她揉揉眼睛:「怎麼了?」

  「有人死了。」狄雅言簡意賅,「我看事情很不尋常,你們趕緊起來吧,我去叫崔橋。」

  海百合徹底醒了。

  事情是真的很不尋常,完全像是驚悚片的開頭。

  從昨天晚上開始,斷電的情況始終沒有恢復,現在是依靠酒店的發電機在維持著度假村的運轉,手機沒有信號,座機無法接通,電視收不到任何頻道。

  今天早晨,斷水了。

  如果僅僅是這樣,那還只是災難片開頭,說是驚悚片,那是因為……死人了。

  第一名死者是酒店清潔工,早晨有一名客人不小心把咖啡灑在了地上,服務生小潔在酒店裡沒找到清潔工,就去別墅地下的員工房間找她,這才發現她慘死在床上,而且全身皮膚潰爛,五官都看不清了,簡直不成人樣,把服務生嚇得尖叫起來。

  她連滾帶爬去找經理,可經理的房門怎麼敲都敲不開,就在此時,樓上又響起了一聲尖叫。

  第二名死者,是別墅裡的一名客人,名叫袁卉,她是和閨蜜結伴來的,閨蜜早上找她去爬山,進門一看,人死在了衛生間裡,同樣是全身潰爛,血肉模糊,如果不是因為頭髮和手上的戒指,閨蜜都認不出來這會是她最注意妝容的好朋友。

  這聲尖叫吸引了別墅裡絕大部分的客人,現在,所有人都知道死人了。

  梁霄他們到的時候,外面已經圍了好多人,海百合好奇心強,仗著自己年紀小又漂亮,不斷說「借過借過」,擠進去看了一眼。

  她腦海裡瞬間浮現出了曾經看過的一部禁片——下水道的美人魚。

  她忍著噁心又擠了出來,梁霄看著她痛苦的表情,拍了拍她的背:「很恐怖?」

  「嘔——炒雞噁心。」海百合打了個冷戰,「下水道的美人魚,看過嗎,身上全爛了,超噁心,受不了了,我要去吐一下。」

  她衝進廁所裡乾嘔了幾聲才覺得好過一些,她不怕血腥,但噁心殺傷力太強,她hold不住。

  走到外面,有個上了年紀的大媽很篤定地和兒子說:「這肯定是那種病!那個女人看起來就不檢點!」

  「呸!你胡說什麼!」死者的閨蜜原本花容失色,癱倒在地,聽到這句話就撲過來撓她的臉,「你說什麼?」

  大媽被嚇了一跳,後退幾步,嘴上不饒人:「我說錯了?又是露背又是露胸的,一看就不潔身自好,肯定是那種不乾淨的病。」

  「你個老虔婆。」閨蜜被大媽的兒子攔住,夠不到那個老太婆。

  海百合走過去,「一不留神」推了她一把,把那個大媽推到了閨蜜面前,閨蜜尖利的指甲抓過大媽的臉,大媽吃痛,捋起袖子也撲了過去。

  場面頓時亂作一團。

  梁霄看著海百合,無奈地歎了口氣:「你啊。」

  「我最討厭這種人了。」海百合走過去的時候順便在大媽的腳上踩了一腳,她一向都不是什麼尊老愛幼的好孩子,也不見得這個死老太婆尊重一下死者啊。

  尊重這種事,原本就是相互的,因為年齡被迫別人忍讓,那也太不公平了。

  就在她搞事兒的時候,狄雅已經和服務生交流完畢,對他們微微搖了搖頭:「這個病有點奇怪,我覺得更像是下毒,而且剛才那個服務生和我說,除了她還有一個清潔工也死了。」

  「清潔工?」海百合想起一件事,又湊過去看了一眼,確定丟在床上的那件衣服就是她昨天看到的那件,「你們還記得昨天晚上的事嗎,就是那個女人,當時太暗了我看不大清楚,但應該是個動物的屍體,經理叫一個清潔工把屍體弄走了,會是巧合嗎?」

  狄雅眉梢一挑:「你是說……?」

  他們正說著話,崔橋突然開門出來,示意他們進屋,等關上了房門他才說:「那邊情況好像有點不太對。」

  「怎麼了?」

  「狄雅和我說,她按照計劃去白家別墅那邊晨跑,但沒有任何動靜。」崔橋說著看向狄雅,她點點頭,表示所言不錯,崔橋繼續說,「為了以防萬一,我一直在這裡監視,但發現了幾件奇怪的事。」

  他示意他們站到窗邊,「你們看,這街上是不是多出了很多東西?」

  其他人湊過去看,海百合眼神好,發現樹叢裡隱隱約約有好些不明生物的屍體。

  「更奇怪的是,我早上看到白雯雯家隔壁有個女人,就是開那輛紅色法拉利的。」崔橋示意他們看別墅門口,「她孩子應該病了,早上她抱著孩子上了車,急急忙忙開走了,奇怪的是,半個多小時後,人又回來了,據我所知,這裡最近的醫院來回也要一個鐘頭。」

  他們正說著話,海百合發現那輛法拉利朝著他們度假村這邊開過來了,她說:「那你們繼續忙,我去看看。」

  梁霄來不及拉她,被她跑了。

  海百合出了門,發現人更多了,有不少是收拾行李準備開車回去的,服務生各個焦頭爛額。

  她若無其事地走到門口,趁機往樹叢裡看了一眼,那是一隻看起來像是松鼠的屍體,可毛茸茸的大尾巴早已看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毛髮間大片的潰爛囊腫,血把毛糊成了一團。

  如果沒有長毛,她覺得更像是剛剛流產的胎兒。

  海百合嚇得往旁邊跳了好幾步,躲遠了點,又忍不住屏息看了一眼,覺得這個死法,怎麼就和今天死的人一模一樣呢。

  難道是水裡投毒?不可能啊,如果是這樣,他們怎麼沒事?

  湖被污染了?也不對,那和清潔工沒關係。

  除非是……禽流感一樣的傳染病?

  海百合被自己的猜測嚇到了,趕緊後退兩步,就在此時,一隻烏鴉飛了過來,停在了松鼠的屍體邊啄了幾口。

  不過幾秒鐘,那只烏鴉就發出了淒厲的尖叫,它用喙不斷啄著自己的羽毛,黑色的鳥羽被一片片揪下來,海百合看著都覺得疼,烏鴉拔掉了自己一小片的羽毛,露出了突然發紅的皮膚,上面長出了一個巨大的囊腫,烏鴉啄破了那個腫塊,裡面流出了膿血。

  過了五分鐘,烏鴉抽搐著死去,它身上的羽毛幾乎被自己啄光,身上遍佈大小不一的傷口,全都潰爛發膿。

  海百合一臉懵逼。

  這他媽是什麼病毒?喪屍病毒嗎???太恐怖了吧!

  她掉頭就跑,正好和門口一個女人撞了一下:「對不起。」她站穩立刻扶住了對方,發現她懷裡還抱著一個孩子,「沒有撞到你的孩子吧?」

  那個女人沒有回答,急急忙忙地問:「你們這裡能不能打通電話?能不能叫救護車過來?我女兒病了。」

  海百合看了那孩子一樣,發現只是臉色發紅,並沒有皮膚潰爛的情況,不由鬆了口氣:「我們這裡也沒有信號,等救護車不如直接送去醫院吧。」

  「我去過了。」女人眼眶發紅,「可不知道怎麼回事,市區那邊霧很濃,開著開著就回來了,我的導航壞掉了……」

  海百合愣了愣,開著開著就回來了?這不大可能啊,就算是起霧也不可能開回來。

  因為逐日山和照月湖說是在海城,其實早些年還是鄉下地方,是開發商看中了這邊的潛力,才規劃成了高端別墅區,路也是新修的,一馬平川,沿著公路開就能上外環高速。

  就算是下錯了口,也不可能直接開回來,應該是直接進市區了才對。

  當然,還有另一種可能。

  穿越了。

  海百合想想這無端端斷水斷信號還死人的情況,覺得這可能性很大,她打了一個寒顫。

  和喪屍、地精搏鬥,尚有活路,在孤島求生,她也不懼,可要和這無孔不入的病菌作鬥爭……這不是個人的能力可以戰勝的。

  她們正說著話,狄雅走了過來,看到滿面通紅的孩子,訝異地問:「這孩子是怎麼了?」

  「發高燒了。」那個女人不斷哄著孩子,「燒一直退不下去,我這是沒辦法了,家裡也沒有退燒藥。」

  狄雅說:「酒店裡可能會有退燒藥,我去幫你問問吧。」

  「那太謝謝了。」女人感激地道謝。

  度假村共有八棟別墅,酒店的大堂是最西面的一棟,也兼有會議室、娛樂室和餐館的作用,現在裡面擠了不少人,把前台都給淹沒了。

  狄雅拉了一個服務生,問有沒有退燒藥,服務生看能擺脫那些糾纏不清的客人,連忙說幫她去取。

  狄雅拿了藥出來給那個女人,還記得拿了一瓶礦泉水:「給我幫你抱孩子吧,你餵她吃藥。」

  「謝謝,麻煩你了。」海百合一臉學生氣,狄雅看起來就成熟穩重很多,那個女人下意識地就更信任她。

  狄雅嫻熟地抱著孩子,有節奏地拍著她,孩子在母親的哄餵下乖乖吞了藥。

  「孩子病成這樣,她爸爸怎麼不在?」狄雅又用濕巾敷在了孩子的額頭上,狀似無意地問。

  那個女人淡淡笑了笑:「離婚了,孩子我自己帶。」她不願意多提這件事,轉移了話題,「我叫田今,今天的今。」

  「田姐。」狄雅用一個稱呼拉近了兩個人的關係,「你還是先帶著孩子回去吧,我們這裡斷水又沒信號,正亂著呢。」

  田今訝異:「你們這裡也是這樣?我還以為就我們那邊是呢,也不知道見了什麼鬼了。」

  「是啊,從昨天開始就這樣了。」狄雅看著田今,看到她打了個哈欠,關心地問,「田姐,你沒事吧,看起來精神不是很好。」

  田今抱著孩子,勉強笑了笑:「昨天一晚上沒睡,今天精神頭就不大好了,年紀大了,不比你們年輕。」

  「你這樣可不行。」狄雅皺了皺眉頭,「孩子病了,你更應該照顧好自己才對,早飯吃了嗎?」

  田今作為女強人,素來雷厲風行,這會兒受到陌生人的關心,十分感動:「早上太趕,沒來得及吃,我回去隨便吃點就行了。」她感激地說,「謝謝你們。」

  海百合有點懵逼,下意識地搖了搖頭:「沒事沒事。」

  田今剛抱著孩子走了不到十米,狄雅又追了上來,手裡拿著一個紙袋:「田姐,這個給你,你回去先吃點墊墊。」

  「這怎麼好意思呢,真不用。」

  「拿著吧。」狄雅把紙袋遞過去,可田今抱著孩子,紙袋又不比塑料袋好拿,她騰不出手去接。

  狄雅想了想說:「我送你們回去吧,孩子我幫你抱一會兒,你看起來很累的樣子。」

  「哎呀真不用。」田今沒能爭過狄雅,讓她幫忙抱著孩子,「太謝謝你了,真是不好意思,平時孩子都是保姆帶的。」她不是不疼女兒,只是抱在懷裡走來走去的時候太少了,沒想到一個兩三歲的孩子抱久了居然那麼沉。

  狄雅笑了笑:「三歲的孩子已經很重了,抱久是很吃力。」

  一直到她們說著話離開,海百合才反應過來,她說狄雅怎麼突然那麼好心呢,田今家在白雯雯家隔壁啊!!!

  這機會抓的實在是服!

  她一臉服氣地回房間,一進門就聽梁霄問:「過去了嗎?」

  「到門口了。」崔橋聲音帶了驚喜,「咦,白家的窗簾拉開了,人還在裡面。」

  梁霄鬆了口氣:「那就好。」

  海百合:「……」她以為,在突發情況下還想著查線索的只有梁霄一個,沒想到連帶他們三都那麼愛崗敬業,服了。
作者: doki520    時間: 2017-12-3 08:29 PM

第66章 致命病毒4

  「咳咳。」海百合清了清嗓子,「我和你們說個發現。」

  「怎麼了?」

  海百合先說了第一件比較科學的事:「我懷疑導致那兩個人死亡的是一種傳染病,」她把松鼠和烏鴉不得不說的故事簡單敘述了一遍,「昨天那個女人和清潔工也可能是接觸了那只死老鼠,所以才會出事。」

  崔橋摸摸下巴:「聽起來像是血液傳播,如果真那麼致死……你們說,現在市區裡斷水斷電的,會不會是因為這個的緣故?」

  梁霄心裡也有所猜測:「不大可能吧,就算真的突發疫情,也不至於信號和水電全斷。」

  「所以我要說第二個發現。」海百合豎起了第二根手指,「那輛法拉利之所以回來,是因為那個女人說,她開出去發現市區方向有很大的霧,她不知道怎麼回事開著開著就開回來了,你們明白我的意思吧?」

  崔橋還沒有想到靈異的事上去:「霧?海城的霧霾也那麼嚴重了嗎?」

  海百合不置可否:「這種情況下,我們還要留在這裡嗎?」

  梁霄不確定這個世界是不是已經發生改變,沒有迅速答話,但崔橋並沒有這樣的顧忌,他說:「如果是這樣,不如先通知衛生部門,藉著傳染病把這裡隔離起來,正好方便我們控制烏鴉。」

  這個提議令梁霄十分心動,他說:「那我和百合去市區,你在這裡接應狄雅。」

  崔橋比了一個OK的手勢:「沒問題。」

  海百合也沒有意見,她也想確定這到底是什麼情況。

  兩個迅速收拾了一下東西準備離開,剛走到門口,就看見度假村門口聚集了不少人,有個女孩子嚇得結結巴巴,顛來倒去地說:「不、不知道是怎麼回事,開出去沒多久就有大霧,太濃了,根本看不清,我們試著慢慢開,可不知道哪裡出了問題,就是這樣筆直開著又開回來了,就是開回來了,就是這麼回來了。」

  她的男朋友摟著她的肩膀,有點神經質地做著各種手勢:「這裡就一條路,一條,筆直的路!」他做了一個直線的動作,用手指表示自己的車,「我們就一直那麼開那麼開,對,是沒有導航,但是這裡我不是第一次來了,我認得路,不,我們沒有上高速,就是開回來了,你們說奇不奇怪?」

  有人不信:「這怎麼可能,大白天的鬼打牆了嗎?」

  「是真的。」有個穿著西裝的男人苦笑說,「我是這家酒店的客戶經理,因為一直有客人投訴,電話打不通,我就想回市裡報警,但怎麼開也開不出去,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濃霧阻礙了視線。」

  梁霄的心一個勁往下沉,如果他們被困在了這個地方,又有極為可怖的傳染病威脅,事情的發展會比上一次更可怕。

  他的預感很快成真了。

  有個七八歲的小男孩站在父母身邊動來動去,不斷抓著脖子:「媽媽,我癢。」

  他的母親拍掉了他的手:「你是不是又鑽進樹叢裡去玩了?我不是和你說過那裡有蟲子嗎?」她說著扒開他的領子,看見孩子的脖子上凸起了好多個囊腫,就在她湊近看的時候,孩子尖利的指甲抓破了腫塊,膿水飛濺出來,正好濺進了母親的嘴唇裡。

  那母親沒有注意,她拉了拉孩子父親的手臂:「老公,你看寶寶被蟲子咬了,我們趕緊去醫院讓醫生看看。」

  「我的乖孫怎麼了?」海百合這才發現這個孩子的奶奶就是和死者閨蜜撕扯的那個大媽,她一口一個乖孫安慰著孩子,又痛罵兒媳,「叫你好好看著我的乖孫,你幹嘛去了?當媽都當不好,我兒子娶你回來吃白飯嗎?」

  「奶奶、奶奶,我癢。」孩子不斷抓著脖子,越來越多的膿包被他抓破,孩子的脖子上頓時血淋淋一片。

  大媽掉轉槍頭痛罵酒店:「你們這是什麼破地方,居然有蟲子咬我乖孫?我要投訴你們!!」

  「小寶別抓了。」兒媳抓住孩子的手,給他吹吹傷口,「媽媽給你吹吹,不能再抓了。」

  可孩子扭來扭去不停抓撓,衣服被蹭上去以後,露出背上一片紅色的腫粒。

  海百合拉了拉梁霄的手,低聲說:「你看那個孩子。」

  注意到孩子異樣的並不只有他們,那個死者的閨蜜也看見了,她尖叫一聲:「你身上的那個,和卉卉死的時候的那個一樣啊!」

  她這個那個的說不清楚,但酒店今天亂成一團,保密措施做得不好,死者慘烈的死狀早就傳得沸沸揚揚,被她那麼一指,群眾立刻用可怕的聯想能力明白了她的意思:「真的啊!我聽說那個人死的時候全身上下都是爛膿包,和這個孩子一模一樣。」

  「你胡說什麼!」大媽本來就和她有仇,聞言恨不得撲過去生啖其肉,「你個臭婊子!」

  眼見又要打起來,那個客戶經理立刻拉架:「大家別吵架,大姐,你看你孫子現在這樣,還是早點送醫院去吧,孩子要緊,耽誤不起!」

  話音剛落,那孩子就抽搐著倒在了地上,他三分之一的臉都被抓出了膿血,看起來十分可怕,圍觀群眾不由後退一步,生怕被殃及池魚。

  唯有親人還守在身邊,孩子的母親握著他的手不讓他亂抓,慌亂無助:「老公,老公,快叫救護車來,小寶要送醫院。」

  「乖孫,我的乖孫別怕。」大媽蹲在一邊,慈愛地撫摸著孩子潰爛的臉頰,「奶奶陪你,小寶一定不會有事的。」

  海百合看見那大媽手背上還有被死者閨蜜抓出的傷痕,欲言又止,她就算說了這會傳染,有用嗎?恐怕不但不會相信,還會撲上來打她吧。

  那孩子掐住自己的喉嚨,已經發不出聲音了,孩子的父親拽住客戶經理:「你們這裡有沒有醫生,快叫醫生,快送醫院啊!」

  客戶經理不忍心,沒有提醒他那麼多人都試過了,他們開不出去,這裡也沒有醫生。

  過了一分鐘,孩子漸漸不掙扎了,也沒氣了。

  現在,他看起來就和之前死亡的人一樣,滿身都是潰爛的傷口,可怖極了。

  「我和你們沒完。」大媽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你們害死了我乖孫!你們賠我乖孫!!!」

  她不斷拍著大腿,「我的命怎麼那麼苦啊!我們王家三代單傳!好不容易有了小寶!肯定就是你個喪門星!」她突然把矛頭對準了兒媳,指著她鼻子罵,「自從娶了你個喪門星,我們家就沒有過一天好日子!」

  她的兒子被那麼多人圍觀著,覺得臉都丟光了:「媽你別鬧了。」

  「媽還不是為了你啊!」大媽涕淚橫流,哭得更傷心了。

  就在他們母子推搡間,不知誰說:「你們說,這個像不像是黑死病啊。」

  「黑死病?」

  「就是和非典、埃博拉一樣的傳染病啊。」

  「不會吧。」

  「怎麼可能呢。」

  人群裡否決的聲音並不少,但恐慌意味漸漸濃了起來,客戶經理也有點頭皮發麻,這樣大規模的死亡情況,要麼是食物中毒,要麼投毒,要麼是傳染病。

  可自家酒店的情況自家瞭解,他們的安全衛生肯定沒有問題,那就很可能是……「這說不定真的是傳染病啊。」

  「走走走,我們快離開這裡。」不知道是誰喊了那麼一聲,人群好像頓時找到了出口,紛紛湧向停車場,迫不及待想要離開這裡。

  只有那對情侶沒有動。

  那個女孩子看著騷動的人群,冷漠地說:「我們出不去的,我們都會死在這裡。」

  客戶經理苦笑一聲,他看了看那個孩子的屍體,和家人商量:「屍體不能放在這裡……」

  「你胡說什麼?」大媽反應激烈,「什麼屍體?我孫子沒死!我們現在就到醫院裡去,小銳,我們走!」

  王銳不想碰孩子的屍體,唯唯諾諾,他妻子冷漠地看了他一眼,抱起了自己的孩子朝停車場走去。

  鬧劇散了。

  海百合看向梁霄:「我們怎麼辦?」

  「既然有人去了,我們就沒必要蹚渾水了。」如果沒有上次的記憶,梁霄肯定會想著試一試,但現在看來,十有八九是出現了異常,不必多浪費時間,他和她先返回了房間,把事情一五一十轉告了崔橋。

  崔橋覺得匪夷所思:「真有霧啊?《迷霧》的那個霧?這不是恐怖片啊!」

  「應該不會那麼糟糕,可如果一直出不去,這裡遲早要亂。」梁霄覺得這情況十分棘手,他思來想去,覺得還是盡快讓狄雅回來為好,「我和百合去叫狄雅,順便看看那邊的情況,這種時候,先管不了那麼多了。」

  崔橋贊同:「那我還是在這裡,你們快去快回。」

  去往別墅區的路上,海百合說:「我覺得那邊應該也不能倖免吧,路上死掉的小動物那麼多。」

  梁霄心裡有事,隨意應了一聲,把視線投向了白雯雯的別墅。

  田今家很快就到了,海百合按了門鈴,正巧,隔壁白家的窗開了,白雯雯正好探出頭來,看見了梁霄,她意外極了:「梁先生?」

  「白小姐?」梁霄佯裝剛聽見的樣子,訝異地抬頭。

  白雯雯笑了笑:「真的是你啊梁先生,你們怎麼來這裡了?」

  話音剛落,田今家的門也開了,田今送狄雅出來:「今天真是麻煩你了。」

  「不客氣。」狄雅走出來看到他們,也意外極了,「怎麼了?」

  海百合以並不高,但足以讓白雯雯聽見的嗓音說:「出事了。」

  「怎麼了?」田今也不明情況。

  梁霄便說:「度假村那邊死了好幾個人,像是傳染病,你們這裡有沒有什麼奇怪的事?」

  田今有點不安:「什麼傳染病?」

  「全身長膿包,發病到死亡速度非常快。」海百合話音剛落,田今就明顯鬆了口氣。

  狄雅適時安慰她:「田姐,巧巧不會有事的。」

  白雯雯心細,被梁霄一問,倒還真覺得奇怪:「田姐,你今天看到陳老先生他們夫妻了嗎?平時他們早出來遛狗了,我今天一直沒聽見小白的叫聲。」

  陳老先生夫婦是一對退休的老夫妻,兩個人在這裡頤養天年,因為兒子女兒都不在身邊,他們養了一隻哈士奇,每天早晨,夫妻兩人都會帶著哈士奇出來溜躂散步,哈士奇一出門就是脫韁的野馬,每天都會在路上乾嚎幾聲,假裝自己是一匹狼。

  白雯雯每天早上起來的時候都會聽到這只哈士奇歡脫的乾嚎聲,她有時會把家裡煮好的骨頭留下餵給這隻大傢伙。

  田今沒注意:「我女兒病了,沒注意這些。」

  「巧巧沒事吧。」

  「發燒了,現在吃了藥。」

  「你等等,我家裡有退燒貼,我給你拿下來。」白雯雯說著就下樓來,給了田今一包退燒貼。

  田今和白雯雯是鄰居,兩個人的關係一直不錯:「謝謝你啊雯雯,你們都認識?」

  「我和梁先生是一個烹飪班的,他問我哪裡適合帶女朋友來玩,我就和他推薦了這裡。」白雯雯說著,還俏皮地對海百合眨眨眼。

  海百合:「……」她的心情有點複雜。

  白雯雯一無所知,她還和田今說:「田姐,你家儲水了沒有?突然就停電斷水了,物業也不通知一下。」

  「沒有啊,就是手機打不通,對了,我……」田今稍微冷靜下來之後,終於想起了自己早上的奇怪遭遇,「我今天早上想開車送我女兒去醫院,但是霧太大了,我迷路了,又開了回來。」

  梁霄凝視著她:「田女士,並不只有你遇到了這樣的情況,事實上,度假村裡很多人都想離開,但都失敗了。」

  「什麼?」田今錯愕萬分,「不是我一個人這樣嗎?我以為是今天的霧特別大,我方向感又不大好……」

  白雯雯還不明白:「霧?什麼霧?交通管制了嗎?」

  田今也覺得不對勁,可手機沒有信號,也沒有電,他們與外界已經斷了聯繫:「我也不知道,就是很濃很濃的霧,一步之外就看不清了,我開著開著就繞回來了。」

  「不可能啊,這裡就筆直一條路,又沒有岔路的。」白雯雯不知道怎麼回事,總覺得這種恐怖感似曾相識,她抱住了自己,鬼使神差就問,「不會是鬼打牆吧?」

  田今臉色蒼白:「胡說什麼呢,哪有這種事。」

  「先別說這個,主要是那個病很蹊蹺,人從發作到死亡非常迅速,」梁霄囑咐她們,「現在也不能確定是不是真的會傳染,小心起見,如果有人來,別放人進家裡。」

  田今扶住了門:「我家有最好的安保……」說到這裡,她才想起來斷電了,她家裡沒有備用的發電機,再好的安保產品都沒有用。

  狄雅扶住她,馬上說:「田姐你別擔心,我留下來陪你和巧巧。」

  或許是因為這段時間已經和狄雅熟悉了,又或許是真的害怕自己和女兒兩個人在家會發生可怕的事,田今沒有拒絕:「謝謝你啊,小雅。」

  梁霄又看向白雯雯:「白小姐,你家裡有人嗎?」

  「有的有的,我老公在。」白雯雯親口確認了烏鴉的存在。

  梁霄不露聲色:「那你們也要當心,我們先回去了。」他對狄雅點點頭,「照顧好自己。」

  狄雅明白他的意思,烏鴉就在隔壁,必須小心謹慎。

  她笑了笑,一切盡在不言中:「我知道,你放心。」
作者: doki520    時間: 2017-12-3 08:29 PM

第67章 致命病毒5

  離開了別墅區,梁霄和海百合卻沒有立即回度假村,那裡正混亂著,他們沿著照月湖散步。

  梁霄一直微微皺著眉,像是在想什麼困難的問題,海百合走幾步扭頭看他一眼,又走幾步再看他一眼,後來乾脆拉住了他的手——噫,穿越那麼多次,她都已經很淡定了。

  她還不知道這一切為什麼會發生,又該如何結束,但所有的記憶都是真的,這些穿越使得他們或許原本很短暫的相處時光變長了。

  她不知道自己能記得多少次,但只要是她能記得的,她都會好好珍藏在腦海裡。

  所以,就算是在很糟糕的環境下,她覺得這每一分每一秒都很重要。

  梁霄低頭的時候就看到她彎著嘴角在笑,也不知道一個人有什麼好樂的,他牽住她的手:「拜託你一件事?」

  「幹嘛?」海百合很警惕。

  「保護好你自己,還有,別太表現得太突出了,」梁霄神色肅然,「一定一定,不要讓烏鴉注意到你。」

  但凡是毒販,沒有一個是心慈手軟的,烏鴉一旦注意到她,就等於把她置於最危險的境地,他已經犯了一個錯誤,把她拖進這個泥潭裡來,那麼絕對不能讓她受到傷害。

  海百合不解:「什麼叫太突出?」

  「我知道你學過一些防身的本事,但如果可以,盡量不要表現出來。」梁霄叮囑她,「烏鴉是一個非常多疑的人。」

  可海百合不怎麼樂意:「那要是別人欺負我怎麼辦,我不還手不是我的風格,我會控制不住我的洪荒之力。」

  「別擔心,我會一直和你在一起。」梁霄慢吞吞地說,「監督你。」

  保護你。

  海百合眨了眨眼:「這麼說……你是原諒我了?」

  梁霄彬彬有禮地說:「晚上和我保持距離。」

  「我不就那麼一次嘛!」海百合和他撒嬌,「大不了我躺平了不反抗讓你也過一次癮啊。」

  「不反抗有什麼癮?充氣娃娃嗎?」

  海百合摀住胸口,驚恐地問:「那你想幹嘛?和我玩性虐待嗎?」

  梁霄狀似認真考慮這個可能性,海百合很緊張地抓住他的手臂:「你不是認真的吧?我很怕痛的!」

  「一天到晚腦子裡就想這些污污的東西!」梁霄沒好氣地揉揉她的腦袋,「正經點。」

  海百合脫口問:「繁殖這種事還不算正經嗎?」對於動物來說,生存,求偶,交配,繁殖,或許還要加上爭奪地盤,就是生命的全部。

  等等,她在想什麼?

  為什麼要用動物的本能去衡量自己?呸呸呸,肯定是腦抽了。

  海百合用力甩甩頭,把荒謬的想法踢出腦海。

  在湖邊繞了一圈,梁霄大概把事情都理順了,帶著她回度假村去,誰知老遠就看見了門口又亂糟糟的,有人在哭,有人在神經質地質問著工作人員,但更明顯的是兩撥人的對峙。

  形勢還是一邊倒。

  人多勢眾的一方是絕大部分入住的客人,勢單力薄的是死了孫子的王家人,以一位中年男性為首的客人強烈要求酒店拒絕他們一家三口的入住,理由十分正當:「不能讓他們進來,他們已經被那個孩子傳染了,讓他們住進來,把我們都傳染了怎麼辦?我可不想死。」

  如果說,死在酒店裡的那兩個人只是道聽途說而已,那麼,這裡絕大部分人都親眼目睹了那個孩子可怕的死亡現場。

  沒有人希望自己也變成那樣,所以,儘管素不相識,為了共同的利益,住客們還是團結了起來,要求酒店禁止他們入住。

  「憑什麼不讓我們住?我們付了錢的!」相比於痛失愛子而一臉憔悴的兒媳,大媽戰鬥力依舊彪悍,唾沫橫飛,「你說不讓住就不讓住啊?你算老幾!」

  「你離我遠點。」那個男人推開了她,嫌惡地從口袋裡掏出口罩戴上,「你們是疑似被感染的人,隔離怎麼了?」

  「傳染?」大媽更不樂意了,「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們被傳染了?」

  「你的手。」男人指指她,又指了指她的兒媳,「你的嘴,上面的是什麼?」

  大媽還真沒注意過自己的手,低頭一看,發現手背上起了幾個類似水泡的疙瘩,她又扭頭看看兒媳婦,她嘴角起了一個水泡,亮得透明。

  她心裡有一點慌,失去孫子的傷心、對死亡的恐懼,統統變成了對兒媳的極度不滿:「是不是你傳染的我乖孫!!你把我孫子還給我!你個喪門星!我們王家是倒了八輩子的霉才娶你當媳婦!」

  「你有病吧!!!」那個溫順的兒媳突然爆發了,「滾你媽的王家,你王家賠我兒子!!你說你看著小寶,那你怎麼把他放到外面去玩了?我說過外面蟲子多,不要讓他出去,你答應得好好的!但結果呢?你個死老太婆!誰他媽稀罕當你們家媳婦,媳婦?是他媽傭人吧?」

  她惡狠狠地掃了一眼一直吶吶不語的丈夫,「王銳,你他媽就是個軟蛋!!」

  她說完,拿著車鑰匙就上了車,點火發動,絕塵而去,愣是把他們母子丟在了度假村門口。

  海百合內心雀躍,默默點了個讚:幹得漂亮!

  不過,這對婆媳真的被感染了嗎?

  她伸長脖子繼續看,那邊客戶經理已經出來打了圓場:「大家的心情我們都可以理解,但是酒店也沒有把客人趕出去的道理,你們看這樣行不行,我給大家換一換房間,你們住在西邊的那幾棟裡,這兩位就住在東邊的那一間,現在還不確定是不是傳染病,我們會盡快聯繫上醫院,為了大家的安全,盡量不要隨意出門,可以嗎?」

  「我們不要住死人的那間房!」大媽反對激烈,「太晦氣了。」

  客戶經理立即說:「不是那間,東邊第二間,那棟別墅我們會徹底消毒。」

  這樣一來,雙方勉強都能接受。

  原本住在東邊第一間的海百合他們自然也要搬房間,如果從西向東,將酒店大堂所在的標為1號別墅的話,那麼他們原本住的是8號,現在搬到了6號別墅,7號單獨給王家母子居住。

  這一折騰就到了中午,大家一塊兒去餐廳吃飯,統一都是蓋澆飯,有客人不滿:「怎麼給我們吃這種東西?昨天還有自助餐的。」

  「現在的情況大家也看到了。」雖然每棟別墅都有一個負責經理,但這個客戶經理是現在度假村裡職位最高的一個,他抬了抬自己的碗,示意自己和大家吃的一樣,「我們度假村每天早上會運來的新鮮食材,但是今天由於天氣緣故,我們與外界斷了聯繫,送菜的人也沒有來,度假村裡的儲備是有限的,我們只能盡可能節省,所以從現在起,所有的水和食物都只能限量供給。」

  有個女人不滿地問:「我們付錢還不行嗎?」

  「這位女士,付錢也不行,但從現在起,食物和水都不必付款,等一切恢復正常後再收取費用。」

  崔橋低聲說:「這個人還挺有魄力,不然場面就很難控制了。」

  「能控制多久就不好說了。」海百合吐了吐舌頭,「工作人員肯定有私心,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就是怕鬧起來。」

  崔橋也覺得這太平是一時的:「哎,你們說,現在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從來都沒碰到過這樣匪夷所思的事情,起霧也不是一次兩次了,信號和水電怎麼會全斷呢?」

  海百合已經很有經驗了,她一臉嚴肅地說:「我們掉進了時空的縫隙。」說完,她自己先愣了一下,時空縫隙?這不是一個新鮮的說法,在各種各樣的科幻修真小說裡都能看到這個名詞,也可以叫蟲洞,但正是因為老是出現,總顯得不夠正經。

  可如果試著用這個老套的說法解釋她之前遇到的情況,好像並不是不可能,因為是時空的裂縫,所以空間有限,不能出去,而趙大力等人的失蹤,有可能是掉到了另一個縫隙裡,所以回不到現實世界。

  就連她在地鐵站裡見到的地精都能說得通,那是從縫隙裡掉出來的,而那個問她買消息的人,就是專門管這些事的人。

  嗯,那麼一切都說得通了。

  她簡直是個寫小說的天才!海百合默默吐槽了一下自己的腦洞,是都說得通沒錯啦,問題是……毫無依據。

  應該從線索推理到結論,而不能將結論套到線索上。

  「這是非自然原因,別想了。」海百合看到梁霄把自己碗裡的雞肉夾到了她這裡,開心得頓時把這些煩惱都忘了,「你們接下來要幹嘛?」

  對他們來說,這次突發事件唯一的好處,大概就是把烏鴉也困在了這裡。

  他現在可以躲在家裡不出門,時間一長,難道還能躲一輩子?白雯雯不過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女流之輩,恐怕難以應付。

  梁霄很無語地看了一眼把蔬菜全都弄到他碗裡來的海百合:「先靜觀其變吧。」

  田今家的別墅。

  田巧吃了退燒藥,總算好過一些了,用糯糯的嗓音說:「媽媽,我想吃雞蛋羹。」

  「好好,媽媽這就給你做。」田今撫摸著女兒的額頭,忙不迭答應了下來。

  她打開冰箱,家裡還有不少雞蛋,但沒有電,雞蛋打好了沒有辦法蒸,狄雅便很自然地提議:「不如請隔壁那位小姐幫個忙,他們家好像有電。」

  「對對。」田今端著碗想去白雯雯家裡,田巧不想她離開,連聲叫:「媽媽,媽媽你別走。」

  「我去吧,你陪著巧巧。」狄雅從田今手中接過了碗。

  田今已經不知道道過多少次謝:「小雅,真的太謝謝你了,要不是你,我一個人真的搞不定。」

  「真的不用再客氣了,只是舉手之勞而已。」狄雅笑了笑,走到隔壁白雯雯家摁響了門鈴。

  來開門的是白雯雯:「你是?」

  「呃,是這樣的,」狄雅略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巧巧想吃蛋羹,可家裡斷電了,所以……」

  話音未落,那邊田今探出頭來:「雯雯,借你們家的蒸鍋用用,我們家沒電了。」

  「啊……」白雯雯微微合上了門,從門縫間,狄雅聽見一個低沉的男聲飄了出來:「什麼事?」

  白雯雯小聲說了,那邊答了什麼,她轉過身,接過了狄雅手裡的碗:「好的,你給我吧,一會兒好了我給田姐送去。」

  「那就麻煩你了。」狄雅狀似好奇地向門後看了一眼,但什麼都沒有問。
作者: doki520    時間: 2017-12-3 08:30 PM

第68章 致命病毒6

  海百合度過了極為悠閒的一個下午,崔橋熬不住去隔壁睡覺了,狄雅在陪田今,梁霄遠距離監視著白家的別墅,因為大家都被困住了,他倒也不擔心人跑了,時不時看一眼就行。

  難得的二人世界,海百合就纏著他:「親一下,就親一下!」

  「第三遍了啊。」梁霄躲開她,「現在斷水,你別來惹我。」

  海百合拉開抽屜,裡面是酒店必備的攔精靈:「不是有這個嘛,我還帶了濕巾。」

  梁霄抬抬下巴:「小姑娘,我工作呢。」

  「和我扮演情侶不也是你的工作?」海百合坐到他腿上,往他耳朵裡吹氣,「我又不擋著你的視線。」

  換個別的女人還能推開,媽的,喜歡的小姑娘,這樣真的吃不消。

  他摟住了她的腰,海百合大喜,馬上拍胸脯表態:「放心,我自己動,你歇著。」

  「我是想和你說,你這樣我有陰影。」梁霄故意逗她,皺緊眉頭,彷彿不能釋懷,嚇得海百合趕緊站了起來:「那你想怎麼樣,我可以配合。」

  梁霄指了指窗邊,海百合期期艾艾地討價還價:「這樣我就看不見你了,興致一半沒了。」

  「那正好,自己一邊玩去。」

  海百合鼓了鼓臉,決定晚上再戰。

  梁霄:「……」早知道就不得寸進尺了,唉。

  一場歡愛夭折在了襁褓裡。

  梁霄不肯陪她浪,海百合想出去溜躂溜躂套套情況,也被他否決了:「人一多,傳染的可能性就大,你就別去湊熱鬧了。」他拍拍邊上的位置,「坐這裡曬曬太陽,殺殺菌。」

  海百合:「……」她掏出防曬霜又抹了一臉,然後掏出專業書,她的畢業論文在選題階段就被導師打回來了,她得再想想,書是全英文的,她懶得用手機查字典,不認識了就戳戳他,「這個是什麼意思?」

  梁霄看一眼,給她解答,但有些專業性名詞他也不確定,海百合拿筆畫了做記號:「唸書真的太難了,好想有天才的腦袋,IQ不用200,198就夠了。」

  「想得美呢。」梁霄啼笑皆非,「你已經是天賦異稟了,還不知足啊?」

  海百合托著腮看著他,眼睛亮晶晶的:「我有嗎?」

  「有啊,比絕大多數人漂亮,比絕大多數人可愛,比絕大多數人……體質好。」梁霄實事求是,「還不夠嗎?」

  海百合樂不可支:「你少說了一點,」她凝視著他的眼眸,「我還睡了世界上最好看最帥最性感的男人。」

  梁霄:「……」他要承認,他心裡有那麼一丟丟的甜蜜,他努力繃住臉,心想現在還不是時候,必須忍住,「剛剛說到哪兒了?」

  「嘁——」海百合噓他。

  不管怎麼說,一個下午很快就過去了。

  晚飯時間,狄雅還是沒有回來,海百合有點擔心她:「要不要我去看看?」

  「一會兒吃過飯,崔橋會過去。」

  他們倆正排隊打飯,前面有個紮著羊角辮的女孩指著廚房裡間說:「媽媽,我也要吃蛋糕。」

  「那個是不賣的。」給他們盛飯的服務生尷尬地笑了笑。

  這裡原本是自助餐廳,廚房是半開放式的,可以看見裡間的操作,原意是為了表示餐廳的衛生和乾淨。

  現在,廚房裡面的檯子上就放了一個透明蓋子的蛋糕,旁邊還放著準備好的碟子和蠟燭。

  「哎呀,小孩子嘴饞,你就給她一點吧。」她媽媽一點也不在意。

  如果是平時,服務生說不定也就給了,可現在的情況是……她低頭看了看今天的晚飯,大廚用儲存的麵粉做了麵條,度假村裡包括工作人員,大約有四五十個人,那麼多人每頓飯的消耗是極為可怕的。

  她搖了搖頭:「這個是我們同事的生日蛋糕,不好意思,不能給你。」

  「你這個人怎麼這麼狠心!我要和你們經理投訴!」女孩媽媽恨恨說著,一不留神,女孩就擠出了人群,衝進了廚房。

  服務生趕緊叫住她:「小妹妹你不能進去!」

  可那個女孩已經衝了進去,把蛋糕的蓋子一掀,手在雪白的奶油上一抹,放進嘴裡津津有味地吸吮。

  「都說了這個是不賣的了。」服務生也是個剛畢業的小姑娘,看見她這樣,忍不住說,「你這樣叫其他人怎麼吃?」

  那個小女孩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故意手一推,啪嗒,蛋糕全都掉在了地上,她還踩了兩腳:「不吃就不吃!」

  服務生氣得眼冒金星,情不自禁上前一步,女孩媽媽見狀,立刻一個箭步衝過來把人推開:「你想幹什麼?你幹嘛打我女兒?小孩子不懂事,你和她計較什麼?早給她吃一塊不就完了嗎?」

  「小孩子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嗎?」服務生忍著眼淚,這是她請大廚幫忙,給自己的好朋友準備的,今天是她二十歲的生日。

  女孩媽媽一臉無所謂:「等你有了孩子就知道了,不就是一塊蛋糕嗎,有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

  「發生什麼事了?」客戶經理聽見騷動過來看了一眼,服務生指著那個小女孩說:「她把蛋糕弄成這樣了?」

  女孩媽媽反駁:「是你先藏著不給她吃的,早給她吃一塊不就沒事了嗎?小氣。」

  服務生氣得渾身發抖。

  客戶經理微微皺眉,沉聲說:「這位女士,我們現在的食物儲備是有限的,這是我們員工的晚餐,你的孩子弄翻了員工的食物。」

  「那又怎麼樣,你們再做一個不就完了嗎?」

  客戶經理加重了語氣:「我想你還沒有意識到這件事的嚴重性,我之前就已經說過,所有的東西都是限量供給,發生了這樣的情況,我也感到非常遺憾,但我不得不取消今晚你和你孩子的晚飯供應。」

  女孩的母親驚呆了:「什麼?你不讓我吃飯。」她慌張起來,「我在你們酒店裡,你怎麼能不給我吃飯?」

  「如果你願意,隨時可以退房離開。」客戶經理冷冷道。

  現在這個情況,除了度假村,只有對面的別墅區有房子住,如果離開了這裡,她們能去哪兒?

  女孩的母親緊緊抓住了孩子的手,閉上了嘴巴。

  有個老太太看著不忍心,把自己碗裡的面勻了一些給女孩母親:「怎麼樣都不能餓著孩子。」

  女孩母親嘀咕著:「這也太少了。」但有總比沒有好,她拽著女孩離開了餐廳。

  崔橋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那個客戶經理,低聲說:「這個男人不簡單啊。」

  「這是好事。」梁霄想起了當初的趙大力,當初在那麼多倖存者中,趙大力在年紀、能力、體力、外貌等多個方面都不佔便宜,可是他就是不知道什麼時候,慢慢成為了整個團體的領導者。

  後來他們上了船,如果沒有及時回來,難以想像到時候船上會爆發出怎麼樣的矛盾。

  現在,這個客戶經理有比趙大力更大的優勢,他原本就熟悉酒店的運營,儀表堂堂,能力出眾,酒店的員工原本就以他為首,從他剛才處理蛋糕的事情來看,很是給那個服務生出了一口氣,他在員工中的好高度肯定不會低。

  而他們這些客人裡,就算會有人不滿,可畢竟不是主場,沒有人會想和他作對。

  在這種情況下,有人能夠控制局勢總歸比群龍無首亂作一團要好,至少暫時是。

  吃過晚飯,崔橋打算去狄雅那邊看看動靜:「如果情況允許,我就留在那裡,也不知道那邊的情況怎麼樣,有沒有人染病。」

  「如果有人處理掉那些動物屍體可能會好很多。」梁霄說,「今天那個經理下午就找人來把周圍死掉的動物都清走焚化了。」

  海百合搖了搖頭:「你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雖然清潔工和那個女人的屍體在那邊的別墅裡,但那個死了的孩子被她母親帶走了,何況很難確定這裡有沒別的傳染源。」

  崔橋頭疼:「走一步看一步吧,真到了那個時候,說不定烏鴉就被感染掛掉了。」

  梁霄笑了笑,沒接茬,如果真的是這樣,他肯定第一時間揪只死老鼠丟到他們家去,可這有什麼用,穿越回去之後,死亡的人還會再復活。

  他要他在現實世界裡死的透透的。

  就在他們分道揚鑣後,東邊突然跑來一個人,一邊跑一邊驚恐地說:「媽,媽你別過來,你別過來。」

  「小銳,小銳,媽好難受,媽好難受啊!」追著他的赫然就是王家大媽,她的臉上已經有明顯的潰爛。

  梁霄拉著海百合迅速後退到安全區域。

  王銳跑得太快,沒注意前方,冷不防撞到了一個人,那個人一看王銳被他母親追著的樣子,嚇得下意識把人往反方向一推:「別過來!」

  王銳重心不穩,差點跌個跟頭,可雖然沒摔個屁股開花,他也被自家母親給追上了:「小銳,小銳,媽好痛啊。」

  「你、你別過來。」王銳不停往後退,直到後背貼到了牆上。

  王大媽喃喃著說:「小銳,你爸死得早,媽把你一個人拉扯大不容易,我吃了多少苦,才供你上了大學,可你呢,你為什麼不聽話,你為什麼要娶那個女人?」

  「媽,媽我錯了。」王銳貼著牆邊挪動,鬢角全是冷汗,「媽,你別過來。」

  王大媽臉上竟然浮現出了慈愛的笑容:「小銳,你爸爸死了,小寶也死了,那個女人也不要你了,現在媽也要死了,你怎麼辦?」她的眼角流下淚水,「你不會做飯,不會洗衣服,連水電費都不知道去哪裡交……媽死了,你可怎麼辦啊?」

  「我、我不會有事的,媽你放開我!」王銳恐懼地尖叫起來。

  王大媽的臉微微扭曲:「小銳,和媽一起走吧——噗!」她一口鮮血噴出來,糊住了王銳的口鼻。

  他發了瘋一樣甩開她,不斷擦拭著自己的臉,王大媽在地上掙扎著,乾嚎著,沒過幾分鐘,她再也不會動了。

  王銳發出了極為可怕的哀嚎聲,跌跌撞撞地跑開了。
作者: doki520    時間: 2017-12-3 08:31 PM

第69章 致命病毒7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得在場人目瞪口呆,客戶經理匆匆忙忙趕過來一看,頓時臉色黑如鍋底。

  「去找幾個人把她抬到那邊的別墅裡去。」他說,「戴上手套,千萬別碰到屍體。」

  幾個員工不怎麼樂意,磨磨蹭蹭不想動。

  「別磨蹭了,留在這裡,指不定我們什麼時候會被傳染。」客戶經理環視一周,看他們還沒有動的念頭,乾脆說,「誰去抬我給誰一千塊獎金。」

  財帛動人心,還是有幾個人去抬了個布袋,把人丟上去運到了8號別墅裡,現在,那裡已經有三具屍體了。

  按理說,焚化才是最保險的,可酒店畢竟不是政府,萬一到時候恢復交通,死者的家屬找上門來投訴怎麼辦?

  因為是晚飯時間,大多數客人都聚集在了這裡,正圍著幾個工作人員指指點點,客戶經理拍了拍手吸引眾人的注意力:「等一下7點鐘會有一個小時的供電,也會有水,大家抓緊時間洗漱,都快回去吧。」

  「七點鐘?」海百合看了看表,六點四十了,她趕緊拖著梁霄走人,「哎呀我們快回去洗澡。」

  時間雖然有點緊張,但可以邊做邊洗呀!

  天色漸暗,這邊距離別墅區太遠,在沒有燈源的情況下難以監視,何況田今家還有狄雅和崔橋……梁霄想了想,也就沒反對。

  一進門,海百合剛轉身就被梁霄從後面制住了,他握著她的兩個手腕,把她往床上一推,海百合整張臉就埋進了枕頭裡,她艱難地扭過頭,發現他居然用皮帶捆住了她的雙手:「你幹嘛?」

  「放鬆點,我會很溫柔的。」梁霄從她背後抱住她,手伸進她的毛衣裡,解開內衣扣子的同時順了一把毛,「乖。」

  海百合懵逼:「……你居然喜歡這種姿勢。」她手腕被綁不方便挪,抬抬下巴,「一個枕頭太矮了,再給我墊一個,壓著我胸了。」

  梁霄給她胸口塞了個,腹部又塞了一個。

  海百合翹翹腿:「襪子襪子。」

  梁霄又給她剝了襪子,看看覺得有點浪費,給她蒙眼睛上了,海百合嘀咕:「反正我都看不見了,蒙什麼蒙,討厭。」

  「聽話。」他拍了拍她的臀,從這個角度看,她的蜜桃臀和結實修長的雙腿特別明顯,他忍不住伸手摸了兩把,誇獎她,「鍛煉的不錯。」

  「那是,我其他地方也有好好鍛煉,」她重重咬了「其他地方」四個字的音,意味深長,「所以,你磨蹭個鬼!馬上要斷電斷水了!」

  她催得再急,梁霄還是先把安全套找出來準備好,然後慢條斯理地開始前戲:「不要急。」

  海百合非常懷疑他會不會故意捉弄她。

  幸好梁霄沒那麼惡劣,他只是怕解鎖了新姿勢如果前戲不夠的話她會疼,所以格外費了點時間,最後當然非常順利。

  就是最後沖澡的時候趕了點,為了節約時間,兩個人是擠在一塊兒洗的,海百合藉著「我給你塗沐浴露」的借口四處揩油,要不是他忍著先把兩個人沖乾淨了,他們就得一身泡沫面對斷水的尷尬了。

  自從遇見了她,梁霄覺得自己從來沒有那麼憋屈過。

  海百合哈哈大笑,抱著他蹭蹭:「那原諒我了嗎?」

  「便宜你了。」梁霄擰擰她的腮幫子,「以後不准這樣了,真的要就和我說,我們有別的辦法。」

  海百合自知理虧,和他撒嬌:「我真的是喝多了,所以才憑借本能……真不是故意的,我不是那樣的人!」

  「霸王硬上弓是本能啊?」梁霄嗤笑,「我第一次聽說。」

  「那是你孤陋寡聞。」海百合立刻舉證,「有種交配叫『創傷式授精』,比如臭蟲,雄性會用自己的生殖器官刺入雌性的任何部位強行進行交配,就是強暴嘛。」

  梁霄對她無語:「你是蟲嗎?你是人!」

  海百合聳了聳肩:「在很多情況下,人和動物並沒有什麼區別。」

  她一語成讖。

  住在他們隔壁的隔壁的女孩叫丁香,她和她的朋友於小彤一起住,他們是海城一所大學的學生,週末無聊,她們就打算出來到山裡玩一天,除了她和於小彤,還有另一個同班的女生姚蘭也來了,姚蘭有男朋友,所以和男朋友一起住。

  她的男朋友還帶了兩個好朋友來,有一個叫萬天的男生一直在追求她,可她有喜歡的人,所以並沒有接受。

  趁著有電有水,丁香和於小彤飛快洗了個澡,洗完後,於小彤說要去找姚蘭她們打牌,丁香覺得有點睏,又有點害怕那個所謂的傳染病,就說不去了。

  於小彤笑話她膽小:「我們又不和那幾個人接觸,怎麼會感染上呢?放心吧,這裡很安全。」

  丁香還是不同意,於小彤也不勉強,自己出去了。

  丁香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聽說路不知道怎麼回事開不出去了,和科幻片似的,又聽人說好幾個人突然死了,還死得很慘,她還聽人說,明天酒店可能就不給他們吃的了……總之,她既沒有開車去試過,也不敢去看是不是真的死人了,酒店的事是聽於小彤說的。

  沒辦法啊,她就是這樣一個膽小的女孩子,現在一個人躺在房間裡,明明人很困很睏,可是就是覺得害怕得睡不著覺。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慢慢迷糊了起來,就在快進入夢鄉的時候,她覺得有人靠近,一睜眼,就發現有個黑影站在她床邊。

  她想尖叫,可被他迅速摀住了口鼻,她用力掙扎,可女孩那小雞似的力氣根本無法反抗一個男人。

  她被牢牢壓制在床上,被粗暴地掀起睡衣,拉下褲子。

  她在黑暗中被侵犯了。

  一直到他離開,丁香也不知道那個人是誰,她不敢出聲,怕她一叫,他就會掐死她。

  丁香躺在床上,不斷流著眼淚,下身傳來的陣陣疼痛提醒著她剛才發生的一切。

  是誰呢?是誰對她做了這樣的事?她該怎麼辦?報警嗎?可聽說電話都打不通,她怎麼報警?那個人就是看準了這一點才來的吧!

  她該怎麼辦……她該怎麼辦啊!丁香一想到這裡,就覺得心如刀絞,她沒有做過壞事,為什麼這樣的事會落到她頭上?

  是她的錯嗎?是她沒有保護好自己嗎?

  淚眼朦朧中,丁香似乎聽見了門口傳來腳步聲,她連忙整理好睡衣,鑽進被窩朝牆裝睡。

  於小彤進來了,她試探著喊:「丁香?你睡著了嗎?」

  丁香沒有回答。

  於小彤也就沒有再說話,過了好一會兒,她聽見黑暗裡傳來低低的抽泣,於小彤沒有說話,她翻了個身,假裝自己已經睡著了。

  漫長的一夜過去了。

  海百合今天又比梁霄醒得早,她現在已經越來越習慣自己一睜眼先看到的是鮮美的肉體了,這樣親密無間的姿勢總讓她心裡懷疑梁霄是不是喜歡她。

  要是不喜歡她,他幹嘛非得摟著她睡呢,明明昨天睡下的時候還是各佔一半床的呀。

  她又不是沒有被人喜歡過,別人喜歡她,她當然會有感覺,十有八九不會出錯,但梁霄不一樣,她有點摸不準他的心意。

  是喜歡她又不能告訴她,還是不喜歡她只是在假裝男女朋友……又沒有人看,現在裝什麼裝?

  就在她犯嘀咕的時候,她感覺到梁霄似乎要醒了,她瞬間閉上眼裝作自己還在熟睡的樣子,眼睛悄悄睜開一條縫觀察。

  梁霄花了一兩分鐘從睡夢中徹底清醒,在她臉頰上親了一下,然後起身穿衣服,海百合突然坐直髮難:「你是不是偷親我了?」

  啊,居然裝睡。梁霄瞥了她一眼:「有什麼問題?」

  「你幹嘛親我?」

  「又不是沒親過你。」梁霄輕描淡寫,「起床了,吃過早飯我們要去狄雅那邊看看。」

  早飯是豆沙餡的大包子和豆沙餡的麵包,看來酒店裡是真的沒有新鮮的食材了,但比起在大樓裡只能吃乾糧來說,海百合覺得這待遇已經很不錯了。

  可惜的是,有這樣想法的顯然只是她一個,餐廳裡的氣氛已經有點糟糕了,有個媽媽問服務生有沒有牛奶,服務生說沒有,他們的鮮奶也是每天早晨新鮮送過來的。

  問咖啡,咖啡也沒有,果汁只有罐裝的,唯一可以提供的只有果醬,更重要的是,每個人只有一個包子和一個麵包,這樣的情況讓客人們感到不安,斷糧的利刃懸掛在頭頂,好像隨時會斬斷脖子,有人想多拿兩個,但被服務生堅定地拒絕了。

  海百合一手拿包子一手拿麵包,各咬了一口後客觀評價:「這裡的廚師還是蠻用心的,雖然都是麵粉和豆沙餡,不過味道不錯。」

  話音剛落,就聽見旁邊有個女孩在抱怨:「這都是什麼東西啊,和食堂一樣難吃,本來是聽說他們這裡的自助有龍蝦才來的。」

  「蘭蘭,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於小彤安慰了姚蘭一句,看了看旁邊食難下嚥的丁香,小聲問,「丁香?你沒胃口嗎?」

  「嗯。」丁香低著頭,不敢和任何一個人有眼神接觸,可縱使如此,她也覺得如坐針氈,好像每個人都在竊竊私語討論她。

  「是不是因為她不檢點?」

  「蒼蠅不叮無縫蛋,她自己也有錯。」

  「現在的小姑娘哦,太不自愛了。」

  丁香如芒在背,恨不得把頭埋到胸腔裡去。

  頭低得太低,海百合不經意一瞥看見了她脖子上的掐痕,她用敏銳的目光把她全身掃視了一遍,毛衣、牛仔褲、球鞋、馬尾辮,非常典型的學生打扮,素顏,黑框眼鏡,從衣服的質料來看,家境應該很普通,而且衣服款式都較為保守。

  「丁香,這個給你。」旁邊坐著的一個男生給她遞了一盒牛奶。

  可丁香像是受了什麼驚嚇似的,不但甩開了他,還驚慌失措地後退,差點被椅子絆倒在地。

  說是差點,因為坐在她旁邊的海百合眼疾手快摟住了她的腰,來了一個英雄救美:「當心啊。」

  海百合能感覺到她碰到這個女孩的時候她渾身顫抖了一下,看見是個女孩子才放鬆下來,囁嚅著道謝:「謝、謝謝你。」

  「沒關係。」海百合掃了一眼,發現她衣領下面還有紅痕,是她熟悉的痕跡。

  於小彤想去扶她:「丁香你沒事吧?」

  「沒事,我有點不舒服,不吃了。」她低頭小聲說完,快步走出了餐廳。

  海百合看了看欲言又止的於小彤,又看了看那邊低著頭玩手機的姚蘭,心裡隱隱有了猜測。

  她輕輕歎了口氣,每次穿越都把人性最惡的那一面放大給她看,長此以往,她都要懷疑人生了。
作者: doki520    時間: 2017-12-3 08:31 PM

第70章 致命病毒8

  去別墅區的路上,海百合把這個發現告訴了梁霄,他沉默著,心想,原本以為離開這裡但卻能記得是好事,他可以知道更多的線索,但換一個角度想想,不記得才是好事。

  在這樣一個封閉的環境裡,人可能經歷的噩夢或許是從前人生的總和,只有忘記,才能更好地在現實世界裡活下去。

  「在這裡不能報警,她看起來也是那種軟弱的性格,不會反抗,就怕這只是個開始,」海百合喃喃說,「希望這一切早點結束吧。」

  梁霄下意識地牽住了她的手,海百合看了看,發現不遠處就是別墅區了,她心裡有點憋屈:「演戲的時候才想到我,我覺得我答應你太虧了。」

  「嗯?」梁霄回過神來才發現到了,他想說什麼,但又全都嚥了回去。

  到田今家的時候,白雯雯也在,他們似乎正在商量什麼事,梁霄略有意外:「是有什麼事兒嗎?」

  「陳老先生夫妻一直沒出門。」白雯雯皺著眉,「這不大正常,我想去看看,田姐勸我不要去。」

  田今點點頭:「昨天我一直記掛著巧巧的事,也沒怎麼注意外面,但現在想想,是有點不正常,我好像……半夜聽到過慘叫聲。」

  「那邊傳來的?」

  「記不清了,反正好像……有過那麼一聲。」

  這裡的別墅區一共規劃了三期,一期是最鄰近照月湖的別墅區,一共有十八棟別墅,據說只賣了十五棟,還有三棟風景極佳的始終沒有賣。

  二期距離照月湖就有點遠了,三期乾脆就是高層了,現在二期的別墅還剩下一點綠化沒弄好,三期剛剛動工。

  一期的十五棟別墅裡,也不是天天有人住在這裡的,畢竟去市區來回要耗費不少時間,大多數是週末的時候才來度假。

  白雯雯和陳老夫婦是常住,因此兩家人十分熟悉,兩位老人兩天不見蹤影,她總是有點擔心。

  狄雅想了想,勸道:「田姐,現在情況古里古怪的,能瞭解一下這裡的情況也不錯,也好早作打算。」

  「是的,我們那裡昨天還發生了一件事。」梁霄簡單地把王家母子的事情說了一遍,「他的妻子和孩子的屍體不知所蹤,自己也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感染了,如果這裡還有別的住戶,也該提醒一聲。」

  田今被說服了。

  狄雅看出了她的擔憂:「田姐,我留下來幫你看著巧巧。」

  她和白雯雯都是這裡的業主,由她們出面會更好,梁霄就點了點海百合:「你和狄雅留在這裡照顧孩子吧。」

  海百合:「……我想和你在一塊兒。」我也想去看熱鬧啊!!!不要丟下我!

  梁霄:「……」真是看熱鬧不嫌事大,「聽話。」

  「好吧。」海百合怏怏不樂。

  他們四個人出去了,狄雅在哄著田巧:「巧巧餓不餓,想不想吃東西?」

  「我想喝牛奶。」田巧軟軟地說。

  狄雅笑了笑,拿了一盒牛奶出來倒進玻璃杯裡:「姨姨幫你去熱一熱,熱牛奶喝進去才舒服。」

  「謝謝姨姨。」田巧非常懂事。

  狄雅拿著牛奶去敲隔壁別墅的門,海百合又後知後覺,敢情剛才去看情況只是目的之一,更重要的是把白雯雯和田今支開,讓狄雅去打探消息。

  這個究竟是他們什麼時候打算好的?她和梁霄就沒分開過,也沒見他們商量啊!還是狄雅的臨場發揮?

  就在海百合腦補的時候,狄雅已經敲開了白家別墅的門:「你好,能借用一下你們的微波爐嗎?」

  「進來吧。」門內傳來一個人低沉的嗓音。

  狄雅推門進去,略帶好奇地看了一眼給自己開門的人,他戴著一個巨大的口罩:「微波爐在廚房裡。」

  「謝謝。」狄雅彬彬有禮,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視線,她把玻璃杯放進了微波爐,定了時間。

  加熱期間,彷彿有點尷尬似的,她沒話找話:「雯雯說你感冒了……沒事吧?」

  「沒事。」他的視線掃過她的全身,狄雅被他看得有些不舒服似的,尷尬地轉過了身,沒有再說話。

  加熱完畢,她捧著牛奶又道了次謝:「謝謝啊,那我就先回去了。」

  她匆匆走回了田家別墅。

  烏鴉的形象在她心裡已經有了大致的輪廓,亞裔,身高一米七五左右,體型修長,右邊眉毛上有一顆黑色的小痣。

  她深吸了口氣,壓下了心中翻湧的戰意。

  田巧喝了牛奶又睡著了,她的體溫有些反覆,現在還沒有完全退下去,哄睡了田巧,她發現海百合一直站在窗邊。

  「分開這麼一會兒就不行了?」狄雅笑話她,「很快就回來了。」

  海百合:「……你過來看那隻鳥。」她指著的就是白雯雯家別墅房頂上的一隻麻雀,它偶爾展開翅膀的時候可以看見下面有一粒粒的小紅點,但暫時還沒有佈滿全身,而麻雀看起來也只是精神不濟的樣子。

  就比如現在,它撲騰了一下翅膀,飛了不到一米,就突然一頭栽倒在草叢裡,早已虎視眈眈的肥貓看準機會,一爪子拍死了它,樂顛顛地叼起了死麻雀竄進了草叢裡。

  狄雅一怔:「這隻貓是布偶,寵物貓吧?」

  海百合看見它往後面的一棟別墅去了,有點猶豫:「我去看看?」

  狄雅點點頭:「當心。」

  海百合從窗戶裡爬出去,跟上了那隻貓。

  它沒走多遠,目的地就是附近的一棟別墅,海百合從草叢裡鑽出去,正想敲門,突然發現窗戶開著,一個挺耳熟的聲音說:「一會兒你們把人埋我後院裡,沒人敢來搜我別墅。」

  把人埋了??海百合瞬間蹲下,偷偷探頭往裡看。

  客廳裡亂七八糟的,有翻倒的酒杯,灑落的紅酒漬,不知道哪個女孩的內衣,還有食物的殘渣,滿地狼藉,一看就知道是個非常瘋狂的趴。

  而坐在最中間說話的的確是個熟人,就是那天被她嚇唬了一次的閔少,他手邊放著一把手槍,腳邊散落一地的煙頭。

  對面的窗邊,倒著一具屍體,玻璃渣碎了一地,海百合辨認了好一會兒,覺得這個人有點像昨天失蹤的王銳。

  難道是闖進人家家裡的時候被殺了?這種擅闖民宅被擊斃國內算不算正當防衛?噢,肯定不算,國內禁槍。

  就在海百合發散思維的時候,門被敲響了,門外傳來白雯雯的聲音:「您好,有人在家嗎?」

  閔少示意所有人噤聲:「誰?」

  「我也是這裡的業主,有些事情想問一下。」

  閔少猶豫了一下,握著槍走過去把門細開一條縫:「有什麼事?」

  「您這裡有什麼異常情況嗎?」白雯雯委婉地詢問,指的自然是有沒有被傳染的人,他們剛才已經去過陳老夫婦家,他們夫妻連帶著那只哈士奇都慘死在家中,一推開門就能看到蒼蠅亂飛。

  但閔少顯然是誤會了,他瞇了瞇眼睛:「異常情況……是什麼意思?」他調整了槍的位置,把槍口悄悄對準了白雯雯。

  白雯雯看不見,但海百合看得清清楚楚,她正在想該如何示警,那只布偶貓突然出現,兩隻後腿踩到了她的腦袋一蹬,海百合吃痛摔倒在地,不可避免發出了響動。

  閔少緊繃的神經到了臨界點,一聽旁邊有聲音,還以為有人偷襲,二話不說立刻朝窗邊開了一槍,海百合飛快貼住牆壁躲開了,閔少的槍法也不怎麼准,子彈射進了牆壁裡,她安然無恙。

  一槍不中,門距離窗戶還有些距離,閔少沒有追過去,反而一把抓住了發愣的白雯雯,用槍抵住了她的太陽穴:「別動。」

  田今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得懵了:「你幹什麼?」

  就在此時,布偶貓從窗外跳了進來,喵喵地叫個不停。

  閔少抿了抿唇,暗暗懊惱,他是太緊張了,但是……他不自覺地看向地上的那具屍體,白雯雯也看見了,不禁輕呼了起來。

  田今也看到了地上的屍體,驚恐地摀住了嘴。

  梁霄和崔橋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出了詫異,沒想到這裡居然會有人非法持槍。

  「把槍放下。」梁霄用盡量軟和的語氣說,「有什麼事我們可以商量,你先把槍放下再說。」

  閔少咬緊牙關:「你們是什麼人?」

  「你不要緊張。」梁霄輕聲說,「我們過來原本是想告訴你,這裡有人被傳染了一種奇怪的病,白小姐是想提醒你注意消毒清潔,我們沒有別的意思,你先放開她好嗎?」

  「奇怪的病?」閔少看了地上的屍體一眼,王銳的臉上有明顯的潰爛。

  梁霄雖然看不見屋內的情形,但心裡已經有所猜測,他若無其事地說:「是的,這種病感染後會迅速死亡,有傳染性,但只要不接觸傳染體應該就沒事,被傳染的人身上會有很明顯的膿包,所以你不要緊張,我們都沒有問題……你把白小姐放開好嗎?」

  閔少心中一動,想到了一個借口:「你們真的都是正常的?」

  梁霄知道事情成功了一半,閔少已經沿著自己說出的話編織好了借口,於是十分真摯地說:「當然。」

  閔少鬆開了白雯雯,若無其事地把槍插回了後腰:「嚇我一跳,你們不早說,今天早上有個人莫名其妙闖進我家裡來了,我還以為是喪屍呢。」

  沒有早說?白雯雯一愣,正想說什麼,梁霄一把把她拉回身後,附和地笑了笑:「是嗎?那你真的很幸運,昨天度假村那邊就逃走了一個被傳染的人,我們正想提醒這裡的居民當心呢。」

  頓了頓,他說,「如果方便的話,最好趕緊把人掩埋,以免二次傳染。」

  「噢噢,是這樣啊,我知道了。」閔少很滿意對方的識趣,既然不會干涉到他,他也不想再多殺人,畢竟殺一個還能掩蓋過去,死的人多了也不好交代。

  離開了閔少的別墅,田今還驚魂未定:「怎麼回事?剛剛是……」

  「越來越亂了,」崔橋皺眉,「那個孩子居然會有槍,王銳就是被他打死的,他是以為我們看見了,想要殺人滅口呢,要不是有傳染病當借口,今天沒那麼容易脫身。」

  白雯雯花容慘白:「對,肯定是被打死的,我看到他流了好多血……太嚇人了。」

  本來就已經是被隔離在這個區域內,再加上傳染病就已經夠恐怖的了,但現在居然還有人殺人了……她不敢再想下去了。
作者: doki520    時間: 2017-12-3 08:32 PM

第71章 致命病毒9

  回到了田今家的別墅,白雯雯發現她男朋友居然出來了,看見她面色慘白,眼神一沉:「雯雯?」

  「以成,我好害怕。」白雯雯快步走過去依偎在了他身邊。

  嚴以成也顧不得自己的名字被叫破,扶住她的肩頭,目光銳利:「怎麼回事?」

  「剛才我們去那邊的別墅。」梁霄滿臉歉疚,「有個小孩家裡死了人,和我們產生了一點誤會,現在已經沒事了。」

  嚴以成冷冷看了他們一眼,扶著白雯雯回了自己別墅。

  狄雅走出來,和他們交換了一個眼神:「田姐?你怎麼了?」

  「沒、沒事。」田今不想嚇到狄雅,強顏歡笑,「巧巧呢?」

  「她吃了藥又喝了牛奶,已經睡著了。」

  田今猶猶豫豫地看著她:「小雅,你不如再留下來陪陪我吧?」原本狄雅說今天就回度假村不再打擾,她原以為田巧已經退燒,自己可以搞得定,但剛剛目睹的這一幕給了她很大的刺激,她不敢和女兒兩個人住在這麼大的別墅裡了。

  狄雅意外極了,她不多留就是怕田今起疑心,所以今早才提出一會兒就要離開,她扶著田今,輕輕拍她的後背:「當然可以,田姐,發生什麼事了嗎?」

  梁霄又把剛才的說辭重複了一遍,狄雅也裝作嚇了一跳的樣子:「什麼?他就住在這裡?天啊……」她看向崔橋,「你也留下來陪我們吧。」

  「當然,保護女士是我的榮幸。」崔橋一口答應。

  梁霄突然想起來了:「百合呢?」

  「我在這裡。」海百合面不改色從後院鑽出來了,「你們回來了?一切都順利嗎?這裡還有多少戶人啊?」

  她一連串的問題砸過來,讓梁霄不得不頓了片刻,最後挑了一個問題回答:「只有一戶人家開了門,其餘三戶人家應該有人在,但沒有人來應門,其他的就不能確定了。」

  海百合奇怪:「就那麼點人?」

  「這不奇怪。」田今稍稍回神,解釋說,「這邊本來常住的人本來就少,不在家也不奇怪。」

  早知道會發生這種事,她就帶著女兒住到市區的房子裡了,要不是女兒堅強還是扛了過來,她會恨死自己的。

  「那你們小心點,我們先回酒店,我餓了。」海百合最後一句是對梁霄說的。

  梁霄點點頭,又問:「你們家裡的東西夠吃嗎?」

  「保姆阿姨很盡心,冰箱都是滿的,現在天冷了也不怕壞。」田今歎了口氣,「我就是擔心你們說的那個傳染病,還有,我們什麼時候能出去?」

  最讓她不安的還是現在出不去的情況,有再多食物儲備也經不起這一天天的消耗。

  梁霄也擔心這個,現在對烏鴉的調查有了重大進展,他也希望可以早點離開這裡好進行調查:「嗯,我和百合下午打算去看看情況,有進展了就來告訴你們。」

  海百合對這個探險表示期待。

  不過,出門前要先回酒店吃個午飯,今天的午餐是蛋炒飯,加了雞蛋、蔥和香腸,吃起來很香,海百合匡哧匡哧吃了個底朝天。

  梁霄看了看自己的碗,默默給她添了一點,認真考慮自己以後的工資能不能養得起她。

  海百合清了清嗓子:「吃飽了,不用了。」

  「沒關係你吃吧。」

  海百合笑瞇瞇地推了回去:「晚上你給我吃就好啦。」

  梁霄:「……拉倒。」

  餐廳裡吵吵鬧鬧,有說話聲,孩子的哭鬧聲,老人的咳嗽聲,客戶經理許業進來的時候心裡就先歎了口氣,廚房裡的糧食還是有一些的,畢竟麵粉和大米儲備都很充足,但問題是,水快要沒有了。

  「大家安靜一下聽我說。」他站到中間,拍了拍手吸引了眾人的注意力,「我們酒店的水和油都比較有限,昨天開水的時候,大家用得太浪費了,」他嚴厲地掃視著眾人,「現在交通和信號都沒有恢復,誰也不能確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所以從現在開始,所有的水都會被用來做飯,飲用水我們也限量供應,為難的地方,請大家多包涵。」

  斷水引起了很多人的不滿,有人問:「還出不去啊?到底是怎麼回事?霧霾還沒散嗎?」

  「還有那個會傳染的病,」有個戴眼鏡的年輕人說,「到底是怎麼回事啊,是不是新的傳染病?」

  「能不能把隔壁的那幾個人燒了啊,怪嚇人的。」

  許業說:「還不能燒,要找到死者家屬才行。」國人很重視入土為安,如果隨隨便便把人家親人的屍體給焚燒了,到時候酒店擔不起這個責任。

  就在大家七嘴八舌問著問題的時候,一個聲音特別突兀地插了進來:「你媽是不是感染了?」

  「你胡說什麼?」

  短短兩句話迅速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力,海百合也不例外,她發現出言發問的就是那個眼鏡男,坐在他對面的是一對母子,那個母親大約有五六十歲了,人極其瘦小,在她瘦骨如柴的手背上,有兩個異常明顯的水泡。

  眼鏡男振振有詞:「難道不是嗎?她和那幾個死了的人一模一樣,肯定是被感染了。」

  他那麼一說,大家的眼神都變了起來,那個老母親把手往袖子裡縮,囁嚅著說:「不,不是傳染,是疹子,老毛病了。」

  「你別胡說八道。」那個兒子氣憤不已,「我媽到了乾燥的季節就容易長疹子,不是被傳染的,我們從來都沒靠近過那幾個人。」

  眼鏡男與他們保持著距離,據理力爭:「你說不是就不是嗎?那幾個人也是突然就發病了,之前完全看不出來,你有什麼證據證明你媽不是被傳染了?」

  「額的不是,」情急之下,老母親冒出一連串的家鄉話,其他人聽得半懂不懂,只能勉強聽出是在否認,「不是,不是病。」她撩起袖子,湊到眼鏡男面前給他看,眼角閃著淚花,「是疹子,疹子啊!」

  「你別過來!」眼鏡男看到她要靠近,駭得連連後退,可身後就是桌椅,他一屁股撞到了桌子,情急之下,竟然伸手就把那個老母親推開了。

  這位老母親年紀大了,顫巍巍地本就沒有站穩,被他一推就往後倒去,不偏不倚,腦袋磕在了桌角,一縷鮮血滲出了她花白的頭髮。

  在場的人全都被驚得呆立當場,完全反應不過來。

  「媽——」她兒子一個箭步衝過去把人扶起來,和手指顫巍巍地伸到鼻邊,卻一點呼吸也沒有了。

  他相依為命的母親死了。

  他好不容易掙了錢,想把母親從老家帶到大城市裡,讓享福的夢想,就這麼化為了泡影。

  滴答。血從頭髮上滴下來,落到了兒子的手上,他的眼前頓時一片血紅:「我和你拼了。」

  人在憤怒至極的時候會爆發出多大的潛力?眼鏡男從前不知道,但現在沒有人比他知道得更清楚了。

  揮在臉上的拳頭好像打鬆了他的一顆牙齒,他覺得自己整張臉都變形了。

  這也就罷了,那個男人一把拽住他的領子,把他推到在了母親身邊:「你不是怕傳染嗎?」他把滿手的鮮血都抹到他臉上,陰森森地說,「現在,你還要說我媽被傳染了嗎?」

  「啊啊啊啊啊!」眼鏡男恐懼地大叫起來,根本沒有聽見那個人說了什麼,他連擦帶抹把臉上的血都給擦掉,怕的心都跳出來了。

  海百合張了張嘴,不知道該怎麼辦,論理,眼鏡男把人家母親失手殺死了,打兩拳也不過分,但誰也不能保證那個老母親沒有感染,如果把她的血隨意亂抹,極有可能造成感染。

  「好了。」許業一把拉住那個男人,「冷靜點。」

  「他殺了我媽,我怎麼冷靜!」

  「你放心,今天的事,在場的都是證人,等交通恢復了,我們幫你去警察局說個清楚,不管是賠錢還是坐牢,我們都給你作證!」

  許業暫時勸住了男人。

  可就在此時,眼鏡男爆發出了更為可怕的叫聲,彷彿看到了世界上最可怕的東西,海百合情不自禁探頭去看,眼鏡男被男人糊上血的地方開始長出膿包,而那個男人也不例外,他的手心裡也開始刺痛。

  許業頓時鬆開了手,不露聲色地在衣服上使勁擦了擦。

  原本緊張的氣氛更是濃重,空氣的質量彷彿驟然增加,突然逼得人喘不過氣來。

  梁霄拉住了海百合的手,在她耳邊輕聲說:「一會兒有什麼不對的,你就趕緊跑,別去湊熱鬧。」

  「我又不傻,我只是喜歡看熱鬧。」海百合把腦袋擱在他肩膀上,小聲地回答。

  就在此時,眼鏡男瘋了一樣地抓住旁邊的人:「救救我!救我啊!」

  「放開我!!」被他抓住的倒霉蛋一把把人推開,慌不擇路往外跑。

  騷亂就是那一剎那發生的。

  如果有人經歷過火災或者地震現場,大概就知道那是什麼樣的場景,有那麼幾秒鐘,人群沒有反應過來,別人不動,自己也不動,像是被按了暫停鍵。

  但當突然有一個人——無論他是誰——開始尖叫著往外跑的時候,被暫停的人們全都開始動了,不管他們的大腦是否產生了反應,都本能地跟著動了起來。

  自助餐廳其實並不算小,足以容納員工和客人的用餐,但桌椅密佈,桌上還擺著杯碟碗筷,當一群驚慌失措的人往一個地方擁擠時,災難就發生了。

  有小孩子被人推倒在地,哇哇大哭起來,她的母親想要拽她起來,但被身後的人推倒,一個趔趄撲在了地上,立刻有人一腳踩在了她的胳膊上,她下意識地護住頭和身下的孩子。

  也有老人被推倒在一邊,身體撞到了桌角椅腿,一時半會兒爬不起來。

  桌上的碗碟辟里啪啦掉了一地,叫嚷聲,推攘聲,碰撞聲,全都交織在一起,場面完全失控。

  海百合本來想仗著自己「身強力壯」衝出去的,結果被梁霄一把摟住,拉著她躲進了桌子底下。

  她旁邊有個女生被同伴推倒在地,海百合伸手把人拽了進來,女生小聲說:「謝謝。」

  海百合這才認出這應該就是那個被強暴的女孩,她心裡很同情,也不敢表露出來,只能把她往自己這邊拖了拖。

  混亂持續了不到一分鐘,餐廳裡的人就散了個乾淨。

  海百合想探頭看一眼,被梁霄粗暴地按了回去,他先鑽出去看了一眼,這才說:「出來吧,人都走了。」

  海百合迫不及待地爬出來看了一眼,滿地殘羹,桌椅翻倒,有幾個被踩踏的人在原地呻吟,一片狼藉之象。

  海百合回想著剛才發生的事,只覺得和做夢一樣,從那個眼鏡男人質問那位老母親開始到所有人失控,不過短短幾分鐘而已。

  這……真是太可怕了。
作者: doki520    時間: 2017-12-3 08:32 PM

第72章 致命病毒10

  餐廳外的空地上,零零散散的人們呈現了一種極為詭異的狀態,大家既沒有四散逃走,也沒有擁擠在一起,三三兩兩之間保持著對峙。

  許業說:「大家先聽我說兩句,現在這個病是怎麼傳染的我們誰也不清楚,但有一點已經很清楚了,被傳染的身上會長紅色的水泡,為了我們所有人的人身安全,我想這樣,大家都互相檢查一下,沒事的該怎麼樣就怎麼樣,有事的,我們酒店專門騰出一棟別墅來安置你們,不過大家放心,只要人沒事,一日三餐,絕不會少你一口吃的,我們酒店也不能背上人命,大家心裡都清楚。」

  「互相檢查是什麼意思?」有人問。

  「男的一邊女的一邊,大家互相檢查一下身上有沒有紅疹。」許業指了指自己,「包括我在內的員工也全部都要參加,這是為了大家的安全。」

  有個戴著墨鏡的時尚女人說:「我不同意,你們憑什麼搜身,這是侵犯我們的人身權利。」

  「你不讓搜是不是染上了?」靠近她的一個男人迅速往旁邊走了兩步。

  時尚女子被氣笑了:「什麼玩意兒,不讓搜就是染上啊?你知道不知道什麼叫人身權?」

  「這位小姐說得對,我們是沒有搜身的權利,這完全憑借自願。」許業平靜地說,「但同樣的,酒店也有拒絕客人入住的權利,我不能讓那麼多人一起冒這個風險,如果不願意的,就離開吧。」

  那個時尚女子張了張嘴,說不出話了。

  現在這個鬼情況,人出不去也進不來,住的吃的全要靠酒店提供,離開了這裡,去哪裡找一個棲身之所?

  海百合也不由感慨風水輪流轉啊,同樣是落難,在大樓裡,人人平等,各憑本事,可到了這裡,酒店方面掌握著絕對的權威,除非打算打砸搶偷,否則為了身家性命,只能忍了這口氣。

  她有點忍不下去,這輩子還沒有受過這樣的氣呢,可如果一走了之,能去哪裡呢?田今家裡就算住得下他們,也未必有那麼多食物供人吃喝,而且,多大的臉才能在別人家毫無愧疚的蹭吃蹭喝?

  相比之下,酒店怎麼都讓人心裡舒服的多了。

  其實脫衣服檢查也不算什麼,畢竟也是為了保障所有人的安全,可就是不知道這件事一開頭以後,接下去會不會提更過分的要求。

  海百合心裡想著,抬頭看了一眼梁霄,他彷彿看懂了她的眼神,笑了笑說:「我無所謂。」

  她撇了撇嘴,心想,我很有所謂,我不介意自己和妹子們脫光,但很介意自己看上的東西被別人看光,都是男人也不行。

  她想著,又看了一眼臉色蒼白的丁香,她拽著自己的衣襟,瑟瑟發抖,也是,如果要脫衣服檢查,她身上被凌虐的痕跡怎麼能夠遮擋得住呢?

  想到這裡,海百合舉手說:「現在還沒有證據證明這個病只是通過血液接觸才會傳染,也很難保證潛伏期究竟有多久,所有人互相檢查也不一定能起到多大的作用。」

  許業被人質疑了也不生氣,涵養很好:「那這位小姐有什麼提議?」

  「不管是什麼類型的疾病,減少在公共場合的出入總是不會錯的,為了避免發生今天這樣的情況,我建議你們酒店送餐,大家盡量減少外出,如果管不住自己腿要亂走,那出了什麼事也就自己負責。」海百合這番話說得合情合理,也沒像許業提議的那樣傷自尊,不管什麼時候,強迫性的指令總是令人不舒服。

  許業想了想,問其他人:「大家贊成嗎?」

  那個時尚女子立即說:「我同意。」

  其他人也沒有什麼意見,剛才發生的事太觸目驚心了。

  許業考慮了一下也同意了,他也害怕強制性把人隔離開會造成其他人的反彈,而且如果繼續一起用餐,今天的悲劇很有可能再度重演。

  「那就這樣吧,大家都回房間去,沒事盡量不要出門。」許業警告了一句,「如果你們發現有誰不對,我希望大家不要隱瞞,這個傳染病比非典和禽流感還恐怖,大家心裡要有數。」

  其實不用許業多說,在親眼目睹那麼多人猝死後,大家的警惕心都不低,在回房間的路上,也是彼此保持距離,親密的朋友也沒有手挽手了。

  海百合一點也沒放心上,照樣要和梁霄牽手,她在琢磨一件事:「奇怪了,就算之前不知道被感染上了,現在也不會隨便接觸那些小動物了,那個大嬸是怎麼被傳染的?」

  「潛伏期。」梁霄說,「而且萬一是空氣傳染,只是個人體質不同,爆發的早晚也不同,我們畢竟不是醫生,沒有辦法確定這些。」

  海百合更擔憂了:「還有,傳染源也不清楚,說不定動物和人都只是傳播的媒介而已。」

  就好像在胡楊鄉一樣,他們一直在猜喪屍誕生的原因,連外星人、輻射、生物病毒都想過了,沒想到只是普通的水污染。

  好吧,如果說這還能在理解的範圍中,那地鐵裡的怪物和那個莫名其妙的洪水,完全讓人摸不著頭腦……那他媽都是什麼玩意兒!

  「在想什麼?」梁霄問她。

  海百合皺緊眉頭:「在想是不是地球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淪陷,成為了外星人的玩具。」難道說,這是楚門的世界,掌控者隨即安排一些人進入副本遊戲,玩夠了再放出來,為了不被地球人發現,所以大家的記憶才會隨之改變?

  不然這要怎麼解釋這穿越來的莫名其妙,離開得也莫名其妙呢?

  梁霄跟不上她跳躍的思維:「什麼?」

  「沒什麼,胡思亂想。」海百合有點焦慮,她現在沒有辦法主動離開這裡,只能被動等待,然而鬼知道什麼時候能離開!

  萬一死了呢,萬一死了在現實世界裡活不過來呢?

  梁霄雖然不知道她在想什麼,但能感覺得到她的情緒,他摸摸她的頭,安撫說:「沒什麼,生死有命,真到了那個時候也沒辦法。」

  海百合不服:「生死有命?誰是我的命?我不信命。」

  國人信命遠勝於信教,不管是成功還是失敗,都可以用一句「這都是命啊」蓋戳定論。

  她不信命。

  「我要活著。」她說。

  梁霄點點頭,欣賞她的決心,但:「你要怎麼樣才能保證自己活下來?」她說過第一次胡楊鄉見面是遇見了喪屍,第二次地鐵裡是類似地精的怪物,這都是可以打敗的,可這一次,怎麼和病菌作鬥爭?

  海百合:「……」帥不過三秒。她虛心求教,「那怎麼辦?」

  現在最保險的是待在房間裡哪都不去,可等待看起來是最輕鬆的,實際上也是最煎熬的,梁霄想了想還是說:「我們還是按照原計劃,先去探探路。」

  海百合勉強打起了點精神:「行吧。」有事做總比在房間裡枯等有趣一點,雖然她並不對此抱有多大希望。

  從停車場出發,以不快不慢的速度開了大約十分鐘,霧氣就漸漸濃重了起來,幾米外就難以分辨兩邊的景物。

  再開了不到五分鐘,視線就全都被迷霧遮擋,這樣的情況下,自然沒有辦法繼續往下開了,梁霄問:「繼續開,還是掉頭?」

  「繼續開吧,反正結果都一樣。」海百合有氣無力地說。

  梁霄就繼續往前開了,他也有點好奇這所謂的「開著開著就開回去」是個什麼樣的體驗。

  漸漸的,濃霧散開了。

  海百合的身體比大腦反應更快,她全身的肌肉都緊繃起來,以至於看起來她整個人像是從椅子上跳了起來,梁霄被她突如其來的動作駭了一跳:「幹嘛呢?」

  「不對勁。」海百合緊緊盯著前方,「有什麼東西過來了。」

  話音未落,只聽砰一聲,一隻巨大無比的老鷹重重摔在了車前的玻璃上,頓時把並不堅硬的玻璃砸出了網狀的裂紋。

  猩紅的血滑落在了玻璃上,梁霄懵了一下,條件發射先踩剎車。

  車停了下來。

  一陣微風吹來,逐漸吹散了霧氣。

  高速公路的入口就在不遠處,可他們誰也沒有高興起來,因為出現在他們眼前的是如同人間地獄一般的場景。

  公路上到處橫臥著不知道是什麼動物的屍體,它們統統都潰爛如同度假村裡的死者,濃重的血腥味從車窗的縫隙裡擠進來,令人作嘔。

  梁霄怔了片刻,一時不知道該慶幸並沒有開回去,還是要擔憂現在面臨的新情況。

  海百合也懵逼了,她結結巴巴地說:「回、回去!我們必須回去!」

  梁霄知道她為什麼會有那麼大的反應,還記得那艘漁船嗎,當時她拼了命地叫其他人跳了下來,那艘船駛入了未知的光幕後就失去了蹤跡。

  回來以後,他雖然對海百合隱瞞了自己記憶的事,但並不代表他沒有去查過那些人的狀況,他比海百合的門路多,很快就查到了呂超、李阿姨、王家母女、趙大力都因為種種巧合而在眾人的視線裡消失了。

  呂超是神秘失蹤,趙大力是回老家了,李阿姨說要移民,王家母女去旅遊就再也沒有回來。

  他不敢冒這個危險,迅速踩下油門,一打方向盤,直接掉頭往回開。

  車子又一頭扎進了濃霧裡。

  海百合的一顆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

  衝出濃霧,又見高速公路。

  梁霄特別冷靜地掉頭又開了一次。

  第三次見高速。

  梁霄停了車,剛想說什麼,旁邊的海百合一頭就扎進了他懷裡,緊緊抱住他,他就算有幾分懼意也全部都壓下去了:「百合,別怕,沒事的。」

  他一手撫著她的腦袋,一手緊緊摟著她的腰,讓她感覺他的存在,他不住親吻她的額角,「百合不要怕,有我呢。」他想,海百合再怎麼厲害也只是個普通的小姑娘,從前的人生一帆風順,什麼挫折都沒有經歷過,他要保護她。

  「我沒怕,我要保護你。」海百合想的和他一模一樣,她想,梁霄只是一個普通人,可她不一樣,在這個不知道能不能順利回去的鬼地方,她要好好保護他。

  名分這種東西很重要,但有時又並不重要,因為心意是不會因為所謂的名分而改變的。
作者: doki520    時間: 2017-12-3 08:33 PM

第73章 致命病毒11

  就在梁霄和海百合出去了又回不來的情況下,白家的別墅迎來了一個新的客人。

  「雯雯啊,這是怎麼回事?」新客人是個高挑美麗的女性,嫵媚的臉盤,大而有神的眼瞳,在這種時候,居然依然畫著精緻的容妝,像是一隻被豢養的名貴波斯貓,「怎麼我一覺醒來,電也斷了,水也斷了,路上也沒幾個人聲。」

  在白雯雯家裡準備吃飯的一行人不約而同地看著她,白雯雯吃驚極了:「小雀,你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嗎?」

  「不知道啊。」孔雀懶洋洋地說,「我喝醉了酒,剛醒。」

  白雯雯歎了口氣:「……你又喝酒了?」她勸她,「你是不是又和那個女人吵架了?」

  「呵。」孔雀冷笑一聲,「大婆我爭不過也就算了,那個黃臉婆能笑幾年?但是那個小賤人敢和我搶,我要她好看!」

  她的金主是個非常有名的富商,大老婆在老家孝順公婆帶兒子,兩個情婦在海城,還有一個小情人在國外,大老婆和小老婆鞭長莫及,在海城的兩個就總是掐架了。

  孔雀跟的時間早,算是二姐,三妹是個剛畢業的大學生,比她有文化,最近很是得寵,經常被男人帶出去應酬,她心裡煩悶,撒嬌賣癡想讓人過來陪她,可對方只是答應再給她買個包包。

  她跟了這個男人快八年了,從十八歲到二十六歲,可這幾年她越來越不受寵,想起青春逐漸消逝,怎麼能不傷心?

  於是在外面喝得酩酊大醉回來,半夢半醒間接到家裡電話,原來是母親打來的,問她要錢,說弟弟要三十萬的彩禮。

  她掛了電話,搖搖晃晃爬起來哭了一場,又喝醉了,醒來就是一個小時之前,頭疼欲裂,家裡斷電斷水,連口熱水都喝不上,這才出來找平時唯一能說得上話的白雯雯問問情況。

  雖然並不全是為了男人,可孔雀怎麼會把家裡的事情表露出來,她寧可白雯雯認為她是個愛拈酸吃醋的小女人,她是孔雀,孔雀就該什麼時候都仰著頭。

  「進來喝杯水吧。」白雯雯給她倒了一杯熱水。

  她和嚴以成也沒有領證,嚴以成總是推說不方便,她心裡多少也有點數,她和孔雀五十步也別笑百步,兩個人住得近,多少也有點同病相憐的感情。

  孔雀在沙發上坐下,這才發現別墅裡有好幾個生人,白雯雯給他們介紹:「這是我鄰居孔小姐,這是田今田女士,她就是之前上雜誌的那個女總裁,可了不起了。」

  孔雀這樣的金絲雀和田今這樣的女強人當然並沒有共同語言,她疑惑的目光投向了崔橋:「小崔……哥哥?」

  崔橋懵了一下,仔細看看她:「你是?」

  「我是孔小鵲,現在改名了,就叫孔雀。」孔雀一下子熱情起來,趕緊坐到他身邊,「小崔哥,你也在海城呀,我前兩年回家,聽阿姨說你當了警察咧。」

  崔橋頭皮發麻,支支吾吾:「呃……」他下意識地看向了狄雅,狄雅免不了歎口氣,崔橋是從公安大學一畢業就進了局裡,也沒做過臥底這樣的事,這不,露馬腳了吧?

  她沒有去看嚴以成,只是微微皺了皺眉毛:「警……察?」語調上揚,滿含疑惑。

  崔橋雖然經驗不足,但反應夠快,立刻苦笑著道歉:「對不起小雅,我騙了你。」

  孔雀也察覺到了不對勁,她看了看狄雅,問:「小崔哥,這是你女朋友?」

  「是啊,我給你介紹一下,她是狄雅,學音樂的。」崔橋說,「這是孔小鵲,我們家鄰居,小時候住一個院裡,她生下來那天喜鵲叫個不停,所以叫小鵲,小時候可煩人了。」

  他不是海城本地人,老家在中西部的一個小縣城裡,和海城差了十萬八千里,在海城讀大學後就考了這裡的公務員,萬萬沒有想到居然會在這種關鍵時候碰見小時候的鄰居,真是天意弄人。

  嚴以成佯裝不經意地問:「你是警察?剛才不是說是事業單位嗎?」

  崔橋撓了撓頭,有點不好意思:「之前朋友給我介紹,說我是公務員,那還有挺多姑娘答應和我見面的,可知道我是警察以後就把我微信都刪了,我也理解,嫌我們工資低又忙唄,所以我沒敢和小雅說實話,對不起啊小雅,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想……再過段時間就和你坦白。」

  狄雅咬了咬嘴唇:「我倒是不覺得工資低什麼的,就是……太危險了。」

  「我就是一小民警,每天管的最多的就是雞毛蒜皮的小事。」崔橋下過基層,抱怨起來有模有樣,「就是鄰居漏水了怎麼辦,貓下不來了能不能去抓,當街抓小三扒衣服……都是這種事,能有什麼危險啊,而且海城的治安還不錯,這些年都沒聽過有什麼大案子。」

  嚴以成笑了笑:「原來是這樣。」也不知道是信了沒信。

  狄雅沉默了片刻才說:「那你該早點和我說的。」

  捅了簍子的孔雀還全然不知,她揉了揉太陽穴:「雯雯,你家有沒有止疼藥啊,我頭疼死了,這電話也打不通,這是怎麼了?」

  白雯雯簡單把事情講了講,嚇得孔雀一愣一愣的:「什麼?傳染病?」

  「不止是這樣,那邊,就是住在你斜後面那棟別墅裡的人,還有槍呢。」白雯雯叮囑她,「你一個人住千萬要當心。」

  孔雀嚇得花容失色:「不、不會吧?」她看向崔橋,「小崔哥,不然你一會兒陪我回去吧,我害怕。」

  「呃……」崔橋看了看狄雅,她低著頭數米粒,一眼都沒看他,崔橋想著怎麼都該給烏鴉製造機會,便答應下來,「那好吧。」

  孔雀喜笑顏開:「謝謝小崔哥,我就知道你對我最好了,以前人家都揪我辮子,就你給我吃糖。」

  崔橋還有點不好意思,小時候幾個鄰居裡,就這個妹妹長得最漂亮還會撒嬌,其他人欺負她也是想得到她的注意力而已,他比較膽小,只敢偷偷把自己家裡的糖給她吃。

  白雯雯聽著不禁笑了笑:「我也是,我小時候膽子小,不敢過馬路,都是以成帶我走的,老人說遠親不如近鄰是有道理的。」

  狄雅眼睫一顫,鄰居?他們查過白雯雯從小到大可能接觸過的親戚同學,但鄰居倒還真沒有怎麼關注過。

  孔雀當了一回豬隊友後又不自覺來了一次神助攻:「雯雯,說起來我還不知道你和你老公是怎麼認識的呢。」

  白雯雯看了一眼嚴以成,他眼角的餘光掃過狄雅,臉上不露分毫:「我是雯雯的鄰居,我們從小就認識。」

  「哇哦,青梅竹馬呀。」孔雀挺羨慕的,「這太不容易了。」

  白雯雯笑了笑,沒有說話。

  嚴以成是單親家庭,父親有了情人以後就飛快和他母親離婚,也沒有分給她多少財產,更糟糕的是,離婚沒多久,他的母親就染上了重病,每個月靠政府的補貼過日子。

  她媽媽很心疼這個男孩子,總是叫他來自己家裡吃飯,她也很喜歡這個成績很好的鄰居哥哥,他會牽著她的手過馬路,會去接她下補習班,雖然家庭貧困,但嚴以成身上的衣服總是乾乾淨淨的,態度也不卑不亢,她媽媽說,這孩子遲早是有出息的。

  而就在她小學畢業的時候,嚴以成的母親死了,他高中沒有讀完就輟學了。

  白雯雯現在還記得他離開的前一天,他來家裡和她們告別,送了她滿滿一盒的巧克力。

  他說:「我不唸書了,我要去別的地方掙錢,以後可能不能常來了。」

  她媽媽勸了他很久,臨別時又給他塞了兩百塊錢,嚴以成推辭不過,收下了:「阿姨,我以後掙錢了一定還你。」

  他說到做到,兩年前,她的母親得了尿毒症進醫院,消失多年的他突然出現,替她母親轉院,找好的醫生,用進口的藥。

  他以另一種方式,重新出現在了她的生命裡。

  白雯雯知道他出了國,在國外有了出息,掙了很多錢,後來,他問她願不願意做他女朋友,抱著類似於感恩的心情,她答應了。

  也不是說不喜歡,他在那個特殊的時間裡出現,給了她依靠,給了她安全,而知道他們在一起後,她的母親也很放心,告訴她說:「以成是個好孩子,媽媽把你交給他,就算死也放心了。」

  嚴以成對她很好,金錢上非常大方,他給她買了別墅,買了珠寶,讓她享受優渥的生活,只是永遠行色匆匆,兩個人相處的時間很少。

  有時候,白雯雯覺得他肯定非常愛她,但有的時候,她又覺得自己其實和孔雀沒有什麼區別。

  而她愛不愛他呢?她也不知道。

  別墅裡的刀光劍影看不見,但梁霄和百合面臨的危機卻是實打實的。

  再無數次嘗試回去失敗後,海百合說:「我們往市區開吧,看看到底是個什麼情況。」

  「好。」

  上了高速後,他們沒有看到任何一輛行駛的車輛,但卻在各個路段看到了路障,地上有很多飛鳥的屍體,但沒有人的,這無疑讓他們鬆了口氣。

  梁霄沉吟著說:「這裡爆發過一場非常嚴重的疫情,可能死去的人全都被焚燒了。」

  「那還算幸運。」海百合乾巴巴地說,「至少不是生化危機。」

  就算不是喪屍佔領地球,事情也沒有好上半分,如果人類和動物都已經被這種神秘的病毒打敗了的話,那很難想像它現在會以怎麼樣的形態存活。

  是沒有寄生體自然滅絕了呢,還是存在在這無形無味的空氣裡?

  梁霄看了一眼路牌:「前面就是內環了,下嗎?」

  「下吧,我們……不如先去趟超市弄點吃的,然後再去醫院看看?」真要死,那也希望做個飽死鬼,她實在受夠了忍饑挨餓還要打怪了。

  梁霄下了高速,一上普通公路,海百合就發現不對勁了。

  這個海城……陌生又熟悉。
作者: doki520    時間: 2017-12-3 08:33 PM

第74章 致命病毒12

  「啊,好懷念啊。」海百合趴在車邊看著旁邊的一個少年宮,「看到那個沒有,我跆拳道就是在那裡學的,大概是8歲左右吧,因為要讀小學了,我爸決定不出海了,那會兒都流行報興趣班,他聽說這邊的少年宮是最好的,就帶我來這裡報名。」

  「畫畫書法鋼琴我都不喜歡,他說『那你報芭蕾吧,女孩子學那個會好看』,我聽了半節課,特別討厭芭蕾,讓我想起小美人魚在陸地上走路一樣,看著就覺得疼,最後想來想去,報了跆拳道,學了兩年吧,這少年宮就因為規劃問題要拆了,06年拆的。」

  梁霄懂了:「06年啊。」

  「前面停一停,我記得這裡有家超市,我以前經常來買好吃的。」

  車剛剛停穩,海百合就迫不及待地下了車,可雙腳接觸地面的一剎那,她又感覺到了一種恐懼,她放慢了腳步,小心翼翼地踩到了地面上,些微的灰塵揚起。

  那地面還是地面,腳踏實地的感覺給了她極大的安全感,海百合很快把恐懼感拋之腦後,直奔超市。

  超市外面被那種捲簾門鎖著,海百合在旁邊找了個撬棍,直接把捲簾門撬了開來,梁霄左右看看,生怕有人看見:「你這樣算入室搶劫啊。」

  「你看這大街上還有人嗎?」海百合嘩啦一下拉開捲簾門,又指了指牆上貼的告示,「這裡寫著暫停營業,裡面肯定沒人了。」

  拉開門,一股灰塵的味道撲面而來,她揮了揮手趕走灰塵,不出意外看到了一地的死老鼠。

  她跳過它們的屍體,有點懷念地打量著這家超市,還是小小的,和記憶裡一模一樣,她找到了好多十幾年後看不到的懷舊零食:「咦,有這個辣條啊,還有這個,戒指糖,噢噢,大大卷……」

  梁霄看到她這樣興高采烈逛超市的樣子哭笑不得,他在收銀台上抹了一下,桌子上有積灰,但不厚,牆上的日曆還是論月份的那種,2005年11月。

  他正想著,海百合已經摟了一懷抱的零食出來,熟門熟路扯了一個紅色的塑料袋裝了起來,然後很瀟灑地說:「男朋友,付賬。」

  梁霄:「……」他掏出皮夾翻了翻,只有最新版的人民幣,這個是幾幾年發行的?他想了會兒,想不起來,乾脆直接把錢壓在了杯子下面。

  不管怎麼說,反正是付錢了╮(╯▽╰)╭

  上了車,梁霄有點不認識路了:「往哪開?」

  「市立醫院搬過一次,我想想,」海百合回憶了一番,「前面第二個紅綠燈左拐。」

  梁霄開著車,發現她把戒指糖拆了,這是很有童年痕跡的一種小零食,一顆糖果鑲嵌在指環上,像是鑽石一樣熠熠生輝,海百合把它套在手指上添了會兒,看他在看,就湊過去問:「吃嗎?」

  梁霄嘗了一口,濃濃的一股糖精味兒,海百合問他:「好吃嗎?」

  「甜的。」他很狡猾地說了一句不會出錯的評價。

  海百合看穿了他的小把戲,她翻了個白眼:「我知道不好吃,但小時候臭美嘛,覺得可好看了,我從小就喜歡打扮得特別好看,我爸說我小時候公主裙就買了七八條,上學不方便也要穿著去。」

  梁霄想像她小時候的樣子,覺得應該是個又臭美又可愛的小姑娘:「你小時候一定很可愛。」

  「當然可愛了,不知道多少小男生要和我做同桌呢。」海百合洋洋得意,「那你呢,你小時候是什麼樣的,是不是很多女生都很喜歡你,晚上偷偷去約會嗎?」

  梁霄搖了搖頭:「我小時候是在寄養家庭,規矩很嚴,每天下課準時回家,只有一個小時看電視的時間,九點之前必須睡覺。」

  海百合:「……好慘。」她可是會半夜睡醒爬起來再看一會兒電視結果被海有餘拎著衣服丟進被窩裡的那種小孩兒,「會虐待你們嗎?」

  「那倒不會,就是每個人每頓飯都有定量,不能浪費也不能多吃,每週去做禮拜,經常帶著我們去做義工。」梁霄在第一個寄養家庭生活最久,印象也最深刻,日子不能說艱難,但很枯燥無趣。

  海百合對他的過去很有興趣,但醫院已經到了。

  醫院門口設立了許多個崗亭與帳篷,路障、警戒線亂七八糟倒在地上,場地十分混亂。

  「看起來撤離得非常匆忙。」梁霄簡單觀察了一遍後得出了結論,「我們去裡面看看。」

  海百合吃過了糖果,不知怎麼的,就覺得自己和這個世界有了聯繫,恐懼感大大消退,正打算來一次冒險,結果一開門就被裡面撲面而來的惡臭轟了出去,那味道絕對不只是一兩具腐爛的屍體,海百合原本嗅覺就非常敏銳,被這個味道一熏直接熏吐了。

  梁霄也受不了裡面的氣味,這比生化武器還可怕,他扶著海百合走到了空地上,輕輕拍著她的背:「沒事吧?」

  「太太太太噁心了。」海百合嘔出了胃裡所有的酸水,「一路上都很臭,就這裡最噁心。」

  「你在車裡等我吧,我到處看看。」

  「不行,我還得保護你呢。」海百合用袖子摀住口鼻,甕聲甕氣地說,「這樣就行了,我們一塊兒去。」

  梁霄也不是很放心讓她一個人待著,於是拉著她另一隻手:「那我們從後面繞過去,可能會好點。」

  「往這裡走。」海百合給他指路。

  醫院的草木無人修剪,瘋狂亂長,海百合聽覺敏銳,不遠處嗖一下有什麼東西閃過,她馬上就跳了起來:「誰?」

  「別緊張。」梁霄心裡也不是不慌,但拉著她的手就覺得安心很多,「是什麼小動物吧。」

  海百合覺得有點丟臉:「噢。」她的神經繃得太緊了,她做了幾個深呼吸,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但那腐臭的味道更濃了,她努力忍住想要吐的慾望,跟著他往前走。

  兩個人繞到了大樓的後面,從窗戶上看,正好有幾間是辦公室,梁霄也顧不得什麼道德不道德,直接用石頭砸碎了玻璃,爬進去拿了一疊桌面上的文件出來。

  「有什麼內容嗎?」海百合還是沒忍住嘔了幾口,趕緊拿礦泉水漱了漱口,總算覺得好多了。

  梁霄快速閱讀了一下資料,簡單總結了一番:「2003年發現的感染者,歷經兩年的時間,一直沒有研究出特效藥,病毒卻不斷變異,死亡人數一直在增加,這是政府通知撤離的文件。」

  海百合看到了死亡曲線圖,驚得一口水嗆到了氣管裡:「死了那麼多?」

  「看這裡。」梁霄翻到了後面一頁,「這裡寫著,傳染方式是血液傳播……感染體的血液具有腐蝕能力,沾到皮膚的話也會被傳染……潛伏期12-78小時不等。」

  雖然挺糟糕,海百合還是鬆了口氣:「也就是說,不沾到身體就沒關係對吧。」

  「是這樣的沒錯。」梁霄翻完了所有的資料,給海百合拉了拉衣領,「你在這裡待著,我去看看有沒有口罩和手套。」

  海百合實在沒勇氣進去:「那好吧,我在外面等你。」

  在醫院裡找口罩和橡膠手套並不是難事,梁霄拿了一打出來,海百合拿了一個口罩戴上,也許是因為心理作用,她覺得好多了。

  天色也漸漸暗了下來。

  「這裡已經全部斷電了。」梁霄緊緊拉著她的手,「晚上開太危險,我們先找地方住下來。」

  「醫院附近有小旅館。」海百合對這裡很熟悉,很快帶著他找到了一家看起來還湊合的旅店。

  為了避免半夜被老鼠騷擾,他們選了比較高的樓層,趁著還有光,找了一間還算乾淨的房間。

  晚飯是童年的小零食和餅乾。

  因為光線太暗,只能摸黑吃飯。

  梁霄給她塞了一片餅乾:「是哪一個?」

  「小王子巧克力夾心。」海百合嚼完,拿手機一照包裝,果然是,「還是小時候的東西良心啊,這個挺好吃的。」

  梁霄也吃了一塊,陪她回憶童年:「是最喜歡吃的嗎?」

  「不是,最喜歡的是奧利奧,只喜歡吃餅乾不喜歡吃夾心,那個時候不是流行在牛奶裡泡一泡吃麼,我就喜歡把奧利奧掰碎了放牛奶裡。」

  有了喜歡的人在身邊,就算吃乾巴巴的餅乾也覺得有趣了。

  吃過了「晚飯」,黑暗完全降臨了,今晚的雲層很厚,露不出月光,房間里拉不拉窗簾似乎都是一個樣,黑漆漆地看不見人。

  梁霄在樓下的前台抽屜裡找到了幾根蠟燭,在房間裡點了一支,白色的蠟燭燃起了一小簇的火苗,驅趕了方寸的黑暗。

  外面靜的一點聲音都沒有,沒有蟲鳴,也沒有鳥叫。

  兩個人都不說話的時候,可以清晰地聽見對方的心跳與呼吸。

  海百合第一次發現,原來寂靜是如此可怕的事,遠勝於在胡楊鄉被喪屍包圍。

  這種無孔不入的靜謐令她毛骨悚然。

  啪!樓下傳來一聲巨響,她迅速坐直,瞪大眼睛機警地看著窗外。

  梁霄一回身就看到了她渾身肌肉緊繃的樣子,趕緊坐到她身邊,把她摟進懷裡,知道她好強,也不說破,把被子抖了抖蓋在她身上:「外面的風有點大,冷嗎?」

  「有一點。」她摟著他的脖頸,臉頰貼臉頰,感覺到他的心跳和呼吸就覺得好多了,「你冷不冷?」

  「我抱著你就行了。」因為害怕半夜睡著了出狀況,梁霄也不敢睡,甚至連躺下都不敢,鞋襪和衣服都不脫,就這樣靠在床頭休息,「你困就睡吧。」

  「不睏。」海百合熬夜通宵都是家常便飯,這點夜還熬得起,她打起精神,「我們來聊聊天吧。」

  「好啊,聊什麼?」

  海百合對著他就想起一些污污的話題:「唔,我們互相說說印象最深刻的一次啪啪啪好不好?」

  梁霄:「……行吧。」他一點都不意外是怎麼回事,「你先說。」

  海百合在記憶裡搜尋了一番:「唔,第一次,這是我花費心思最多的一次,一波三折。」

  梁霄來了興趣:「怎麼了?」

  「咳咳,自從我看了些少兒不宜的書之後,我一直想找機會試試,所以,我做了很全面的準備,首先,我去瞭解了一下避孕的事,我不敢和我爸說,偷偷摸摸上網查的,有的說要用套,有的說選安全期,有的說不弄裡面就行了。」海百合回想那段歲月,覺得國內的X教育真是爛得一塌糊塗,「最後我決定保險起見,在安全期用套。」

  「嗯,有道理,然後呢?」

  「然後就是物色對象,我覺得我要有一段很美好的回憶,所以一定要挑一個長得特別好看的小男生才行,我花了一個月追到了我們學校當時的校草,高高帥帥的,打籃球,我有一天和他說,週末能不能去他家裡寫作業,他同意了,第一次,真的和我一起寫作業。」

  海百合扶額,「寫完作業送我回家,也行吧,我又多等了一周,他大概開竅了,拉了我的手,又親了我一下,然後說他有新買的碟片,問我要不要一起看,我當然答應了!」

  「成功了?」

  海百合幽怨地說:「衣服還沒脫,他已經結束了。」

  梁霄忍俊不禁:「哈哈,男生以前都這樣的,咳,很正常。」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我當時以為他不行,所以就提分手了。」海百合面無表情地說,「他大概以為是唐突了我,也沒敢說復合,正好要期末考了,我們倆就算是分了。」

  「後來呢?」

  「我買了個道具……」海百合清了清嗓子,「自力更生,豐衣足食,就是經驗不足,有點痛。」

  梁霄摸了摸她的頭:「真可愛。」

  「輪到你了。」

  梁霄答得很爽快:「這還用問,就前幾天被你……」他攤了攤手,「生平第一次被做。」

  「……都說了不是故意的,這個不能算。」海百合岔開話題,「別的呢,有沒有特別印象深刻的?」

  梁霄陷入了回憶:「這個我得想想。」

  海百合有點好奇:「你都試過什麼姿勢,地點呢,有沒有特別刺激的?」

  「差不多吧。」他清了清嗓子,很含蓄地說,「都還可以。」

  海百合有點羨慕:「國外地廣人稀真好,國內想玩個車內play都不行,哪裡沒有人啊。」

  「那下次帶你出去玩。」梁霄的眼神溫柔了下來,輕輕在她耳邊說,「下次帶你去我最喜歡的一家情人旅館,很好玩。」

  海百合頓時精神了:「是嗎,哪裡的,日本嗎?我去那裡旅遊過!但是是和我爸去的,我沒能溜出去見識一下,下次你帶我去啊!」

  「好,都帶你去。」

  等此間事了……她想怎麼樣都可以。
作者: doki520    時間: 2017-12-3 08:34 PM

第75章 致命病毒13

  海百合朦朦朧朧睜開眼睛的時候,第一眼看到的是梁霄的側顏,她用力眨了眨眼睛,潤澤了一下乾涸的眼球,這才發現外頭天已經亮了。

  而他維持著昨夜的姿勢,讓她靠在肩上睡了一整夜。

  海百合怔怔看著他,雖然從這個角度看,他還是非常養眼,可奇怪的是,現在她看他,已經不是在看色相了,這一刻她很確定,如果他有一天老了,臉上都是皺紋了,沒現在那麼好看了,她可能還會這麼喜歡他。

  這……這已經不僅僅是那種簡單的喜歡了呀。

  人這一生可能會喜歡上很多人,這種喜歡因為一個眼神,一次對視,一句話就能開始,可並不是每個人都能愛上一個人的。

  海百合有點悵惘。

  她好像越來越喜歡他,可他沒有任何回應,她應該控制住自己的感情,不要等到萬劫不復的那一天,到時候變成那種深閨幽怨女就太可怕了。

  她動了一下,梁霄立刻就醒了,他看了看天色:「這麼亮了啊。」

  「我睡著了你怎麼不把我放床上。」海百合用手指扒拉幾下頭髮,坐直了給他捏了捏肩膀,「肌肉都僵了,其實我隨便哪兒都能睡得很香。」

  梁霄看了她一眼:「枕頭上都是灰,萬一有細菌呢。」

  她憤憤爬下床:「……行吧我自作多情了。」

  梁霄活動了一下肩膀和頸椎,心想,我才是自作多情了。

  兩個自作多情的人用礦泉水漱了口,拿濕巾擦了臉,海百合還在抱怨:「幸虧前天卸妝就沒畫,不然就完蛋了。」她算是得出結論了,以後包裡還要常備卸妝濕巾,穿越總是來得那麼猝不及防。

  梁霄忍不住輕笑起來,海百合莫名其妙:「你笑什麼?」

  「沒什麼。」

  就是覺得,就算是在這樣荒蕪的地方,有一個喜歡的人和你在一起,分享彼此所有的高興和不高興,是多麼好的事。

  連死亡都無所畏懼了。

  海百合皺了皺鼻子:「奇奇怪怪的,你最近很奇怪啊我和你說。」

  「哦。」梁霄面不改色,「本來事情就很奇怪了,人奇怪又有什麼好奇怪的?」

  海百合翻了翻大白眼:「……你說繞口令呢?」

  「小妹妹,今天起床氣有點大啊。」

  「要你管。」

  兩個拌了兩句嘴,還是回到了正題上,海百合說:「我們不管怎麼樣都得回去,但回去之前先去趟超市買點東西,酒店裡不知道能撐多久。」

  「好。」梁霄贊同她的說法。

  其他邊邊角角的零食拿了也容易令人起疑,所以主要在後備箱裡放了些飲用水和乾糧,海百合最後在包裡塞了好幾條巧克力和棒棒糖。

  梁霄算了算時間:「要拿點衛生巾嗎?」

  「拿一點吧。」海百合又折了回去,心想,如果真的要等到來大姨媽的那一天,她覺得不想活了。

  路過加油站的時候,梁霄還加滿了油,覺得他們兩個很有穿越到《行屍走肉》裡的感覺。

  當然了,他們比主角幸運的是沒有喪屍,不幸的是,當整個城市只剩下兩個人的時候,有一種被世界遺棄的孤獨感。

  人畢竟是社會性動物。

  他們還是希望回到那個鮮活的、正常的現實世界裡去。

  上高速的時候一切都很正常,一直到下了高速口,才看見前面濃郁的霧氣,海百合回想了一下昨天的情形,覺得不對勁:「你有沒有覺得,霧氣是在往度假村那邊移的?」

  梁霄想了想:「好像是,昨天我們出來的時候,大概距離高速口五十多米,今天大概有一百米了吧?」

  海百合覺得有點不安,如果這個霧氣是移動的,那意味著什麼呢?

  「我們快走吧。」她說,「希望這次可以成功。」

  車子再一次進入了迷霧之中。

  從車內看去,只能看見濃郁的灰色霧氣,猶如實質,壓得人喘不過氣來,海百合每隔幾秒鐘就看一次手錶,覺得一秒鐘被無限拉長。

  「深呼吸,別緊張。」梁霄騰出一隻手來握住了她濕漉漉的手心,「放鬆點。」

  海百合深吸口氣:「你不明白,我覺得我們要是回不去,就再也回不去了。」

  梁霄想安慰她,一次不行就再試一次,可話未出口,霧氣開始變淡,視線漸漸好了起來,他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還是高速公路。

  海百合失望地歎了口氣:「果然。」

  「沒事,我們多試幾次,如果那麼輕易就能回去,之前也不至於那麼多人都出不來了。」梁霄心裡不是不失望的,但還是笑著安慰她,「這是概率的問題,我們試的越多,機會就越多。」

  海百合默不作聲地點了點頭。

  第二次、第三次……一直到第十次,還是失敗。

  海百合已經有點焦躁了,雖然不說話,但不安分地在座位上動來動去,梁霄看了她一會兒,乾脆停了車。

  「我沒事。」她立刻坐好,「你繼續開,還是你累了我來開?」

  梁霄解開了安全帶:「過來。」

  海百合坐直了,目不斜視:「我是正經人,好好開車。」

  「拉倒吧,快過來。」梁霄調了一下座椅,把她拉到自己腿上坐好,海百合半推半就被他拉過去,還想表示一下:「這可不是我主動的。」

  梁霄彈了彈她的腦門:「想什麼呢,就這麼抱一會兒。」

  海百合難掩失望:「啊……」她怏怏不樂地歎了口氣,「早說啊。」

  梁霄抱著她,讓她靠在自己懷裡:「小百合,別擔心,有我呢。」

  「我……唉,其實你要是讓我打喪屍,我還不至於這樣,我就是覺得現在,現在有勁兒沒處使,特別煩躁。」海百合被他有一下沒一下拍著背,心情慢慢平靜下來,「我就是心煩。」

  梁霄輕輕吻了她一下:「我知道。」

  這個死亡的城市裡,除了他們,或許連第三個活著的生物都找不出來,海百合覺得孤獨又恐懼:「如果我們再也回不去了怎麼辦?」

  梁霄想想,無奈極了:「那就回不去吧。」相比於之前在大廈裡的時候,他的心情已經平和許多,就算離開了這裡後其他人都失去了記憶,那他們也距離烏鴉很近了。

  只不過,如果可以,還是希望自己親手了結這段恩怨。

  海百合蹭了蹭他的頸窩,心想,回不去是絕對不行的,她要是和尾巴天各一方,那就是屍首分離,死了都不能投胎轉世。

  君不見那些太監死的時候還要和自己的器官埋在一起,來世做個完整的人嘛!

  她強打起精神來:「好了,我現在好多了,我們繼續吧。」她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坐直,「只要能回去,讓我和外星人打都行!」

  梁霄被她的話給逗笑了,他重新發動了車子,車駛入了白茫茫的霧氣之中。

  然後,霧氣逐漸散去。

  他們看見了公路兩邊鬱鬱蔥蔥的樹木。

  海百合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我們這是回來了嗎?」

  「好像……是的?」梁霄也覺得有點太突然,但實打實鬆了口氣,有心思和她開玩笑了,「看來你不用和外星人搏鬥了。」

  海百合的心慢悠悠地落回肚子裡:「居然回來了,心情有點複雜,剛剛這一次和之前有什麼區別嗎?」

  「看不出來有什麼特別的。」梁霄說,「不管怎麼樣,回來就好。」

  「你說得對。」

  不出十分鐘,度假村到了。

  梁霄說:「我們先去田今家裡一趟,和他們打個招呼。」昨天下午他們離開後就沒有再出現,狄雅和崔橋聯繫不上他們恐怕會擔心。

  可車剛剛開到別墅區門口,就聽見不遠處一陣喧嘩,海百合克制不住看熱鬧的心態:「好像是有人在吵架啊。」

  「等等我。」梁霄把車停穩鎖好才拉著她走過去,沒走多遠就看到了狄雅他們,不敢情形有點奇怪,嚴以成摟著白雯雯,田今抱著女兒,奇怪的是,狄雅一個人孤零零站著,崔橋的手臂被一個陌生女人抱住了。

  海百合在仔細思考這是什麼神展開。

  「怎麼回事?」梁霄匆匆掃了一眼崔橋,沒有多問。

  狄雅看到他們鬆了一口氣:「你們終於回來了,這幾天你們去哪兒了?」

  「幾天?」海百合眨眨眼,有點不安,「我們離開了很久嗎?」

  「三天。」狄雅看著他們,「我們三天沒找見你們了。」

  海百合一臉懵逼。

  梁霄正思索著該如何回答,那邊傳來女人的尖叫聲,他正好岔開了話題:「這是怎麼回事?」

  「事情說來話長。」

  這三天裡,酒店的食物儲存以驚人的速度消耗著,前天夜裡,酒店內部開會,主廚說:「我們已經提供不起那麼多人的食物了,再這麼下去,大家早晚都得餓死。」

  許業沉默了半天,問:「真的不行了嗎?」

  「真的不行了。」

  許業對此也有心理準備,聞言歎了口氣:「我明白了,那就停下吧。」

  於是昨天早晨,在房內等待送餐的住客沒有等到他們的早飯,到了十點左右,忍饑挨餓又擔心受怕的人們終於忍不住走出房間,三三兩兩去大堂詢問。

  作為大堂的1號別墅大門緊閉,窗簾拉嚴,酒店方面已經無聲地宣告了他們的抉擇:放棄這些萍水相逢的客人。

  住客們憤怒了,他們用盡手段砸開了大門,敲碎了玻璃,衝了進去。

  可裡面一個人都沒有,也找不到任何食物儲備。

  海百合已經明白了:「所以,他們把目標放在了這裡?」

  他們點了點頭。

  在酒店裡找不到吃的,只能想其他辦法,別墅區就那麼杵著,當然成為了不二之選。

  一開始,騷動的人們只是想找點食物,可別墅區裡住的都是什麼人?非富即貴!

  一砸開門,發現家裡還有那麼多值錢的東西,誰能不動心?

  丁香的朋友們也不例外,男生們看到車庫裡勞斯萊斯、蘭博基尼的豪車眼睛都亮了,主人的車鑰匙就隨便放在抽屜裡,一找就找到了,他們迫不及待把車開了出去,在別墅區周圍轉悠起來。

  「我們只是開著玩玩而已。」他們嘴上是這麼說的。

  可開著開著,他們就忍不住想,這些為什麼不是我的呢?一樣是人,憑什麼人家有個有錢的爹就能開這麼好的車,住這麼好的房子?

  不過是家裡有幾個臭錢而已,說不定就是貪污來的,那都是他們納稅人的錢!

  就當是劫富濟貧了。

  輕輕鬆鬆的,他們給自己扣上了「正義」的帽子,心安理得地做起了強盜的勾當。

  丁香和於小彤、姚蘭走進了女主人的臥室裡,姚蘭隨意打開了一扇門,不可置信地輕呼起來:「那麼多衣服?」

  丁香好奇地探頭一看,被琳琅滿目的衣裙鞋包晃花了眼睛,整間房掛滿了精緻美麗的衣裙,全都是她只聽過但從未親眼見過的大牌子,整整一面牆都是高跟鞋,美得不像話。

  她不知道公主是什麼樣子的,但知道只有公主才能有這樣一個衣帽間。

  姚蘭已經拿起了一條漂亮的裙子在鏡子前面比劃:「你們看,好看嗎,這條裙子是不是把我襯得特別白?」

  於小彤也像是著了魔似的撫摸著一件晚禮服裙:「這料子真好啊,我只在雜誌上見過這樣的裙子,真好看。」

  丁香完全被吸引了,她也想摸一摸那幾件衣服,但剛伸出手去,就像是被咬了一口似的縮了回來。

  姚蘭看見了,似笑非笑地說:「膽小鬼,你要不要來試試?」她說著已經脫下了自己的衣服,把裙子往身上套。

  丁香覺得她們變得陌生極了,她瑟縮著搖了搖頭,頭也不回地跑下了樓去。

  不遠處,萬軍幾個男孩子一人開著一輛跑車競賽,時不時發出歡呼聲、叫喊聲,風吹起他們的頭髮,遠遠看去,只見豪車,誰能分辨車內的人究竟是窮小子還是高富帥呢?

  又或者說,怎麼能分辨究竟是人,還是魔鬼呢?

  被室外的冷風一吹,丁香發熱的頭腦慢慢冷靜了下來,她覺得這棟別墅像是一個吃人的怪物,一口吞噬了他們作為人的部分,留下的軀體已經被怪物支配。

  這樣的場景,在別墅區各處上演。

  孔雀別墅也不例外,她正在沙發裡喝酒,後窗突然被人砸破,有個男人闖了進來,看見只有她一個人,頓生邪念,撲過來就要侵犯她,要不是孔雀反應快逃跑了,恐怕難逃毒手。

  然而,就在幾個男人闖進閔少的別墅時,槍聲響了起來。
作者: doki520    時間: 2017-12-3 08:35 PM

第76章 致命病毒14

  閔少的槍法其實不太準,他也就跟著父親去美國玩的時候用過真槍,這把槍與其說是他的,不如說是他父親藏在保險櫃裡以防萬一的。

  他是為了和小夥伴炫耀才拿了出來,可沒想到前幾天會開槍殺了一個人,要不是恰好有傳染病做借口,他都不知道該怎麼收場。

  照理說,事情過去後他就該把槍放回去,可他沒有,他把槍留在了身邊,時不時就拿出來把玩一下,這很好地震懾了其他幾個朋友,沒人敢在他面前唱反調。

  他是leader。

  他漸漸愛上了這種大權在握的滋味。

  所以,當有人闖進來的那一剎那,他再一次扣動了扳機。

  第一個子彈只擦過了一個人的肩膀,但順利地讓入侵者愣住了。

  足足三秒鐘,閔少沒有開第二槍,入侵者也沒有離開。

  這樣的情形和家裡遭到小偷十分相似,當主人奮起反抗時,歹徒也會衡量是該逃跑還是殺人滅口。

  入侵者緊張,閔少也同樣,幸運的是,他的幾個朋友聽到槍聲都匆匆忙忙下來了,他不再是勢單力孤,那個受傷的入侵者說:「誤會,都是誤會,」他忍著劇痛解釋,「我們只是想找點東西吃,以為沒有人在家。」

  其他兩個同伴也反應過來了,他們現在這樣最多算是誤會,但如果繼續,那就是搶劫,萬一秩序恢復,說不定要坐牢的!

  剛才上頭的熱血頓時冷了下來,他們重複著:「對對,只是個誤會,我們馬上就走。」

  閔少也不敢再開槍,因為……彈夾裡已經沒有子彈了,可他不能表現出來,只能冷冷道:「快滾。」

  三個入侵者立刻退了出去,但其他人已經被開槍的響聲吸引,三三兩兩圍攏過來看情況,那個受了傷的男人安慰妻子:「我沒事,小傷。」他想握住妻子的手,但看到滿手的血跡,還是收了回來。

  妻子卻一點也不嫌棄,一把扶住了他,淚光閃閃:「老公,你沒事吧?」她看著圍觀的人群,哀求道,「有沒有人能救救我老公?」

  白雯雯聽著有點不忍,她看向嚴以成:「以成,我是護理……」

  「你不能去。」嚴以成冷冷道。

  白雯雯努力爭取:「如果不止血的話可能會死。」

  「不。」嚴以成對人命並不關心,「我們該回去了。」

  「阿成哥。」白雯雯哀求他。

  嚴以成眼睛都不眨一下,他撫著她的臉頰:「雯雯,聽話,我們該回去了。」他拉著她直接回了自己的別墅。

  梁霄和狄雅、崔橋交換了一個眼神。

  崔橋看了兩眼:「我去看看。」他學過急救,說不定可以幫上忙。

  他剛打算走過去,那個男人卻發出一陣可怕的呻吟:「啊……不,你別過來。」他對妻子說,「不要靠近我。」

  那個年輕的妻子摀住了臉,不可置信地看著他:「不,不怎麼會……」

  那個男人沾了血的手上,已經冒出了大量的紅色囊腫,是發病的徵兆。

  「照顧好我們的孩子。」男人的呼吸漸漸困難起來,他每呼吸一次都能感覺到肺部的劇烈疼痛,但他還是用盡所有的力氣,看了一眼妻子尚未隆起的腹部,「照顧好爸……媽……照顧好自己。」

  傷口開始迅速潰爛,旁邊有個大嬸拽住了哭得撕心裂肺的妻子:「不能過去。」

  「老公——」她呼喚著,嘶喊著,卻無法挽留死神奪走心愛之人的性命。

  那個男人死了。

  死亡讓頭腦發熱的人們冷靜了下來,彼此對視,總覺得不自然。

  「媽媽。」田巧小聲說,「我餓了。」

  「媽媽這就去給你弄吃的。」田今哄了兩句,「小雅,我們回去吧。」

  孔雀不敢一個人回家:「小崔哥哥,你陪我回去吧。」

  崔橋一臉為難地看著狄雅,狄雅淡淡道:「我陪田姐先回去了。」

  路上,田今歎了口氣:「小雅,姐姐是同意你給他點顏色看看的,男人都賤,但你也要掌握好這個度,該大度的時候別小氣,回頭算賬就行了,除非你真的打算分開了,那要是這樣,姐姐也支持你。」

  「田姐,我明白,只是……」狄雅微微垂下眼,「我想好好想一想。」

  田今同情地拍了拍她的手,孔雀那樣的女孩就是靠男人吃飯,對男人的心理拿捏得牢牢的,狄雅怎麼和人家比?人家還是青梅竹馬呢。

  要是擱在平時,孔雀未必看得上崔橋這個小警察,可現在這麼亂,她怎麼會放過手裡的這根救命稻草?

  一回來就圍觀了好戲的海百合左看看右看看:「我們倆呢?」

  「我們倆?」梁霄歎了口氣,「回酒店吧。」

  酒店裡的人好像少了一大半,他們這棟樓裡好像一個人都沒有,梁霄說:「可以理解,別墅那邊住得更舒服。」

  沒有人的大別墅,有泳池(哪怕這個季節不能用),有娛樂室,有健身房,有酒窖,臥室裡還有各種各樣的珠寶和衣服,這些現在都是「免費」的。

  誰還會回到這個酒店裡來住這種逼仄的客房呢?

  海百合。

  住過不知道是幾幾年的破酒店,海百合就覺得這個度假村已經很不錯了,至少是2016年。

  「你覺得酒店的人都躲到哪裡去了?」海百合選了一個舒服的姿勢躺下。

  梁霄指了指下面:「還有別的答案嗎?」

  「我同意。」

  別墅有門有窗還有後花園,很容易被擊破,但酒窖不同,首先,它的位置並不是所有客人都能知道,只要做適當的掩護,就不容易被發現,其次,現在的酒窖為了保證合適的溫度,通常都有不錯的通風條件,有些還有隔音措施,很適合躲藏以及儲藏食物。

  以及,大量的酒水儲備也能為生存提供更有力的保障。

  前提是,他們不會內訌,也不會死人。

  「算了,他們怎麼樣我們也管不著。」海百合打了個哈欠,「我要補個覺,你要不要一起來?」

  梁霄看她一眼:「就睡覺?」

  「當然,我困死了。」她挪挪枕頭,留出一個位置來。

  梁霄脫了外套躺下,一轉頭發現海百合已經睡著了。

  ***

  夜色漸漸降臨,丁香終於改變了自己維持了三個小時的蜷縮姿勢。

  這三個小時裡,她完完全全、仔仔細細回憶了一遍自己這段時間以來的經歷,從一個寢室的人歡歡喜喜商量著出去玩,到那天夜裡,那個人闖進了房間。

  他一直沒有出過聲,她開始還哭,次數多了,她就再也沒有吭過一聲,雖然很痛,很痛。

  她一直在想,那個人是誰呢?是同一個人嗎?她看過一部電影,叫《西西里的美麗傳說》,裡面的女主角很美,可她一點都不漂亮,她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女孩,丟在人堆裡也找不見的那種。

  為什麼這樣的噩運會落到她頭上呢?是她什麼地方給了別人錯覺,讓人以為她是一個輕浮放蕩的女孩兒嗎?不是的,她不是!

  餐廳死人的那一天,她被人撞到摔在地上,眼看就要被人一腳踩在臉上,旁邊的一個女孩子把她拉進了桌底,她記得她,是一個很漂亮的女孩子,不管是說話還是做事,她總是特別自信,特別大方,好像什麼事都沒什麼了不起的。

  她還有一個好看得不像話的男朋友。

  丁香對這種女孩討厭又羨慕,討厭她們的張揚,又羨慕她們可以表現自己。

  後來人都走完了,她把她從桌子底下拉出來的時候,在她耳邊輕輕說了一句話。

  她說,「這不是你的錯」。

  沒有人知道,她當時差點就哭出來了。

  是嗎?原來不是我的錯。

  她走了以後,丁香在口袋裡發現了一盒避孕藥。

  她說不清心裡是什麼滋味,既覺得感動,也有秘密被人知曉的羞恥,她想丟了這一盒藥,可最後還是沒有那麼做,只是,她再也不想看見那個女孩了。

  但現在,丁香挺想對她說一聲謝謝,可是大概沒有時間了。

  她摸了摸胳膊舟裡冒出來的一粒粒疹子,下定了決心。

  「丁香,快下來。」於小彤喊她。

  丁香理了理衣服,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她沒有換上別墅女主人漂亮的裙子,還是原先最樸素的打扮。

  鏡子裡的女孩第一次抬起頭來觀察著自己,她的臉圓圓的,外婆說她是個有福氣的,可她不喜歡,她覺得看起來臉太大了,以至於眼睛好像特別小,不過她的鼻樑很挺,嘴型很好看,像是櫻桃一樣。

  她人並不矮,但因為不習慣太突出,總是微微縮著肩膀,現在挺直了看,也是個很精神的小姑娘。

  她理了理毛衣裡的襯衫領子,把扣子扣好。

  她走下了樓去。

  「丁香,你也來一杯。」姚蘭對她晃了晃酒杯,他們發現了別墅主人的酒櫃,那裡有很多他們見都沒有見過的紅酒,也不知道怎麼喝,只是倒進高腳杯裡晃一晃,紅酒折射出艷麗的光澤,那一剎那,他們獲得了極大的滿足,覺得自己就和電視劇裡的名媛一模一樣。

  丁香慢慢走過去,拿起了那瓶紅酒,萬軍正好伸出手去拿桌上的一條巧克力,手好巧不巧地摸過了她的大腿,她嚇得手一鬆,把酒瓶摔了個粉碎。

  「哎喲對不起啊,我給你擦擦。」萬軍抽了張紙巾,裝模作樣地替她擦身上的酒漬。

  丁香不停躲閃,眼淚都要出來了,其他兩個男生看著,發出了意味不明的笑聲。

  「我、我去再拿一瓶。」丁香慌慌張張轉身逃跑了。

  她一走,姚蘭的男朋友就說:「軍子,你急什麼?」

  「就是,已經到手了,還有什麼好急的。」另一個男生笑了笑,「她還能不同意不成?」

  姚蘭靠在男友懷裡,嬌聲嬌氣地問:「你打算什麼時候告訴她啊?」

  萬軍嘿嘿一笑,沒有正面回答。

  於小彤坐立難安,他們謀劃這件事的那天,她並不知道,姚蘭騙她去打牌,後來她說困了想回去,他們才告訴了她真相,怪不得那天萬軍說去尿尿一去就沒有回來……她有點害怕,想罵他們瘋了,可是她不敢。

  她怕自己反對,那就會輪到自己,是丁香總比是她自己好,對嗎?

  可現在也好不到哪裡去,萬軍已經得到了丁香,另一個男生似乎也總是圍繞著她打轉。

  下一個倒霉的,會是她嗎?

  可她不敢跑,也不敢說出來,她離開他們,能去哪兒呢?酒店已經不提供食物了,外面的路又出不去,還隨時可能得病死去。

  她不敢。
作者: doki520    時間: 2017-12-3 08:35 PM

第77章 致命病毒15

  丁香從地下室裡拿了一瓶新的紅酒上來,萬軍拔掉了軟木塞,給她倒了一杯:「你也喝點,這裡沒有什麼吃的,不過有巧克力,全都是進口的,這家人可真會享受。」

  丁香沒有拒絕,她掰了一塊巧克力放進了嘴裡,這可能是塊黑巧克力,她覺得舌尖全是苦味。

  萬軍給自己倒滿了一杯,很豪氣地說:「來,我們大家乾一杯。」

  其他人紛紛加滿高腳杯,碰了一下,一飲而盡。

  萬軍放下酒杯,做了一個有話說的手勢:「大家給我做個見證,」他看向丁香,「丁香,我很喜歡你,做我女朋友吧。」

  丁香木然地說:「我不喜歡你。」

  「你都是我的人了,不當我女朋友,還有誰要你?」萬軍哈哈大笑,酒意給了他膽量,「你放心,我會對你好的。」

  丁香眨了眨眼,眼淚從眼角滑落:「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他信誓旦旦。

  丁香抬起頭來,伸出手去摸他臉,萬軍感覺到臉頰上一陣濕熱,還以為是她手心出汗,直到血腥味鑽進鼻子裡才意識到不對勁,他抹了抹臉,藉著蠟燭昏黃的光線,才發現丁香是把一手的血抹在了他臉上。

  「你、你……」他驚恐地說不出話來。

  「跟我一起死吧。」丁香緊緊盯著他,眼中迸發出怨毒的光,「既然喜歡我,和我一起去死吧。」

  她看著其他人,「蘭蘭,小彤,我們是好朋友對不對,我都陪你們來這裡了,你們也一起來陪我吧。」

  跳躍的燭光下,她的臉上出現了大片的紅腫。

  於小彤完全愣住了,她哽咽著說:「對不起丁香,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想的,對不起……」說到最後,她才發現自己淚流滿面。

  姚蘭抓住了她話裡的重點,她看著丁香流血的手掌,又看了看那瓶紅酒,終於反應過來了,她伸手進喉嚨裡挖剛才喝進去的酒,可酒水下肚,怎麼可能還嘔得出來。

  「哈哈哈,大家一起死……」丁香的笑聲戛然而止,她瞪大著眼睛,就這樣停止了呼吸。

  萬軍的臉上也開始冒出大片的疹子,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滿佈全身,他開始感覺到呼吸困難,皮膚刺痛。

  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都來不及了。

  ***

  田家的別墅。

  崔橋一直沒有回來,田今很擔心狄雅,等哄睡了田巧,她就在後院裡找到了獨自一人的狄雅。

  田今一看不好,趕緊安慰她:「小雅,別太擔心了,孔雀一個女人是不大安全,小崔一看就是特別有責任感的,你別想太多。」

  狄雅低聲笑了笑:「田姐,我沒事,我去檢查一下門窗。」

  「不給小崔留門了嗎?」

  「不用了。」狄雅說,「就像你說的,孔雀一個女人太不安全了,我瞭解他,他不會丟下不管的。」

  田今不知道該怎麼勸。

  狄雅自顧自地往下說:「好幾次約會,他都說突然有事不能去了,我其實心裡一直有怨言的,這次出來玩,也是我磨了很久他才同意,那個時候還不知道為什麼,現在知道了,他的工作就是這樣,人也就是這樣,太有責任感了。」

  「孔雀害怕,我也害怕啊。」她忍著哽咽,「他覺得我很堅強,所以我就不需要人陪了,我可以一個人去上班,一個人回家,所以也就放心我一個人了。」

  田今唏噓:「小雅啊,男人有的時候就是這樣,你不告訴他,他不懂的。」

  「我要好好想一想。」狄雅擦掉了眼角的眼淚,「你讓我一個人待一會兒吧。」

  田今歎了口氣:「那好吧,我去陪巧巧了,你自己當心點吧。」

  狄雅就一直保持著抱著膝蓋坐在吊椅裡的姿勢,一動也不動。

  她不知道嚴以成會不會來,也許會,也許不會,但她有把握他在看。

  過了一個多小時,就在她眼淚都要流乾了的時候,她聽見他的聲音:「你怎麼還在這裡?」

  來了。

  「嚴先生,」這兩天裡,他們終於得到了他的全名,嚴以成,狄雅慌忙擦乾眼淚,「沒什麼,睡不著,在這裡透透氣。」

  嚴以成笑了起來:「透透氣會哭嗎?」

  「讓你看笑話了。」狄雅擦了擦眼淚,勉強扯出一個笑來,「嚴先生怎麼出來了,白小姐睡了嗎?」

  嚴以成微微點點頭:「她受了驚嚇,已經睡著了,我聽到有聲音,就下來看看。」

  有聲音?狄雅心裡微笑起來,她可是一點抽噎聲都沒有發出過,只是悄悄變了幾個姿勢,裝作擦淚的樣子而已。

  嚴以成肯定已經注意她很久了,只希望這個注意不是因為懷疑。

  「我可以坐這裡嗎?」嚴以成問。

  狄雅點點頭,鼻音濃重:「嗯。」

  嚴以成坐下來,輕輕問:「說起來,還不知道你和崔橋是怎麼認識的?」

  「他來聽我唱歌。」她把臉埋在了手臂裡,「說我唱的很好聽。」

  「什麼歌?」嚴以成最喜歡的歌是《500 miles》,那個救過他一命的女孩總是唱起這首歌,而他觸景生情,只覺得是在說自己。

  那個時候,他剛剛飄零到異鄉,離故鄉已經很遠很遠,衣衫襤褸,身無分文,如果不是那個美國女孩救他一命,他大概剛剛踏上那片土地就已經死了,沒有身份,沒有來歷,屍體腐爛在異國他鄉,留下孤零零的一縷幽魂徘徊,渡不過太平洋,回不了家鄉。

  他想知道狄雅說的,會不會是這一首。

  狄雅當然知道他最喜歡的是哪一首歌,但巧合太多就是破綻,她微微笑了笑:「When I was young I'd listen to the radio,Waiting for my favorite songs。」

  嚴以成的戒心稍稍消退,是《Yesterday Once More》。

  「這是很老的歌了。」他笑了起來,「你是唱得很好。」

  狄雅苦澀地笑了笑:「或許吧。」

  「別太難過了。」嚴以成說。

  狄雅顯然沒有被安慰到,她沒有接話,只是說:「謝謝你,我沒事。」

  嚴以成主動提出來:「你會唱《500 miles》嗎?」

  「會是會。」狄雅面露疑惑,內心卻十分警惕,反常為妖,她不覺得事情會如此順利。

  「你能唱一次給我聽聽嗎?」嚴以成像是有點不好意思似的解釋,「我很喜歡這首歌,我的初戀……特別喜歡。」

  狄雅點了點頭,沒有伴奏,她就清唱,還故意唱得不順,以免他懷疑:「這首歌不常唱……忘詞了。」

  「沒關係。」嚴以成露出了一個深深的笑容,「謝謝你。」他也在懷疑,一個恰好是他喜歡類型的女孩子出現在了自己面前,「男友」還是偽裝成普通人的警察。

  會是衝著他來的嗎?

  他在國內鮮少有痕跡,除了每次來看看白雯雯之外並不多做停留,這邊的警方應該不會注意到他才對。

  如果是他多心了,那他可不願意放棄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

  海百合是被蚊子吵醒的,這種討人厭的小飛蟲嗡嗡嗡在耳邊飛個不停,她下意識地一巴掌拍過去,然後清淨了。

  迷迷糊糊睡了一會兒,她從夢裡突然驚醒:等等,蚊子?

  她睜開眼跳下床衝進廁所裡,只覺得心臟砰砰亂跳,她顫抖著伸出手來一看,手心裡一灘蚊子血。

  她艱難地吞了吞口水,迅速洗掉手裡的蚊子屍體和血,然後剝掉自己的衣服,在鏡子面前仔仔細細檢查了一遍。

  除了前兩天啪啪時留下的吻痕之外,她身上並沒有奇怪的痕跡。

  她這才長長鬆了口氣,把衣服穿上,大腦因為從睡夢中猛然運轉還有點發脹,她用礦泉水擦了擦臉,覺得太陽穴上還是一跳一跳的。

  深呼吸深呼吸,她對自己說著,調節亂飆速度的心臟,她安慰自己,肯定是想多了,沒說蚊子也會傳染……草!怎麼不會呢?

  如果不是因為蚊蟲,那酒店裡的人在沒有接觸到其他動物屍體或者是人類屍體的情況下,怎麼會頻頻有人發病?

  最開始還好說,但後來她敢保證沒有人會枉顧自己的性命隨意觸碰那些屍體,既然如此,發病率怎麼還會那麼高?

  那只有一個可能,昆蟲也是傳播的媒介。

  這個秋天原本就暖和,這裡又靠近山水,空氣濕潤,是昆蟲繁衍的好地方,她一開始也沒把小蟲子放在眼裡,尤其是當發病症狀是囊腫時,大家極有可能忽略了蚊子叮咬的痕跡!

  但這顯然是一個致命錯誤!

  別慌別慌,說不定她拍死的那只蚊子並沒有攜帶病毒,不然她肯定會有反應了。

  海百合又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心,洗乾淨蚊子血後,潔白滑嫩如舊,沒有絲毫變化,可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她覺得呼吸都變困難了。

  深呼吸,深呼吸。海百合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她看著鏡子裡臉泛紅潮的自己,覺得每一分每一秒都無比艱難。

  梁霄被她這一番折騰吵醒了,走過來敲敲門:「百合?」

  「拉肚子,你去隔壁。」

  梁霄:「……你吃什麼了?」

  「踢被子著涼了。」海百合暴躁地敷衍他,「別煩我。」

  梁霄:「……」吃炸藥了嗎?他腹誹了一句,又問,「我去拿點吃的上來,你要吃什麼?」

  「隨便。」

  海百合強撐著說完這句話,覺得呼吸越來越困難,她勉強伸出手,把掛在架子上的浴巾拽下來蒙在臉上——她絕對,絕對不要死的那麼難看!

  不過看他們死的那麼快,她怎麼就那麼慢呢?她覺得臉頰發燙,人也發燙,好像是發了高燒一樣,四肢都綿軟無力。

  昏昏沉沉間,她聽到梁霄似乎在敲門,可她再也沒有力氣應答了。

  梁霄敲了十分鐘的門,聽她還是沒有任何動靜,越想越不對勁,把門踹開後卻哭笑不得。

  海百合用浴巾嚴嚴實實蒙著臉,整個人窩在牆角,他小心翼翼走過去一看,她整張臉紅得異常,伸手一摸,要死,都燙得能煮雞蛋了。

  「居然發了高燒……」梁霄好氣又好笑,把她抱回床上,用濕巾擦臉給她降溫,可那只不過是杯水車薪,她難受得呻吟起來。

  梁霄想起田今那裡有退燒藥,想去那邊拿了給她用,可想想不行,這裡太亂,不能留她一個人,只能背起她一起去別墅區。

  此時已是深夜,幸好有月亮,不至於看不清路。

  遠遠的,梁霄看見有兩個鬼鬼祟祟的人抬了什麼東西從1號別墅裡出來,他往旁邊避了避,躲開了他們的視線。

  那兩個人看著周圍無人,在6號別墅後面的花園裡挖了一個坑,把東西丟了進去,然後澆上汽油點燃。

  做完這一切,他們又悄悄溜回了1號別墅。

  梁霄知道他們是誰了,那應該是酒店的員工,而躲在酒窖裡的他們,也沒能避免被感染的命運。

  奇怪……照理說,病毒只通過血液傳播,只要不直接接觸屍體或者發病者的血液就不會有問題,那麼怎麼會有那麼多人突然發病死亡呢?

  還有海百合,她身體一向不錯,怎麼就這個時候生病發燒了?

  這只是巧合嗎?他心底浮起深深的擔憂。
作者: doki520    時間: 2017-12-3 08:36 PM

第78章 致命病毒16

  酒窖外,兩個員工輕輕敲了敲門,兩長一短一長,這是他們約定好的暗號。

  門很快就開了,開門的是許業,他問:「處理好了?」

  「嗯。」兩個員工感到深深的不安,「經理,我們都在這裡躲好幾天了,大家下來的時候還好好的,怎麼一個接一個……」

  許業眼睛裡全是血絲,眼底烏青,他這幾天都沒有好好睡過一覺:「你們問我,我也不知道。」

  他是一個素來有遠見的人,準備躲藏的前一天,他就叫廚師們準備好了乾糧,現在這個天氣,饅頭和餅放幾天也不會壞。

  前兩天,他們只敢安安靜靜躲在酒窖裡喝冷水吃乾糧,這兩天,找不到食物的住客基本都去了別墅區找吃的,他們這才趁著夜色悄悄出來做飯。

  可就是因為這一點,昨天晚上突然有人發病了,還把血濺到了身邊同事的身上,酒窖太小,避都來不及避開,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們倆哀嚎著打滾死去。

  他開始懷疑是不是空氣裡也有病毒。

  「經理……」有個女孩子紅著眼睛問,「我們還要躲多久?」

  「別灰心,也許很快就會沒事了。」許業知道這樣無關痛癢的話並不能安慰到誰,他馬上轉移了話題,「有誰願意去樓上把空氣淨化器搬下來,可能是空氣的問題。」

  對於兩個同事是如何感染的,大家也有自己的猜測,最大的可能就是上面的空氣也被污染了,這樣一來,還有誰肯上去?

  「我去吧。」有個女孩子主動站了起來,她叫苗歡,是主廚的遠方親戚,所以也被安排在廚房工作,算是個幫傭,「我想去透透氣。」

  沒有人和她搶這個工作。

  苗歡到了地面上卻沒有直接去搬東西,她躡手躡腳地走到了最旁邊的一間休息室裡,那原本是個員工休息室。

  裡面已經有個男孩在等了,看見她立刻笑著贏了上來:「小歡你可來了。」

  「喏,你要的東西。」苗歡把藏在懷裡的包子遞給他,那個男孩剛要去拿,她突然收回了手,「你答應給我的東西呢?」

  「我還能騙你不成?」男孩二話不說,立刻從口袋裡掏出一枚鑽戒,「給你。」

  苗歡發出驚喜的歡呼,迫不及待地把戒指套在了手上,她抬起手,迷醉地欣賞著月色下璀璨的鑽石:「金哲,這戒指真好看。」

  「這算什麼,我以後給你買最好的。」金哲滿不在乎地說。

  苗歡搖了搖頭,眼裡閃過狡黠:「我不信,你是有錢人家的少爺,我只是個鄉下來的丫頭,等事情過去了,你肯定會和我分手的。」

  金哲心裡暗罵一句「臭丫頭」,表面上還要深情款款裝作無奈的樣子說:「你呀,就是不肯信我,我騙你幹什麼?我昨天和你說送你一個大戒指,今天食言了嗎?」

  苗歡摸了摸手上的鑽戒,想想也對,趕忙露出一個笑容,挽住金哲的胳膊:「哎呀,人家是沒有安全感嘛,誰能想到你會喜歡我呢?金哲,你喜歡我什麼?」

  「你和其他女孩不一樣。」金哲說,「她們虛榮物質,還懶惰傲慢,連做飯都不會,我喜歡的是傳統女人,洗手作羹湯的那種。」

  苗歡被他哄得開心極了:「金哲,我好愛你。」她在他臉上重重親了一下,臉頰上浮現出一絲紅暈。

  金哲也親了她兩口:「我也愛你。」他說著,就要把手伸進她的衣服裡去。

  苗歡掙脫了,她紅著臉說:「這個不行,我媽說結婚的時候才可以。」

  「我明白,你這樣的才是好女孩兒,我會等你的。」金哲一臉理解和贊同,他轉移了話題,「小歡,你們那裡,還有多少吃的呀?」

  苗歡想起這個就覺得憂心忡忡:「也不多了,我們也沒辦法。」

  「要是真不夠吃了,他們會不會先藏起來?」金哲擔憂地問,「你又不知道有多少東西,萬一他們藏起來了說沒有怎麼辦,餓著你我可捨不得。」

  「那……」苗歡眼珠子一轉,「我偷偷藏點東西?」

  金哲心裡狂喜,臉上還要裝作擔心的樣子:「那萬一你被發現了怎麼辦?」

  「沒事,我知道他們東西藏在哪裡。」苗歡也有點擔心到時候自己會吃虧,決定先下手為強。

  金哲盤算著怎麼樣能讓她偷出更多的東西來,又說了好一番甜言蜜語才戀戀不捨地分開了。

  苗歡回到酒窖裡的時候還想,就算最後真的吹了她也不算虧,人沒給他,鑽石總歸是真的,至於吃的?誰知道其他人是不是也一樣偷藏了東西,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金哲就更不當回事兒了,他甚至還暗暗慶幸,幸虧這個鄉下妹腦子簡單,不然讓他為了口吃的還要賣身,就她那樣的臉和皮膚,他怎麼下得去嘴?

  他一邊想著,大口吃完了包子,還用水漱了漱口,免得別人聞見味道,等做完這一切,他才規規矩矩回了閔少的別墅。

  「金哲你去哪兒了?東西沒找到嗎?」問話的是一個高挑艷麗的女孩兒,是閔少這次帶來別墅玩兒的「朋友」。

  金哲心裡不耐煩,可臉上完全不敢表現出來:「嫣姐,我真找不到了,其他那幾家人都被人佔地方了,我都不敢進去。」

  「真沒用。」嫣兒撇了撇嘴,湊到閔少身邊搖晃著他的胳膊,「閔少,人家餓了。」

  閔少正心煩,一把把她推開:「滾一邊兒去。」

  嫣兒被她推得一個趔趄也不敢吭聲,她可不是什麼和他們平起平坐的大小姐,為了巴結上閔少她可費了不少功夫,其他那兩個雖然是閔少的跟班,但也不是他得罪的起的。

  唯一一個和她一樣是普通人出身,為了擠進他們的圈子裡撈好處的,也就只有金哲了,他是跟班的跟班。

  她對金哲橫眉冷對,金哲也早就看這個臭八婆不順眼了,可沒辦法,人家靠著臉和身材爬上了閔少的床,他就得賠著笑。

  圈子裡的規矩,嚴著呢。

  不過,也不是沒有好處,要不是他們對他看不上眼,他怎麼能輕易而舉進入閔少母親的臥室裡,偷偷把她的珠寶拿出來換東西呢。

  不僅如此,他還偷偷拿了一塊伯爵的男表,反正那塊手錶就被隨意丟在抽屜裡,他拿了也不會有人知道。

  就讓他們挨餓苦惱去吧。金哲找了一個不引人注意的角落裡蜷縮起來,心裡暗暗盤算還可以偷點什麼不引人注意卻值錢的玩意兒。

  ***

  梁霄背著海百合到了田今家裡,狄雅聽見了敲門聲,奇怪地去開門,看到梁霄大為意外:「這是怎麼了?」

  「發燒了。」梁霄說,「還有藥嗎,酒店裡的藥箱都不見了。」

  她原本還繞路去了1號別墅,但裡面一片狼藉,有用的東西全被拿完了。

  「有,巧巧應該沒吃完。」狄雅拿了藥過來,讓梁霄喂海百合吃下,她有點奇怪:「下午還好好的,怎麼突然發燒了?」

  梁霄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可能下午的時候嚇到了吧。」他看著狄雅,意有所指,「你怎麼還不睡?」

  「剛才有點事。」狄雅給他使了個眼色,「那你們還回去嗎?」

  話音未落,田今就起來了:「小雅,怎麼了?」她被下午的事情嚇到了,一直睡不踏實,聽見響動就起來看看。

  梁霄一臉歉意:「不好意思,打擾你們了,百合突然發燒了,我過來借點藥。」

  「沒關係沒關係,」田今連忙說,「我家裡還有客房,你們要是不介意的話可以去休息一下,人多我也放心。」

  梁霄也不想再來回搬動折騰海百合,道謝說:「那真是太感謝了,麻煩你了。」

  「不要緊。」田今對他們幾個年輕人都挺有好感,也看得出他們的為人品性不錯,這才願意把他們留下來,也好給自己和女兒多添一重保障。

  梁霄抱著海百合進了客房,客房裡的被褥帶著一股常年不洗曬的霉味,他也顧不得許多,給她嚴嚴實實蓋上,看她幹得嘴唇爆皮,又用棉簽沾了水替她潤澤唇瓣。

  可海百合併沒有感覺好多少,她覺得糟糕透了。

  她覺得有人在咯吱咯吱把她的骨頭壓彎掰碎,變成另一個形狀,手腳都不在原位,又覺得肌肉被撕裂,整個人被劈成了兩半,每一個細胞都在造反,免疫系統徹底罷工,要不是還能喘氣,她都覺得自己是已經死了。

  還是被車碾死的那種死法。

  可是,真的太疼了,她怎麼還沒有死透?讓她死透算了,明明看別人死掉的時候挺快的,輪到她自己了,怎麼那麼慢?

  這種劇烈的痛楚讓每一分每一秒都無限拉長,海枯石爛都沒有這麼久的。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或許是麻木了,她又開始做夢。

  夢也被身體影響,變得奇怪起來,她始終是第一視角,並不知道自己的身體發生了什麼變化,只覺得渾身疼痛,只能不斷地扭動身體,可痛苦並沒有減弱分毫。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發現自己的視線離開了大海,她看見了澄澈的天空,無邊無際的天空。

  她似乎變成了靈魂的狀態,不斷往上升,她徹底離開海面了,她御風而行,扶搖直上。

  海百合還有心思想:口頭禪不能亂用,我TM真的是上天了。

  她覺得身體的痛苦似乎被減輕了,她睜開眼,去看頭頂廣闊的天空和下方無際的海洋。

  難道這就是人死後的感覺嗎?那還不賴。

  她覺得舒服了,梁霄都要被她嚇死了,他打了個瞌睡,醒過來試一試她的溫度就覺得燙手,這已經不止是40度了,他想給她量一下體溫,但找不到溫度計,只能先借用了一下田今家裡的白酒,給她擦身降溫。

  她的皮膚呈現出一種艷麗的粉紅色,就好像是一隻煮熟的蝦子,梁霄每過一段時間就給她物理降溫一次,吃過的退燒藥一點用也沒有。

  他一方面擔心她會不會燒壞腦子,另一方面又奇怪海百合這突如其來的高燒,雖說病來如山倒,可她的身體素質一向不錯,不大可能就這麼平白無故地病得那麼厲害,一點前兆也無。

  會和那個病毒有關嗎?雖然之前所見的所有感染者全都立刻暴斃,可並不意味著沒有人能產生抗體,海百合這樣的高燒,倒是很像自身在抵抗外來病毒。

  然而,她一直和他在一起,她感染了他會不知道?

  何況她身上也沒有皰疹。

  是他想太多了嗎?
作者: doki520    時間: 2017-12-3 08:36 PM

第79章 致命病毒17

  凌晨四點的別墅區,有一棟別墅裡還有幾個不曾入睡的人。

  他們的名字在這一刻失去了原本的意義,只有人才有名字,他們沒有。

  「媽的,真是晦氣,咱們不就從工地上溜出來喝個酒麼,就碰見了這種破事兒!」

  「我去隔壁看過了,吃的全被那幾個小兔崽子糟蹋了。」

  「一點沒剩?」

  「全他媽死了,你敢吃?」

  「死了?之前不還好好的鬧騰嗎?」

  「誰知道,這病來得蹊蹺,我從沒見過死那麼快的病,你見過嗎?」

  「聽都沒有聽過。」

  「這病那麼嚇人,指不定咱們什麼時候也就死了,真不甘心。」

  「誰甘心?這麼多錢,現在都沒地方花!」

  「說起來,這婆娘家裡可真有錢啊,要是能出去,就能娶老婆了,你們是不知道,我們村現在娶個媳婦沒有8萬根本討不來,一個個就知道錢!」

  「就是,我們辛辛苦苦掙上一年都沒個一萬塊,這臭婆娘隨便一件衣服就不止這個價了吧,是吧?」問話的人踢了踢縮在牆角的女人。

  那個女人又餓又渴,啞著嗓子說:「錢都給你們了,你們還想怎麼樣?」

  「無聊,上你。」那個男人解開了褲腰帶。

  其他三個男人已經從興致勃勃地加入到無趣地扭過頭,有一個說:「這娘們太鬆了,沒什麼勁兒。」

  又有一人說:「我今天在那邊看到兩個漂亮的小姑娘,那是真好看,胸大腰細。」

  還有一人便提議:「既然早晚都是個死,要我說,我們就幹一票大的,死了也過癮。」

  這句話說進了其他人的心坎兒裡,從偷溜喝酒,到入室行竊,到被主人發現後強暴搶劫,現在,他們已經無法滿足這一點樂趣了,一個年過四十的女人,怎麼比得上年輕漂亮的小姑娘呢?

  反正都是個死,不如死得痛痛快快,讓他們也享受享受。

  目標很快就定了下來。

  「那家的女人我知道,是個集團的老總,女強人啊。」

  「嘿嘿,我見過她女兒,那閨女可漂亮了。」

  「好像還有一個女人,年輕的,胸大,我喜歡這個。」

  他們準備好了作案工具,趁著天色未亮,闖進了田今家裡。

  凌晨四點多,正是人一天中最疲憊的時刻,滿懷心事的田今失眠了一整夜,現在也迷迷糊糊睡著了。

  直到她在睡夢裡被人突然摀住了嘴巴,她猛然睜大眼睛,看見有個男人粗暴地撕扯她的衣服,還有一個把魔爪伸向了田巧。

  「媽媽!」田巧被嚇醒,放聲大哭。

  梁霄也被驚醒了,他開門出去,聽見樓上有響動,然後砰地一聲,狄雅房間的門開了,她冷著臉走了出來:「有人夜襲。」她房間地板上有一個暈過去的人影。

  然後她也聽見了田巧的哭聲,臉色一變,「巧巧!田姐!」她飛奔上樓。

  兩個歹徒一人挾持田今,一人挾持田巧,田今勉強保持鎮定:「錢和卡、存折都在保險箱裡,你們全都拿去,不要傷害我的女兒。」

  要是還是在原來的社會環境裡,說不定他們就拿了錢直接走了,可現在不一樣,沒有警察,沒有法律,什麼都沒有,他們為什麼還要走呢?

  挾持田今的人鬆開了她,指使她走到一邊:「過去把衣服脫了,不然就殺了你女兒。」

  田今被鬆開了也不敢反抗,顫巍巍地開始脫衣服:「我願意做任何事,你們不要傷害我女兒。」

  「媽——」田巧被一個人掐住脖子,哭也不敢哭,可憐兮兮地看著自己的母親。

  田今不願意女兒看到自己被人糟蹋的樣子,忍著淚說道:「巧巧別怕,把眼睛閉上。」

  那個歹徒也不急著拿錢和珠寶,這些已經不重要了,他想看到的是這個女強人在自己胯下婉轉呻吟的樣子。

  門沒有被關上,梁霄和狄雅聽見了裡面的動靜,兩個人對視一眼,神情凝重。

  狄雅示意:「我去。」

  「小心。」

  狄雅點了點頭,裝作很急的樣子:「田姐……」她衝了進去,訝異地停下了腳步。

  田今衝她喊:「快跑!」

  「不許動。」挾持田巧的男人示威似的揚了揚手裡的刀,「過來我就殺了她。」

  狄雅放柔了神情:「這位大哥,她還只是一個小孩子,什麼都不懂,我來代替她好不好?」

  那個歹徒有點猶豫,狄雅慢慢靠近他,一顆顆解自己衣服的扣子,柔聲說:「我們願意做任何事,只希望你放過孩子,孩子是最無辜的,求求你了……」她在靠近他的一瞬間,立刻出手制服了他。

  與此同時,梁霄從門後竄出來,瞬間制服了另一個欲對田今不軌的歹徒。

  田今劫後餘生,抱著女兒大哭起來:「巧巧,巧巧你沒事吧。」

  「媽媽我沒事。」田巧很懂事地抱著母親,給她擦掉眼淚,「媽媽你別哭。」

  狄雅看著這一幕鬆了口氣,沒想到被她制服的男人突然抓起旁邊的刀,反手刺到了她的手腕,狄雅吃痛,手上的力氣一鬆,他就掙脫她逃跑了。

  梁霄想起海百合還在樓下,可他沒有手銬,無法控制住另一個歹徒,只能對田今說:「有沒有繩子?」

  狄雅立刻說:「我去追。」

  田今如夢初醒,這才翻箱倒櫃找出了繩子,梁霄把人綁在了床腿上:「你們走,別留在這裡。」

  剛離開房間,他就聽見狄雅的聲音:「你放開她,不然我開槍了。」

  梁霄一聽就知道不好,他趕忙下樓,發現居然還有第四名歹徒,他和剛才僥倖逃走的男人挾持了昏迷的海百合,刀刃已經在她脖子上劃出了血線。

  他們慌不擇路,逃到了花園裡,這一次,狄雅的美人計再也沒用了,她只能拔槍對準他們:「放開她,不然我就開槍了。」

  「你別嚇唬人了,哪來的……」話音未落,狄雅立刻朝地上開了一槍,子彈射入泥土裡,濺起了幾點泥土。

  那個膽小的說:「他們居然有槍啊,怎麼辦?」

  「不怕。」另一個把海百合豎起來當擋箭牌,「你要開槍就開吧,大家一起死。」

  狄雅投鼠忌器,轉頭看著梁霄,這種情況下,她沒有把握可以不傷害到海百合的同時把人救出來。

  「人放下,你們走。」梁霄按捺住狂跳的心臟,勉力冷靜。

  「我們又不傻。」他們知道惹到了棘手人物,堅決不肯鬆手放人,笑話,他們敢殺人,他們就不敢了?都死了那麼多人了,誰知道是怎麼死的,把人放了他們再開槍怎麼辦?

  就在僵持時,海百合突然醒了過來。

  她非常,非常,非常不高興。

  就好像是你在天上飛,然後匡嘰一下,有人把你從天上拽了下來,就好像是靈魂瞬間回到了沉重的肉身裡,總之非常不爽。

  更讓她不爽的是,居然有人拿了把刀架在她脖子上。

  Excuse me?

  她捏住了那個人的腕骨,卡嚓卡嚓,那個歹徒握著自己碎掉的腕骨哀嚎起來。

  另一個眼看不好要去幫忙,被她一個後肘擊擊中了太陽穴,死了。

  海百合覺得自己好像變成了另一個人,她懶洋洋地看了地上的人一眼,人類真是脆弱的生物,這樣的生物怎麼能夠活下來呢?

  內心深處,她又為自己的想法而覺得奇怪,她沒有殺過人,怎麼可以用這樣雲清風淡的態度看待這件事呢?

  梁霄什麼也不知道,三步並作兩步走過來:「你沒事吧?」

  「沒事。」海百合瞇著眼睛看著他,隨著他的靠近,她聞到他身上自己的味道……哦,沒有危險,她打了個哈欠,覺得腦袋昏昏沉沉起來。

  梁霄一把把她抱住,摸了摸發現安然無恙後才長舒了口氣:「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他身上的味道令她覺得安穩放鬆,海百合把身體的重量壓在他身上,意識漸漸模糊起來。

  「咳咳。」狄雅清了清嗓子,「現在這個情況,我們是不是先下手為強?」

  剛才開槍是為了震懾歹徒,迫不得已,雖然裝了消音器,但難保嚴以成不會聽見,動靜那麼響,要瞞就很難了。

  雖然和計劃中的接近不一樣,但現在大家都被困在這裡,反而給他們提供了一個逮捕的好機會。

  只可惜,嚴以成也是那麼想的。

  狄雅的話剛剛說完,嚴以成就從角落裡走了出來,他的手上,拿著一把霰彈槍:「真巧,我也是那麼想的,你們偽裝地可真不錯。」

  梁霄下意識地把海百合擋在了身後,他看著嚴以成,突然笑了:「你才是,Crow。」

  「把槍放下。」他指了指狄雅,「然後,告訴我你的名字。」

  狄雅慢慢把槍放在了地上:「嚴以成,你逃不掉的。」

  「知道我是誰的,也就是你們而已。」嚴以成漫不經心地說,「何況我逃不掉,你們難道能出去?」

  梁霄把海百合藏在身後,低聲說:「百合,醒醒,一會兒情況不對你就跑。」

  海百合就覺得有什麼聲音在耳邊吵,可是隔得太遠了,她的意識繼續往下沉,什麼都沒有聽見。

  「說吧,你們是什麼人?」嚴以成走近了一點,仔細端詳著她,「你是特地為我找來的,我知道,你和她真的很像。」

  狄雅笑了笑,被槍指著依舊神色自若:「想要你死的人那麼多,你猜我是誰?」

  「噢,那我先來猜猜他是誰吧。」他看著梁霄,「你的眼睛,和你母親一模一樣,我記得很清楚,那是我第一次殺人,她那雙眼睛看著我的時候,我還有點不忍心,聽說她以前是香港的艷星,真是名不虛傳。」

  梁霄只覺得喉嚨乾澀:「為什麼要殺他們?」他從前對那個探員的說辭深信不疑,若非是重要的名單,怎麼會殺他們滅口?可是後來他思來想去,都想不明白是不是真的有那份名單,因為他從沒有見過。

  這導致了他家破人亡的東西,真的存在嗎?

  「原來你一直不知道,你母親偷了勞爾的東西,」嚴以成笑了笑,渾然不在意那是兩條人命,「勞爾非常生氣,讓我把人處理掉。」

  那個時候,他剛剛開始加入那個幫派做事,只不過是個跑腿的小嘍囉,而勞爾已經是被警方重點關注的對象了。

  他要往上爬,就必須拿出自己的價值來,所以,他主動請纓,要為勞爾把這件事辦了。

  他完成地很完美,殺人的過程沒有絲毫拖泥帶水,雖然依舊沒有把那件東西找回來,可他的狠辣與冷靜徹底取悅了勞爾,勞爾把他帶在身邊重點培養。

  他的綽號是烏鴉,因為烏鴉出現的地方就有死屍,他為勞爾賣了多年的命,替他殺掉的人不計其數。

  勞爾入獄後,他接替了他的位置,這才有了今天的烏鴉。

  正在此時,白雯雯聽著響動走過來,看見這一幕頓時呆若木雞:「這是、這是怎麼回事?」

  狄雅笑了笑,看著嚴以成:「其實我也挺好奇的,白小姐是否知道你一共有三個情婦,是否知道你殺過的人數不勝數,又是否知道,你害多少人家破人亡?」
作者: doki520    時間: 2017-12-3 08:37 PM

第80章 致命病毒18

  嚴以成還沒有說話,白雯雯先否認了:「你在胡說什麼?他不是那樣的人。」她竭力不去想他為什麼總是行色匆匆,為什麼總是神神秘秘,為什麼槍不離身,為什麼始終不肯告訴她他究竟是在做什麼工作。

  「雯雯,回去。」嚴以成淡淡道,「這裡的事和你沒關係。」

  狄雅輕笑一聲:「為什麼沒關係?女人對你來說難道只是一個物件,難道她沒有知情的權利嗎?白小姐,讓我來告訴你吧,你的阿成哥哥是墨西哥最大的毒幫的高層,每年經他之手的毒品要論噸來算,他有三個情婦,噢,不,加上你,應該是一共四個人,都可以湊一桌麻將了。」

  白雯雯的臉色越來越白,她幾乎站立不住,只能哀求說:「你不要再說了。」

  「他為了一步步往上爬,殺了無數的人,把孩子活活燒死,把女人肢解……你可以問問他,我有沒有說錯?」

  白雯雯顫抖著看著嚴以成,他沒有辯解,只是說:「雯雯,我希望你能一直把我當成原來的樣子,可現在是不可能的了。」他調轉了槍頭,對著她紅腫的雙眼說,「我會照顧好阿姨,對不起。」

  然後,他扣動了扳機。

  白雯雯到死都不明白,他怎麼會朝她開槍,怎麼會就這樣……殺了她。

  在場的其他三個人也愣住了,狄雅更是沒有想到他說動手就動手,她見過的兇徒不計其數,但人非草木,伊萬懷疑她是間諜時,也最多只是嚴刑拷問,然而嚴以成對這樣一個跟著他那麼多年的女人竟然說殺就殺,論冷血程度,他是頭一個。

  嚴以成冷冷道:「你以為我會因此而動搖嗎?我早就知道回不去了,既然都被你毀了,那她也沒有存在的價值了。」

  他喜歡白雯雯嗎?這很難說,畢竟他離開的時候她還只是個小女孩兒,之所以和她在一起,更像是留戀從前的自己。

  在海城,在她身邊,他可以暫時不去想墨西哥的一切,可以假裝自己是個普通人,可知道真相的白雯雯注定不會把他當做原來的阿成哥哥。

  既然如此,她僅有的價值也消失了,與其被他們作為人質威脅自己,不如先下手為強,自己先斷了這個可能。

  「既然你不肯說。」他對著狄雅開了槍,「那就去死吧。」

  槍聲響起的瞬間,海百合的血液都凍結了,梁霄推了她一把:「快跑!」他撲過去想奪下嚴以成的槍。

  海百合被再次強行吵醒,頭疼欲裂,幾乎難以思考,她的整個大腦似乎還沒有從高燒中恢復,混沌一片。

  「百合,快走。」她聽見有人叫她。

  然後一切慢慢清晰起來,她看見了血泊中的白雯雯和狄雅,她聽見了一聲槍響,梁霄倒在了地上。

  她茫然地想,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怎麼大家都死了?

  梁霄呢,梁霄去哪兒了?他死了嗎?

  一顆子彈擦著她的肩膀飛了過去,嚴以成追過來了。

  啊,梁霄是死了吧。

  她雲清風淡地想著,身體卻比大腦更快做出了真實的反應,她的淚腺不可抑制地分泌出了淚水,她非但沒有逃跑,反而飛撲了過去,嚴以成毫不猶豫地開了槍,可子彈穿過她的身體,竟然沒有讓她喪命。

  「你殺了他。」她說,「那我殺了你。」

  她本能與理智原本分開,可這一刻,不管是本能還是理智,都告訴她,殺了他,殺了他,她要殺了他。

  漸漸的,她感覺不到自己在想什麼,身體好像越來越涼,大腦重啟沒到幾秒鐘又當機了,可殺戮的本能還在,弱肉強食的直覺不曾消失,她張嘴撕咬他的脖頸,硬生生咬下了一塊皮肉。

  嚴以成驚駭不已,他想要反抗,可她的力氣實在是太大了,他漸漸不能呼吸。

  海百合也不知道自己維持著這個姿勢多久,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徹底沒氣了。

  她搖搖晃晃地站起來,覺得頭有點暈,肚子有點疼,她下意識地摸了一把,才發現自己的腹部全是血。

  好疼,非常疼,非常非常疼。

  她倒吸著冷氣,試圖按住傷口,不讓血液流出來,可這並沒有什麼用,血液滲出了五指,滴滴答答往下淌。

  她慢慢往回走,一小步,一小步,剛才混沌的記憶重新被大腦掌控分析,啊,原來白雯雯真的死了,就被嚴以成那麼突然地親手殺死。

  狄雅也死了,那太快了,她幾乎沒有來得及閃避,子彈穿透了她的額頭,不過萬分之一秒,她就徹底死去了。

  梁霄呢?他原本可以閃避到一旁,可那一秒鐘的時間,被他用來推了她一把,她完全沒有感受到。

  都是她不好,如果她可以早一點清醒,是不是就不會這樣了。

  她挪回了花園,狄雅和梁霄躺在地上,一點氣息也沒有了。

  ***

  嚴以成被噩夢驚醒,他猛地從床上坐直了身體,滿頭冷汗,他環視著四周,這是他的臥室,怎麼回事?他不是被那個女孩掐死了嗎?

  「怎麼了?」身邊的人也被他的動作吵醒,睡眼惺忪。

  嚴以成難以置信地看著白雯雯,她不是被他殺了嗎?怎麼還會在這裡:「雯雯?」

  「你是不是做噩夢了?」白雯雯溫柔地笑著,「肯定是你太辛苦了。」

  嚴以成按了按太陽穴,回憶起來了,沒錯,他昨天才從美國坐飛機到海城,那些什麼傳染病什麼死人,都是夢。

  他做了一個噩夢。

  「還很早,再睡一會兒吧。」白雯雯說。

  嚴以成揮了揮手:「沒事,你繼續睡吧。」他草草洗了個澡,剛想出門,他就覺得不放心,回去拿了把槍才出去散步。

  一個女孩在繞著湖晨跑,他漸漸看清了她的樣子,頓時目光一凝,怎麼回事,這是狄雅嗎?夢裡的人怎麼可能出現在現實?

  「嗨,」他和她打了一個招呼,「你是這裡的業主?」

  「不是,」狄雅十分意外目標會主動和他打招呼,「我住在那個酒店裡。」

  嚴以成的心立刻提了起來,這和夢裡一模一樣,他若無其事地問:「請問你的名字是……」

  狄雅暗暗詫異,烏鴉是會這麼輕而易舉上鉤的人嗎?難道她真的那麼像他喜歡的那個女孩兒?

  她心生警惕,含糊地說:「我姓狄。」

  「你好,狄雅。」嚴以成拔出了槍,二話不說朝她開了兩槍。

  正在監視的崔橋看到這一幕,驚得肝膽俱裂,他趕緊叫醒了在一邊打盹的梁霄:「狄雅出事了!」

  「什麼?」梁霄還沒有從夢裡反應過來,下意識地湊到窗邊一看,狄雅已經倒在了湖邊,他頓時清醒過來,明白這已經是穿越回來了,可不知怎麼回事,狄雅的任務出了問題……等等!

  難道嚴以成也記得?

  他們剛到度假村門口,就看見一輛車疾駛而去,梁霄顧不得許多:「你去叫救護車救狄雅,我去追他。」

  他立刻找到了自己的車,點火發動,緊追而去。

  崔橋一邊打120一邊向狄雅跑去,替她按住傷口:「聽得見我說話嗎?不要閉上眼睛,救護車馬上就來了。」

  「我暴露了。」狄雅忍著劇痛,「快通知其他人,別管我。」

  「梁霄已經去追了。」崔橋也不知道事情怎麼會發展成這樣,這大大出乎了他的預料。

  救護車呼嘯而來。

  崔橋送狄雅進了急診病房,法維諾和本匆匆趕來:「怎麼回事?」

  「不知道,他們倆剛說上話,目標就立刻開槍了,梁霄已經去追了。」崔橋渾身是血,「他和你們聯繫了嗎?」

  法維諾皺起眉頭:「沒有,電話打不通,我們需要你們的幫助,立刻查一下車牌,看人往哪裡去了。」

  「噢,對,他沒有帶手機,該死的。」崔橋趕緊掏出電話,「我馬上讓人去查,車牌號我們已經有了。」

  法維諾對本說:「你在這裡照顧迪莉婭,烏鴉離開後可能會立刻逃亡墨西哥,我必須馬上離開。」

  「沒問題。」

  所有人都被嚴以成的這一招弄得手忙腳亂,以至於他們都暫時遺忘了在度假村裡的海百合。

  海百合醒過來後,有十分鐘想不起自己是在哪裡,她的記憶還停留在原處,梁霄和狄雅死了,嚴以成被她殺了,崔橋聽見響動過來,看到這一切都驚呆了。

  他給她包紮了傷口,她沒有死,他說要把梁霄和狄雅的屍體掩埋了,以免腐敗發臭,她不同意,把他們搬回了車裡。

  就算是寒冷的天氣,屍體也會很快腐爛生蛆,她把車裡的東西搬回了房間裡,不敢去看一眼。

  紅顏到骷髏,不過是一剎那的事。

  她不敢去看,生怕自己無法忘記腐敗屍體的樣子,她想,我還是記得他原來的樣子就好,那等到一切都結束回到現實,她不會看著他就想起可怕的樣子。

  對了,回到現實。

  海百合終於明白了自己此時此刻身在何地,她飛快跳下床跑到樓上去,所有行李還在,手機也在,可人就是不見了。

  狄雅的電話也打不通,她也沒有崔橋的電話,她把整個度假村都找了一遍,但就算找不見他們的蹤影。

  海百合越想越慌,明明其他人死了也能活過來的,難道就他們那麼倒霉?

  「冷靜冷靜,這不代表他們失蹤了。」海百合想到崔橋,他明明沒事,但也失蹤了,他們三個人同時失蹤肯定是有意外發生。

  她心裡那麼說服著自己,但還是慌得坐不住,乾脆跑到白雯雯家別墅附近,這才發現她家門前停了好多警車,整個別墅都被封鎖了,警察進進出出像是在查證著什麼。

  她隨便拉住了一個人問:「你認識崔橋嗎?」

  她運氣不錯,隨便拉住的這個人和崔橋同屬一隊:「崔副隊嗎?你有什麼事?」

  「你有沒有他電話?」海百合擠出一個笑來,「我有事找他。」

  那個同事非常疑惑:「你認識他卻沒有他電話?」

  「拜託拜託,我真的很急。」海百合懇切地說,「大哥,麻煩你幫幫忙。」

  大概是看她一個小姑娘實在不像是壞人,同事還是把崔橋的電話給她了。

  海百合顫抖著輸入號碼,深吸一口氣後才敢按下撥出。

  電話占線。

  她等了兩分鐘,再打一次,還是占線。

  海百合焦躁起來,一屁股在湖邊坐下,不停打,她就不信打不通了!

  這麼狂轟亂炸了十幾分鐘,電話終於打通了,崔橋疲憊地問:「喂,哪位?」

  「梁霄去哪兒了,狄雅呢?」海百合脫口就問,「他們沒事吧!」

  「啊!」崔橋這才想起她來,「出事了,狄雅被槍擊,現在在醫院,梁霄去追了,他沒帶手機,我也聯繫不到他。」

  聽起來很糟糕,但海百合還是先鬆了口氣:「狄雅沒事吧?」

  「在急診室,醫生出來了,」電話那頭響起了騷動,話筒離得太遠她聽不清,過了一會兒崔橋才說,「醫生說已經穩定下來了,但還沒過危險期,我們這邊亂作一團,你自己想辦法回來吧。」

  海百合趕緊問:「哪個醫院,我去看她。」她要親眼看到狄雅沒事才能放心。

  崔橋告訴了她地址。

  海百合匆匆收拾了行李,打車去了醫院,一路上她一直在想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嚴以成突然開槍襲擊,是他有穿越的記憶,還是現實中的人會被穿越後的經歷所影響?

  狄雅是因為這個才在現實中被槍擊嗎?

  她渾渾噩噩到了醫院,差點和迎面走過來的醫生撞了個滿懷,醫生大概見慣了這樣的場景,很快扶住了她:「你沒事吧?」

  「沒事。」海百合剛想道謝,話到嘴邊就停住了,她看著這個面熟的男人,又看了看他的胸牌,「李浩……醫生?」這不是那個在地鐵站裡死在她面前的前醫生李浩嗎?

  他居然回來重新當了醫生?

  「是的,有什麼可以幫你的?」李浩覺得這個女孩很是面善,不由多關心了一句。

  海百合回過神來:「我找重症監護室。」

  「前面左拐就行了。」李浩給她指了路,不知怎麼的,多嘴了一句,「會好起來的。」

  「謝謝。」海百合覺得自己稍微精神了一點,她快步走向了重症監護室。

  在那裡,她看到了戴著氧氣罩的狄雅,若不是儀器上顯示著她心臟跳動的曲線,她還以為她已經死了。

  海百合通過玻璃看著她,手指漸漸握緊。

  狄雅命懸一線,梁霄呢?他現在在哪裡,他會平安嗎?
作者: doki520    時間: 2017-12-3 08:38 PM

第81章 校園驚魂1

  轉眼就是十二月下旬,海城下了今年第一場雪,雖然很薄,但大家都瘋了……畢竟南方下雪的日子屈指可數。

  牧歌在樓下興沖沖堆了一個小雪人拿上來:「百合你看!我的雪人可愛嗎?」

  海百合看著還沒有自己手掌大的雪人,把原本的吐槽吞了回去:「可愛,很可愛。」

  「居然就下了兩個小時,我還以為能下一整天呢,那就能打雪仗了。」牧歌喜滋滋地把小雪人放到了陽台上,又拿手機拍了好幾個角度的照片,P圖發朋友圈一氣呵成。

  海百合看了她兩眼,繼續托著腮對自己的電腦屏幕發呆。

  半個月前,花樣年華的酒吧又轉手了,新老闆挺喜歡這種老香港的調調,居然沒有換裝修,不過酒保換了,酒單也換了,她站在門口看了看就走了,覺得這段時間的相處就好像是夢一樣。

  他如同自己所說的那樣,在一個誰也不曾想到的時間裡突然離開,再也沒有回來。

  她又去過他家裡,正巧,有個紅頭髮的外國美女叫艾達的在收拾東西,關於「梁霄」這個人的人物設定都被一一抹去,包括他們曾經看過的那些王家衛的電影,她還記得,那一部片子,叫《愛神之手》。

  艾達問她:「你有什麼事嗎?」她知道她是誰,或許聽本或者是狄雅提起過。

  海百合說:「我來拿我的東西。」她去梳妝台上拿走了自己曾經留下來的那一套護膚品,那天早晨,為了能再來,也曾耍過小聰明,到頭來都是枉費心機。

  她離開時看了一眼,突然發現屬於梁霄個人的痕跡很少很少,他其實只帶了一個行李箱就來了,其餘的東西不是為了符合人物設定就是房東自己的。

  他什麼也沒有留下。

  海百合歎了好長一口氣,轉身走了。

  一周前,狄雅出院,她最後一次去探望她,狄雅和她說:「我要走了,謝謝你這段時間來看我。」

  她們都知道這些不過是客套話而已,狄雅知道她想問什麼,一直在等她說出口,那天就是最後的機會了。

  海百合想了很久,問她:「他還活著嗎?」

  狄雅沉默了片刻才說:「我不知道,艾達,你有消息嗎?」

  那個紅髮美女看了她一眼,淡淡說:「我也什麼都不知道。」

  海百合能感覺到這個艾達不喜歡她,可能是因為狄雅,也有可能是因為梁霄,但她無所謂了,她和狄雅說:「那你知道了,告訴我一聲吧,你有我的電話。」

  「好。」

  過了兩天,狄雅給她發了一條短信,「in life」。

  海百合覺得懸了大半個月的心就掉回了肚子裡,活著就好,平安就好。

  她知道他不會再回來了,這是從一開始就知道的事,因為擔心過無數遍,等真的發生了,反倒沒有想像中那麼傷心。

  就是……就是有點緩不過來。

  她現在看所有小帥哥都像是看青菜豆腐一樣無趣,所以乾脆搬回了宿舍裡住,好歹還有閨蜜做個伴,不會形單影隻太寂寞。

  「百合~」牧歌一巴掌拍在她桌子上,「我和你說話呢。」

  海百合這才反應過來:「你和我說什麼了?」

  「你是不是傻了,快一點了,比賽要開始了。」牧歌戴上圍巾,「游泳比賽啊!」

  「噢!對!」海百合趕緊保存寫了兩行字的論文文檔,匆匆關機穿衣服準備去游泳館看比賽。

  和平大學有海城最好的游泳館,因此有許多比賽都在這裡進行,近水樓台先得月,和平大學就會有內部票給學生。

  想想看,大冬天,人人都裹成一隻隻粽子的時候,有一具具年輕鮮嫩的肉體可以看,何等賞心悅目。

  海百合就算是失戀也不願意錯過這樣的福利。

  她們到游泳館的時候已經很晚了,要不是倪萱萱早就佔了位置,恐怕她們還沒有地方坐。

  是的,倪萱萱,半年前有人告訴她她和會海百合處的不錯,她肯定嗤之以鼻,因為海百合是她最討厭的那一種人,網上的傳聞她也聽了不少,就算她本人並沒有網上說的那樣不堪,但事情絕不會是空穴來風,她本人必然有被人詬病的地方。

  因此,當今年暑假裡她們一塊兒去胡楊鄉的時候,她是對她很看不慣的,但不知道是一同經歷過了那場可怕的車禍,回來的路上她們相處得還不錯。

  有那麼一會兒,她發現原來海百合併沒有那麼討人厭,她活得太自我,做了很多別人不敢做的事,或許正因為如此,被別人所影響的人才會那麼看不慣她。

  回到海城以後,她們交換了微信,雖然沒有聊過天,但倪萱萱發現自己已經不討厭她了。

  尤其是最近,海百合天天和牧歌同進同出,一樣準備奮戰考研的她也時常會和她們一起泡在圖書館裡,海百合和她們一樣埋首書海,沒有一點走捷徑的意思。

  大概就是那個時候,她對她的成見已經放下了。

  這次牧歌想拜託她佔兩個位置的時候,她想也不想就答應了下來。

  游泳館裡的溫度很高,海百合和牧歌擠過去坐下,趕緊先把衣服脫了,牧歌看著烏泱泱一片人頭,瞠目結舌:「我滴媽,那麼多人?」

  倪萱萱說:「都是來看黎君的,你們知道黎君嗎?」她推了推眼鏡,難掩激動之色,「以前拿過世錦賽的冠軍,後來因病不得不隱退了,真可惜啊,還那麼年輕,今天聽說是當評委來著。」

  「黎君?」牧歌聽到了一個熟悉的名字,轉頭問海百合,「是不是我們初中的那個?」

  她們初中學校裡有個傳說中的學長,畢業幾年了學校裡還流傳著他的傳說,就是因為他在讀書的時候就在全運會上拿了冠軍,學校宣傳了一次又一次,都不帶疲勞的。

  只可惜海百合和牧歌入學時這位學長已經畢業,無緣一見。

  「是你們初中的?」倪萱萱來了興趣,「一個班嗎?」

  牧歌搖了搖頭:「大了我們三屆,正好錯過,不過百合好像見過他很多次,是吧百合?」

  海百合點了點頭:「是啊,我之前還在游泳館裡碰見過他,說是病毒性胃炎,可能會引起癌變,所以只能保守治療,如果治好的話,還是希望能回去的。」

  牧歌大為訝異:「你什麼時候碰見的他,我怎麼不知道?」

  「就上個禮拜吧,市裡的游泳館。」

  海百合和黎君很早就認識了,她小時候愛游泳,不下水就渾身不舒坦,海有餘就給她辦了游泳卡,她三天兩頭就往那裡跑,就是那個時候認識的黎君,據說他很小就被教練相中,一直在接受訓練,十分刻苦,逢年過節也不閒著,游泳館裡時常看見他。

  一來二去的,兩個人就認識了,後來勉強還算是師兄妹,關係就更緊密了一點。

  「那你有沒有他微信?」牧歌好奇地問。

  海百合說:「上次見面的時候加了,我知道你想看什麼,沒有自拍,我已經翻過了。」

  牧歌大失所望。

  比賽很快就開始了,這種省內的游泳賽當然不如奧運會好看,但……年輕活力的小鮮肉還是挺有看頭的。

  牧歌完全是看臉支持:「我覺得左邊第三個能贏!」

  倪萱萱白她一眼:「你會不會看啊,明明是右邊第一個最有可能贏,百合你說呢?」

  海百合看了她一眼:「我支持鴿子,那個小哥長得比較不錯。」

  「你們倆個顏控!」倪萱萱扭過頭,不理她們了。

  海百合摸了摸下巴,覺得挺奇怪的,倪萱萱和她的關係什麼時候好起來的?她不是應該對她有偏見嗎,怎麼一點兒也看不出來了?

  「啊!」她神遊時,倪萱萱和牧歌同時爆發出哀嚎,她探頭一看,樂不可支,搞了半天,兩個人都猜錯了,中間那個才是黑馬,最後時刻反超右一奪得了冠軍。

  比賽結束後,牧歌慫恿倪萱萱:「我們去找黎君簽個名吧。」

  倪萱萱是黎君的粉絲,聞言非常心動,但她素來內向,有點猶豫:「就這樣去啊……不大好吧。」

  「走走走,難得遇見,作為東道主,我們得請客吃飯啊。」海百合一手推一個,把兩個靦腆的小姑娘推到了黎君面前,「嗨,學長,又見面了。」

  「百合。」黎君剛剛和學校領導說完看,看見她就打了個招呼,「你也來了?」

  「看熱鬧。」海百合笑瞇瞇地說,「這兩個是我朋友,她們是你的粉絲,能簽個名嗎?」

  黎君愣了一下,四處找筆,倪萱萱遞給他一支水筆,還有一本本子,黎君猶豫了一下,才端端正正寫上了自己的名字。

  牧歌湊熱鬧:「還有我的。」

  黎君也認真地給她簽了自己的名字,還有點不好意思:「不大好看,不好意思啊。」

  他這樣的性格很容易讓人產生好感,牧歌就立刻路人轉粉了。

  海百合說:「學長,難得你來我們學校,我做東請你吃飯,你可一定要賞臉。」

  黎君笑著說:「應該我請你們吃飯才對,請你們以後多多關照。」

  「什麼意思?」海百合反應很快,「難道你要來我們學校唸書?」

  黎君搔了搔頭:「嗯,以前一直忙著訓練,沒怎麼好好唸書,現在不知道還能不能跟得上了。」

  「學長念哪個專業啊?」

  「歷史,」

  牧歌激動壞了:「哎哎,萱萱,和我們一個專業啊,我太激動了,學長你會和我們一塊兒上課嗎?」

  「這我還真不知道。」

  海百合欣然點頭:「既然如此,那就更應該吃飯了,我知道有一家不錯的館子,哎哎,學長,不,以後就是學弟了,先學妹請,等你成了學弟你再請吧。」

  黎君想想也有道理,同意了:「那好吧。」

  四個人於是去學校附近的館子吃了一頓,牧歌嘰嘰喳喳把所有授課老師的八卦都說了一遍:「我和你說,老曾的課你千萬不能逃,逃一次掛一次,一點情面都不講,但老孫就比較好說話了,只要你期末考過關,肯定不會掛你的……」

  倪萱萱比較矜持:「我有所有專業課的筆記,到時候可以借你。」

  黎君都很認真地聽了,還問他們打聽了一下學校的食堂和圖書館,海百合就一邊聽他們胡侃一邊喝酒,等吃得差不多了,她發現自己喝空了六瓶啤酒。

  牧歌:「……你膀胱真厲害呀姐姐。」

  「太高興就喝多了。」海百合靠在她肩膀上咯咯笑,「把我扛回去的重任就交給你了。」

  牧歌捏著鼻子:「一股酒味,當你閨蜜我容易嗎我,不許吐我身上,不然和你絕交!」

  「我什麼時候喝吐過?」海百合翻了對白眼,六瓶啤酒是放不倒她的,她就是心裡煩,悶酒是最容易喝醉的。

  牧歌知道她前段時間和梁霄「分手」了,想想還是忍住了:「好吧好吧,搭住我的肩膀別滑下去,你可真重。」

  黎君原本不大好意思插手,但看牧歌那麼吃力的樣子,還是搭了把手:「我來吧,你們宿舍在哪兒?」

  牧歌實在扶不動一個喝醉酒的人,也不和黎君客氣了:「不遠,就在那邊,謝謝你啊。」

  「別客氣。」黎君想想,把海百合橫抱了起來。

  作為一個常年在訓練隊裡,基本上沒接觸過女孩的純情大男孩,黎君懷抱著這麼一個溫香軟玉的大美人,無法抑制地臉紅了。
作者: doki520    時間: 2017-12-3 08:38 PM

第82章 校園驚魂2

  黎君在和平大學唸書的事只掀起了一丟丟的波瀾,他畢竟不是什麼大明星,大家好奇幾天就平常對待了。

  他本人也和一般的大學生沒什麼兩樣,上課記筆記,偶爾走神,有時也答不出問題,下了課去食堂吃飯,唯一比較勤快的是去游泳館。

  他習慣一大早就去,海百合也是,她現在對男人性致缺缺,只能靠游泳抒發多餘的精力了。

  有的時候黎君圍觀海百合游泳都覺得不可思議:「你這樣的人,怎麼沒進國家隊,都能去奧運會了。」

  「你不懂。」海百合心想,我這靠的是血統天分,和你們這些努力訓練的人比簡直是在作弊,這太不公平了。

  尤其是她自從度假村回來以後,在水中更如魚得水,要不是習慣了在陸地上生活,她都覺得自己能住在海底。

  黎君想想,也對,訓練沉悶又無聊,海百合看起來很愛玩,不喜歡也是正常的,不過,他還是忍不住說:「你游泳的樣子真漂亮,天生就是在水裡的。」

  「可不是。」海百合哈哈一笑,「有時候覺得做人還不如做魚,簡簡單單,比較快樂,不過再想想,人類世界有那麼多好玩的東西,做魚太可惜了。」

  「你真有趣。」黎君的視線不自覺地追逐著她,「和以前一樣。」

  只不過以前覺得她是個臭美調皮的小丫頭,她長什麼樣都記不清了,也就是在游泳館裡遇見的時候會說兩句話而已。

  可現在隔了七八年再一看,驚覺原來是這麼漂亮可愛的姑娘,和她在一起,就情不自禁去關注她。

  「好了,」海百合從水裡爬上來,「我要去實驗室了,你還繼續游嗎?」

  黎君也上了岸:「我也要上課了,英語真難。」

  「那你出國比賽的時候怎麼搞定的?」

  「有翻譯啊,而且跟著教練就行了。」

  兩個人說著話,一塊兒出了游泳館,外頭一片銀裝素裹,樹木上積了雪,遠處的湖上結了一層薄薄的冰,不知何處飄來了梅花的香氣。

  冬天如果不下雪,總覺得少了些什麼似的,早起去食堂的學生們原本步履匆匆,看見葉片上的雪花也忍不住慢下腳步,在積雪的地方抓一把雪揉成球,看著雪團在手心裡緩緩融化。

  海百合長長出了口氣,熱氣凝結成白霧:「又下雪了啊。」

  黎君看見細碎的雪花窸窸窣窣飄落在了她的肩上,他伸出手,替她撣了撣雪花,做完才覺不妥,面對著她疑問的眼神,忐忑地問:「呃……你冷嗎?」

  「不冷。」今年她彷彿格外不懼嚴寒,哪怕是零下的天氣,她也只穿了一件呢子大衣。

  黎君去扯自己圍巾的手稍微頓了頓,海百合對他說:「那我先走了。」實驗室和教學樓在不同的方向。

  「等等,」黎君叫住了她,「忘記問你了,明天就是平安夜了,你有安排嗎?」

  海百合看了他一眼,笑了笑:「大概和鴿子一起去吃飯吧,怎麼了?」

  「是這樣的,我本來是想,」黎君耳朵微微紅了,「要是你有空的話,想請你吃個飯,你幫了我不少忙。」

  這都是胡說八道,雖然她是發微信告訴了他幾個學校裡的常識,但僅此而已,哪裡用得著專門請客吃飯。

  不過是別有目的而已。

  海百合「噢」了一聲,大大方方地笑著說:「我晚上有空。」

  黎君欣喜地說:「那我請你吃飯吧,嗯……地點你來定。」

  「請女生吃飯還要她費心找地方,這樣可不行。」海百合對他揮了揮手,「今天結束前告訴我時間地點,我真的要走了,遲到會被罵的。」

  「好的。」黎君目送她遠去,覺得春天已經來了。

  牧歌很快就聽說了這件事,她對此表示十分不滿:「好過分哦,不是說明天和我看電影的嗎?」

  「我們中午吃飯下午看電影不就行了?」海百合游刃有餘,她從衣櫃裡拿出一件大衣,「我們明天都穿這件吧,閨蜜裝,怎麼樣?」

  穿閨蜜裝也不能安撫牧歌,她氣哼哼地說:「說,你是不是看上黎君了啊?」

  「就那樣吧,有帥哥請我吃飯,我一般不會拒絕的。」海百合聳了聳肩,看她欲言又止,便說,「有話直說好了。」

  牧歌瞅瞅她:「我是在想,雖然你這樣挺沒良心的,但說實話我鬆了口氣,前段時間你不出去約會,一天到晚和我在一起,我還以為你彎了呢。」

  「喲,你擔心我對你做什麼呀?」海百合突然伸手摸了一把她的胸,「小妞,跟大爺回家去。」

  牧歌推開她,惱羞成怒:「滾滾滾,我白擔心你了。」這段時間海百合的消沉她都看在眼裡,她還有點擔心她走不出來,現在願意重新開始約會,是代表治癒了嗎?

  「話說,你還喜歡他嗎,還是已經徹底治癒了?」

  「不啊,我還是很喜歡他。」海百合選好了大衣,又翻箱倒櫃找裙子搭配,「大概永遠不會再那麼喜歡一個人了,可那又怎麼樣,日子總是要繼續過的,我還能因為喜歡他就再也不和別人約會吃飯了嗎?」

  愛情很美好,生活同樣,既然得不到愛情,那至少要把生活過好,她一向都是一個特別實際的人。

  牧歌想想覺得很有道理,只不過她難得喜歡一個人卻不能在一起,總是有點心疼,她想了想,慫恿她說:「其實黎帥哥也不錯啊,有顏有肉,還和你一樣喜歡游泳,有共同語言,人也不錯,他要是對你也有意思,你不如試試啊?」

  海百合終於找好了明天的搭配,心滿意足:「等我明天先和他吃飯試試,有感覺的話我就考慮一下。」

  ***

  同一時間,華盛頓。

  梁霄提著自己的行李,挨個向醫護人員打招呼:「Happy holiday。」他在醫院裡只住了半個月,但已經得到了所有女性的青睞。

  護士長嚴肅地提醒他:「雖然允許你提前出院,但你必須清楚自己的身體狀況,絕不能做劇烈運動,以免傷口破裂。」

  「我一定聽從醫囑。」他再三保證,這才得以順利離開。

  充當他司機的是艾達,他問:「迪莉婭怎麼樣了?」

  「比你好不了多少,她可不能那麼快出院。」

  梁霄笑了起來:「別生氣艾達,難得的假期,我不想在醫院裡度過。」

  「呵。」艾達回以迷之嘲諷,「大家做了那麼久的同事,你是要去哪裡,我們都很清楚。」

  梁霄坐直了身體:「艾達,你是因為迪莉婭的事在怨恨我,對嗎?」

  「沒錯。」艾達冷冷瞥他一眼,「難道不該嗎?」

  梁霄沉聲道:「這件事我已經和迪莉婭談過了,我們已經和平分手,我想這不是她的想法,對嗎?」

  「這是我的個人情感,與她無關。」艾達頓了片刻才說,「你不應該在迪莉婭遇到這樣的問題時和她提出分手。」

  梁霄沉默了,他過了好一會兒才說:「對此我很抱歉。」

  「你說抱歉有什麼用?」艾達乾脆將車停在了一邊,與他對峙。

  梁霄說:「如果有什麼是我可以為她做的,我義不容辭,但是艾達,喜歡不喜歡是沒有辦法欺騙的,我欺騙迪莉婭才是對她最大的不公平。」

  「我知道。」艾達何嘗不明白,她是心理醫生,自然明白迪莉婭只能依靠自己走出來,梁霄總不能欺騙她一輩子。

  可迪莉婭是她的好朋友,她沒有辦法做到不偏不倚,她知道不應該,可還是遷怒他了,艾達深深吸了口氣,讓自己發熱的頭腦冷靜下來:「抱歉,霄,是我太激動了。」她重複了一遍,「我很抱歉。」

  說罷,她緊緊閉上了嘴巴,沉默地發動了車子朝機場開去。

  登機前,梁霄和她擁抱:「艾達,如果有什麼是我能做的,隨時給我電話好嗎?」

  艾達已經調節好了自己的情緒,也給了他一個擁抱:「你不說我也會那麼做的……那麼,假期愉快。」

  「你也是。」

  梁霄走向了登機口。

  ***

  國內的聖誕節與其說是一個宗教節日,不如說是一個由商家炒起來的狂歡節,每逢平安夜聖誕節,各種活動層出不窮。

  海百合先和牧歌去一家網紅餐廳吃了午飯,因為名氣太大,排了半個小時的隊才輪到,食物的味道一般,但店舖很有特色,所以她們倆在聖誕樹前擺了無數的自拍然後發朋友圈,再彼此點贊。

  牧歌發完十分鐘後看了一眼,笑嘻嘻地說:「我有二十個讚了。」

  海百合啪一下把手機拍在桌子上,牧歌湊過去看了一眼,起碼八十個贊,她的臉頓時垮了:「你哪來那麼多好友啊?」

  「你仔細看看下面的評論,暗示我約不約的起碼占一半。」海百合瞄了幾眼,「男人啊,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動物。」

  牧歌幸災樂禍:「桃花債啊桃花債,不過我提醒你,你今天晚上約了黎帥哥,我還是很喜歡他的,比你那些小鮮肉靠譜多了。」

  「你喜歡他?」海百合想歪了,「那我不撩他了。」

  牧歌趕緊阻止:「不是不是,不是那個喜歡,我要是有喜歡的人肯定第一個告訴你好吧,我就是……覺得他比較靠譜。」她斟酌著用詞,「怎麼說呢,他比較有可能發展成你的男朋友。」

  「我懂了,你是說他像個好男人,對吧。」海百合吸著草莓奶昔,搖了搖頭,「就是因為這樣,我才不覺得會和他有什麼。」

  黎君當然很好,符合很多女孩子對男朋友的幻想,可她接觸的男生太多了,她已經不會為這些表象而著迷,尋歡作樂是尋歡作樂,愛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反過來說,就算黎君喜歡她,他瞭解她嗎,他知道她有過那麼精彩豐富的過去後會有什麼樣的想法,會覺得她放蕩嗎?

  海百合一直都知道自己不是傳統意義上的好女孩兒,普通男人可能很難接受她的一切,這沒什麼,大家觀點不同,沒有必要強求,她可以和合得來的人玩兒。

  喜歡梁霄,或許就是因為他們實在太合拍了,你有過去,我也有,大家彼此彼此,他們可以拿從前的性愛經歷開玩笑,她在意他的過去,卻從不介意。

  只可惜,他不喜歡她,不然多麼完美。
作者: doki520    時間: 2017-12-3 08:39 PM

第83章 校園驚魂3

  海百合和黎君的約會……中規中矩。

  黎君真的就是請她吃了一頓飯而已,但海百合能看出來他非常用心,地點是特意挑選過的,很安靜,菜色也好,她的確享受了一頓不錯的晚餐。

  也給她準備了聖誕禮物,一個……蘋果,雖然是被商家特別包裝的平安夜的蘋果。

  雖然很有槽點,但海百合面對著他忐忑的表情,還是欣喜地收了下來:「謝謝,我晚上吃。」

  吃過飯,他又小心翼翼地提議:「晚上有什麼安排嗎?我聽說有部電影很好看……」

  海百合久經風月,知道這種時候分寸該如何拿捏,單獨去看電影太過明顯了,她笑著建議:「電影就算了,今天是平安夜,學校裡每年都有活動,學長還沒有參加過吧?」

  「叫我名字就可以了,我現在應該算你們的學弟了。」黎君悄悄擦了擦手心裡的汗,「那我們現在就去?」

  「好。」

  所謂學校裡的平安夜,其實是學生自發舉辦的活動,學生會向學校借了一個小禮堂佈置一番,要有槲寄生,要有聖誕樹,學生們可以自己做一些甜點或者是小吃在一邊售賣,什麼舞蹈社、漢服社、戲曲社的學生則安排了節目準備表演。

  總的來說,還是很具有大學特色的一個節日活動。

  牧歌早就在裡面了,她看見海百合和黎君進來就衝他們揮揮手:「這裡這裡,我佔好位置了。」

  坐在她旁邊一邊吃沙拉一邊看書的倪萱萱抬起頭來,一看十分驚訝:「他們倆是……」

  「不知道。」牧歌還記得倪萱萱是黎君的粉,有點擔心,「你不會介意……」

  「介意什麼?」倪萱萱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牧歌抬起下巴示意,倪萱萱恍然:「噢,才不會呢,我有男朋友了啊。」

  「噫,李文恆是吧,你們倆到底是什麼時候好上的?」

  「就是那次他受了傷,我陪著他,他就突然和我表白了。」倪萱萱竭力想用平淡的語氣描述,可微微透粉的臉頰早已將她的喜悅與羞澀袒露無疑。

  海百合在一邊買了手工蛋糕、鮮搾果汁和烤串,捧著滿滿一盤擠到了牧歌身邊坐下:「人真多。」

  「大家無聊嘛,難得可以吃吃喝喝玩玩,哎,你剛吃完飯你就吃烤串,把這個鵪鶉蛋給我吧。」牧歌下手搶了海百合的烤串。

  海百合很大方:「給你給你,萱萱要不要來一個,烤得還可以啊,我們學校還是人才輩出的嘛。」

  「聽說一晚上可以賺不少呢,哎,我還在花爹媽錢的時候,人家就已經自己掙錢了,自愧不如。」

  海百合說:「掙錢開心,你花錢不開心嗎?」

  「也……開心。」

  「那不就得了。」海百合看見那邊的槲寄生佈置得不錯,把牧歌拉過去,「來,我們拍一張。」

  兩個人拍了張合照發了朋友圈,牧歌才找到機會悄悄問:「你們不是晚上去吃飯了嗎,怎麼又過來了?」

  「吃過了啊,這不是來找你了嗎?」海百合對她拋了個媚眼,「我像是重色輕友的人嗎?」

  牧歌震驚:「你不是嗎?」

  海百合作勢要打她:「你說什麼?我是這樣的人嗎?」

  「哎喲,救命!」牧歌跑回了位置上坐下,「算我錯了行嗎姐姐?」

  「這還差不多。」海百合把另一串鵪鶉蛋也給了她,「多吃點,好好補補,明年生個大胖小子給我玩。」

  牧歌頓時面紅耳赤:「你胡說什麼!啊呸,你才早點生孩子呢,我要當乾媽!」

  「生個女兒讓你當乾媽,生個兒子你可以考慮考慮,我是很開明的。」海百合逗她,「以我找男人的眼光,我兒子肯定是玉樹臨風美少年啊,怎麼樣鴿子?」

  牧歌:「……不要臉!你以為是《賢者之愛》呢?」

  「哈哈。」

  黎君看到她們倆拌嘴,實在忍不住,噗嗤一下笑了出來,三個女孩不約而同地都看向他,他擺擺手,忙說:「對不起,不過……你們這樣相處真溫馨,是好多年的好朋友了吧。」

  「交友不慎。」牧歌痛心疾首,「現在只能『沆瀣一氣了』。」

  海百合偷吃了一塊牧歌買的水果,忍不住感慨:「我頭一次看到罵人把自己罵進去的,鴿子你也是個人才。」

  「呸。」牧歌去撓她癢癢,「都是你帶壞我的。」

  海百合看到桌子上的碗碟開始震動,笑著躲開:「別鬧,當心打翻了……誒?」

  她突然發現,不止是他們的桌椅,其他人的碗碟也都在微微跳動。

  她的臉色一下就變了,一把扯起牧歌:「地震了。」

  「什麼?」牧歌懵逼,她下意識跟著海百合走了幾步,回頭看見倪萱萱還茫然地坐著,海百合一手拉著她,一手把倪萱萱拽了起來:「愣著幹什麼,還不跑?」

  她是第一個反應過來的人,其他人也不慢,一感覺到震動,又看見有人奪門而出,立即意識到是地震了。

  「大家快走,地震了。」

  舞台上表演節目的人還袖手看著,搞不清楚狀況,更多人是茫然地跟著人流行動,看到有人走了,也就迷迷糊糊地往外走。

  直到震感不再是上下,變成左右時,所有人才反應過來「地震」是什麼意思。

  大家還是爭先恐後地往前跑。

  這個時候,海百合已經一手一個姑娘,把人拽下了一層樓。

  牧歌站立不穩,嚇得都要哭出來了:「百合……」

  這棟大樓估計是豆腐渣工程,這麼震了一會兒,天花板往下砸,粉末差點飄進眼睛裡,樓梯開裂,露出了鋼筋本體,牧歌腳下的樓梯突然斷裂,要不是她緊緊抱著樓梯扶手,差點就要掉下去了。

  海百合看了看,找了一塊還算結實的台階跳下去,腳下的台階晃了晃,好歹沒碎:「乖,別怕下來,我會接住你的。」

  牧歌關鍵時候還是非常信任閨蜜的,哆哆嗦嗦翻過扶手,閉著眼一跳,海百合把人接了個滿懷:「你踩到下面那塊,對,別等我們,趕緊走,萱萱下來。」

  倪萱萱比牧歌還瘦弱,她連扶手都翻不過去,腿肚子直打顫,黎君一把把她抱起來,海百合在下面伸出手,兩人合力把倪萱萱接了過去。

  黎君人高腿長,手在扶手上一撐就翻了過去,他拉起海百合:「快走。」

  到達底樓的時候,已經有天花板往下砸了,各種櫃子桌子辟里啪啦往下掉,海百合看牧歌要被櫃子砸到,趕緊推了她一把。

  牧歌踉蹌著逃出了門,只來得及喘一口氣,又把裡面摔倒在地的倪萱萱拉了出來,她扭頭去找海百合,一看這情景,嚇得心臟都要跳出來了:「百合!」

  砰!吊燈好巧不巧,直接砸在了海百合背上,她被直接砸趴下了。

  黎君跳過障礙物,幫她把吊燈抬起來:「你沒事吧?」

  海百合迅速爬了起來:「我沒事。」個鬼,感覺一口老血都要噴出來了,這燈真TM重死了。

  要知道禮堂為了好看,底樓入口處的燈可是水晶燈,好看是好看,但巨沉無比。

  她沒有被砸得內出血完全是因為血統強大好麼。

  牧歌一把拉住她:「你沒事吧?有沒有不舒服?」

  「還好,就砸到了一點點。」其實是直接砸到脊椎骨了,但她沒有辦法解釋為什麼自己被砸到脊椎還能爬起來,正常人已經癱瘓了。

  黑燈瞎火的,牧歌黎君都沒看清,還以為她真的沒事。

  接著,又陸陸續續跑出來幾個反應快的學生,大樓裡不斷聽見尖叫聲和哭泣聲傳來,海百合從外面看得清楚,大樓的樓梯都有了裂縫,恐怕撐不了多久。

  幸虧這裡的都是大學生,基本都有過地震逃生演習,沒有人傻到直接從三樓的窗口直接跳下來。

  海百合想想,都是同學,抬頭不見低頭見的,能把一把是一把,她對牧歌他們說:「你們離遠點,去空曠的地方等我。」

  這棟樓在學生裡叫「自習樓」,屬於文學院,一樓和二樓是自習室,在期末的時候通宵開放,一般座無虛席,三樓是一個小禮堂,學院內部的活動就在這裡召開,這次活動是文學院和商學院聯合舉辦的,地點自然就定在了自習樓的小禮堂。

  自習樓格局和教學樓相似,最左邊是小樓梯,三分之一處是電梯,三分之二處是大樓梯,這三處承擔了絕大部分的人流,最右邊是安全出口,通常沒有學生會走。

  她們下來是左邊的小樓梯,那裡樓梯出現了斷層,很有可能困住了一些人。

  她猜得沒錯,有幾個人特別倒霉,剛剛下了半樓,樓上樓下都出現了斷層,他們被困在了半截樓梯上。

  更倒霉的是,這幾個是漢服社的成員,今天特意穿著曲裾打算跳古典舞,現在腿都邁不開,一看到海百合就連忙呼救:「同學,救救我們。」

  海百合踮著腳尖踩著搖搖欲墜的階梯往上爬,對她們伸出手:「別磨蹭,跳下來,我接著你們。」

  有個圓臉的女孩看她的小身板,十分猶豫:「你能接得住我們嗎?」

  「那我走了。」海百合轉身轉得非常爽快。

  「哎等等!」那個女孩急了,「你怎麼能走啊,幫幫我們。」

  「你們不信我我當然就走了。」海百合不耐煩,「下不下來,不下來被活埋,自己選?」

  有個短頭髮的女孩咬牙:「我跳。」她把裙子往上拉拉,眼一閉就往下跳。

  落地點不大對,幸好海百合伸手一撈把人接住了,「趕緊走,這裡說不定要塌了。」

  其他人看她順利落地,膽氣也大了不少,海百合就一個個把四個姑娘都接下來了。

  但最後一個是個男生,海百合去接他,被他啪一下打掉了手:「我不用你幫忙。」

  聲音一聽還很耳熟,海百合拿了手機照照,還真是熟人,和她爭直研名額的賈卓。

  這也就算了,他居然還嫌惡地補了一句,「噁心。」

  海百合:「……」早知道就讓他摔進坑裡去死了。

  看看樓上沒人下來,海百合不敢多在室內停留,趕緊出去,外面的空地上聚著不少人,有幾個學生受了些小傷,被壓到了腿,或者是額頭擦破了一塊。

  總的來說,不算嚴重。

  牧歌正舉著手機不斷撥打電話:「百合,我打不通我爸媽電話。」

  「正常的,現在通信堵塞。」話是那麼說,但海百合還是掏出手機準備給海有餘打個電話。

  一格信號也沒有。

  她悻悻收起手機,環顧四周,突然感覺到了不對:「我們的……圖書館大樓呢?」

  和平大學的圖書館建於2010年,是海城最大最完善的圖書館,位於大學的正中心,佔地極大,還有模仿倫敦的大鐘,可現在,原本該有圖書館的地方……只有一棟小矮樓。

  她心裡升起不祥的預感。

  連牧歌都有所察覺:「奇怪,地震的話,怎麼就我們這裡塌了?」她看著遠處完好無損的教學樓,撓了撓頭,「難道是豆腐渣工程?」

  海百合:「……」心情好複雜,她需要緩緩。

  有個高個子的男生看到不遠處有幾個身影徘徊,還以為他們出了什麼事,好心過去詢問:「同學,你們那邊……啊!!!」

  海百合聽見叫聲猛地一扭頭,只見那邊一個矮個子的黑影猛地咬住了那個高個子男生的脖子,男生很快就癱軟在地。

  可還沒等其他人反應過來,那個男生又搖搖晃晃從地上爬了起來,慢吞吞地往這裡走過來。

  牧歌艱難地吞了吞口水:「這、這怎麼有點像……」

  「喪、喪屍!!」離得最近的兩個學生連滾帶爬叫了起來,「是喪屍啊!」

  厚厚的雲層被風吹走,月亮千辛萬苦露出了個頭。

  於是,遠處黑壓壓一片的喪屍群就徹底暴露在了這幾個劫後餘生的學生眼前,腐敗的肉身,惡臭的氣味,行屍走肉的形容再恰當也沒有了。

  最令他們膽寒的是,走在最前面的那一個,就是剛才熱心去詢問情況的學生,也是他們的同學、朋友。

  昨天還在追的美劇變成了現實,昨天還在寫的小說劇情就在眼前上演。

  幾秒鐘,整個世界都好像按了暫停鍵一樣,鴉雀無聲,並被無限拉長。

  「我肯定是在做夢。」牧歌一把拽住了海百合,喃喃說,「我不就昨天看了一部喪屍片嗎?不至於那麼真實吧。」

  海百合也有點懵,因為從前幾次穿越都沒有重複過,突然又來喪屍她也有點反應不過來。

  黎君冷不丁問了一句:「這是什麼?」

  「學長你連喪屍都不知道?」牧歌驚訝極了,「你平時看電影小說嗎?」

  黎君搖了搖頭:「訓練很累,很少有時間看這個,那是什麼東西,怪物嗎?」

  「喪屍……」牧歌還想解釋,海百合一把抓住她:「一會兒再科普,趁它們沒注意到我們,快走!」

  看主角有異能打喪屍並不意味著自己想那麼幹,看主角泡妹子收後宮不意味著自己有命那麼做。

  事到臨頭,不跑難道要正面剛嗎?!

  「去哪兒啊?」牧歌很佩服自己居然可以邁動腿而不是被嚇得腿軟。

  海百合也有點懵,她跑了一段時間就發現了不對,這TM和他們學校很像,但又不一樣!

  自習樓很靠近西門,她們住的就是西門外面的新宿舍,可是現在她往宿舍的方向跑卻什麼都看不見。

  一整條街的路邊攤不見了,甜品店文具店打印店一個都沒見著,遠處根本看不見宿舍樓的影子。

  她頭皮發麻,一樣是喪屍,她不得不想起胡楊鄉的1997年來,她停了下來,問道:「我們宿舍是什麼時候建的?」

  牧歌跑了那麼遠的路,已經是小宇宙爆發了,她上氣不接下氣:「我、我怎麼知道?」

  「08年,」倪萱萱也好不到哪裡去,「我們宿舍是新建的,校內宿舍是老宿舍,怎麼了?」

  海百合:「……宿舍沒了。」

  宿舍沒了,吃的沒了,睡覺的地方也沒了,而且肯定時間和現實對不上了,這樣一來,連主場優勢都沒了。

  遠處傳來幾聲尖叫,或許是有躲閃不及的學生被喪屍分而食之,然後,再變成它們中的一員,加入了喪屍大軍。

  如果有上帝視角,或許這些倒霉的學生會發現,整個學校都已經被喪屍所佔據,不,整個世界都是如此。

  鮮活的人類就好像是熱油裡的一滴水,將原本沉寂已久的喪屍大軍徹底喚醒了。
作者: doki520    時間: 2017-12-3 08:39 PM

第84章 校園驚魂4

  如果在學校裡爆發了喪屍危機,躲哪裡比較安全?

  「百合,你說句話啊。」牧歌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不知道為什麼,學校裡的路燈一個都不見了,遠處也不見亮光,月亮被遮在雲層後面,黑漆漆的什麼也看不見,這比恐怖片裡的場景還要滲人。

  「噓。」海百合拿出手機,看到不遠處有一個孔子雕像,趕緊拉著她和倪萱萱躲了過去,燈光一偏她又看見個人影,嚇了她好大一跳,還以為是喪屍,定睛一看才發現是黎君,他居然也跟著她們跑過來了。

  黎君跑是跟著跑了,還很茫然:「我們是要去哪兒?」

  「先過來。」海百合對他招手,示意大家先躲到雕像背後,牧歌抓著她的手都在發抖:「百、百合。」

  海百合握著她的手:「別怕,深呼吸,冷靜一下,我們已經跑出一段路了,這裡喪屍很少了。」

  「說起來,」黎君環顧四周,有點納悶,「學校這邊是這樣的嗎?」就算他對學校不大熟悉也看出不對勁來了。

  「這裡好像從前的老校區啊。」倪萱萱推了推眼鏡,細聲細氣地說,「我大二那篇田野調查的論文就是寫我們學校校區歷史變遷的,00年的時候,學校大修過一次,新修了教學樓,後來又建了三棟實驗樓,文理科就分得很開了,08年校內宿舍改建完以後,又在校外建了新的宿舍區,就是我們現在住的那地方。」

  海百合摸了摸下巴:「理論上來說,不管是因為什麼原因爆發了喪屍,人少的地方肯定比較安全,學校外圍建的比較早的有什麼?」

  倪萱萱說:「學校南面都是宿舍,只有西北面,體育館建的很早,美術大樓也有點年頭了。」

  海百合決定去碰碰運氣:「那我們就去那邊看看,繞路走。」

  其他人沒有主意,都點頭表示聽她的。

  他們剛才慌不擇路往北門外的新宿舍樓跑,現在要去西北方就等於在學校外圍繞了個圈子,路上的喪屍只有小貓兩三隻,海百合隨手撿了根棍子就把它們打得腦漿迸裂。

  黎君喃喃問:「這、這還是人嗎?」

  「這當然不是人,是活死人。」牧歌為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小聲地和黎君科普了一下所謂的喪屍,說完她還開自己玩笑,「看美劇還是有好處的啊,你看我現在就很快適應了。」

  海百合說:「單只的喪屍是不恐怖,又沒有異能速度也不是開了掛,恐怕的是喪屍群,剛才我們要是跑得慢了,死都逃不了,不過我提醒你們一下,別正面剛,你們都打不過一個成年男人,別說打喪屍了。」

  牧歌一驚:「很難打嗎?」她看海百合打起來和切菜一樣,還以為很好殺呢。

  「力氣很大,超過一般人。」海百合發現這裡的喪屍和胡楊鄉的很像,聽覺不錯,視力就差了點,但力氣極大,被它抓住了一般人肯定無法掙脫,「還有,雖然肌肉腐爛了沒錯,可頸椎和頭蓋骨都很結實好嘛,等會,讓我歇歇,手好酸。」

  黎君實在不好意思讓海百合一個小姑娘對付喪屍,自告奮勇:「我來吧。」

  「你試試。」試試就知道老娘血統開掛開得真心大!

  黎君看著聽見說話聲湊過來的一隻喪屍,猛地一棍敲過去,他確定自己是敲到了腦袋,可那只喪屍僅僅是晃了晃腦袋,又搖搖擺擺走過來了。

  海百合給黎君鼓勁:「fighting!學長再試一次!」

  黎君這次使出了十成十的力氣,總算砸爛了它的腦袋,喪屍的四肢抽動幾下,終於不動彈了。

  牧歌艱難地吞了吞口水:「好、好頑強。」

  倪萱萱躲在海百合身後看了幾眼:「關於喪屍的來源有很多種說法,我個人比較傾向於寄生蟲,畢竟在動物世界裡已經有所證明。」

  「我明白你的意思,比如冬蟲夏草、殭屍真菌、雙盤吸蟲……但是你看,好像沒有寄生蟲吧?」海百合抬起下巴示意倪萱萱看看那被砸爛的殭屍腦袋。

  倪萱萱認真地說:「有可能只是我們肉眼難以分辨而已,不然為什麼喪屍被爆頭就死了呢,如果只是因為神經中樞被破壞,四肢應該還能動,可它現在已經是徹底死了的。」

  牧歌摸了摸自己的胳膊,悚然問道:「萱萱,你怎麼也會關注喪屍這種東西?」

  倪萱萱說:「我上次偶然看見了,覺得很想研究一下,就去找資料來看了。」

  牧歌:「……」她也對喪屍很感興趣,但只是去找電影和小說來看,難道這就是學霸和學渣的分別?

  幾個人小聲說著話,沒過多久,他們就到了美術大樓的後面。

  牧歌:「……原來以前的美術樓那麼破啊?」

  16年,美術大樓裡常年舉辦各種美術展,建築本身也是一位知名的建築設計師所設計,非常現代……好的,說人話就是造型一般人不是很能看懂,像是一朵倒扣的荷葉,據說靈感來源是「亭亭的舞女的裙」。

  但現在,這棟樓就只有兩層,看起來是在有點寒磣。

  海百合貼著牆根查探了一下情況,長鬆了口氣:「不錯,附近沒幾隻喪屍,我們趕緊進去避避。」

  繞到正門有風險,對付這種她就拿了飯卡在窗戶上劃了劃,順利開了窗進去,她跳下去先轉了轉,這才對後面三個人招招手:「來。」

  牧歌、倪萱萱,黎君三個人矮著身體,悄悄溜了進去。

  海百合又把門輕輕關上了。

  老舊的美術樓裡撲面而來一股灰塵氣,海百合咳嗽了兩聲:「這裡只有兩層,我們要檢查一下有沒有喪屍,你們誰和我去?」

  「我去吧。」黎君自告奮勇,「你們兩個女生在這裡待著。」

  美術樓很小,教室也很少,大部分是美術教室,堆著畫架石膏,亂七八糟的,還有兩個房間居然擺著鋼琴,看來是和音樂合併到一起了。

  這棟樓裡只有一隻喪屍,在一個小畫室裡,海百合隨手拿起一支畫筆戳進了它的眼眶,結束了它的生命。

  巧合的是,它倒地的剎那,眼眶對準的方向是自己的畫架,上面是一副沒有臨摹完的畫,是米雷斯的《奧菲利亞》。

  一陣冷風從窗戶的縫隙裡鑽進來,海百合打了個冷戰……這只喪屍畫風不對,搞得和鬼片一樣,嚇死人了!

  除了這個小插曲,美術樓裡很安全,海百合回到原先的教室裡:「來,分配一下任務,大家去檢查一下門窗,能反鎖的都反鎖一下。」

  四個人分頭行動,把門窗的鎖都仔仔細細檢查了一遍,這才放下心來,找了一個教室休息。

  海百合對於這個臨時避難所還是比較滿意的:「我們挺幸運的,就是這裡沒有吃的。」

  一時半會兒的,還沒有人想到食物的問題,一聽沒有喪屍,牧歌原本緊繃的神經立刻鬆弛了下來,她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突然有喪屍,還那麼多,和做夢一樣。」

  她擔憂地問,「百合,我們要不要回家去看看,我不放心我爸爸媽媽,他們不會出事吧?」

  海百合肅了神色:「鴿子,你冷靜點聽我講,這應該不是現實世界爆發了喪屍病毒,第一,當時只有我們一棟樓的人跑出來了,旁邊一點動靜也沒有,一路上也沒看到其他人,今天可是平安夜,大家都在外面浪呢。」

  「第二,就算是喪屍病毒,總得有個傳染爆發的過渡吧,但你看,我們幾乎一瞬間就面對了這麼多喪屍,這是不合邏輯,除非我們這些人幸運得不得了,除了我們,其他人全都瞬間變異。」

  倪萱萱第一個點頭表示同意:「百合說得對,最重要的是,學校現在這個樣子和原來根本不一樣,時間好像一下子倒退了十幾年。」

  海百合點頭同意:「我同意,我覺得我們真的是穿越了,現實世界應該不受影響,你別擔心。」

  牧歌陷入了沉思:「我也沒聽說歷史上爆發過喪屍潮啊?難道我們是穿書?以我們學校為藍本寫的末世小說?那作者肯定是我們學校的,把她千刀萬剮還來得及嗎?」

  海百合從沒有想到過這一點,她發現牧歌的思路總是那麼清奇,很有啟發性:「說不定。」

  「那、那我們怎麼出去啊?」牧歌平時看末世小說看得很起勁,輪到她了,就算給她空間異能她都不要,「一般穿越除非是有系統或者主神,不然都回不去了。」

  海百合拍了拍她肩膀:「你幹掉女主角迎娶男主就行了。」

  「唔,這是女配文的套路啊……啊呸,百合你居然笑我!」牧歌反應過來了,惱羞成怒,「那你說怎麼辦?」

  海百合攤手:「活下去。」

  牧歌沒有當回事:「當然要活下去,但是,誰要在這裡活下去啊,我想回去,我們怎麼才能回去呢?完成什麼任務,或者打敗喪屍王什麼的?」

  海百合:「……你以為是殭屍王將臣嗎?」她閨蜜大概是恐怖遊戲玩多了,猜來猜去都猜到了同一個套路上去,可就算當時胡楊鄉能用找真相的模式解釋,後面幾次就根本沒有來由,沒有結果,全都是莫名其妙開始又結束。

  她現在唯一的經驗就是活下去,活到回去的那一天。

  黎君很少看類似的作品,好不容易明白了喪屍,殭屍王又是什麼?他關心的是比較實際的問題:「會有人來救我們嗎?軍隊什麼的。」

  海百合用並不期待的語氣說著反話:「也許可以期待一下吧。」

  昏暗的美術樓裡,月光泠泠,眾人陷入了沉默。

  海百合抱住牧歌:「小鴿子別怕,姐姐會保護你的。」

  「我才沒怕呢。」牧歌心虛,但也緊緊抱住了她。

  倪萱萱看著有點羨慕,她推了推眼鏡,有點想念男朋友了。

  「萱萱也別怕。」海百合也安慰著她,怎麼說她們三個也算是在胡楊鄉一起吃過苦打過喪屍的,革命友誼還是有一點的。

  倪萱萱有點不好意思:「我沒事。」像是為了掩飾,她飛快說,「你們聽,是不是有什麼聲音?」

  她都聽見了,海百合自然也聽到了:「有人在叫……這是找死啊。」她跑到一樓和二樓中間的窗邊往外看,其他人跟了過去。

  有兩男兩女一邊往這邊跑一邊高喊:「救命!有沒有人能救救我們!」

  黎君一看就推開窗戶對他們招手:「來這裡!」

  「學長!他們那邊那麼多喪屍呢!」牧歌趕緊說,「萬一全都衝進來怎麼辦?」

  「都是同學,怎麼能不救呢。」黎君沒有看過喪屍電影,也不看末世小說,比起牧歌更快地進入了末世逃生模式,他的行為思路依舊和平日裡一樣。

  這就好像是他路上看到一輛起火的大巴車,也一定會去幫忙救援一樣,並不需要去思考得失利益。

  那些跳下河去救溺水者的人,也從沒有想過自己是否會因此而喪命。

  這是人性中最美好的部分,不應該以末世為借口而抹殺。

  畢竟,誰也不能保證自己永遠都能做旁觀者,而不是那個等待被救的人。

  海百合撓了撓臉,歎氣:「那好吧。」

  救人當然是要救,但得想個辦法。

  「救你們可以,閉嘴!它們對聲音很敏感。」海百合說著對牧歌和倪萱萱說,「你們倆給我找點筆啊顏料什麼的來。」

  那幾個人看到了美術樓裡有人就死命地往這裡跑,後面跟了一群喪屍,海百合覺得他們估計是一邊跑一邊叫救命……才會把那麼多喪屍引過來的。

  這TM都是人才!

  海百合門是不願意開的,因為是從外頭鎖上,要開必須繞去正門,她把一扇窗戶開了:「從這裡進來。」

  「這裡怎麼進得來?」有個女孩脫口就問。

  美術樓的窗戶很小,大概只有40公分寬,雖然窄了點,但女生進來肯定沒有問題。

  海百合神色不虞:「那你別進來!」

  別進來是不可能的,眼看就要被喪屍給抓到了,那個女孩牙一咬,爬上了窗戶擠了進來,她身形瘦小,倒是順利進來了,還有一個女孩骨架稍微大一點,是海百合拽了她一把才進來。

  兩個女孩一進來,喪屍就很近了,海百合抓起一把顏料就往遠處丟,辟里啪啦的聲音暫時吸引了幾隻喪屍的注意力,趁著這麼個空隙,她粗暴地把離得近的男生拽進來了。

  其中有一個甩著胳膊:「海百合你有病啊,我都要被你拽脫臼了。」

  海百合才發現她又救了賈卓一次……真是倒霉。

  斷後的是一個高大的男生,揮舞著棍子驅趕喪屍,海百合把手遞給他:「過來。」

  他握住她的手,從窗戶裡擠了半個身體進來,眼看露在外面的喪屍就要抓住他的手,海百合抓起一把畫刀,直接斬斷了喪屍的手,男生立刻藉機鑽進了教室裡。

  黎君趕緊把窗戶關上,喪屍用力拍打著玻璃,海百合刷一下把窗簾拉上,失去了目標的喪屍就不再和玻璃過不去了。

  其他人不約而同鬆了口氣。

  那個男生和她道謝:「謝謝你……百合?」

  海百合定睛一看:「薛禎?」哎喲,又是個熟人,她笑了起來,「這麼巧啊!」

  她說著看向另外兩個女生,兩個女生一個穿金色舞裙,一個穿銀色舞裙,外面套著羽絨服,看起來是拉丁舞社的,今天還沒跳舞就遇到了地震,衣服也沒來得及換。

  那個金色舞裙的女孩第六感敏銳極了,立刻過來挽住了薛禎的胳膊:「阿禎,她是誰?」

  「你好,我是海百合。」海百合對她伸出手。

  金色舞裙女孩輕呼一聲,臉色頓時就變了:「啊,你就是那個……海百合啊?」

  海百合在學校裡很有名氣,一來是因為專業就她一個人,二來是因為她漂亮,三來嘛……因為她有太多的男朋友,有不少是本校的。

  有好事者曾開過帖子八她交往過的男生,發現人數還真不少,又有真真假假的人爆料她經常和人去開房,名氣怎麼會小?

  她的男朋友薛禎比海百合小了兩屆,是金融系的學弟,高富帥,性格也好,兩個人早就有過一段過去,後來海百合興趣轉移,他也交了別的女朋友。

  要說是前任,那太認真,可要說是清清白白,那也未必。

  「這是我女朋友,衣依,衣服的衣和小鳥依人的依,叫她依依就行了。」薛禎為他們做介紹。

  依依一語雙關:「我的名字是一心一意的意思,我媽媽說我一定要找一個對我一心一意的老公。」

  海百合言不由衷:「好名字好名字。」

  她又去看其他兩個人,銀色舞裙的女孩說:「我是甘朵,花朵的朵,我和依依都是商學院的。」

  「你好你好。」海百合一點都不想和他們打太多交道,連忙轉移了話題,「這裡我們都檢查過了,還算安全,你們休息一下吧。」

  她也想休息一下,一晚上這麼折騰累都累死了,關鍵是,她今天為了約會又是高跟鞋……以後看來有必要隨時在包裡放一雙平底鞋了。

  這麼老是打怪吃不消啊!
作者: doki520    時間: 2017-12-3 08:40 PM

第85章 校園驚魂5

  夜已經深了,但牧歌一點睡意也沒有,她緊緊靠著海百合:「百合,你有沒有覺得好冷啊。」

  「夜裡本來就冷。」海百合摟住她,「靠著我吧,當心感冒。」

  牧歌覺得現在的海百合特別能給她安全感,她瑟縮到她身邊:「百合,你不怕嗎?」

  「怕有個鬼用。」海百合扯過蓋在石膏像的防塵布蓋在身上,雖然薄了點,但聊勝於無,「但我知道你怕,所以准你靠著我睡。」

  她拍了拍自己的肩膀,「來吧,我有偉岸的肩膀。」

  牧歌抱住她的胳膊,把頭靠在她並不寬的肩膀上:「百合你真好。」雖然很多時候總是很想和她絕交,但這個時候真的超級喜歡她的貼心。

  海百合沉默了一會兒,突然問:「我找不到男朋友是不是因為我男友力爆表?」

  牧歌:「……對不起我的取向是正常的。」她看看海百合好像是認真的,瞥了一眼坐在不遠處發呆的黎君,戳了戳她的腰,和她咬耳朵,「今天的飯吃的怎麼樣?」

  「就那樣。」海百合也小聲說,「沒感覺。」

  牧歌噢了一聲:「還惦記著梁……」

  「別和我提他。」海百合扭過頭,「我們已經完了。」

  牧歌覺得,如果這個時候梁霄在她面前,她會一腳把他踹進下面的喪屍群裡,讓她知道辜負她閨蜜的下場。

  那這個時候梁霄在哪裡呢?離他們不遠,但也不近。

  他和杜琰被困在了另一棟樓裡。

  這件事還要從他到海城開始說起,他下了飛機,海城已經是晚上了,他翻著海百合的朋友圈,發現她白天和牧歌出去玩了,晚上又約了人去網紅餐廳吃飯,沒有他的日子裡,照樣過得有滋有味。

  她拍照的時候可能沒有注意,只拍了今晚吃的東西,可從玻璃杯上可以看到對面有個影子,他把照片放大了一看,就知道那是個男生。

  這個年代,人們的朋友圈把隱私出賣得乾乾淨淨,在有心人眼裡,毫無秘密可言。

  等他打車去了和平大學之後,她又更新了一條朋友圈,有聖誕樹有槲寄生,一看就知道是個禮堂。

  梁霄就找了一個學生問舉辦平安夜活動的禮堂在哪裡。

  那個女生很熱心地給他指了路:「往那邊走,繞過那個湖就能看到我們學校的禮堂了,半圓形的那個就是。」

  「謝謝。」

  那個女生沒有指錯路,禮堂裡的確也在舉辦著平安夜的活動,只不過主辦的是外語系和留學生,校方素來給留學生面子,因此大方地批了學校的禮堂使用,不像海百合他們參加的那個,只是兩個學院內部的活動。

  一言以蔽之,找錯地方了。

  梁霄一進去就知道自己走岔了,佈置完全不一樣,他掉頭往樓下走,走過旁邊的小房間時,他聽見裡面有哭聲傳來,他推門進去,發現是個小姑娘捧著一個蘋果禮盒在哭。

  看到有人進來,她慌忙別過了頭,梁霄想了想,假借問路:「同學,你們平安夜的活動就只有這裡嗎?」

  「這個是外語系的,其他學院不在這裡。」她悶悶地說。

  「謝謝。」他看了她一眼,走過去蹲下來,「我能和你商量一件事嗎?」

  梁霄的容貌讓絕大部分女性都沒有什麼抵抗力,杜琰同樣,她吸了吸鼻子:「有什麼可以幫你的?」

  「我來看一個朋友,但是忘記今天是平安夜了,我沒有準備禮物。」梁霄猜也猜得到這個時候會在這裡哭的女孩不是告白失敗就是失戀了,「我這裡有幾塊巧克力,可以和你換這個蘋果嗎?」

  杜琰帶著濃濃的鼻音說:「你拿去吧,反正我也沒用了。」

  梁霄又不是真的要那個蘋果,他從口袋裡掏出一把巧克力糖來,這還是他今天出院的時候醫院裡的護士送給他的:「給你糖。」

  「不用了,你拿去就行了。」

  「生活可能會是苦的,但糖永遠都是甜的。」他微笑著鼓勵她,「哭也哭過了,沒什麼事是過不去的。」

  杜琰這才明白他是在安慰她,一時窘迫又難為情,她擦了擦眼淚,伸手去拿糖。

  就在這個時候,整棟大樓開始震動起來,梁霄馬上反應過來:「好像地震了,走。」

  那個女孩哭得頭暈腦脹,剛站起來就被晃得摔倒,梁霄去扶她,他和海百合大概是心有靈犀,吊頂好巧不巧往他們身上砸,那個女孩嚇得呆立原地,梁霄只來得及推開她,自己被砸到了後腦勺,頓時暈厥了過去。

  他大約昏迷了不到十分鐘,清醒過來的時候地震已經結束了,他費力從廢墟中爬出來,那個女孩居然還沒有離開,看見他甦醒破涕為笑:「你沒事吧?」

  「還好。」梁霄的話並沒有多大的說服力,他肩膀上有一處槍傷,胸腹部有兩處刀傷,剛才這麼一來,未曾癒合的傷口全部崩裂,鮮血一下子滲透了紗布,他疼得喘不上氣來,「我們最好先離開這裡,會有餘震。」

  杜琰滿臉驚恐之色:「我們、我們可能出不去了?」

  「你受傷了?」他問。

  「不是。」杜琰顫巍巍地伸出手,指著窗外,「外面,外面都是喪屍。」

  「喪屍?」梁霄走到窗邊一看,可不是,樓下遊蕩著不少喪屍。

  杜琰說:「剛才有好多,其他人逃出去看見就跑,它們就追了上去。」

  「那真是太糟糕了。」梁霄摸了摸腦袋,一手都是血,他最近受傷都受習慣了,也不以為意,「那我們也得趕緊離開,這棟樓已經不安全了。」

  杜琰慌亂之下也沒有主見,聽見他那麼說也就跟著點頭。

  幸運的是,樓雖然已經是危樓,但右邊的安全出口沒怎麼塌,樓梯斷了幾節,但還可以走動。

  到了樓下,梁霄示意杜琰先不要輕舉妄動,他在地上撿了幾塊石頭丟向遠處,看見喪屍被聲音吸引就鬆了口氣。

  看起來這些喪屍和胡楊鄉的很像,對聲音敏銳,現在是晚上,有利於他們的逃跑。

  「一會兒不要出聲音,再害怕都不要叫,它們對聲音很敏感。」梁霄壓低聲音,「對鮮血恐怕也一樣,我受了傷,一定會是它們的目標,一會兒我把它們引開,你自己跑吧。」

  杜琰下意識地搖了搖頭:「我不能拋下你不管,你是為了救我才……」她想起他說的血腥味,趕緊掏出濕巾來,「你擦擦吧。」

  梁霄接過來擦掉了臉上的血跡,外面有喪屍聞到了血腥味想要進來,可地震把室內震得亂七八糟,入口處堆滿了吊頂、天花板和櫃子,包括裝飾在大廳裡的一匹銅馬,這些雜物擋住了他們出口的同時,也把喪屍擋在了外面。

  杜琰小心翼翼地看著他:「外面那麼多喪屍,救援還會來嗎?是不是地震把喪屍都放出來了?還是大家都變異了?」她越想越心慌,眼眶迅速紅了。

  梁霄把手上的血也一一擦乾,打斷了她的問話:「你叫什麼名字?」

  「杜琰,杜鵑的杜,蔡琰的琰。」

  「很好,杜琰,你聽好,你問的這些問題我也沒有答案,可不管是發生了什麼事,我們的首要任務是活下去,活下去才能談其他問題,不要哭,好嗎?」

  杜琰忍著眼淚點了點頭,她又問:「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

  「我叫梁霄。」他說,「你們學校你比我更熟悉,這邊附近有什麼地方是人比較少的建築物嗎?」

  外面現在聽起來一片靜謐,如果是整個學校都遭遇了地震,不可能這麼安靜,按照以往的經驗,極有可能只是他們這棟樓裡的人發生了穿越。

  ***

  第二天的七點多,海百合被凍醒了,她扭頭看了看左邊靠著的牧歌,右邊靠著的倪萱萱,覺得自己在某種程度上達成了左擁右抱的偉績。

  唉,最近對男人失去了興趣,難道是真的要彎的節奏?

  她把蓋在身上的布給她們蓋蓋好,走到窗邊掀起一點點的窗簾觀察外面的情況,也許是因為沒有別的目標,昨天被薛禎他們四人引來的喪屍群並沒有散去,就徘徊在美術樓附近。

  這真是讓她無比蛋疼。

  更讓她覺得不妙的是,外面只有灰濛濛一點亮,和胡楊鄉一樣,但那個時候是夏天,現在是寒冬,一直不出太陽他們會凍死的。

  「百合?」牧歌打了個噴嚏,也醒了,「你在看什麼?」

  海百合讓開位置:「情況不大妙。」

  雖然天還不亮,但總比晚上烏漆墨黑好得多,牧歌看著這喪屍密佈又完全陌生的學校,不由喃喃自語:「難道我們真的穿越了?」她頓了頓,歪了歪頭,「怎麼感覺有點熟悉的樣子,難道是我玩過的哪個遊戲有同樣的設定?」

  「你想太多了,」倪萱萱也醒了,走過來看了一眼,說道,「人有的時候總是會有這樣的錯覺,好像有什麼事情似曾相識,其實都是錯覺而已。」

  海百合:「……」她們倆這對話怎麼細思恐極?

  黎君也醒了,走過來問:「這麼多喪屍?我們該怎麼出去?」

  一提起這個迫在眉睫的問題,所有人的心情都很沉重。

  留在這裡安全是安全,可沒有食物,人是支撐不了多久的。

  「想想辦法咯。」

  薛禎他們也在想同樣的問題,上樓來找他們商量,他說:「我們不能一直在這裡待下去,還是要想辦法去找救援。」

  牧歌眨眨眼:「穿越了會來救援嗎?」

  「穿越?」賈卓看著她,「你是不是小說看多了。」

  牧歌翻了個大白眼:「你自己看啊,這還是原來的學校嗎?」

  海百合假惺惺地笑了笑:「鴿子,人家昨天忙著叫救命逃跑呢,哪來的功夫看學校,你也別欺負人家。」

  賈卓的臉色頓時黑如鍋底,他走到窗邊看了一眼,把嘴邊的話嚥了回去。

  黎君感覺到海百合和賈卓有矛盾,連忙打了個圓場:「現在最重要的是想想該怎麼出去,不管是不是穿越,我們都不可能一直待在這裡的。」

  海百合思忖片刻,說道:「首先,直接衝出去是不現實的,這裡少說也有一百多隻喪屍,正面剛肯定行不通,必須繞開它們。」

  依依處於對情敵的反感,嗆她:「那你倒是說說該怎麼辦?」

  海百合覺得美術樓最有利的是地理位置,雖然三面都是喪屍,但背後靠著和平大學的鴛鴦湖,鴛鴦湖是活水,貫穿整個校區,她說,「從後面翻出去直接下水應該可以離開這裡,前提是你們會游泳嗎?」

  牧歌舉手:「我會!」閨蜜是游泳愛好者的結果就是她每年夏天都要被海百合拽去游泳館,那麼多年下來,怎麼都學會了。

  倪萱萱搖頭:「我不會。」

  薛禎說:「我會,但依依好像不會。」

  甘朵也搖頭說不會,賈卓冷冷丟下兩個字「沒學」。

  「我可以帶萱萱。」海百合攤了攤手,「其實也不用多久,就算不會屏氣,只要游出一段距離離開這裡就行了。」

  賈卓看著她:「離開這裡,然後呢?」

  海百合沒有說話,以她的經驗來看,最好的辦法自然是待在這裡不要亂走,然後等到回去的那一天,但這些話說了又有誰能相信呢?

  所以她很實際地說:「找東西吃,找出路。」就算是要待在原地,那也得偵查一下環境,看看是不是和之前一樣有奇怪的地圖限制。

  對於這兩點,哪怕是一向看她不順眼的賈卓都沒有辦法反駁。

  事情就這麼定了下來。

  體育館距離鴛鴦湖還是有一定距離的,大約七八米,海百合拿了幾把畫刀和畫筆當武器,然後開始拆畫板:「一會兒我給大家掩護,薛禎先過去接應,然後你們自己安排順序,黎君辛苦點,一路看著。」

  薛禎和黎君都沒有意見。

  「OK。」

  「沒問題。」

  但是依依不同意:「為什麼要阿禎先過去?」

  「我隨便你們啊,那你們安排。」

  薛禎皺起眉頭:「依依別鬧了,就這樣吧。」

  依依大概不敢惹男朋友生氣,只能委屈地同意了。

  黎君擔心她:「還是我來開路吧。」

  「放心吧,我很厲害的。」她說,「現在,大家把外套鞋子全部脫掉。」

  「什麼?」依依抱住了胳膊,「你有病啊。」她和甘朵走的時候太過匆忙,只來得及在舞裙外面套一件羽絨服,一晚上下來凍得嘴唇都白了。

  「你穿著羽絨服下水,一會兒會凍死的。」海百合把防塵布平鋪在地上,「全丟這裡,上岸以後再穿。」

  她第一個脫衣服表態,她把外面的大衣一脫,在場的人就發出了意味不明的聲音,賈卓冷笑了一聲,薛禎吹了聲口哨,結果被依依掐了一把,黎君耳朵都紅了,尷尬地轉過頭去。

  牧歌:「你今天穿得真性感。」

  「謝謝。」

  因為最近對溫度越來越不敏感,海百合今天只在大衣裡穿了一件低胸的黑色絲絨連衣裙,裙長只到大腿,下面是一雙黑色蕾絲絲襪。

  這也沒什麼,但她的絲襪是長筒襪而不是褲襪,為了避免滑落,她還佩了吊襪帶,黑色的絲帶牽引住長襪,與雪白的腿部肌膚形成了強烈的視覺對比,不僅如此,帶子從大腿延伸到了裙擺內部,令人遐想無限。

  依依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脫口而出:「你真不要臉。」

  海百合:「……親,這只是普通的配飾,避免絲襪滑下去的,和你腦子裡想的那種情色畫面一點關係都沒有,請客觀對待好嗎?」

  她是襪圈和吊襪帶的忠實愛好者,但明明只是普通的絲襪配件,搞得好像穿成這樣不檢點一樣,真是不能更鬱悶。
作者: doki520    時間: 2017-12-3 08:41 PM

第86章 校園驚魂6

  「我脫完了,趕緊的。」海百合催促她們。

  牧歌為了支持閨蜜,先把自己的羽絨服脫了,她穿得就中規中矩,毛衣牛仔褲和羽絨服:「毛衣脫嗎?」

  「你裡面穿了嗎?」

  「背心。」

  「那就脫吧,毛衣吃水會很重。」

  倪萱萱和她穿得差不多,但她死活不肯脫毛衣,海百合也不勉強。

  依依和甘朵就只有一件羽絨服,脫起來比她們還要方便很多。

  黎君就更爽快了,他外面的羽絨服一脫,裡面居然只是一件T恤,海百合吹了聲口哨,他的臉就更紅了。

  薛禎和賈卓也把外套都脫了,海百合把大家的衣服包好紮緊,然後放在了畫板上:「黎君你帶他們做一下準備運動,一會兒大家的衣服薛禎先帶過去,上岸了用布把水擦乾馬上穿上,不然這天氣肯定感冒,OK?」

  依依依偎在男朋友懷裡取暖:「能不能快一點,凍死了。」

  海百合先爬了出去,,裙擺隨著她的動作輕輕飄動,裡面露出了黑色蕾絲的一角,像是一隻翩飛的蝴蝶。

  不管承不承認,那一刻在場所有人的視線都被她所吸引了。

  海百合猶不知曉,她一刀戳進了喪屍的眼眶裡,再猛地抽出來,喪屍倒地,牧歌喃喃著說:「愛麗絲翻版啊,酷!」

  海百合如法炮製解決了最近的兩隻喪屍,然後對他們招手:「速度!」

  薛禎率先跳進了水裡,寒冷的湖水讓他打了一個哆嗦,他抓著木板當做漂浮物,勉強動了起來,游了不到二十幾米就不得不上岸,爬上岸後手忙腳亂解開包袱,哆哆嗦嗦把衣服穿上,這才覺得手腳能動了。

  依依不敢下水,黎君說:「我會帶你,但你千萬不要掙扎,懂嗎?」

  她勉強點了點頭,黎君帶著她下了水,接下去是甘朵,黎君不虧是游泳健將,雖然水溫極低,他還是做到了。

  牧歌做好了準備活動,哆哆嗦嗦下水了,海百合在圍攏過來的喪屍奮力搏殺時扭頭和她說:「別怕,不行了就喊我,我來帶你。」

  牧歌游了一半,水太冷,抽筋了:「百合!」

  海百合一腳把喪屍踹開,縱身跳進水裡,她彷彿不受到水溫影響,一眨眼就游到了她身邊,一把把牧歌撈了出來,帶著她游到了湖邊交給了薛禎。

  然後返回去接倪萱萱,黎君已經把賈卓接了過來,大家齊齊上岸。

  海百合到水裡游了一回,覺得舒爽得無以復加,也不穿大衣,站在岸邊把頭髮擰乾。

  絲絨裙子浸透了水,牢牢粘附在了她飽滿而玲瓏的曲線上,她猶不知曉,只是擰著裙角,把多餘的水分擠出來。

  這個動作讓她大腿上裸露的肌膚更多,隱隱約約已經可以看見蕾絲的一角,也不知是吊襪帶的,還是內褲的。

  依依看到薛禎的視線牢牢黏在她身上,恨得牙癢癢,狠狠一把掐在了他的腰上,薛禎回過頭來,佯裝自己什麼都沒有注意到。

  可就算是迫使他轉開了視線,那也抹不去他腦海中浮現的綺思,畢竟……他們曾有過那樣親密的接觸。

  等眾人都穿好了衣服,海百合才問倪萱萱:「你記得哪個以前的食堂是建在哪兒的嗎?」

  和平大學大小食堂一共有八個,水平參差不齊,分佈在大學的各個區域。

  倪萱萱思索了一會兒才說:「其他不好確定,但我記得我寫論文的時候翻到過一篇校報,應該就是九幾年的時候,是吐槽食堂的,說『五味食堂』雖然說的是酸甜苦辣鹹,但其實是『無味食堂』更確切一點,因為菜燒得超級難吃。」

  「原來第五食堂那麼早就有了啊。」牧歌好奇,「那前面四個應該更早吧,不二食堂好像就在附近。」

  倪萱萱擦了擦眼睛上的水漬,認真地說:「不對,其實五味食堂才是學校裡第一個食堂,其他食堂的名字都是跟著它取的,所以才有『一心、不二、三思、四海、五味、六合、七步、八音』八大食堂的說法。」

  其中,第五食堂在教學樓後面,方便學生課間就餐,距離美術大樓並不遠。

  海百合想了一下路線:「第五食堂不遠,那我們去看看吧。」

  這時,已經是早晨八點多,雖然天還不是很亮,但溫度已經有所上升,黎君帶著他們一路小跑:「不要停,跑一會兒身體就暖和了。」

  依依跑得上氣不接下氣:「我、我跑不動了。」

  「別怪我沒提醒你,這種時候感冒,都沒地方給你找藥。」海百合白了她一眼。

  依依臉一陣青一陣白,剛想出聲反駁,牧歌就突然出聲:「咦,你們看,那個是不是我們的大禮堂?」

  大禮堂在體育館的斜對面,牆體上已經出現了裂縫,看起來也經歷過地震。

  「這也太奇怪了吧,怎麼就大禮堂在那裡?」這次不用倪萱萱解釋,大家也知道大禮堂是12年的時候才新建的,海百合他們入學那年正好建成,開學典禮就在那裡舉行。

  然而,此時大禮堂旁邊應該是新操場和游泳館的地方依舊是一片空地。

  其他的建築物都沒跟來,就自習樓和大禮堂裡的人那麼倒霉過來了,問題是,這兩棟建築並不相近,像是獨立的兩個點,而不是一個完整的面。

  海百合的神色凝重起來,又出現與從前不同的情況了,她必須時刻小心,並不能以從前的經驗來行事。

  就在她思考的時候,落在最後的甘朵和依依在說悄悄話,依依憤憤道:「她肯定是故意針對我,她肯定和阿禎有過什麼,肯定!」

  「別擔心,薛禎不會和她在一起的,你不知道海百合在學校裡的名聲有多壞。」甘朵和她咬耳朵,「我看到過好幾次有人爆料她,說她作風特別不檢點,隨便和男人上床,薛禎家裡怎麼可能同意她這樣的女朋友。」

  依依稍微安心了一點,「不檢點」的評價讓她感覺到羞恥的同時,又難免起了刺探之心:「很不檢點嗎?」

  甘朵知道朋友想聽什麼,自然不遺餘力說她的壞話:「可不是,說她特別不自愛,看見有錢的男人就貼上去,被人睡完了就甩,這不,黎君剛剛入學,她就把目標打到了人家身上,超級不要臉的,對了,賈卓和她是一個老師,他肯定知道得更清楚,是不是啊賈卓?」

  賈卓放慢了腳步,聞言點了點頭:「對,她還很會討好老師,之前為了讓一個師兄幫她說好話,還和他單獨出去過,誰知道是不是發生過什麼。」

  甘朵立刻激動起來,下了結論:「他們肯定那個了。」

  「哎呀,怎麼會有這樣的人呢。」依依嫌惡地皺了皺眉,「這不就是公交車嗎?」

  她最後一句話聲音有點大,海百合都聽見了,但她已經學會對這種閒言碎語視而不見、聽而不聞,嘴長在別人身上,每個都去計較還不累死了。

  要活得讓所有人都喜歡都稱讚那也太難了,人活這一生,不是為了得到別人隻言片語的稱讚,對別人來說,不管是誇獎還是貶損,不過是嘴皮子一碰的事而已,根本無關緊要。

  最重要的是自己活得高興,她自己選擇了這樣的人生,並且義無反顧,那麼不管旁人說什麼,都不能動搖她分毫。

  風刀霜劍嚴相逼,就當她們是傻X。

  倒是牧歌罵了一句:「有病!」

  「你說誰呢?」

  「誰應說誰。」

  眼看著這就要吵起來,薛禎聰明地轉移了話題:「別吵了,食堂到了。」

  第五食堂近在眼前。

  從外面看,食堂的大門上著鎖,這下海百合可以確定喪屍爆發的時候是在晚上,白天食堂的門不大可能會關。

  和16年的第五食堂不同的是,食堂只有兩層樓,外面牆體上鋪著那種古老的長方形白色瓷磚,年頭久了,看起來就髒兮兮的。

  黎君抿了抿唇,問海百合:「撬鎖嗎?」

  「這玻璃門不大結實。」海百合觀察了一番後放棄了撬鎖的想法,要是鎖沒了,就普普通通兩扇玻璃門怕是擋不住喪屍的攻擊。

  她繞到後面去一看,發現後面的玻璃碎了一塊,她爬進去左右看了看,招手示意他們進來。

  牧歌問:「是不是已經有人來過了?」

  「看起來是,廚房裡都亂七八糟的。」海百合看著撒了一地的麵粉和大米就歎氣,這不知道幾幾年的糧食還能不能吃,可浪費了就肯定不能吃了。

  她抱著撿漏的心態把櫃子一個個抽出來,雞蛋已經發臭變質,但還有不少麵粉和大米完好無損。

  「怎麼樣?」黎君走進來,看見她拖出來的幾袋糧食鬆了口氣,「還好啊,不過……」他欲言又止。

  海百合對他笑了笑:「我知道你想說什麼,能不能吃對吧?但這個世界就是這樣,不吃就得餓死,不如賭一賭。」

  「嗯。」黎君點了點頭,又沉默了一會兒,才低聲說,「她們胡說八道,你別放在心上。」

  海百合抬起頭,看到他臉上複雜難言的神色,微笑起來:「我從沒有放過心上。」但黎君會不會放在心上就很難說了。

  「好了,不說這個了,」她拍了拍手,走到外面問,「有人會做吃的嗎?」

  薛禎:「不會。」

  依依:「我怎麼可能會做飯。」

  甘朵:「我也不會。」

  倪萱萱:「我也……不會。」

  牧歌:「在家我就負責吃。」

  黎君:「我都是吃食堂的。」

  賈卓:「我會。」

  海百合頓時刮目相看:「是嗎?那你來做吧,有麵粉和酵母,做個饅頭吧,方便吃也容易帶,大家到處看看有沒有水,兩個人一塊兒去,當心有喪屍。」

  依依和甘朵沒動,倪萱萱和牧歌很自覺地往裡面的休息室去了,一分鐘後,牧歌歡天喜地跑出來:「熱水壺裡有水。」

  雖然不知道能不能喝,但總比沒有好。

  「你們再去找找有沒有別的吃的。」海百合把一個長桌推到窗邊,準備豎起來擋住破碎的窗戶,黎君忙說:「我來幫你。」

  薛禎看著完全沒動的女朋友和女朋友閨蜜有點不好意思,催促她們:「你們也去幫幫忙,百合,我和黎君來抬吧。」

  海百合很樂意給她們添堵,爽快地同意了,還對薛禎笑了笑:「那麻煩你了,我到處看看。」

  「不麻煩不麻煩。」

  依依跺腳:「阿禎。」

  薛禎看她一眼:「你們去幫賈卓吧,別在這裡愣著了。」也別擺千金小姐的架子了,他都挽起袖子幹活了,她們在一邊看著坐享其成像什麼話。

  「你是不是不喜歡我了。」依依眼裡泛出了淚花,她哽咽著問,「你是不是對她餘情未了?」

  薛禎一看她的眼淚頭都大了:「現在是說這個的時候嗎?」

  「你凶我!」依依的眼淚流得更凶了,「你從來沒有凶過我,現在你為了這個女人,你凶我!你說,你是不是喜歡她?」

  「依依,你別總是疑神疑鬼的,不是你想的那樣。」

  海百合:「……」她還是上樓看看吧,真是躺槍。不過她不信薛禎不明白,這並不是依依一個人的問題,他的態度才是她真正不安的原因。

  但,關她屁事。

  二樓的吃飯區域比一樓小一點,三分之一被劃為了辦公區,裡面都挺乾淨,沒有任何喪屍出現的痕跡。

  她翻著抽屜,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小零食,最後發現了幾包大白兔奶糖,她全都順手裝進了自己的大衣口袋裡。

  「百合。」黎君跟著她上樓來了,「我們……能聊聊嗎?」
作者: doki520    時間: 2017-12-3 08:41 PM

第87章 校園驚魂7

  「好啊。」海百合聳了聳肩,「你想聊什麼?」

  黎君沒有立刻回答,海百合也不催促,她很好奇,黎君在知道自己在別人眼中是什麼樣的人後,還會喜歡她嗎?

  「其實,我之前就聽說過一些你的事。」漫長的沉默後,黎君以這樣一個她不曾料到的話題開了頭,早在他剛剛入學時,就有人看見海百合來找他,有好心的朋友來提醒他,把海百合的一些事說給他聽。

  聽說,海百合有過很多「男朋友」,但來也匆匆,去也匆匆,他們說她放蕩不自愛,可他不信。

  他所看到的海百合是認真努力的,是開朗活潑的,是可愛俏皮的,和印象中那些和男人勾勾搭搭糾纏不清的壞女孩是不一樣的。

  黎君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也希望從她口中得到回答,「我不相信他們說的,我更相信自己的眼睛。」

  海百合沒想到會得到這樣的對待,心裡有點溫暖,也有點好笑:「你覺得壞女孩應該是怎麼樣的?」

  黎君愣了愣,還沒有開口,海百合就先說道:「我是很多人眼裡的壞女孩,我讀初中就交男朋友,我也會抽煙,也很能喝酒,去夜店比去圖書館多,我交過很多男朋友,薛禎就是其中一個,還有很多你不知道的,我並不是白紙一張,黎君,你只看到我其中一面而已,但那並不是全部的我。」

  黎君張了張嘴:「我……」

  海百合笑著打斷了他,「黎君,我們也認識很久了,我知道你媽媽是歷史老師,爸爸是數學老師,你家教很嚴,你應該去找一個沒有經歷過太多事的,純真簡單的小姑娘,我不合適你。」

  黎君皺著眉頭沒有說話,好半天,他才像是想通了似的和她說:「我爸媽都很尊重我的意見,如果是我喜歡的女孩,他們會同意的,百合,我不知道你是一個怎麼樣的人,但我可以去試著瞭解你,你不能因為這個就把我完全否決。」

  海百合意外極了,她沒想到自己說到這個份上他還沒有放棄,她心裡有了那麼一點點的感動,不知道是出於什麼心理,她說:「你是真的喜歡我,想和我在一起嗎?」

  「是的。」他有點羞澀地移開了目光,可過了幾秒,又轉移回去,「本來想平安夜和你說的,我知道可能有點突然,但是……」

  海百合走過去把門關上,然後坐到了辦公桌上,抱著手臂問,「你想和我交往,對嗎?」

  「如果,如果你同意的話。」黎君到了這個時候居然笨拙了起來,「其實,我們倆有共同的愛好,你的其他事情,也可以慢慢說給我聽,我會努力……」

  海百合做了一個暫停的手勢:「等一等,」她微笑著說,「你過來一點。」

  黎君靠近了她一點,她的頭髮還沒有干,濕噠噠的水珠沿著雪白的脖頸往下淌,流進了深深的事業線裡,他覺得臉如火燒,眼睛不知道該往哪裡瞟。

  海百合捧著他的臉:「不要動,」她的聲音絲滑如蜜,「你想當我的男朋友不是不可以,但我交男朋友之前,一定會先確認一些事。」

  她的手按上了他的胸膛,她把羽絨服的拉鏈往下來,將手心貼在了他的腰上,作為運動員的黎君身材自然不必多說,身上一絲贅肉也無,肌肉的手感極佳。

  黎君慌得不知道要說什麼才好。

  海百合輕聲笑了起來,像是在嘲笑他的笨拙與青澀,隨即,她的手緩緩往下,又拉開了牛仔褲的褲鏈,伸進去的一剎那,她感覺到他最炙熱的反應。

  「不錯,」她誇獎著,撩起了自己的裙擺,黎君這下看到吊襪帶連著的究竟是什麼樣一個神秘的地方了,層層疊疊的黑色蕾絲映襯著雪白的肌膚,他的心越跳越快,海百合握住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大腿上,「喜歡嗎?」

  黎君的呼吸急促起來,他猛地收回手,往後退了幾步,臉紅得不像話:「不行,我不可以,百合,這不是現在,不是現在應該做的。」

  海百合看著他慢慢清醒過來,問道:「你覺得我們現在不可以做,對嗎?」

  「當然。」黎君回答得很快,「就算、就算不等到結婚,也應該……反正現在不可以。」

  海百合笑著歎了口氣:「你看,你並不是真的能接受全部的我,不是嗎?我交男朋友一定會先試一試,如果身體合適再談感情,或許我剛才說得還不是特別清楚明白,我很抱歉,那我重新和你說一下我說我有很多男朋友是什麼意思。」

  黎君抬頭看著她,嘴唇微微顫抖,他心裡已經有了不祥的預感。

  「我說的交男朋友不是牽牽小手,兩個人一塊兒去圖書館看看書或者看看電影的那種,確切來說,那不是男朋友,我和他們只談慾望不談感情,有些不認識,在夜店裡見了一面就能上床,和我睡過的男人可能比你認識的女孩子還要多。」

  海百合慢慢說著每一句話,確保他都能理解,「我享受慾望,享受身體,快樂就好,不一定要有感情了才行,可你不是,你慎重很多對嗎?你喜歡我,你都不願意那麼輕易和我發生關係,黎君,你很珍惜我,我知道,只可惜我們在這方面並不契合,希望你再考慮考慮。」

  黎君臉上的紅暈已經完全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極為複雜的神色,還有一些茫然,他是以為她所謂的交男朋友是談感情的那一種,那他不介意,有過男朋友又有什麼大不了的。

  但,原來不僅如此。

  他敢確定自己並不是處女控,可那麼那麼多,有些甚至是不認識的人,她對性愛的態度如此隨意,這一切的一切,他都能接受嗎?他不知道。

  他希望自己的女朋友簡單一點,不一定要是處女,但希望她對待性愛的態度如同他一樣慎重,只和喜歡的人做那樣親密的舉動。

  「對不起百合,」他艱難地開口,「我不知道,我不想騙你,」他抬起頭來,誠懇地請求她,「百合,你能給我一點時間嗎,讓我想一想。」

  海百合心裡有些微的失望,但更多的是輕鬆,她笑了起來:「當然。」她注視著他的雙眼,「不管怎麼樣,黎君,謝謝你。」

  她拍了拍他的肩膀,開門出去了。

  走到樓下的時候,薛禎和依依的爭吵也已經進入了尾聲,薛禎的語氣比剛才柔和了不少,他說:「依依,你相信我,海百合她……我只是和她玩玩,我們甚至從來沒有真正交往過,我們沒有什麼,你才是我的女朋友,你明白嗎?」

  「真的嗎?那你真的不喜歡她嗎?」

  「當然,我從沒有喜歡過她,只是玩玩而已。」薛禎再三保證。

  海百合清了清嗓子,悠悠下樓去:「咳咳,這麼巧啊,我還以為你對我餘情未了,嚇死我了,」她挑釁似的看了一眼依依,「畢竟,我也只是玩玩你而已啊。」

  ***

  醫務室。

  杜琰站在門外,小心翼翼敲了敲門,小聲問:「梁先生,你沒事吧?」

  「沒事。」梁霄開了門出來,雖然醫務室的醫療器械落伍了一點,但繃帶紗布總還是有的,他重新包紮了傷口,以免喪屍被他身上的血腥味所吸引,「走吧。」

  杜琰問:「我們是要去食堂嗎?」

  「嗯,找找看有沒有東西吃。」梁霄問,「離這裡最近的食堂是哪個?」

  「第五食堂。」杜琰說是這麼說,心裡還是很擔憂,「可不知道還會不會在那裡,之前游泳館和操場都沒了。」

  梁霄笑了笑:「死馬當活馬醫,去看看才知道,沒有我們就再想辦法。」

  去第五食堂的路十分順利,偶爾遇見的幾隻喪屍都被梁霄解決了,杜琰躲在一邊,既覺得自己這樣太過懦弱,又像是鴕鳥一樣不想真的直面喪屍。

  她咬著嘴唇,最終還是沒有說一句「我來幫你吧」。

  到了第五食堂附近,杜琰看見裡面似乎有人影晃動,她忙說:「裡面有人。」

  「確定是人嗎?」

  杜琰探頭看了兩眼,確定是人而不是喪屍:「嗯,是活人。」

  梁霄看見門從外面鎖著,猜測大概後面另有入口:「我們從旁邊繞過去看看。」

  繞到後面,玻璃渣碎了一地,一個桌子被豎起來擋住了入口。

  杜琰看見了裡面的人,拍了拍玻璃窗:「看這裡。」

  牧歌正和倪萱萱在樓下說話,看到有人求救,馬上喊人:「有人要進來。」

  薛禎和賈卓走過來合力把桌子放下,梁霄托了杜琰一把讓她先進去,自己這才翻進去。

  他一眼就看到了牧歌,牧歌也認出了他:「梁、梁先生?」

  她懵逼了,不是分手了嗎?那梁霄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你在這裡。那……」梁霄也沒想到牧歌會出現,她如果在這裡,那海百合難道會不在嗎?

  牧歌一想起海百合這段時間以來的消沉就立馬沉了臉:「她不在。」

  「鴿子,怎麼了?」海百合渾然不知自己打了閨蜜的臉,她在樓上翻找東西,黎君默不作聲幫著她的忙,海百合讓他去休息他也不去,欲言又止,她沒辦法,一聽到樓下的聲音就找了個借口下來了,誰知黎君也跟著她一塊兒下來。

  兩人一前一後,像極了是在樓上約會,連牧歌看到了都誤會了,她飛快睃了一眼梁霄,故意大聲地說:「吵到你們了,沒事!」

  這一幕自然也被梁霄收入眼底,可他只用了半秒鐘去看黎君,之後,他的目光始終牢牢流連在海百合身上。

  「小百合。」他微笑起來,「原來,你也在這裡。」

  他聽見她的聲音才明白什麼叫做「柳暗花明」,兜兜轉轉,以為錯過,沒想到峰迴路轉,還是見到了她。

  海百合有那麼一會兒覺得自己可能是昨晚沒睡好今天做白日夢了,她用力眨了眨眼睛:「你……怎麼在這裡?」

  「嗯,讓我想想該找一個什麼理由。」他說著慢慢走過去,俯身撫摸著她的臉,海百合沒有躲開,她微微側著頭,像是在納罕他的出現,又像是在享受他的愛撫。

  可她什麼都沒有說。

  梁霄的手指一接觸到她柔軟的肌膚,綺思便綿延不絕,他的手順著她的脖頸往下撫摸,手指輕按她的頸椎,然後沿著身側的曲線到達腰部,海百合不得不又想起來王家衛的那部《愛神之手》,不過是指腹的磨蹭,竟然可以讓人心猿意馬到這樣的地步。

  在腰上纏綿片刻後,他輕巧地解開了她大衣的繫帶,裡面穿著的潮濕的裙子和吊襪帶顯露出來,梁霄略微訝異,不曾想到會有這樣刺激的視覺效果,他若有所思地抬起頭,終於正正經經看了一眼黎君。

  黎君也看著他,神情十分複雜。

  海百合也注意到了他的這個眼神,她笑了,帶著某種惡意的快感:「你,想,上,我?」她歪頭看著他,「可我對你已經沒有興趣了,抱歉。」

  說完這句話,她覺得揚眉吐氣,格外痛快。

  他不喜歡她,強求不來,拉倒,他不告而別,好,本來就沒有諾言,愛走不走,拉倒。

  可是,他竟然敢再回來,那就別怪她不客氣。

  然而梁霄一點兒也不生氣,他鬆開了她,拉過她大衣的繫帶,手指靈活地翻動,沒一會兒就替她重新綁了一個漂亮的蝴蝶結,還覺得不滿意,反覆調整蝴蝶結的位置。

  海百合冷眼旁觀,看他玩兒什麼花樣。

  梁霄終於滿意了,這才輕笑著喟歎:「真無情啊小姑娘,那麼快就喜新厭舊了?」

  「能讓我厭倦那就只有一個理由。」她甜甜地笑起來,「那就是你還不夠有魅力。」

  「真令我傷心。」他那麼說著,偏偏勾起她的下巴,在她唇邊輕輕吻了一下,「不過可以原諒你,小女孩總是容易變心的。」

  海百合發現他吻她的時候,她有那麼一點不爭氣的情動,但她掩飾好了:「所以,你到底來幹什麼?」

  「說來話長。」梁霄收起了所有的輕佻,正色道,「我們得單獨聊聊。」

  海百合看了他兩眼,點頭:「上樓去說。」

  她吃過飯後就清理了樓上的一個辦公室,現在也適合兩個人單獨聊聊,她相信梁霄千里迢迢從美國回來不是專門來撩她的,他一定有不得不的理由。
作者: doki520    時間: 2017-12-3 08:42 PM

第88章 校園驚魂8

  梁霄和海百合自顧自上了樓去,被留在樓下的人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倪萱萱問:「他們這是什麼意思?」

  牧歌深沉地說:「不是很懂的樣子。」

  吵架了?可真的生氣又摸又抱是什麼意思?百合還沒推開他!那要是想復合?感覺又不怎麼像……她是真的看不懂了。

  「打情罵俏?」倪萱萱蹦出來一個詞。

  牧歌握拳一錘手心:「沒錯!」

  打情罵俏的兩個人一進辦公室就格外正經,海百合坐在了辦公桌上,抱著手臂問:「你沒事吧?」

  「你自己來看。」梁霄掀起衣服,捉起她的手腕摸過去,海百合一摸就摸到了紗布,她十分驚訝:「你受傷了?」

  「嗯,有槍傷有刀傷,傷口還沒有癒合,所以等等不管我說什麼,你千萬手下留情。」梁霄坐到了沙發上,「我剛剛已經裂過一次了。」

  海百合奇怪極了:「受那麼重的傷你來海城幹什麼?」

  「有很重要的事要做,就提前出院了。」梁霄溫柔地注視著她,「我要先和你道個歉,對不起,小百合,讓你擔心了,那個時候我就這樣走了。」

  他是真的對此很抱歉,他沒在海城追上嚴以成,被他跑了,在機場借了電話打給法維諾,他讓他立刻飛最快的一班飛機回美國,落地後又馬不停蹄追趕嚴以成的行蹤,完全是連軸轉。

  那麼,是真的抽不出時間給她打一個電話嗎?那也未必。

  他就是想著,等一切結束了,像現在這樣面對面的把話說清楚。

  海百合低著頭說:「沒必要道歉,你說過的,你會隨時消失,隨時離開,我不意外。」

  這種曖昧關係原本就是看似美好,但脆弱如紙,一碰就壞,既然早晚要離開,以怎麼樣的方式離開她並不在意,畢竟結局不會有任何改變。

  「當然不是。」梁霄想想,覺得繞彎彎沒有意義,他把手放在她的肩膀上,低頭看著她的眼睛,「我是想說,小姑娘,如果我喜歡你的話,你能當我女朋友嗎?」

  海百合:「哈?」她狐疑地看著他,「又來一次?人還沒死?還是有別的事情要我幫忙?我不幹了。」她搖了搖頭,再三明確,「我不幹了,別找我。」

  她不是狄雅,說演就能演,一次真假女朋友就讓她陷了進去,再來下一次還了得?

  梁霄好氣又好笑,他歎了口氣:「小百合,你看我的樣子像是在和你開玩笑嗎?我昏迷了三天,住了十天的院,好不容易求爺爺告奶奶讓我出院,趕在聖誕節前到海城來見你,難道會是為了任務嗎?」

  海百合微微震動,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已經結束了,嚴以成已經死了,」梁霄直視她的雙眸,語氣懇切,「這是我個人的意願,我是認真的,百合,我再說一次,我是真的喜歡你,想和你在一起,希望你給我一個機會。」

  海百合看了他一會兒,語氣軟化:「你、你這個我、我覺得有點突然,其實有事你可以直說的,我可以考慮考慮。」

  梁霄沒想到那麼不順利,他想了想:「你為什麼不信我是真的在和你告白呢?」

  「我該怎麼才能相信啊。」海百合其實是有點信了,但就是這樣,才覺得不可置信,「你喜歡我什麼?」

  梁霄清了清嗓子:「聽起來是有點不可思議,畢竟我們倆認識了不到幾個月,見面的次數也屈指可數……那你把在胡楊鄉的時間,在地鐵站裡的時候,在大樓裡的日子,在度假村裡的一切都加上呢?」

  海百合懵逼了:「你、你都記得?」

  「是想起來了。」梁霄糾正她,「我昏迷了三天,醒過來的時候就都想起來了。」他吹了一段口哨,就是當年在礦洞裡,她吹的茉莉花,「那個時候我就想,這小姑娘還真的挺可愛的。」

  海百合用力咬住了自己的嘴唇,她聲音微顫:「你是什麼時候開始喜歡我的?」

  梁霄頓了片刻,還是選擇實話實說:「很早,還記得嗎,我消失過一段時間,那個時候我想不起來從前發生過的事,就覺得對你的感情超乎預計,所以想迴避一段時間,只是沒想到那次在超市會遇到那樣的事,後來我去接近白雯雯……就知道了,一瞬間的事。」

  海百合覺得十分心酸,原來之前的一切並不是她的錯覺,她就說梁霄怎麼後來突然那麼親近她,可既然喜歡,為什麼不說呢。

  「你為什麼不早告訴我?」

  「我怕我告訴你我今天卻回不來。」梁霄輕聲說,「如果我死了,我寧願你永遠不知道,就當我消失了,沒有開始過,總比重新開始來得容易很多。」

  海百合拚命睜大眼睛,不讓眼淚流出來:「你既然記得,那就知道我說過喜歡你,但是你以為我這樣就會答應你嗎?」

  「當然不是。」他拉住她的手,柔聲道,「我做錯了很多事,我一直在騙你,你給我一個補償的機會好嗎?」

  海百合沒有吭聲,她知道自己應該答應,因為她也仍然喜歡他,可是心裡真的十分難受,如果今天他是被她鍥而不捨地追到了手,她一定會歡呼慶祝。

  可他居然那麼早就喜歡她,又不告訴她,看她一個人在那裡掙扎,這又不得不讓她生出怨氣。

  然而,當她再想到他的屍體在她面前一點點變冷的時候,這些怨氣又隨之消散了。

  「小百合,不要哭。」梁霄親吻著她的眼淚,「現在,選擇權在你了,I'm  your captive。」

  最後一句話讓她破涕為笑,海百合把眼淚擦掉,清了清嗓子:「那你先把衣服脫了。」

  梁霄看了她一眼,把最外面的毛呢大衣脫了,海百合抬了抬下巴:「繼續。」

  下一件是毛衣,穿著它還看不出來,一脫得只剩裡面的襯衫,海百合才發現他最近的瘦得厲害,說起來,受了那麼重的傷都傷到哪兒了……她一想到這裡就忍不住往下瞟。

  梁霄握拳咳嗽了一聲:「別看了,沒事。」

  海百合立刻收回目光,假裝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似的:「襯衫。」

  梁霄覷著她的臉色,認命地歎了口氣,開始一顆顆解扣子,與此同時,她也把自己的大衣和裙子脫了。

  內衣是成套的,這毋庸置疑,就算偶爾混搭,海百合也都是把同類型的混在一起,黑色紫色紅色的性感蕾絲,鵝黃天藍粉色的純棉少女,但今天這套顯然與眾不同。

  比基尼的基本款,但卻是少女式的性感,內衣蕾絲和蝴蝶結妙就妙在恰到好處,只在舉手投足間隱隱可見溝壑,原本內褲上兩側的點綴太少,難免有過於性感之嫌,但若加上同套的吊襪帶,在腰上又墜了層層疊疊的蕾絲下來,那就是恰到好處。

  一言以蔽之,初見是少女的純真,可若是有心多看兩眼,便能看到隱藏起來的誘人之味。

  再直白點,挺用心的。

  當然了,給誰看也很重要,黎君是絕對看不懂的,薛禎會讚一句好看,但梁霄一見,便自嘲道:「看來我今天出現得不是時候啊。」

  那麼用心,是為了赴誰的約會?

  海百合心裡莫名很爽,故意不理他,伸手問他把襯衫要過來,梁霄遞過去:「你想怎麼樣?」

  「穿啊。」她把他的襯衫套在身上,把頭髮撩出來,「裙子全濕了,濕噠噠的不舒服,借你一條衣服穿怎麼了,不行啊?」

  梁霄:「……行。」行當然行,她能不能早點說,早知道就不看了,看了就有感覺。

  海百合計謀得逞,很是得意,還要坐到他腿上親他兩口:「忍住哦,畢竟受了傷,好好禁慾吧。」說完就想走,被梁霄一把拽回了懷裡,摁下腦袋親吻她。

  不是蜻蜓點水般的輕吻,是纏綿而熱烈的舌吻,唾液一交融,似乎全身上下每一個細胞都活躍了起來,都雀躍著想要與對方再親近一些。

  漫長的接吻後,梁霄鬆開她,在她耳畔呢喃:「記得嗎,Te amo,百合,我沒有忘記過,你呢?」

  「本來是想放過你的。」海百合不輕不重咬著他,「現在我可沒那麼好心了。」

  「求之不得。」

  然而,光天化日之下,並不是進行和諧運動的好時機。

  牧歌在外面敲了敲門:「百合,有點事情,我和萱萱進來了啊。」她等了三秒鐘,沒聽見海百合否決,就放心地開門進去了。

  三秒鐘後,她砰一下關上了門:「喂!!!」

  「算你運氣好。」海百合從他身上坐起來,把他的毛衣丟過去,梁霄拿過來穿好,再把大衣也穿上,還給她整理了一下襯衫的領子,很遺憾地說:「真可惜。」

  海百合冷笑一聲:「你自己跑回來的,我有的時間收拾你。」

  「好啊,那我等著。」他撿起她揉作一團的絲絨長裙,抖開來掛在了一邊的椅背上。

  海百合去開了門:「怎麼了?」

  牧歌一臉「我真是[嗶——]了汪了」的表情:「你、你們……我真是服了你了。」

  「咳咳,其實沒發生什麼。」她一臉正色,「你叫我幹嘛呢?」

  牧歌已經無力吐槽,她和倪萱萱進去坐下:「萱萱發燒了,你摸摸看。」

  「我沒事。」倪萱萱無力地反駁著。

  海百合摸了摸倪萱萱的額頭,果然滾燙滾燙的:「肯定是剛才從水裡上來的時候太涼了。」她皺起眉,「醫務室在哪兒?」

  「發燒了嗎?」梁霄從口袋裡摸出一盒藥來,「我剛剛去過那裡,拿了消炎藥和退燒藥。」

  海百合接過來給倪萱萱,斜了他一眼:「這麼巧啊。」

  梁霄神色自若:「不用客氣。」

  海百合:「我沒謝你。」

  梁霄:「我們不能在這裡過夜,現在天太冷了,一直這樣你們都會感冒的。」

  「對!我們趕緊離開這裡!」牧歌氣憤地說,「你們不知道,剛才萱萱不舒服,那個依依居然冒出來一句『該不是要變成喪屍了吧』,我去,我看那麼多小說也沒中毒成那個樣子啊!」

  倪萱萱臉色蒼白,不知道是因為難受還是被嚇到了:「我會不會真的……」

  「不會,還記得最開始的時候嗎,那個男生被咬了一口就很快轉變了,雖然被咬才變喪屍是爛大街的設定,但看來現實的確如此。」海百合安慰她,「不用太過擔心,你吃了藥就好了。」

  牧歌咬著嘴唇,有點不甘心:「我們一定要和他們在一塊兒嗎?」

  「誰說的?」海百合摸了摸下巴,「我也覺得我們得找一個合適的地方休息。」

  問題是,去哪兒呢?
作者: doki520    時間: 2017-12-3 08:42 PM

第89章 校園驚魂9

  根據以往的經驗,白天不是行動的好時機,因為喪屍的視力似乎不大好,但聽覺和嗅覺更為敏銳,為了驗證這個觀點,海百合用一根窗簾掛桿和一個破麻袋做了一個實驗。

  她把麻袋綁在掛桿上,伸出去釣喪屍。

  「喪屍的視力差成這樣?」牧歌對此深表懷疑。

  可它們的視力貌似就是爛成這樣,一隻喪屍看到晃動的麻袋,搖搖晃晃地過來撕咬它,海百合往旁邊挪挪,它就緊追了上去。

  但當她保持麻袋不動時,喪屍又對它視若無睹。

  「看起來是對動的東西反應比較大啊。」牧歌忍不住感慨,「那是不是被發現只要裝木頭人就行了?」

  「理論上可行,但只要你發出一點聲音那就完了。」海百合把麻袋收了回來,托著下巴想,「我們還是等晚點再動身比較好?」

  她最後一句看向了梁霄。

  他說:「你決定就行了。」

  她皺了皺眉鼻子,扭開了頭:「就算你這麼討好我我也不會同意的。」

  梁霄唇角上揚,眼中蘊藏笑意:「這不是討好,sweet。」

  海百合:「……」

  牧歌更關心另一個問題:「那我們要不要和他們商量商量?」

  「商量個屁!那個依依看我和看情敵一樣,被害妄想症,賈卓一天到晚覺得我想討好師兄師姐把他擠掉,拜託,直研看的是平時的績點和導師的評價。」海百合一開始吐槽就停不下來。

  牧歌冷不丁問:「黎君呢?」

  「額……」海百合卡了殼。

  牧歌替她說下去:「認識那麼多年了,最近關係也不錯,他也一直很護著你啊,游泳又很厲害,」她邊說邊瞪梁霄,「關鍵是還喜歡你,你要拋下他嗎?」

  「我……去和他說。」海百合訕訕一笑,速度溜下樓去。

  趁著她不在,牧歌立刻審問梁霄:「我和你說,分手就是分手了,不要隨便對我們家百合動手動腳的,不然我對你不客氣!」

  梁霄無辜地攤手:「……不是我先動的手。」

  牧歌:「……」好、好吧,這也是有可能的。

  沒過三分鐘,海百合又上來了,她身後跟著黎君:「黎君說和我們一塊兒走。」

  黎君點了點頭,先忍不住看了梁霄一眼,隨之發現他也在看他,還對他微微笑了笑,態度很是友好,他別過頭說道:「那其他人呢,不和他們一塊兒了嗎?」

  「其他人就一會兒走的時候再說。」海百合看了看手錶,「才兩點多,起碼要等到四五點等天暗了才行,萱萱你趴著睡一會兒。」

  牧歌同意,催促說:「你休息一下,別怕,我們一定會叫你的。」

  「謝謝。」她沒有拒絕,趴在桌子上休息了起來。

  之後,氣氛有些微妙,海百合故意不看梁霄也不看黎君,對著窗戶一本正經曬太陽(雖然並沒有太陽),牧歌也覺得不大妙,她低著頭用指甲鉗開始剪分叉。

  黎君坐在椅子上發呆,梁霄撐著頭,沒一會兒就睡著了。

  漫長的兩個多小時終於過去,天色慢慢暗了下來,是時候準備動身了。

  離開的決議讓其他人大為不滿,倒不是不滿離開這件事本身,而是海百合他們居然不聲不響內部商量好了。

  甘朵問:「你怎麼都不問問我們?」

  「我……問你們幹嘛?」海百合懟她,「我們又不是要一起行動,你們要是也一塊兒去,那就走,不去那就隨便。」

  賈卓冷笑著說:「還不明白嗎,他們幾個已經私底下商量好了。」

  「你怎麼能這樣啊?」依依說著去看薛禎。

  牧歌冷笑著問:「怎麼不能這樣了?」

  她們爭執著,杜琰問:「梁先生,你們是準備離開嗎?」

  「是,我們打算去宿舍那邊看看,這裡太冷了,不能過夜。」

  杜琰有點不安:「那我能和你們一塊兒走嗎?」

  梁霄把目光轉向海百合,她有點不習慣這種套路,退後了一步:「幹嘛又看我?想一塊兒走的就一塊兒走啊,人多力量大。」

  「她同意了。」梁霄對杜琰點點頭。

  這樣一來,依依薛禎他們四個人自然也不願意再留下,食堂全是透明的玻璃窗,又冷又沒有安全感,誰也不想留在這裡。

  海百合選擇先去宿舍看看其實也是無奈之舉,她覺得喪屍爆發時是晚上的可能性更大,宿舍理論上來說比教學樓危險。

  但晚上說不定也要上課,教學樓也未必安全,宿舍裡有吃有睡,就算危險係數高一點也是值得冒險的。

  老學校的宿舍很好找,就是原來的校內宿舍,但要從西北方去東南邊的宿舍群樓顯然路途遙遠,正常情況下大約需要走上十五分鐘,需要穿過現實世界的圖書館現在的校內操場。

  很難描述操場上到底聚集著多少喪屍,放眼望去,密密麻麻,操場就好像是一個剛被搗毀的螞蟻窩。

  以此類推,宿舍很有可能就是十年沒有打掃過的舊櫃子,一開門,喪屍就是櫃子裡傾盆而下的蟑螂群,咯吱咯吱爬過腳邊,淹沒腳踝,無窮無盡。

  牧歌都快哭出來了:「我密集恐懼症要犯了。」

  這樣的喪屍群,看一眼都是勇氣,相比之下,美術樓和食堂絕對是因為半夜沒有人去才變成了easy模式。

  「橫穿顯然不現實。」海百合打了個寒顫,不是冷的,是被噁心的,「要麼試試看繞路,從學校旁邊走,我們走過那邊的路,喪屍不多,就是很遠,正常走要走40分鐘。」

  甘朵狠狠打了一個噴嚏,牧歌幸災樂禍:「喲,你也被感染了吧,嘁。」叫她們剛才諷刺倪萱萱!這回風水輪流轉了吧?

  依依不服氣:「明明是海百合叫我們下水才會感冒的。」

  「girls,不要吵架。」梁霄居中調停,他對海百合說,「現在的溫度越來越低,去宿舍太遠了,你們學校的倉庫在哪兒,離這裡近不近?」

  海百合明白了他的意思,但完全不知道倉庫在哪裡,「我們學校的倉庫在哪兒?」

  牧歌回憶了一下:「入學的時候好像是在體育館裡領的吧。」

  倪萱萱捂著嘴巴咳嗽了兩聲,低聲說:「體育館就在美術樓那邊,但是不是倉庫就很難說了。」

  海百合說:「那還是去體育館吧。」

  同樣是有風險,體育館應該比宿舍樓更安全一點。

  從第五食堂到體育館有近路可以走,但同樣要經過操場的一角,看到那些密密麻麻的喪屍群,大家不約而同地選擇了繞遠路。

  繞遠路只有一個問題,那就是必須經過美術樓。

  美術樓附近,也有一小群的喪屍。

  喪屍不離開的情況下,他們是沒有辦法去往體育館的。

  可能噴嚏有傳染性,依依也開始流鼻涕了,她有點不耐煩:「去宿舍你說不行,現在去體育館又去不了,到底要怎麼樣?」

  「那你說怎麼辦啊?」海百合翻了好大一對白眼,「你可以走啊,又沒人攔著你。」

  薛禎苦笑一聲:「別吵了,還是想想辦法吧。」

  海百合說:「辦法不是沒有,有人去把喪屍引開就行了。」引喪屍她很有經驗了,但總是她自告奮勇,容易讓某些人得寸進尺。

  沒想到,黎君開口了:「如果非這樣不可的話,我去吧,我把他們引到湖對岸那邊再游過來就行了。」

  有人自願當英雄,其他受益者自然不會表示反對。

  就倪萱萱不大同意:「這麼冷的天,現在又黑,萬一出了意外怎麼辦?」

  甘朵忙說:「黎君可是世界冠軍,這點信心我們還是有的,除了他,沒人能辦到了。」

  「我不同意。」海百合抿了抿唇,「再想想別的辦法。」

  黎君深深看了她一眼:「你不要……」

  「別逞強了,現在湖水零度以下,不凍死你才怪,你比賽的泳池是恆溫的好嗎?」海百合開始掏包,「大家看看身上有沒有什麼東西可以用的。」

  牧歌問:「手機?定時嗎?」

  手機倒是可以,但現在黑夜時間太長,手機作為重要的光源,海百合有點肉疼。

  「你這個是什麼?」梁霄指著牧歌背包上的一個蛋問。

  牧歌連忙說:「報警器,就是那個一拉下來就會嗚嗚響的,百合推薦我買的。」

  「你把這個解下來給我,小心別拉響了。」梁霄掏出了錢包,從夾層裡拿出了一團釣魚線。

  牧歌把報警器給他,他把釣魚線綁在了拉環上,然後走到操場邊的一個花壇前,把報警器卡在了樹木中間,然後慢慢放著線走回了原地。

  然後,拉響。

  黑夜裡,報警器高分貝的聲音頓時吸引了大片喪屍的注意力。

  嘩啦啦,湖邊的喪屍們開始成群結隊往那邊跑,操場上的喪屍開始往花壇邊擠,兩撥喪屍潮匯聚在了一起。

  梁霄收了線,趕上了前面往體育館跑的大部隊。

  引開了喪屍群,落單的就只有小貓兩三隻,兩個人合力就很容易解決。

  體育館終於到了。

  和美術樓一樣,它也十分具有年代感,一看就是上個世紀的建築模樣,比較良心的是,它有兩層,左邊一半是兩層樓的平房,右邊是尖頂,估計是一個聯通兩層樓的場館。

  海百合拿棍子暴力撬了鎖,推門進去,灰塵鋪天蓋地,她捂著口鼻揮了揮,解鎖了手機。

  這麼做的不止她一個人,其他人也紛紛掏出手機來查看情況。

  體育館的大廳很小,只起到一個緩衝作用,正對著的是一個貫穿兩層樓的場館,四周是一圈座椅,中間空白的場地上畫著籃球場的線,但同時還架著打羽毛球的網,旁邊是許多堆積的籃筐。

  這裡除了打比賽,應該還是召開全校會議的地方,大約佔了二分之一大小。

  這並不是他們的目標。

  海百合看了一眼之後就往左邊走,左邊是單層樓的小房間,先是兵乓球室1和乒乓球室2,然後是倉庫1和倉庫2,最後是男女兩個廁所。

  倉庫都上著鎖,海百合故技重施,還是暴力砸壞了。

  倉庫1里堆著大型包裹,上面印著和平大學的logo,她拉開一個看了兩眼:「哇哦,真幸運,是發給新生的大禮包。」

  有些人千里迢迢來海城唸書,不可能被子鋪蓋都帶著,學校裡會統一發放,有一厚一薄兩床被子,一條墊絮,一個枕頭和一把熱水壺,以及配套的床單被套。

  除了大禮包之外,還有軍訓用的迷彩服,應該是跳舞用的但看不出來是什麼款式的舞蹈裙,薛禎拿了兩捆迷彩服給依依和甘朵:「你們倆換一下吧,太冷了。」

  依依和甘朵也顧不得好看不好看,接過來就去廁所裡換衣服了。

  除此之外,還有幾箱東西,海百合全都翻了個遍,這可能是教師福利,好幾箱蘋果都爛了,但果汁還完好無損,還有桂圓和紅棗這樣的乾貨。

  還有一箱拆開了的礦泉水,上面印著和平大學第十二屆運動會。

  海百合對此非常滿意,她去隔壁倉庫串門:「這裡都有什麼?」

  「課桌椅,不知道幹什麼用的架子,還有這個。」梁霄示意她過來看,「燒杯、量筒酒精燈。」

  海百合眼睛都亮了,酒精燈!這就意味著,可以吃熱的了!
作者: doki520    時間: 2017-12-3 08:45 PM

第90章 校園驚魂10

  體育館的二樓是兩個舞蹈房,男女更衣室和一個辦公室,更衣室很小,辦公室裡雜物太多,最後大家決定在舞蹈房裡過夜。

  畢竟舞蹈房裡還鋪著地毯。

  倪萱萱生著病,海百合讓她吃了桂圓和紅棗,又給她喝了杯熱果汁就讓她先睡了。

  今天是疲憊的一天,草草吃了些東西果腹,大家鋪好床鋪就休息了。

  海百合一直陪牧歌睡著才重新坐了起來,梁霄靠著牆坐著,正微笑著看著她,彷彿早已料到她會醒來。

  她做了一個去外面的手勢,兩個人一前一後出去了。

  他們進了辦公室裡,海百合把門關上了。

  寂靜的黑夜裡,鎖舌嵌入鎖扣盒的嘎達聲尤為明顯。

  梁霄從背後攬住了她的腰,貼在她的耳邊,像是親吻,又像是笑語:「現在,衣服好還我了嗎?」

  海百合能感覺到他的手指撫摸著自己的脊背,還偏偏是她最喜歡被人愛撫的地方,她懶洋洋地說:「想要回去的話,你就自己來拿。」

  「Yes,Madam.」

  扣子被扯開時發出輕微的啪的一聲,他撫摸著她光滑的手臂,親吻她圓潤的肩頭:「忘記稱讚你了,honey,你這一身可真好看,只可惜,」他把帶子從她肩上咬下來,「我不是唯一一個欣賞者。」

  海百合的額頭貼在牆上,手扶著牆以免站立不穩,她假惺惺地安慰:「那真是遺憾。」

  「我更為他遺憾,小姑娘,你多漂亮。」

  或許是因為背對他的關係,聽覺帶來的敏感就格外得多,他的笑聲鑽進她的耳朵裡,像是熱巧克力汩汩地澆在了心臟上,而她的心臟是冰淇淋做的,剎那間就融化了,滴滴答答從指縫間流淌下來,香醇又甜美。

  「小百合,我受傷的時候不怎麼敢想起你。」他吻著她頸後的一小塊肌膚,輕聲說,「要是我想起你,很容易就像現在這樣,這可不大好。」

  海百合很享受他所帶來的歡愉,除了發出無意義的輕哼並不怎麼想說話,但聽到這裡,她忍不住說:「你可以永遠別想我。」她挑釁他,「或者,你可以想別人,近在眼前不是更方便?」

  「我知道你生氣,你說什麼都好,」他咬開了一枚小雨傘的包裝,攬著她的腰貼向自己,「但是我要告訴你,以後怎麼樣我也不知道,但現在你對我而言,無可替代。」

  這是她曾對他說過的話,被他原樣奉還。

  海百合似乎想知道他的底線在哪裡:「可你現在可以被替代了。」

  「噢,那我會想辦法不能被代替。」他笑,「比如,這樣?」

  海百合:「……我一定要把那句台詞說出來!」她咬著牙,從牙縫裡把字一個個擠出來,「你個磨人的小!妖!精!」

  梁霄愉快地接受了這個稱呼。

  一個小時後,他們回到了舞蹈室裡,襯衫當然還沒還回去,因為海百合把裙子塞進了包裡,雖然吹了一個下午但還是潮潮的,她就掛在了一邊的椅子上晾乾。

  吃飽喝足的海百合睡到牧歌身邊,梁霄走過來,她做了一個拒絕他一起睡的手勢,梁霄點了點她的唇,附在她耳邊輕聲說:「過河拆橋也不用這麼快吧?」

  「是又怎麼樣?」她揚眉得意一笑。

  梁霄從她的領口伸進手去,想撫摸貓咪一樣撫摸她的背,海百合認真地思考了一下,在沒有尾巴的日子裡,覺得如果能被摸(尾巴)的話也不錯,退讓了,她掀開被子,邀請他一塊兒睡。

  「乖。」他摸了摸她的頭。

  窩進他懷裡的一瞬間,她整個人都放鬆了下來,得意和欣喜瀰漫上了心頭,她忍不住把手伸進他的衣服裡肆意遊走,又戳又捏,每一個角落都不曾放過,彷彿要宣告所屬權。

  梁霄剛開始還能受得住,眼看要丟盔卸甲,趕緊握住她的手投降:「都是我的錯,我不好,我投降,我認輸。」

  海百合很滿意他的伏低做小,得意地收回了手,她想,我的,這個男人歸我了。

  真正的,歸我了。

  第二天好像就是一眨眼就來了。

  海百合醒來的時候還以為自己眼花了,她用力揉了揉眼睛,看著牧歌疑惑:「你們……是要去軍訓嗎?」

  不管是牧歌倪萱萱還是其他人,居然都在羽絨服外面套上了一件迷彩服,這也就罷了,還把被子都裹在了身上。

  「冷、冷死了。」牧歌狠狠打了一個噴嚏,「今天起碼有零下三四十度,超級冷!」

  海百合撓了撓頭,眼裡滿是迷惘:「冷嗎?我不冷啊。」

  「你看看你身上蓋了幾床被子。」牧歌吐槽,梁霄起來以後就覺得不對,立刻到樓下又搬了兩床被子來給海百合蓋上。

  像她們這樣的單身狗那就只有被活生生凍醒的命運了。

  海百合從被窩裡爬出來,從前的被子都是棉絮,又重又不暖和,壓得她重死了:「外面下雪了嗎,你們那麼冷?」

  牧歌目瞪口呆看著她,海百合只穿了一件梁霄的襯衫就爬起來了,舞蹈房裡鋪著地毯,都不穿鞋就直接走到了窗邊:「你、你不冷啊?」

  「還行,」她揉了揉臉,「正好清醒一下。」她望著窗外,感覺到空中飄飛著一些灰色物體,「這是什麼,雪嗎?」

  牧歌不知道是該先吐槽她穿得不對還是先回答問題:「像是雪,但也像是灰,寂靜嶺那種灰,奧斯維辛集中營飄的那種骨灰。」

  「咦?」海百合納悶了,胡楊鄉上次可沒這玩意兒,這是什麼鬼東西?

  牧歌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舌頭:「你快把衣服穿了!」

  女人什麼時候最性感,穿男人襯衫的時候最性感,她是不介意海百合穿成這樣,畢竟以前還一起洗過澡呢,問題是……房間裡還有其他男人好嘛!

  海百合低頭看了看:「別大驚小怪的,和夏天的裙子差不多長啊。」她掃了其他人一眼,依依嫌惡地看著她:「不要臉。」

  海百合:「……親,你穿過比基尼嗎?我又不是裸奔,你罵我不要臉是幾個意思?」

  「你難道還要臉?」依依憋了一晚上的怒火都爆發了出來,「你昨天晚上,昨天晚上幹嘛去了,你以為我們都沒聽見?」

  海百合不能理解她的腦回路:「……我們又不是當著你的面做,這都不行?」她敢保證他們昨天都沒發出什麼聲音,又不妨礙他們睡覺,更重要的是,她又不是睡她男朋友。

  依依到底在生氣個什麼勁兒?

  「你真噁心!」

  海百合:「啊??」這年頭啪啪啪已經成為了罪惡之源了嗎?

  杜琰和牧歌倪萱萱不熟,和依依甘朵也不熟,一個人坐在角落裡不知道該不該開口勸,尷尬地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你起來了?」梁霄推開門走了進來,他把外套脫下來在外面抖了抖,飄下來一層灰,「外面突然降溫了,你冷嗎?」

  海百合搖了搖頭:「不冷。」不過,「我的襪子呢?你是不是偷了我的襪子?」

  「在這裡。」梁霄從把桿上把她的襪子拿下來,「我澄清一點,不是我偷的,是你自己昨天蹭下來,我早上從被子裡拿出來的。」

  「哼。」海百合劈手把自己的襪子拿回來穿上,拿起自己的長裙去隔壁更衣室換了回來,然後梁霄眼睜睜看著她把自己的襯衫塞進了包裡:「喂,強盜小姐,那是我……好吧,你開心就好。」

  海百合走到外面去轉了一圈,感受了一下今天的溫度,她覺得和昨天沒什麼差別,但其他人好像都凍得瑟瑟發抖。

  她偷偷把牧歌叫了出來,給了她一片暖寶寶:「我包裡還有這個,給你吧。」

  暖寶寶是她以前放在包裡為大姨媽準備的,最近冷熱感知不明顯就一直沒有用到。

  牧歌也沒有推辭,她把暖寶寶貼在了背心上,吸了吸鼻子:「百合,你說這個天氣是怎麼回事,突然就那麼冷了,這可怎麼辦?」

  海百合:「加一層墊子?仰臥起坐的那種?」

  「好主意。」牧歌跑去籃球館裡拿墊子了。

  海百合開始思考今天能吃點什麼,但發現其他人都懶洋洋地窩在被子裡不願動彈,反正找到的東西還能勉強度日,他們實在沒有勇氣去外面迎接這個零下三四十度的天氣。

  注意,現在沒有暖氣也沒有空調。

  只要坐在房間裡,就感覺到寒冷猶如跗骨之蛆,鑽進骨頭縫裡。

  最後還是黎君站起來說:「有人打球嗎?運動一下可能就沒那麼冷了。」

  杜琰一個人蜷縮在角落裡,也沒人和她講話,怪孤單的,一聽就說:「打什麼球?我不會打籃球,羽毛球還行。」

  「那我們去打羽毛球吧。」黎君說著看了一眼海百合,她正和梁霄咬耳朵,聽見他的建議積極響應:「好啊好啊,鴿子我們去打球。」

  牧歌被她從被窩裡拖出來,垂死掙扎:「我不去!讓我在被窩裡腐爛吧!」

  但她還是被海百合架著出去了。

  薛禎也有點心動,問其他人:「你們想去嗎?」

  「我很難受,不想動。」依依和甘朵都搖頭表示沒興趣。

  薛禎並不是特別體貼的男朋友,他冷得手腳都凍僵了,乾脆問賈卓:「賈卓你去嗎?」

  「我不喜歡體育。」賈卓淡淡說,「我喜歡看書。」

  如果海百合在這裡,一定會吐槽一句,不,他不是喜歡看書,他是喜歡裝逼,以及體能弱雞。

  要知道,每次導師喊他們去搬什麼東西,賈卓都第一個衝過去拿……最輕的一個。

  薛禎只能問在場的最後一個男性:「梁先生,你去嗎?」

  「我們還是等會兒再去吧。」梁霄微笑著說,「他們需要單獨說會兒話。」

  薛禎驚訝地睜大了眼睛,他遲疑了一下,還是問:「你和海百合是男女朋友嗎?」

  「不是。」梁霄對他眨眨眼,「我們都是前任。」

  薛禎掩飾似的咳嗽了一聲:「其實我們沒怎麼在一起過,就是……你懂的。」他做了一個「男人都明白」的手勢。

  梁霄眉梢微微一揚,他的笑容漸漸冷下來:「抱歉,我不是很懂,這件事有什麼地方需要隱瞞嗎?恕我直言,如果你是試圖將這件事掩蓋過去,對不起百合,對不起你現在的女朋友,也對不起你曾經的自己。」

  薛禎是心高氣傲的小少爺,哪裡受得了他這樣責備:「你什麼都不知道,有什麼資格指手畫腳?」

  「我有說錯嗎?當時你喜歡她,現在你要否定這件事,也等於是否定曾經的自己,」梁霄好整以暇,微笑看著他,「你不斷和女朋友強調『我們沒什麼』,可她知道你說的是謊話,正因為如此,她才更沒有安全感,你覺得她疑神疑鬼,其實是你的錯。」

  依依咬了咬嘴唇,沒有反駁。

  「其實你只要告訴她,『我以前曾和她在一起,但是我現在和未來,我喜歡的人都只有你,』就夠了。」梁霄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小朋友,你這樣做,可不像是個男人。」

  薛禎被他一個「小朋友」一個「不像男人」說得臉色一陣青一陣白,而依依的神色更是證明了梁霄說得沒錯。

  兩人一比,高下立現。

  偏偏梁霄還不肯放過他:「你我都是前任,可不同的是,就算我們在一起的時間不長,我也由衷覺得高興,這樣一個好姑娘,曾經青睞過我,難道不值得為此驕傲嗎?」
作者: doki520    時間: 2017-12-3 08:45 PM

第91章 校園驚魂11

  而樓下,杜琰和牧歌開始笨拙地打起羽毛球來,因為衣服穿得太多,兩個人像是兩隻小鴨子。

  海百合和黎君離得遠一點,在籃筐下投籃。

  黎君雖然是游泳運動員,但籃球打得也不錯,輕輕鬆鬆投了一個三分球。

  「不錯嘛。」海百合象徵性地鼓掌,「你有話對我說?」她也沒有錯過黎君的那個眼神。

  就算牧歌她們聽不見,黎君還是壓低了聲音:「那個梁先生……是你男朋友吧。」

  「不是啊。」海百合無辜地搖了搖頭。

  黎君苦笑:「你不用瞞我了,昨天……我也聽見了。」夜裡實在是太太安靜了,躺在被窩裡,人的呼吸聲都聽得一清二楚,雖然他們關了門,可偶爾還是會有幾聲呻-吟從門縫裡擠進來。

  他都聽見了。

  海百合苦惱地點了點嘴唇:「沒有人規定必須是男女朋友才可以做吧,人總有特別有需要的時候啊,你沒有嗎?」

  黎君的耳朵瞬間紅了:「呃……這……」

  「你情我願,各取所需,又不是非要是男女朋友不可。」海百合拍拍他的肩膀,「想開點。」

  「我……」他剛剛說了一個字,海百合就故意扭曲了他的意思:「你?你不行,你太容易當真了,我怕你要對我負責,不好意思啊。」

  黎君舌頭和牙齒打起了架:「不,不是,我、我不是這個意思,你誤會了!」

  「開個玩笑,別緊張。」海百合噗嗤一下笑了出來,眉眼彎彎,「不過我可以負責任地告訴你,我一般都這樣,所以……和我做朋友更好,你覺得呢?」

  黎君沉默了下去,他是很喜歡她的,就算知道了她的生活作風也沒有辦法改變心意,喜歡這種事原本就不是理智可以控制的。

  如果海百合承認梁霄是她男朋友,他或許就死心了,可她說不是,他還有機會。

  但,她的一切,他真的都能毫無保留地接受嗎?

  海百合輕輕歎了口氣:「不必再想了,你想說服自己,可心結永遠都在,不要做讓自己痛苦的事。」

  黎君福至心靈似的,突然問:「那,如果我可以,你會和我在一起嗎?還是你更喜歡他?」

  這句話命中了海百合的要害,她知道自己和梁霄玩的不過是套路,是她意難平罷了,而梁霄或許也清楚,所以耐心地等她過了癮。

  他們遲早會在一起的,只是她想欲擒故縱一把而已。

  「你猜對了。」海百合對他笑了笑,「我……」

  黎君打斷了她:「我明白了。」第一次喜歡一個女孩卻以失敗告終,黎君眉宇間難掩愁苦,「對不起。」

  「喜歡有什麼好說對不起的。」海百合擁抱了他一下,「謝謝你喜歡我,是我沒有福氣。」

  黎君眼角微紅:「不是,是我……是我沒福氣,我可能沒有辦法接受你的全部,但我不覺得你是個壞女孩,從來都沒有過。」

  「黎君,你真的是太可愛了。」海百合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她的笑聲驅走了他心裡的陰霾,黎君釋然了,他想,或許他們在一起後他反而沒有辦法那麼喜歡她了,或許會因為她做的種種事而挑剔不滿,久而久之,感情就被消耗殆盡。

  還不如這樣,從來沒有得到過,至少記得的,都是她美好的地方。

  運動是驅走寒冷最好的辦法,在籃球館裡打了一會兒球,牧歌終於覺得沒那麼冷了,她和杜琰挽著手到樓上去休息,兩個人嘰嘰喳喳說著話,儼然已經是好朋友了。

  海百合對牧歌的交際能力表示服氣,或許是大大咧咧的姑娘比較容易交朋友,反正牧歌的同性緣就和她的異性緣一樣好。

  結果牧歌回房間沒多久又像是屁股後面被老鼠追一樣跑下來了:「百合百合!!」她一臉興奮,「你不知道剛才樓上發生了一件事!好勁爆!」

  海百合正在體育館的器材室裡翻撿東西,聞言抬起頭:「咋了?誰撕-逼了?」

  「才不是!」牧歌把她從倪萱萱那裡聽來的八卦又說了一遍,「薛禎被梁先生說得抬不起頭來,依依現在和他發脾氣呢。」

  海百合眨了眨眼睛:「他真的那麼說?」

  「這還能有假?」牧歌點點頭,一臉正色地說,「好了,現在他通過了我這個閨蜜的考驗,我允許他追求你了。」

  海百合:「……你倒戈得好快啊!」

  「因為說得實在是太太快人心啊。」牧歌神清氣爽,「話說,你在幹什麼?」

  海百合拿了兩桿標槍放在手上掂了掂份量,答道:「出去找東西吃啊,總不能一直不出去。」

  牧歌現在渾身暖洋洋的,也就充滿了勇氣:「那我和你一塊兒去吧。」

  「你留下照顧萱萱,她溫度退了沒有?」海百合拒絕了,牧歌就是戰五渣,外面天氣又冷,她還是自私地不希望她出去受罪。

  牧歌想了想說:「好像沒有,她還是挺難受的,那你和梁先生一起去?」

  「我去問問他。」

  海百合是在倉庫裡找到梁霄的,他擰開了一瓶水,吃了好幾顆藥,海百合瞪大了眼睛:「你怎麼了?」她走過去摸了摸他的額頭,燙得嚇人,「你也發燒了?」

  「不要緊,傷口發炎了。」梁霄說,「小事。」

  「啊呸!」海百合後悔極了,早知道昨天就不該放飛自我,「你給我過來。」她把他拽回房間裡,強行摁倒在墊子上。

  牧歌:「……我滴媽,你想幹嘛?」光天化日之下,她必須阻止閨蜜做出這種禽獸不如的事!

  尤其是她還有過前科!

  「他傷還沒好。」海百合真用起勁來,梁霄健康的時候都不是對手,更別說現在病了,幾乎毫無反抗之力就被按回了被窩裡。

  海百合把幾層被子全蓋在他身上,然後抓住牧歌的肩膀:「親愛的,我有一件重要的事要托付給你。」

  「好說好說。」牧歌非常上道,「你要幹嘛?」

  「我要出去一趟,你留下來把這兩個病號照顧好,尤其是這個人。」她指著梁霄,「我回來前不許他出去,不許他起來,不許他勾搭小姑娘。」

  牧歌:「……梁先生怎麼了?受傷了?」

  「是啊,勾搭人家老婆,被人家老公虐了一頓。」海百合嚴肅地說,「傷還沒好就跑出來亂撩,呵呵。」

  梁霄苦笑一聲:「你說得都沒錯,但不是這個意思,你能不能好好講話?」雖然在白雯雯的事上他做的不地道,但被她那麼一說,活生生就是一個渣男。

  「我又沒說錯。」海百合拍了拍他的臉,「乖乖待在這裡等我回來,如果做不到,我永遠都不理你了。」

  梁霄歎了口氣:「好的,女王陛下。」

  海百合滿意了:「我要出去一趟,有人要和我一起去找點吃的嗎?」

  黎君不放心她一個人:「我和你去。」

  「我也去。」賈卓推了推眼鏡,「我們這邊的食物非常有限,堅持不了多久。」

  他都那麼說了,薛禎自然也不好推辭,他畢竟是個男人:「那我也去吧,依依,你和甘朵留在這裡好了。」

  杜琰坐立難安:「我……」,海百合看向她,她咬緊了牙關,「我也去。」說出來她發現自己輕鬆多了,她沒有男朋友,也沒有閨蜜,如果自己立不起來,難道等著被困死嗎?

  「那正好,你能和我做個伴,省得有人覺得我和她男朋友出去指不定就發生點什麼呢。」海百合皮笑肉不笑刺了某人一句。

  杜琰笑了出來,突然覺得外面也不是那麼可怕了。

  梁霄咳嗽了一聲,招手讓海百合過去,她湊過去問:「幹嘛?」

  梁霄在她耳邊輕輕說了兩句,海百合愣了一下,很快點頭:「好,我知道了。」她對她們招招手,「我們去樓下找點裝備。」

  所謂的裝備是大號的軍裝以及帽子,海百合將床單裁剪成三角形:「外面的雪有點蹊蹺,大家記得摀住口鼻。」

  事關人身安全,沒有人會反對。

  標槍是很好的防身工具,海百合還帶上了繩子以防萬一。

  穿戴好一切推開門出去時,冷風呼嘯著捲了進來,杜琰打了一個寒顫,放眼望去,灰色的雪鋪天蓋地。

  整個世界都呈現出了一種頹敗的灰色,加上又是冬季,一點鮮亮的顏色也無,看著就讓人喪氣。

  「走吧。」海百合說,「我們先去食堂裡看看。」

  去食堂的路比想像中順利,大批的喪屍群被梁霄引到了教學樓那邊,剩餘的行動緩慢,是正常人放慢了五倍的速度。

  這樣一來,連杜琰都不覺得太害怕了,她只要快步走就能逃離喪屍的追捕。

  「天太冷,連喪屍都不行了。」杜琰一開口就感覺到冷風透過口罩往嘴裡鑽,連忙閉了嘴。

  海百合臉色沉重,她想起梁霄剛才說的話,如果當時在礦洞地下發現的污染水源是導致喪屍爆發的源頭,那麼這些由水凝結成的雪花說不定也有導致人變異的可能。

  可水在大氣循環中無處不在,又怎麼能保證其他地方沒有開始被感染呢。

  尤其是因為這樣的極寒天氣,大家的抵抗力都變得那麼差。

  她正出神,第五食堂已經到了,裡面飄來了食物的香氣,黎君低聲說:「裡面有人。」

  「沒事,進去看看。」海百合繞到後面,發現原本破碎的玻璃處被裡面的人用桌椅架了起來,嚴嚴實實擋住了,「喂!」

  杜琰眼尖,看到裡面是一個她認識的人,連忙低聲喊:「郭碩,郭碩。」

  一個高瘦的男生從廚房裡走了出來,看到杜琰有點吃驚:「杜琰?」

  「你們沒事真是太好了。」看見是自己熟悉的人,杜琰多了幾分高興,「我們是來找東西的,能讓我們進去嗎?」

  郭碩臉上的笑容一下子就消失了:「不好意思,裡面沒什麼東西,你們去別的地方看看吧。」

  「你少胡說。」賈卓冷笑,「我們昨天來這裡的時候還有兩袋大米一袋麵粉,你告訴我現在都吃光了?」

  郭碩抱住手臂:「隨便你怎麼說,就是沒有了。」

  杜琰放軟聲音:「郭碩,你別這樣,大家都是同學。」

  「喪屍都有了,末世已經到了。」郭碩冷酷地說,「這種時候,難道你還要我講什麼同情心同學情?」

  「那隨便你吧。」海百合冷嘲道,「食堂裡原本留著的東西就不多,問題是天越來越冷,你們確定自己能挨過去嗎?」

  「等一等。」郭碩叫住了他們,「你們有被子或者衣服?」

  在場的人沒有一個是笨蛋,賈卓更是吊足了他們的胃口:「我們去別的地方看看吧,宿舍是肯定不能去了,全都是喪屍。」

  杜琰懵懵懂懂,被海百合拽了一把之後也就不再多說什麼。

  郭碩不得不再做出退讓:「你們要什麼?」

  「同學,大家都是倒霉蛋,多一點真誠少一點套路。」海百合偏了偏頭,對薛禎說,「你們和他談,我離開一會兒。」

  薛禎一怔:「你要去哪兒?」

  「到處轉轉。」海百合笑了笑,「不用擔心我,我一會兒就回去。」

  黎君說:「我配你一塊兒去吧,你一個人不安全。」

  「我一個人更安全。」海百合乾脆地拒絕了,「天太冷了,你們沒事趕緊走,對了,路上看到樹枝什麼的撿一點啊。」

  說完,不等黎君說什麼就跑遠了。

  賈卓諷刺他:「熱臉貼冷屁股的感覺怎麼樣?」

  「不是你想的那樣。」黎君皺起了眉頭。

  「是不是你自己心裡清楚。」賈卓抱著手臂看著遠處和郭碩談判的薛禎,淡淡道,「不過我好心提醒你一句,你不是她的菜,她喜歡的是像薛禎那樣有錢的,要麼就是像那個姓梁的長得好的,不是愛錢就是愛臉。」

  黎君平靜地問:「這是我的私事,和你沒關係。」

  海百合:「阿嚏!」她揉了揉鼻子,「難道我也感冒了?」她想起上一次被蚊子要了以後感染了那種奇葩病毒的後果,痛得她生不如死,如果這次又被喪屍感染,不知道回到現實世界會不會真的變成喪屍。

  想到這裡,她渾身一個激靈,把帽子壓得更低,加快了走路的速度。

  很快,她來到了自己的目的地,醫務室。

  梁霄雖然拿了一些常用藥,但絕大部分藥品都沒有動過,她拆掉藥盒的包裝把藥盡可能得塞進一個塑料袋裡。

  治療腹瀉的,止痛的,退燒的,治感冒的,還有溫度計和酒精棉花,繃帶和雲南白藥,醫務室裡也有不少葡萄糖,她拿了一個空的熱水壺,把葡萄糖都灌了進去。

  離開這裡時,她看到有一隻喪屍發現了她,緩慢地伸出手去想拽住她,海百合拿標槍捅了捅它的胳膊,卡嚓一聲,它的胳膊短成了兩截。

  海百合想起某部美劇裡說,喪屍的氣味可以混淆人類,她將信將疑,把它另一隻胳膊也給砍了,然後拿繩子繫了個環套在了它頭上。

  然而……另一隻喪屍還是被她吸引了過來。

  海百合鼓了鼓腮幫子:「我就知道電視裡都是騙人的!浪費我感情!」

  她把標槍戳進了喪屍的腦袋,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覺得今天的喪屍打起來特別容易,好像極寒的天氣把它們變得更脆了。

  如果一直這麼下去,喪屍很有可能不再是這次生存的障礙,寒冷才是。

  「我寧可打喪屍。」她歎了口氣,拎起了滿滿兩壺葡萄糖水。
作者: doki520    時間: 2017-12-3 08:46 PM

第92章 校園驚魂12

  回到體育館的時候,海百合還以為自己又穿越了一個平行世界。

  因為裡面……非常吵。

  她推開門進去,在倉庫門口看到了很多在搶大禮包的人,但明顯是僧多粥少,畢竟大禮包是根據每年新生的入學量採購的,只會多餘一部分,否則倉庫裡也堆不下。

  她探頭看了一眼,心裡有了不妙的預感,趕緊飛奔上樓,就怕自己的男人和閨蜜被欺負了。

  沒想到在舞蹈房裡卻沒有看到牧歌她們,還是甘朵和她說:「她們搬到更衣室去了。」

  海百合看著不過三四十平方的舞蹈房裡擠了起碼也有二十來個人,就很理解為什麼她們要搬到隔壁去了。

  她走到更衣室門口,聽見牧歌很誠懇地和一個女生說話:「姚姚啊,不是我不肯給你,但是你看,我們這裡兩個病號呢,我們已經是兩個人擠著睡一床了,真不能給了。」

  「大家都是室友,你不要小氣嘛。」姚姚說,「我感冒了,很不舒服。」

  「幹嘛呢?」海百合把人推開,「讓一讓啊。」

  牧歌看到她猶如看到救星:「百合你終於回來了!」她幫她把東西接過去,姚姚看見了,又說:「你們有熱水啊,那給我一點啊,我快渴死了。」

  牧歌忍無可忍:「拜託,剛才你們來的時候已經一人一瓶果汁拿走了吧?東西就那麼多,你逼我我也沒有別的東西可以給你了,好走不送!」

  「你這是什麼意思?牧歌,我們好歹也做了四年室友了,我今天才算看清了你!」

  「我老早看清你了,媽蛋,偷用我和百合的東西不認賬還要說我污蔑你?我問你,百合當時新買了一瓶神仙水壓根就沒用幾次,莫名其妙一半就沒了,豬豬和男朋友搬出去住了,宿舍就是你和我,你說是誰幹的?」牧歌徹底爆發了。

  姚姚臉色難看極了:「誰能證明不是你?」

  「我用百合一瓶水用得著偷偷摸摸的?還有,百合之前送我的一支口紅突然不見了,一樣的牌子,一樣的色號,我在你抽屜裡看見了,別急著否認,我摔過一次,你和我摔破的地方都一模一樣?真巧啊!」牧歌冷笑,「我忍你很久了,好好和你說你不識相,我現在就去告訴其他人你偷東西,看現在這個情況誰敢和你一塊兒!」

  姚姚慫了,事情有沒有做過她自己最清楚,萬一被其他人知道,現在這種情況,誰還敢和她住在一起,但她嘴上可不會認輸:「不給就算了,用得著那麼污蔑人嗎?」

  說完扭頭就走。

  牧歌憤憤關上了門:「對這種人就不能給好臉色,蹬鼻子上臉!」

  海百合好半天沒反應過來:「怪不得說女人有守巢的本能,鴿子,我對你刮目相看啊。」

  「你什麼意思?」牧歌臉頰微紅,想當年,她也是混過社會的小太妹,就是後來掰正了而已,咳咳,多不好意思呀。

  「沒什麼意思,幹得漂亮!」海百合拿了一個燒杯倒水給她,「來,吵了那麼久,潤潤嗓子,還有,這是怎麼回事?哪來那麼多人?」

  牧歌小小喝了口果汁,這才說:「你們剛走沒多久,就有人到這邊來了,帶頭的是魏老師,有二十幾個人,當時好像躲進了最近的教學樓裡,所以沒什麼事,但今天太冷了,教室裡待不住,宿舍又過不去,就來倉庫了。」

  說到這裡,她不由感慨:「幸虧我們來得早,不然東西就被搶完了。」

  「那怎麼想起來搬地方了?」

  牧歌一揚頭:「我那麼多末世小說可不是白看的,防人之心不可無,我看到那麼多人進來就覺得要糟,所以就和萱萱、梁先生搬到這裡來了,門一關就清淨,你看,隔壁果然吵起來了吧?」

  他們進的是女更衣室,地方很小,最多就十幾平米,兩排大櫃子佔了不少的地方,梁霄把中間的座椅豎起來靠到了牆邊,騰出來一塊地方鋪上了做仰臥起坐用的墊子,再鋪上墊絮,因為房間小,比隔壁還要暖和一點。

  「不過梁先生好像不大好,剛才又睡著了。」牧歌有點擔心,「他真的沒事嗎?」

  海百合對這方面也不大懂,她走過去碰了碰他的額頭:「好燙啊,吃退燒藥管用嗎?」

  「百合?」梁霄被她碰了一碰才醒過來,看見她回來了,他笑了起來,「沒事吧?」

  「我沒事,你可不大好。」海百合把藥全倒了出來,「你看看哪個能用?」

  梁霄拿了一片止痛片吞下:「這個就行了,真沒什麼事,退燒就好了。」

  海百合抿了抿唇,似是不滿,梁霄便笑了笑:「這裡那麼多櫃子,你們看看有沒有什麼能用的。」他說著深深看了海百合一眼,加重了最後幾個字的音節。

  海百合恍然,梁霄是讓她翻翻看這裡有沒有什麼線索,都說關心則亂,她這次竟然想不到要去找找線索。

  美色誤我。她竭力收拾好自己的表情,表現得不當回事兒:「用你說?我早知道了。」

  「是我多嘴了。」梁霄很快閉上了眼睛,聲音很輕,「我們需要更多的線索。」

  海百合有點後悔那天晚上的失控,她當時感覺不到他有任何異樣,他的體溫偏高,她也是,他們很想要彼此,僅僅是這樣而已。

  但……但如果她知道那麼嚴重,她不會那麼做的。

  好像聽見了她心裡的聲音似的,梁霄握住她的手腕:「我沒事,做你該做的事。」

  「知道了。」海百合在他唇上吻了一下,開始翻箱倒櫃。

  牧歌好奇地問:「你在找什麼?」

  「看看有什麼吃的用的。」海百合翻了一陣反應過來,想先去把門反鎖了,還沒動手,外面就有人敲了敲門,她開門一看,居然是黎君和杜琰,他們懷裡抱著鋪蓋:「你們這兒還住得下嗎?」

  海百合想想,這兩個人也還湊合,開門讓他們進來了:「你們怎麼來了。」

  黎君和杜琰對視了一眼,黎君說:「隔壁住不下去了。」他把鋪蓋攤開來,露出裡面的一袋大米,杜琰同樣,她夾帶的是一袋麵粉。

  海百合:「這是怎麼回事?」

  「我們本來要和郭碩換東西,所以就先回來拿了一床被子。」黎君解釋來龍去脈,「結果回來的時候看到這裡全都是人,賈卓說東西帶回去會惹麻煩,不如我們私底下先分了。」

  「其他人呢?」海百合心情略微複雜,賈卓這個人說不上來,有時候特別喜歡用最大的惡意來揣測別人,可在這種時候,這種心態又很利己。

  黎君說:「平均分的,賈卓自己分了一份,薛禎拿了他、依依和甘朵三個人的,這裡是我們其他人的。」

  牧歌說:「那趕緊藏起來,省得一會兒有人看見了又要煩。」

  海百合點點頭,先把門反鎖了,這才繼續自己翻櫃子的工程,牧歌和杜琰一起加入幫忙,她們找到了圍巾、橡皮筋、發卡和外套,還有一些零零碎碎的小東西。

  牧歌把最裡面的櫃子清出來,然後把熱水壺和食物放進去,杜琰說:「分開放吧,安全一點。」

  「有道理。」牧歌不但把東西分開放了,還用一些零碎的東西遮擋一二。

  海百合把注意力放到了舊報紙上,最新的時間是1998年3月,她精神一震,把這張墊著的報紙抽了出來。

  不幸的是,這是一份生活版的報紙,沒有什麼新聞,報道的都是些雞毛蒜皮的事,比如誰家的狗把人咬了,海城要舉辦什麼海鮮節了等等。

  夾縫裡還有「重金求子」的廣告,海百合一頭黑線,她把報紙反過來,都是一小塊一小塊的豆腐乾,分別是「淨水10大小妙招」、「XX牌淨水器特價」、「中科院實驗室最新出牌XX牌過濾網」、「辨別魚類被污染的十大竅門」、「這些魚千萬別吃」……關於水的廣告鋪天蓋地。

  海百合不禁想,那麼多關於淨水的廣告和生活竅門如此緊湊,不像是巧合,除非這段時間真的發生了和水污染有關的事。

  如果是這樣,那喪屍的轉變有沒有可能就是在人們生活中點點滴滴開始的,水先被污染了,最開始倒霉的是胡楊鄉,然後水蒸發成水蒸氣,進入了大氣循環,接著,回到了地下河、地表河流和海洋。

  其他城市的人們喝過的水,呼吸的空氣,淋到的雨,都混雜著胡楊鄉被污染水分子,漸漸的,體質差的人先開始變異,然後咬傷了周圍的人,直到最後,無人倖免。

  她被自己的猜測嚇到了,喃喃道:「不可能啊,都成水分子了還有變異能力也太牛-逼了,不會是真的,那太恐怖了。」

  「百合,你在嘀嘀咕咕什麼呢?」牧歌猛地一拍她的肩膀,把海百合嚇了一跳:「沒什麼,你們翻完了?」

  「嗯,不過沒什麼可以用的。」牧歌有點失望。

  海百合摸摸她的頭:「沒事,不夠吃了就再出去找。」

  牧歌問:「我們要一直待在這裡嗎?現在來了那麼多人,學校裡能找到的東西都是有限的。」

  海百合當然知道,如果是完全穿越,那麼她肯定希望盡快離開這裡,可是上一次他們離開了度假村的範圍就差一點回不來了,她不知道如果回不到原處,會不會像趙大力他們一樣在現實世界失蹤。

  所以最穩妥的辦法就是留在原地。

  「我覺得我們穿越肯定有一個契機,如果找到了,可能就能離開。」海百合想了想,如此說道,「我們沒有撿到什麼古董,也沒有被車撞,也沒有奇怪的星象,所以學校這個地理位置可能很關鍵,這是我不想離開的原因,你覺得呢?」

  牧歌腦洞瞬間就開了:「你說得很有道理,就好像在水裡溺死穿越的人有可能在水裡穿越回去,你聽說過北緯三十度的詛咒嗎?海城好像就是北緯三十度左右啊。」

  海百合:「……」我閨蜜的腦洞總是能嚇哭我腫麼辦?

  「咳咳。」倪萱萱醒了,牧歌立刻轉移了注意力:「萱萱,你覺得怎麼樣,有沒有好一點?」

  倪萱萱強撐著說:「還好。」

  「百合拿了藥來,你再吃一片。」

  海百合看到她這樣有點難過,她湊過去,小聲說:「對不起啊,如果不是我讓你們跳湖,可能你就不會發燒了。」現在這個情況,生病能不能好起來都不知道,萬一就是這場病讓他們變異了怎麼辦?

  「和你有什麼關係,是我體質不好。」倪萱萱沙啞著嗓子,「我從小就容易生病,如果不是你,我們可能就在樓裡餓死凍死了,別內疚,沒事的。」

  海百合不敢把自己的猜測告訴他們,只能問:「你想吃什麼嗎,我幫你們去找?」

  「不用了,這個就挺好。」倪萱萱喝了一杯葡萄糖,覺得自己好多了。

  「篤篤篤」,門被敲響了,離得最近的黎君走過去把門打開。

  看見來人的剎那,海百合覺得心更累了。
作者: doki520    時間: 2017-12-3 08:47 PM

第93章 校園驚魂13

  來的人是他們的輔導員魏老師,魏老師今年二十八歲,和平大學碩士畢業後就留在了學校當行政人員,男朋友是家裡介紹的生化系博士。

  有一天,海百合去魏老師那裡交材料,她男朋友來接她。

  然後,是的,喜聞樂見的事發生了,海百合發現魏老師的男朋友她曾是見過的。

  這TM就很尷尬了。

  那是第一次,海百合發現「不要亂來」這句話是對的,國內環境如此,能坦然接受的並不多。

  雖然她和那位博士認識時他還在國外留學,兩個人是在網上一個論壇認識後面基,因為彼此印象不錯就約著聽了幾次講座,然後有一次吃過飯就順理成章的深入瞭解了一下。

  真的沒有想到會那麼巧!

  然而雖然那一天他們都沒和彼此打招呼,但魏老師作為女人的雷達已經開啟,敏銳地察覺到了異常。

  之後發生的事就不必再多提了,魏老師並不是陰險狠毒的女配,動不動就要置人於死地,可也不是什麼大方的人,大問題沒有,小招數不斷,一份報告交了說沒交,各種挑剔格式不規範重寫,就是這些小事讓她身心俱疲。

  海百合雖然覺得自己並沒有什麼過錯,可想想一個人女人為了一個男人斤斤計較成這樣,又覺得怪可憐的。

  所以一看到魏老師,她惹不起難道還躲不起麼,乾脆來個避而不見,讓牧歌上。

  牧歌和她很有默契,馬上笑著迎了上去:「魏老師。」

  「你們這裡都安頓下來了吧?」魏老師看起來憔悴了很多,眼睛下面兩個黑眼圈,「我就是想統計一下你們這裡有多少人。」

  牧歌說:「六個……有什麼問題嗎?」

  「是這樣的……」魏老師斟酌著字詞,「現在有不少同學都生病了,大家比較擔心會不會被傳染,所以或許把病了的人集中在一起會比較好,也方便一塊兒照顧。」

  牧歌就算心再大也能聽出話裡的意思,什麼傳染不傳染的,肯定是有人覺得生病發燒就是變異成喪屍的前兆,想把他們隔離。

  秉持著一貫對老師的尊重,牧歌沒有戳穿,只是說:「我們覺得這樣更好。」

  魏老師也知道現在無法掌控學生,退讓了:「那這樣吧,如果有什麼事,你們可以隨時來找我。」

  關上門,牧歌的臉瞬間就垮了:「現在這樣……不對勁啊。」

  杜琰說:「可以理解,因為很多小說的套路都是這樣的,有人開始莫名其妙生病暈倒,然後要麼有異能要麼變成喪屍,大家心裡都很不安吧。」

  海百合:「……」他們都是靠臆想,她是真的覺得有這個可能性。

  「別說這個了,趁著天還沒暗透,我去外面撿點樹枝來,不然晚上肯定會很冷。」海百合決定給自己找點事做,別胡思亂想。

  冬天要找枯枝並不麻煩,海百合很快就收集了滿滿一麻袋,看到她扛著柴火進來的同學恍然大悟,然後急急忙忙跑出去了。

  海百合:「……」感覺附近的枯枝會被撿完。

  學校裡真的應該多種樹,十年樹木百年樹人,到了關鍵時候還可以烤火不是。

  更讓人欣慰的是,學校裡居然發盆,上個世紀那種紅色牡丹花底紋的瓷盆,要是換做現代,那只能是塑料了。

  海百合把樹枝折斷,丟進火盆裡,澆上酒精作為易燃物後,樹枝很快就燒了起來,發出辟里啪啦的聲音。

  當然……室內烤火,煙很大,他們不得不把窗細開一條縫用來通風。

  天已經完全暗了下來,吃過晚飯的眾人裹著被子圍著一個臉盆烘手。

  微弱的火光跳躍著,不知怎麼的,海百合居然覺得挺溫馨。

  「好無聊啊。」牧歌說,「才六點鐘就黑成這樣了,早上八點鐘才天亮。」

  倪萱萱出了一身汗覺得好多了,也爬起來加入了話題:「那我們聊聊天吧。」

  「以前我們宿舍經常夜聊。」杜琰拽緊了被子,把自己裹得更暖和一些,「不過都是吐槽一下老師作業什麼的。」

  牧歌吐槽:「我們宿舍重口味多了,百合太流氓了。」

  海百合正坐在梁霄懷裡給他當暖爐,聞言十分不滿:「我又幹嘛了?」

  「罄竹難書,你自己想。」

  梁霄聲音含笑:「你做了什麼?」

  海百合努力回想:「她們說隔壁管理學院有個很帥的學長,據說對女朋友特別好,我說我看到過他在夜店約-炮,她們不信,說我破壞她們對愛情的幻想。」

  「so sad。」

  牧歌控訴:「太過分了,大家就是YY一下,你連幻想都不給我們。」

  海百合聳聳肩,不怎麼誠心地說:「那真是太sorry了。」說完她呸呸了兩聲,怒視梁霄,「你幹嘛把這種不英不中的說話方式傳染給我?」

  梁霄躺槍:「呃……我盡量注意。」有些口頭語說順嘴了以後就會不知不覺摻和在一起說出來,他岔開話題,「那,剛才那個老師是怎麼一回事?」

  海百合把前因後果說了一遍,心裡抑鬱難平:「你有遇到過這樣的事嗎?」

  「唔……很抱歉,」梁霄同情地看著她,「沒有。」

  「為什麼?」海百合非常嫉妒,「你運氣好。」

  梁霄笑著摸了摸她的頭:「不完全如此,如果我碰上她們的現任,並且他知道我們曾經的關係的話,我通常都會說『you are so lucky,she is a good woman』。」

  「我……和魏老師說,」海百合模仿著翻譯腔,「你真是個幸運的女人,他選擇了你而不是我,我嫉妒死了,這樣嗎?」

  牧歌憋不住笑場:「噗——哈哈哈,畫面太美我不敢看!」

  海百合翻了個白眼:「看來你不瞭解國內行情啊,我和你講,女配要這麼演『他憑什麼喜歡你而不喜歡我,明明我比你好千萬倍,肯定是你勾引了他,你個碧池』。」

  梁霄語塞。

  這下其他人也都笑了起來,梁霄收緊了手臂,牢牢抱住她,在她耳邊輕聲說:「因為你要留著給我啊,嗯?」

  「不要用這種語氣撩我。」海百合神色嚴肅,「為了你的生命安全。」

  梁霄輕聲笑出來,用力吻了吻她的頭髮,又被她嫌棄:「我幾天沒洗頭了,惡不噁心?」

  「又不是讓你親我,你噁心什麼?」梁霄擰了把她臉頰上的軟肉,「壞姑娘。」

  海百合繃著臉,不知道為什麼,縱橫沙場那麼多年,突然有那麼一點點的害羞。

  這肯定是錯覺。

  他們倆說話雖然小聲,但耐不住安靜,其他人的臉色都有點微妙,牧歌更是扭頭說:「我們換個話題,這把狗糧不吃了。」

  海百合主動提起話題:「你們喜歡怎麼樣的人?」

  牧歌斬釘截鐵地說:「長得帥的!」

  「怎麼樣的帥?」

  「惡作劇之吻裡的那個柏原崇。」牧歌憧憬著,「玉樹臨風美少年,萱萱你呢?」

  倪萱萱低頭想了想:「主要是有共同語言吧。」李文恆和她都是歷史系的,兩個人聊歷史上的典故都能聊上一兩個小時,完全不覺得煩膩。

  牧歌瞭然地點了點頭:「靈魂伴侶,我懂了,杜琰呢?」

  杜琰想起了自己告白失敗的事,她苦笑一聲:「我大概是喜歡……會照顧人的吧。」那個男生對她很好,非常關心她,天冷了會發微信讓她添衣服,網上看到治療姨媽疼的帖子會貼給她,她漸漸習慣了他的溫暖,有煩心事就會和他傾訴,他也耐心地聽著。

  這一切的一切,都讓她以為他喜歡她,她想,或許是他不好意思說喜歡,那就我來說吧。

  告白之前,她都沒想到自己會失敗,可現實的確是她被拒絕了,那個男生非常意外地看著她,為難又抱歉地拒絕了:「對不起,我一直把你當朋友。」

  空閒的時候她忍不住想,究竟是他太渣玩弄了她的感情,還是她自作多情了,他只是人太好而已,是她被愛情沖昏了頭腦,以為他喜歡她。

  牧歌看到她黯然的神情,沒有追問,反而轉移了目標:「是這樣啊,那黎君,現在輪到你了。」

  黎君想了想:「我是一個性格比較悶的人,所以還是喜歡活潑外向的。」

  「怎麼聽起來就我最不實際?」牧歌嘟囔著,海百合不滿了:「喂,你問我了嗎?我們兩個又不是死人。」

  牧歌瞪大眼:「你還用得著問?」

  海百合啞口無言,又不服氣,乾脆說:「你們說得都不實際,這回大家來說說最能引起你性-欲的是什麼部位。」

  「……」

  倪萱萱問牧歌:「你冷嗎?」

  「有點,我們靠近點。」

  杜琰往盆裡丟了一根柴火,黎君開始認真地掰樹枝。

  梁霄沒忍住,笑了起來:「他們都不和你玩。」

  「不,」海百合露齒一笑,「他們四個全是處!害羞了!」

  牧歌惱羞成怒:「你能不能正經一點!別老說這麼流氓的!多不好啊!」

  「我很正經啊,你問梁霄,性生活和諧很重要的!」海百合扭頭問他,「對不對?」

  梁霄這個很同意:「是,如果避諱談這個話題的話,真到了這個時候可能會出現意想不到的分歧。」

  海百合換了一個姿勢,讓自己的腿舒展一些:「比如短小快,如果你要照顧他的自尊心的話,很累的,一次兩次還好,次數多了根本過不下去,反過來也是一樣的,要是對方很喜歡啪啪啪,而你比較冷淡,那也不合拍啊。」

  梁霄問她:「那怎麼樣在你心裡才算合格呢?」

  「如果只是一晚上的事,那當然是啪啪和諧最重要了,如果是談個戀愛,那還是希望有共同語言,但如果要一直過下去,怎麼都得三觀合適才行。」海百合說完才發現,「我的要求是不是最高的?」

  牧歌佯裝驚訝:「你居然發現了?」

  海百合:「……我也沒說一定要找這樣的啊,這是要有多幸運才能遇到這樣的人,我很實際,滿足第一條就好了。」

  杜琰好奇地問:「那梁先生滿足你幾條?」

  梁霄點頭,笑意盈盈:「我也想知道。」

  海百合托著腮:「符合呢是都符合的,但是對他不知道怎麼回事,特別挑剔。」

  「這也算是偏愛,我接受了。」梁霄神色自若。

  就在他們圍爐夜話的時候,外面突然傳來了爭執聲,哭泣聲和叫罵聲交雜在一起,吵得不可開交。

  杜琰好奇地探頭:「怎麼回事?」

  「不是吃吃喝喝就是男男女女,還能為什麼?」海百合撇了撇嘴,一轉頭看到牧歌憂心忡忡,「鴿子?」

  牧歌從被子下面伸出手來,一把拽住了海百合,海百合掙脫了梁霄的手,也伸出去握住了她的手:「怎麼了?」

  「我看末世小說的時候,經常會有這種事發生,沒有價值就會被拋棄,朋友隨時會出賣自己……」牧歌以前看過的重生打臉、女配逆襲的末世文情節統統湧上心頭,嚇得她都要哭了,「我們會不會也遇到這樣的事?」

  海百合狠狠掐了她一把:「想什麼呢,小說是為了劇情,所以一定會誇大,現實殘酷……本來就很殘酷了啊?以前有什麼,現在還有什麼。」

  「我害怕。」牧歌扁了扁嘴,「最可怕的是人心。」

  海百合:「……」她已經深有體會,「一切陰謀詭計在絕對力量面前都是紙老虎。」她掀開被子,和牧歌鑽一個被窩,「好了別怕了,抱住姐姐。」

  牧歌抱住她,三秒鐘後,眼淚全收:「……臥槽你好暖和!」她抱住海百合,怒視梁霄,「百合今晚上歸我了。」

  梁霄咳嗽了兩聲:「我是病人。」

  牧歌:「……不要臉,和我搶妹子。」

  梁霄用力咳嗽兩聲:「我是病人。」

  海百合托著腮,覺得自己get了「左擁右抱」的屬性光環,她真是人生贏家!
作者: doki520    時間: 2017-12-3 08:48 PM

本帖最後由 doki520 於 2017-12-3 08:49 PM 編輯

第94章 校園驚魂14

  海百合這一晚上總共醒了三次,一次醒了從牧歌的被窩爬回梁霄的,他被子裡冷冰冰的,一摸到她的溫度就立刻把她抱在了懷裡,海百合拉著他冰涼的手塞進了衣服裡。

  第二次醒來探頭看看外面的天色,烏漆墨黑,她就放心地躺回去了,梁霄被她暖了幾個鐘頭,身上終於不冷了,發燒的症狀也緩解了。

  第三次實在睡撐了,出門去上廁所。

  外面似乎掛起了大風,女廁所的窗戶破了一塊,嗚嗚的冷風從洞口裡刮進來,像是能剜去皮肉的寒刃。

  海百合覺得氣溫明顯又下降了,是零下三十度還是五十度?她沒有辦法分辨,海城最低溫都沒有超過過零下十度。

  她憂心忡忡回到了房間,往火盆裡又添了些樹枝,等到渾身的皮膚都不再冰涼時才躺回去。

  梁霄抱住了她:「冷不冷?」

  「我是不冷的。」海百合把他抱緊一點,「你抱著我,冷嗎?」

  「像個小火爐一樣。」梁霄和她咬耳朵。

  海百合覺得他手有點冰,拽著伸進衣服裡去:「來,我還有暖手寶呢。」

  梁霄服了她:「你真流氓。」

  「從你嘴裡聽到這個評價可不容易。」海百合還頗為得意。

  「你可真不要臉。」牧歌吐槽她。

  海百合笑瞇瞇地問:「你也醒了?」

  「感覺睡了好長時間,但天居然還沒亮。」牧歌開了手機看了一眼時間,「有沒有搞錯,才四點鐘嗎?臥槽,好冷啊!」她又飛快把手縮回了被窩裡,「是不是比昨天更冷了?」

  海百合點點頭:「又降溫了。」這樣的寒冷非常少見,難道到了冰期?可不會啊,最近一次冰期也是18世紀的事了。

  1998年的話……大洪水??

  可大洪水是因為連降暴雨,和低溫沒有關係,不過……「在想什麼?」梁霄問。

  海百合想了想,決定不能自己一個人頭疼,她偷偷摸出手機打開備忘錄,迅速打了一段字:【我有一個猜測,這個世界和我們所處的胡楊鄉是同一個世界,胡楊鄉爆發喪屍的原因是水源污染,被污染的地下水通過大氣循環進入到了地球的每一個角落,我們世界的98年爆發過特大洪水,那麼如果這個世界也同樣,大規模的暴雨或許就是導致集體喪屍化的原因。】
  梁霄看完,對她點了點頭表示贊成。

  海百合受到了鼓舞,繼續打字:【我不能確定的是,98年的天氣絕不可能有這麼冷,現在屬於間冰期,以海城的緯度不會有這樣的極寒天氣才對】
  梁霄這次打了四個字:【平行世界?】

  【很有可能】

  現在,平行世界已經不再是一個稀罕名詞了,就算是牧歌也可以說上N種理論,小說和電影已經把這個概念用爛了。

  可先不提為什麼會進入平行世界,平行世界確切的來說是多重宇宙,假設在我們所處的世界之外還有其他宇宙,至於是兩個互不交織的平行宇宙,還是由一個點演化出無數可能的網狀宇宙,都是未被證實的猜測而已。

  然而,不管怎麼說,那也應該是一個完整的世界。

  他們現在所處的世界,既和現實世界脫離,又不構成完整的世界,怎麼一個坑爹了得!

  牧歌看到了他們的小動作,還以為他們在調情:「你們倆又在做什麼不可描述的勾當?」

  海百合順嘴就回:「好孩子不要學。」

  「不說算了,我再睡個回籠覺。」

  海百合和梁霄的討論也暫時告一段落,畢竟手機的電量不能浪費。

  六點多,大家陸陸續續都起來了,準備熬粥吃早飯,葡萄糖熬成的粥……還不錯。

  「這點東西我們撐不了多久。」黎君捧著燒杯當碗,「食堂裡的東西肯定不剩多少了,我們要看看附近能不能找到東西。」

  海百合問倪萱萱:「以前這附近都有什麼?」

  倪萱萱擰著眉回憶:「大學城這邊是靠內陸而不是臨海,所以早些年並沒有現在那麼繁榮,屬於海城的邊緣地帶,但鄉鎮是有的,應該不會太難吧。」

  牧歌惆悵極了:「我想吃辣條。」

  海百合:「……想太多。」穿越後她對生活水平就不抱什麼希望了,有的吃就不錯了,「鄉鎮還是太遠,現在這樣的天氣說不定喪屍已經完全凍僵了,我想先去宿舍看看。」

  梁霄說:「我今天和你一起去。」

  海百合扭頭瞪他:「病號就不要逞英雄了。」

  「我和你一起去。」梁霄看著她,「黎君和我們一塊兒去,其他人留下。」

  杜琰急忙道:「讓牧歌留著照顧萱萱就行,我也去。」

  「外面的氣候比你們想的要惡劣,你們都是一天到晚坐教室裡的學生,出去一個病一個。」梁霄看到海百合還要反對,歎了口氣,「我知道你厲害,但我也有用,你好好保護我就行了。」

  海百合:「……誰要保護你了,不要臉。」

  梁霄歸納總結,這意思就是同意了,於是說:「你真好。」

  海百合:「……」要不然乾脆在一起吧,這樣才能名正言順暴打男朋友,好氣噢,「你能有什麼用?」

  梁霄掀起窗簾看了一眼外面:「這麼大的雪,你難道要靠走路嗎?」

  外面的雪層積得很厚,不是白雪皚皚,而是灰濛濛的,不遠處還有喪屍,可它們已經被大雪覆蓋,遠遠看去,和樹幹沒什麼兩樣。

  它們本身已經不再具有威脅,但攜帶的病毒是否會以另一種方式存在就不得而知了。

  要出門,不搞點裝備是不可能的。

  而雪天出門最好的交通工具就是雪橇,不過這個不現實,所以梁霄的意思是做一個簡單的滑雪板。

  體育倉庫最大的優勢就是東西多,拆了課桌椅和一些器材,用繩子捆綁住後就是簡單的滑雪板了。

  海百合和黎君都是運動健將,很快就學會了使用方法,刷一下整個人就竄了出去,要不是因為積雪有問題,海百合很想放飛自己玩耍一次。

  可現在只能保證自己盡可能不接觸雪層。

  不過,滑雪除了最基本的滑雪板和滑雪杖之外,還有很重要的東西,護目鏡,護膝帽子滑雪服當然是不可能的,但為了保證視線,眼鏡必不可少。

  梁霄自己有墨鏡,因為不知道會出差到什麼地方去,他身上零散的小物品還真不少。

  杜琰和倪萱萱貢獻了自己的眼鏡,可度數不同,不能直接佩戴,不過倉庫裡有玻璃,用玻璃刀切割後可以做出一副平光眼鏡,雖然比不上護目鏡那麼防風,也聊勝於無。

  海百合服氣:「這動手能力可以的。」

  「你不知道的事還多著呢。」梁霄對她眨眨眼,「以後有的是機會。」

  勉強湊夠了裝備,趁著大多數人還沒有發覺,他們悄悄出發了。

  用滑雪板比走路速度快了太多太多,他們先就近去了宿舍,現在操場上的喪屍都凍成了冰坨,給他們提供了便利。

  但考慮到進入宿舍樓或許會有活動的喪屍,他們打破了一樓的窗戶,海百合從窗外翻了進去,先結果了兩隻行動緩慢的喪屍,這才開始找東西。

  被子鋪蓋他們不缺,他們主要目標是食物,女生宿舍裡的零食不少,餅乾奶粉麥麗素無花果干,最重要的是!有凡士林!

  她現在每天出門,包裡除了口紅香水潤唇膏之類的必備品,還有巧克力棒刀片創口貼打火機這樣的求生物品,可萬萬沒有想到會遇到極端天氣。

  她沒帶面霜QAQ

  下次要記得在包裡裝一套護膚品才能應付這樣的穿越了。

  也許爆發喪屍的時候就是冬季,衣櫃裡也有不少冬天的衣服圍巾,海百合拿了一條紅色圍巾給梁霄結結實實圍好,黎君拿著那條粉紅色的圍巾,猶豫半天還是給了海百合:「給你。」

  「別嫌棄了,你也圍上。」海百合給自己套上一件厚棉襖,在鏡子前面一照,「感覺是村姑。」

  梁霄忍住笑聲:「嗯,十里八鄉一枝花。」

  接著,他們如法炮製,又翻了幾個宿舍,自己用得到的就帶走,用不到的就留下,現在喪屍不能行動,體育館裡其他人如果想要被褥的話完全可以到這裡來找。

  收集完東西,回體育館。

  天已經很亮了,相當於現實世界早上六點多的亮度,體育館裡的人基本都起來了。

  他們的回來也沒有辦法瞞得過別人,一個人直接拉住海百合問:「你們東西哪裡來的?」

  「宿舍,現在喪屍都動不了,要去找就速度。」

  有人看見她們收起來的滑雪板,伸手去摸:「那這個借我一下。」

  「倉庫裡有材料,自己做。」海百合冷著臉。

  還有同學院的一個女生乾脆不想自己出去:「百合,你們拿了那麼多東西,分我們一點吧。」

  「我是你媽?」海百合頂回去,「還是你是我媽?走開走開,別攔著我,不然我不客氣了。」

  「你怎麼這麼說話呢?」女生不服氣,「我們好歹是同學。」

  另一個女生拉住她:「你別理她,海百合是怎麼樣的人你還不知道?天生賤骨頭,見著男人就往上貼,對女生都沒有好臉色的。」

  梁霄匪夷所思地看著她們,又看看海百合:「她們平時就是這麼說你的?」

  海百合聳了聳肩:「管她們說什麼呢。」

  大約看著梁霄儀表出眾,那個女生還很好心地提醒他:「我可沒有胡說,海百合是怎麼樣的人大家都知道,和男人上床亂搞的破鞋,我們學校好多男人都和她上過,還勾引魏老師的男朋友,你問問她,她敢不敢否認。」

  「我沒有勾引過魏老師的男朋友。」海百合看著走過來的魏老師歎了口氣,「我和他認識的時候他還沒回國呢。」

  「其他人呢?」對方咄咄逼人,「因為你,我們學校丟人丟大了,不要臉。」

  「隨便你怎麼說吧。」被說了那麼久,海百合早就無所謂了。

  梁霄皺著眉,看著其他人指指點點,十分不悅:「這位同學,我有幾個問題想問你。」

  那個女生以為他不知道海百合從前的光榮事跡,立馬說:「你問。」

  「她和男人上床,為什麼就是破鞋?」梁霄問。

  那個女生愣了一下:「和那麼多男人上床還不算是破鞋嗎?」

  「用破鞋形容一個和你一樣性別的女生是非常不禮貌的行為,」梁霄注視著她的眼睛,「女人並不是物件,不是用舊了價值會降低。」

  「她和那麼多男人上-床難道不是不要臉嗎?」

  梁霄平靜地說:「我不介意說一句實話,男人很多時候是被視覺與慾望所支配的,那麼多人都想和她親密接觸,只能證明一點,她非常有魅力。」

  「你……」

  梁霄不怎麼禮貌地打斷了她:「這樣吧,你不如問問那些人,他們怎麼評價她?」

  有幾個人把目光投向了薛禎,海百合和他的事還是比較有知名度的,薛禎被那麼多視線鎖定,有點尷尬,但還是說:「她挺好的。」說完,看了一眼依依,又補充,「但是我們不合適當男女朋友。」

  這彷彿提醒了那個發難的女孩:「如果他們都喜歡她,為什麼不願意她當自己女朋友?說白了海百合這樣的女人就是玩玩而已,薛禎,這句話你也說過吧?依依都告訴我們了。」

  薛禎苦笑一聲,百口莫辯。

  「聽見了吧?他們就是玩玩她而已,上過了以後就不當回事了。」那個女孩裝模作樣地同情一把,「所以說啊,女人還是要自尊自愛。」

  梁霄簡直被氣笑了,同樣是女生,居然能夠說出這樣的話也正是大開眼界:「不能在一起為什麼只是男方看不上女方?你根據一方的評價下結論未免太片面了吧?」

  海百合拉了梁霄一把:「你不用和她們廢話了,說不通的,」她轉頭看向依依,咄咄逼人,「我問你,我和薛禎玩的時候,你在哪兒呢?你認得他了沒?不認得吧,過去了的事非要耿耿於懷,為什麼?不就是怕薛禎還喜歡我不喜歡你嗎?」

  「還有,魏老師,我叫你一聲老師,只是給你面子,關琛和你分手了吧?你是不是沒有告訴過任何人,讓別人都以為你還有個高富帥的海歸博士男朋友?我早就知道了,半年前他去歐洲開會,問我要不要一塊兒去,還和我說你們早分手了,他受不了你小題大做的性格,結果你把這事怪我身上了是吧?」

  魏老師的臉色頓時蒼白一片:「你胡說。」

  「胡說?」海百合冷笑,「我微信裡還有聊天記錄,你要不要看看?我要不是懶得淌你們渾水,我早就和他去了。我再強調一遍,我沒有當過第三者,沒有破壞過別人感情,也沒有騙過誰,大家你情我願在一起的事,關你們什麼事?」

  「一天到晚站在道德制高點瞎BB的,你們怎麼不上天呢?」


作者: doki520    時間: 2017-12-3 08:50 PM

第95章 校園驚魂15

  海百合回到房間,沉著臉放下東西:「我去撿點樹枝。」

  「我和你一塊兒去。」梁霄跟了出去。

  牧歌敏感地察覺到氣氛有點不對:「這是怎麼了?」

  黎君小聲說:「剛才外面幾個人講的話很難聽。」

  牧歌怒極:「是不是那幾個女人又在亂講了?真不知道她們是什麼毛病,那些男的又不是她們男朋友,一個個搞得和衛道士一樣,有意思嗎?」

  黎君不知道該怎麼評價,乾脆閉嘴。

  海百合走到了綠化帶邊,開始暴力掰樹枝,梁霄抱住她,被她瞪了一眼:「幹嘛?」

  「我有點冷。」他環住她的腰,「這樣暖和一點。」

  「那你進去啊。」海百合沒推開他,「病號還出門溜躂。」

  梁霄摸著她的頭:「小百合,別生氣了。」

  「我沒生氣,我已經不會對這種事生氣了,我就是不爽。」海百合皺眉,「對別人的生活指指點點,有病。」

  梁霄笑了起來:「那就好,我還以為你因為這樣就不肯交男朋友了呢。」

  「這之間有什麼邏輯?」海百合奇怪地問,「我怎麼會因為別人的看法而改變自己的想法呢?」

  「嗯,幹得好,那我到底是哪裡還做得不好?」梁霄用下巴蹭了蹭她的腦袋,咬著她的耳朵問,「你告訴我,我再努力努力。」

  海百合:「……」其實她就是作一下而已,已經不生氣了,但現在這麼講有點丟臉,她要好好想想,「嗯……穿越後不能算,萬一推翻重來我不就白高興了?」

  梁霄明白了:「你是要我回現實世界再表白一次,對嗎?」

  「嗯哼。」海百合嘴角上牽,「我還要再考察你一下。」

  梁霄捏了捏她的臉:「那迄今為止還滿意嗎?」

  「再接再厲。」海百合吻了他一下,「謝謝你。」

  雖然她不會再為他們的閒言碎語而傷心,可梁霄所說的一切都令她高興,尤其是他們離開時,走都走了,梁霄還要折回去對那個女生說一句:「我不知道別人是怎麼想的,但如果她願意做我的女朋友,肯定是我最榮幸的事。」

  雖然並沒有什麼卵用,但她還是非常高興。

  高興的結果就是她掰禿了一棵樹……那是只有兩三年的小樹木,一眨眼就成光禿禿的了。

  「倉庫裡有鋸子嗎?」海百合抱著一捆柴火,拍掉上面的積雪,「這樣效率太慢了。」

  梁霄看了看天色:「走吧,先回去,天已經暗了。」

  他們慢慢往回走,這樣的雪天裡,萬籟俱寂,只能聽見雪被踩下的嘎吱聲,一陣狂風吹來,把幾個喪屍身上的雪吹散,露出了它們腐爛的頭顱,因為結著冰,看起來不真實極了,像是某種誇張的藝術雕塑。

  海百合挽著梁霄的胳膊,心有所感:「我一直覺得喪屍並不是末世,人類說是末世,不過是對自己這個族群來說的,也不見恐龍滅亡的時候說是世界末日啊,但現在……除了末世,我已經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這個世界了。」

  「放心吧,就算真的我們沒有辦法避免變成喪屍,至少我們還在一起。」梁霄輕聲說,「就和那個時候一樣。」

  在喪屍堆裡認識,在喪屍堆裡明確心意,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也是兜兜轉轉,終得圓滿。

  這次,回到房間後,牧歌終於能把剛才還沒來得及說的話倒出來了:「我今天出去打聽過了,最裡面那個房間裡搬進去了十幾個人,全都是發高燒的。」

  「那麼多?」海百合吃了一驚。

  那場景實在觸目驚心,牧歌到現在還覺得心臟砰砰亂跳:「你知道那多可怕嗎?就幾個人擠在一床被子裡,有男有女,連水都沒得喝,我嚇了一跳,都不敢進去。」

  「不敢?」

  「對,就是,雖然沒喪屍也沒什麼可怕的,但就是很恐怖,就是……禁忌之地?死牢?反正就把我嚇到了。」牧歌摸了摸胳膊,一手臂的雞皮疙瘩。

  人在生病的時候是最脆弱的,在這種時候被朋友拋棄,或者是孤身一人,又或者是和朋友都雙雙被放棄,在那麼一個地方等待死亡的滋味……是什麼樣的呢?

  海百合不敢想下去。

  下午三點多鐘,天色已經很暗了,大家煮了一鍋粥當晚飯,雖然一碗粥吃不飽,但也餓不死,沒有任何人抱怨,最多海百合悄悄偷渡給了牧歌兩顆奶糖,然後把巧克力棒塞給了梁霄。

  吃過飯,用葡萄糖洗碗(燒杯),洗乾淨了當水喝。

  牧歌不禁道:「希望不要等到我們必須自己喝尿的那一天。」

  倪萱萱:「……你好噁心。」

  「真的。」杜琰差點吐出來了。

  海百合:「……你不要想太多。」

  牧歌杞人憂天了,因為先到來的並不是食物枯竭,而是……屍變。

  發現喪屍的人是倒霉的她。

  粥和葡萄糖全是水,她睡到半夜被尿憋醒,哆哆嗦嗦裹上棉襖出去尿尿,外面很安靜,路過隔壁男更衣室的時候她還聽見有男生打著超級響的呼嚕。

  女廁所的玻璃漏風,她找了最遠的一間蹲下,還覺得屁屁很涼。

  上完廁所,還沒有辦法沖廁所,也沒有辦法洗手,牧歌忍著噁心準備回去拿濕巾擦一擦,誰知剛剛開門,就看到有個人影晃悠了進來。

  牧歌覺得有點奇怪,因為現在天那麼冷,大家上廁所就和打仗一樣,可這個人那麼慢悠悠的,看起來太反常了。

  牧歌留了個心眼,把門悄悄關上了,只見那個人影晃悠在她門前,就是徘徊不去。

  她心裡一個哆嗦,有了不好的預感,顫抖著打開手機一照……那發青變異的臉,不是喪屍是什麼?

  她嚇得睡意一掃而空,風從隔板下面吹進來,把她凍成了冰坨,牧歌想叫海百合來幫忙,但又不敢出聲,她深吸一口氣,給自己默默鼓了半天的勁,趁著喪屍走到門背後的功夫,突然打開門把它推到了一邊,然後拔腿狂奔回房間。

  「百合!」她也顧不得會吵醒其他人,把海百合從梁霄懷裡扒拉出來,「百合!有喪屍!」

  「喪屍?」海百合睡得迷迷糊糊被她吵醒了,「這裡哪來的……臥槽,你說什麼?」她頓時醒了。

  牧歌說:「我剛剛去上廁所,突然有一隻喪屍進來了,這裡怎麼也會進喪屍啊?」

  她一直覺得體育館是一個很安全的地方,不管是緊閉的大門還是高高的窗戶,她都沒有想過喪屍會進來,現在這個安全壁壘被打破,她整個人都慌亂了起來。

  「我去看看。」海百合麻利地爬了起來,穿上外套,細開一條門縫往外看。

  好幾隻喪屍在走廊裡搖搖擺擺,因為太冷,像是被放慢了幾倍的慢鏡頭,不恐怖,但很嚇人。

  因為那幾張臉……都是她認識的。

  歷史系的趙久,中文系的方田,對外漢語的王蕾……她關上了門,臉色沉得可怕。

  牧歌看著她的神色,慢慢反應過來了,她的嘴唇顫抖著:「百合……不會、不會是他們吧?」

  海百合第一次發現自己沒有勇氣開口說話。

  牧歌哭音都出來了:「我、我一直以為,發燒變喪屍的都是小說,真的,我看的時候從來沒想過真的會遇到這種情況。」

  海百合溫柔地抱住她:「沒事,別怕。」

  「我怎麼不怕啊。」牧歌顫抖著聲音,「都是同學啊,現在怎麼辦……我們要殺掉它們嗎?不殺,不殺的話,是不是我們會被咬?」

  對熟悉的人舉起屠刀不過是作者敲幾下鍵盤的事,可對於真實經歷的人來說,那是一輩子都沒有辦法放下的心結。

  然而,好像是為了嘲笑牧歌的軟弱,門外先是傳來一聲尖叫,隨即,其他房間的人都被吵醒了。

  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砰一聲,有個人叫著誰的名字:「謝霓,你瘋了,這是周昕啊!」

  「你冷靜點,她已經變成喪屍了!」那個女生聲音很冷,「到現在你還不能認清我們是在末世嗎?」

  梁霄穿好了衣服:「這件事你們是不適合出面,我去吧,不能讓它們到處遊蕩,太危險了。」他的心理壓力不重,一來,他早就殺過人,二來,或許這些人之後會再度復活,他來動手比讓他們對自己的同學下手合適得多。

  海百合沒有反對。

  倪萱萱蒼白著臉,開始默不作聲穿衣服,最後理好自己的包,像是準備出去,牧歌攔住了她:「你幹嘛?」

  「你沒看到嗎?」倪萱萱笑了笑,「他們為什麼會變成喪屍,你和我都知道,牧歌,我知道你把我當朋友,我也是,所以我不能留在這裡。」

  杜琰沒有說話,黎君張了張嘴又閉上。

  海百合把門關上了。

  「走什麼走,還不一定是怎麼變的呢,你出去一受凍,原本都要好了又加重,那才指不定變喪屍呢。」她整理了一下思緒,「你也別太擔心,昨天你就退燒了,或許高燒不退的才會變異。」

  空氣中的病毒肯定比不上被喪屍直接咬,或許是因為他們病重,免疫能力低才會被感染,倪萱萱只要好起來應該就不會。

  牧歌趕緊點頭:「就是就是,別瞎想了。」

  倪萱萱想了想:「那你們把我綁起來來吧。」

  「不用,大家輪流睡吧。」海百合揉了揉太陽穴,「明天還要出去呢。」

  牧歌說:「那你先睡,我們守著,黎君也是,你們今天辛苦了。」

  「我睡不著。」海百合坐下來抱住膝蓋,「你們睡。」

  牧歌歎氣:「我也睡不著。」

  「我也是。」杜琰跟著說,「出了這樣的事,大家怎麼能安心睡。」

  黎君和倪萱萱也是一樣的態度,大家誰也說服不了誰,只能彼此坐著乾瞪眼。

  沒一會兒,梁霄回來了,海百合忙問:「怎麼樣?」

  「那個房間裡所有人都變成喪屍了,」梁霄看到倪萱萱的臉色更白,連忙說,「不過,其他房間裡發燒的人並沒有變成喪屍,我想變異的應該只是少數,但在同一個房間裡,又是病人,沒有辦法抵抗,所以才傳染了。」

  牧歌不由問:「你、你們把他們怎麼樣了?」

  「現在喪屍的行動力不強,全都捆著關進房間裡去了,放心吧。」

  這個結果讓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

  梁霄猶豫片刻,才說:「不過,有很多人有不同的意見,認為既然已經變異,還是應該盡早處理,畢竟放在身邊就等於是個炸彈。」

  「那,有結果了嗎?」黎君問。

  梁霄搖了搖頭:「暫時先關在原來的房間裡了,門也鎖上了,大概等明天再說吧。」

  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但或許新的一天和舊的一天並沒有什麼區別,說不定會更糟。
作者: doki520    時間: 2017-12-3 08:51 PM

第96章 校園驚魂16

  更糟的一天來了。

  因為前一天夜裡的意外,大家都不敢睡熟,倪萱萱更是害怕自己會突然變成喪屍,一直強撐著不合眼。

  海百合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才睡著,只覺得眼睛閉上沒多久就被吵醒了,梁霄摀住了她的耳朵,她勉勉強強又睡了會兒,很快又再度醒來,這一回她看到牧歌好像爬了起來。

  「鴿子?」

  牧歌說:「我要去看看,你繼續睡吧。」

  海百合打著哈欠起來:「我陪你去吧。」

  「等等,我也去。」杜琰也趕緊起來穿衣服。

  搞了半天,大家都沒睡好。

  其他人也一樣,雖然在此之前,已經有人暗地裡嘀咕過,說不定發燒的人會變異,但絕大部分人只是聽過就算過去,並沒有放在心上。

  可當自己的同學,就住在隔壁的同學真的變成了喪屍時,惶恐席捲而來。

  以謝霓為代表的學生極力要求處理掉房間裡的喪屍:「它們已經不是人了,是喪屍,繼續留在這裡,你們就不怕什麼時候也被感染嗎?」

  「但是……殺掉的話也太過分了吧。」也有人持不同意見,「關起來不就好了嗎?它們現在也沒什麼活動能力?」

  「你能保證它們一直這麼下去嗎?萬一突然發生變化,進化了什麼的,我們躲都來不及,你想找死也別拖著我們。」謝霓半點不肯退讓,「我是不會和喪屍共處一個屋簷下的!」

  不少人讚成她的說法,附和道:「就是,人都已經死了,還是活著的人更重要吧。」

  已經變成了喪屍的同學,和自己的生命,哪個更重要呢?

  答案不言而喻。

  就在此時,賈卓從辦公室裡走了出來,他的臉色泛著不正常的潮紅,看來也是發燒了,但他早有防範,早就在大批人群湧入前先搬到了辦公室裡,薛禎、依依、甘朵和他住在一起,正是因為有了之前的經歷,他才沒有被趕到大房間和其他人一起被隔離。

  要不然,或許他現在也是一具喪屍了。

  賈卓用力咳嗽了兩聲,冷笑:「變成喪屍的人你們怎麼處理都可以,畢竟已經不算是人了,但是可以那麼乾脆對同學下手,我很想問問,那你們打算怎麼處置我們這種生病的人,乾脆先殺了防患於未然?」

  魏老師立刻說:「賈卓,大家不是這個意思,你不要胡說?」

  「魏老師,現在你還要粉飾太平嗎?」賈卓冷嘲道,「那個房間裡究竟是所有人變異,還是只有一個變異後咬傷了其他人同學,誰也不知道,如果是全變異也就算了,如果不是……大家以為不用對他們的死負責嗎?」

  謝霓皺起眉:「生病的人就該被隔離,你們隨時有可能會變異。」

  「你說這句話的時候最好祈禱自己永遠不會生病。」

  謝霓一頓,做了退步:「不管怎麼樣,它們在隔壁也太危險了,魏老師,你說是不是?」

  「謝同學說得對。」謝霓的父母據說是當官的,她是個真正的白富美,說話做事一貫有氣場,連老師都要禮讓三分。

  薛禎看了一眼有些咳嗽的女朋友,站出來說:「我也覺得要真的對同學下手,大家也心裡也不舒服,不如把它們都弄到外面吧。」

  這個各退一步的建議得到了絕大數人的認可,最後,所有的喪屍都被繩子捆著拉到了外面,大家把雪堆在它們身上,新鮮出爐的喪屍也很快變成了喪屍冰棍。

  可事情還沒有完,生病的人變異就好像是導火索,徹底引燃了矛盾。

  原本兩個舞蹈房裡還是有幾個在朋友的陪伴下沒有單獨隔離的學生,可事情一發生,其他人再也不願意和這樣的高危人群住在一個房間裡。

  謝霓把一個女生的東西扔了出去:「樓下的房間還是空著的,你們都去那邊住吧?」

  「憑什麼,謝霓,我先來的。」那個女生就算是生病了也不是善茬,她握著一把修眉刀威脅說,「聽說喪屍病毒的傳染都是靠血液,謝霓,你再敢碰我一下,我就和你同歸於盡!」

  光腳不怕穿鞋的,謝霓還真的往後退了一步。

  「我現在可沒什麼好怕的,惹急了我,我和你拚命。」那個女生冷冷道,「是你說的,末世之下,適者生存。」

  健康的人在擔心生病的人隨時會變成喪屍,那麼,生病的人又何嘗不再提防其他人拋棄甚至殺害自己呢?

  謝霓咬了咬嘴唇:「我沒說錯,末世裡,沒有法律,沒有道德,多餘的同情心是不需要的。」

  和牧歌一樣,謝霓是末世作品的愛好者,她最喜歡看的小說類型就是女主OR女配重生歸來,有仇報仇,有怨報怨,強者生存,弱者淘汰,不必被現實生活的法律道德所桎梏。

  所以,當她真的看到喪屍來襲時,驚恐之餘,還有那麼一點點興奮。

  她在想,會有異能嗎?她會不會成為一個異能者,是精神系異能還是空間異能?或者,她會有一個系統嗎,可以進行位面交易的那種?

  可什麼都沒有。

  喪屍不會飛天遁地,噴火吐水,甚至,極寒天氣下,它們現在還沒有什麼殺傷力,可那種恐慌並沒有消退多少,就在每一個毛孔裡,每呼吸一次,都能感覺到它的可怖。

  同學會變成喪屍嗎?自己會生病嗎?朋友會反目成仇嗎?

  這個冬天那麼冷,他們能等到春暖花開的時候離開這裡嗎?

  還是,永遠也無法離開了?

  舞蹈房裡發生的一切,海百合併不知曉,她在看到喪屍們被清理出去後就和梁霄、黎君離開了這裡,開始每天例行尋找食物的工作。

  「其實,滑雪板用熟練了還是挺好玩的。」海百合停了下來,「你們好慢。」

  梁霄說:「你走錯方向了,往這裡。」

  海百合:「……哦。」乖乖掉轉頭重新滑回來。

  按照梁霄指的方向努力了半個小時,海百合終於看見了這一次的目標,被雪埋了半樓的大廈,現在只剩下了一樓半,看起來就更矮了:「是不是那個?」

  「應該是吧。」

  這邊附近原本是鄉鎮,但就算是鄉鎮也是有商業中心的,這棟大廈大概就是當地的商業中心。

  應該會有超市……的吧。

  因為積雪太厚,一樓的門根本打不開,最後只能選擇暴力破壞窗戶爬進去,海百合忍不住說:「多來幾次,我以後就打家劫舍的專業人士了。」

  她從窗台上跳下來,揮開飛舞的灰塵:「我的天,這裡已經被劫過一次了。」

  一樓的幾個舖位原本都用捲簾門拉著,可已經被人暴力破壞,有些店是賣珠寶首飾,櫃檯裡的東西基本被一掃而空,而賣裝飾品的則被翻得一團糟,地上全是碎裂的裝飾品,有幾隻小兔子的陶瓷品都被砸了個稀巴爛。

  會場的空地上有許多架子,上面掛著上個世紀風格的大棉襖,海百合迅速翻了一條棉襖丟給黎君,然後拉著梁霄開始挑選:「太好了,你的這件風衣凍都凍死了,讓我看看哪個適合你。」

  黎君把那件黑漆漆的大棉襖套在身上:「我先去超市那邊看看。」

  海百合合十誠懇地道謝:「拜託了。」黎君真是個好人,還知道給他們留下二人世界。

  她從架子上一排排的老土棉襖裡拿出了一件在梁霄身上比劃了一下,「試試這個。」

  「現在你還有心情給我挑衣服。」梁霄說是那麼說,還是很配合得穿上了。

  海百合摸著下巴:「果然顏值抵萬金啊,這麼難看的棉襖也就你穿著還湊合了。」

  「那真是謝謝了。」梁霄在一邊的攤子上撿了幾副手套和圍巾,雖然老土了一點,但現在沒什麼比這些更珍貴了,「我覺得你就算圍這個也會很好看的。」

  就算海百合併不是特別冷,還是把圍巾接過來:「既然你這麼說,那好吧。」

  偷偷享受了一把甜蜜時光,海百合還是很拎得清地叫了停:「我們也去看看有什麼吃的吧。」

  「好。」

  超市不大,很多東西也被人翻亂,目標大的例如餅乾零食飲料一類的東西早就被一掃而空。

  「我感受到了人民群眾當年非典搶鹽的熱情。」海百合轉了幾圈,最後拿了洗漱杯、牙刷、牙膏、碗筷,這也算是剛需品了。

  「我找到了一些庫存。」黎君抬了一箱子東西出來,「餅乾和水,這裡沒有賣麵粉和大米的。」

  海百合摸了摸下巴:「我記得我小的時候,買米是專門去米店裡買的,可能超市裡沒有?」

  「我們可以去人家家裡看看。」黎君說,「家裡總歸是有庫存的。」

  梁霄說:「先不急,把東西帶回去再說吧。」

  海百合同意,她先爬了出去,還沒站穩,直接被一陣狂風吹歪,要不是她扒住窗戶,說不定已經摔了個狗啃屎。

  梁霄探頭一看,雪花被狂風捲得漫天飛舞,因為太過密集,簡直要遮蔽人的視線,他趕緊把她拉進來:「快進來,是暴風雪。」

  海百合翻回房間內,大為詫異:「怎麼就突然變天了?」明明他們出來的時候雪都沒下。

  「這天氣誰知道。」梁霄挪了一個貨架過來,又撿了幾件棉襖堵住窗戶,以免風刮進來。

  海百合皺起眉:「如果一直停不下來的話我們說不定就一直回不去,這樣鴿子她們肯定會很擔心的。」

  牧歌她們並沒有時間去擔心海百合他們,因為她們三個女孩子就遇到了一個大麻煩。

  謝霓殺了人。

  事情就發生在海百合他們走後約兩個小時,她又和那個發燒的女生爆發了一次爭吵,原因是那個女孩咳嗽的時候朝著謝霓的方向重重咳了幾聲,顯然是不懷好意。

  謝霓不是能忍氣吞聲的人,立刻指著那個女生要她滾出去,女生不肯,拿了修眉刀威脅謝霓,兩個人一言不合撕打了起來。

  然後不知怎麼的,修眉刀劃破了那個女孩的頸動脈,噴湧出來的鮮血淋了謝霓一臉,當時謝霓就懵了。

  殺的是喪屍從情理上還說得過去,可殺的是活人……「我沒有殺她!」謝霓驚恐地對所有人解釋,「真的不是我。」

  姚姚幫她解釋:「謝霓不是故意的……」一解釋,反而定了罪。

  「你說什麼?」謝霓不是善茬,一聽姚姚這句話就反手給了她一耳光,「你算哪根蔥,敢來陷害我?」

  姚姚捂著臉解釋:「我沒有。」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小心思。」謝霓冷冷看著她,「你對海百合怎麼樣我又不是不知道,你敢把這套用在我身上,你儘管試試看。」

  姚姚縮了縮頭,不敢說話了。

  這只是一個開始。

  接著,一個發燒的男生在昏迷中變異了,雖然旁邊的人一直有所提防,他的一個朋友還是被他咬傷了,也很快變異成了喪屍。

  房間裡頓時亂成了一團,抄傢伙的抄傢伙,尖叫的尖叫,躲避的躲避,一番混亂之後,那兩隻喪屍才被眾人給砸爛了腦袋。

  面對著一地血肉,幾個女生忍不住乾嘔起來。

  謝霓鐵青著臉:「看見沒有?我說過要把生病的人隔離,你們不肯,現在出事了吧?」

  親眼目睹了生病的人變異成喪屍,還咬傷了一個正常的同學,對其他人的震撼不可謂不大,支持謝霓的人逐漸佔了上風。

  牧歌原本聽見動靜也過來查看情況,一看到這裡就覺得不好,趕緊拉著杜琰回去:「快走。」

  杜琰被她拉著走了幾步,慢慢停了下來:「牧歌……」

  「我知道你要說什麼。」牧歌緊緊抿著嘴唇,「我知道把萱萱留下來有風險,百合她們還不在,就憑你和我,說不定根本沒辦法制服。」

  杜琰有點難為情:「我不是這個意思,你別誤會,只不過……」

  「如果萱萱變成喪屍,不用你動手,我來。」牧歌深吸一口氣,告訴自己要勇敢,「但不能放棄她,萬一她沒事,可被人咬傷變成了喪屍,我這一輩子都會過意不去的,我不想這樣。」

  拋棄倪萱萱是最好的辦法,可以最大程度上保證自己的安全,可是,良心呢?她一輩子都會為那一點猜測而悔恨終身。

  杜琰想了想,也說:「那我和你一起吧,兩個人總比一個人安全。」她和倪萱萱完全是剛認識,並沒有多少情誼,但這樣至少讓她覺得安心一點。

  她的喉嚨也有點不舒服,像是要感冒的樣子,如果今天她說服牧歌拋棄了倪萱萱,那麼下一個被拋棄的,說不定就是她自己。
作者: doki520    時間: 2017-12-3 08:51 PM

第97章 校園驚魂17

  倪萱萱看到他們回來,臉色似乎比昨天更難看了,她想說什麼,但又不知道說什麼才好,唯有苦笑而已。

  「別擔心,沒什麼事。」牧歌安慰她。

  倪萱萱搖了搖頭:「和我說實話吧,我現在想要的是事實,不是安慰。」

  牧歌面露難色,還是杜琰開了口:「剛才有個人變異了,還咬傷了人,雖然已經被解決了,但大家都很擔心。」

  倪萱萱默默聽著,很冷靜地問:「那你們打算怎麼辦?」

  牧歌連忙說:「我不會拋下你的。」

  「如果我變異了呢?」

  牧歌咬牙:「如果你真的變異了,我,我會想辦法的。」

  「牧歌,我知道你……」倪萱萱低著頭,悄悄抹了眼淚,「我知道你對我好,可你不是海百合,她可以很輕鬆地把我制服,你呢?海百合說,變成喪屍之後,力氣會變得非常大,你連一桶水都抗不了,你能怎麼辦?」

  牧歌強笑著說:「說得好像你能抗水一樣,你們宿舍換水還不是叫百合幫的忙。」說著說著,她眼眶都紅了,「萱萱,你別想了,你不能過去和他們一塊兒,正常人可以反抗,可你病著,萬一被咬傷了不是更冤枉嗎?」

  倪萱萱低著頭:「那也是沒辦法的事,早晚都是要變的,那樣我心裡好過一點。」

  「那你有沒有想過我會不會好過啊,我要是那麼做了,我一輩子都不會好過的。」牧歌的眼眶瞬間紅了。

  杜琰也覺得喉頭梗得難受,她說:「那……那這樣好不好,在海百合他們回來之前,萱萱委屈一下,我們把你綁起來吧。」

  牧歌連忙說:「對對,把你綁起來就可以了。」她滿房間找繩子,「我記得有一卷繩子的,放哪裡了。」

  倪萱萱默認了這個提議。

  就在牧歌翻繩子的時候,有人敲門了,她把門一開,又是姚姚,她臉上還有一個巴掌印沒有消下去,看到牧歌注意到了,姚姚的臉色難看極了,口吻也不好聽:「你們這裡也有一個生病的吧?一起到樓下乒乓室吧。」

  「你算老幾?」牧歌氣炸了,「你以為你是誰,在這裡發號施令?怎麼,在謝霓那裡當狗,在這裡就把自己當根蔥了是不是?」

  「你說誰是狗?」姚姚臉色鐵青,「牧歌,你別太過分。」

  「過分?我哪裡過分?剛才被謝霓說的時候你敢不敢像現在這樣懟回去?不是狗是什麼?」牧歌堵住門,「我們自己的事自己處理,用得著你管?」

  「你說我?你有什麼立場說我?你不是照樣跟在海百合後面當跟班,她那麼會搶男人,早晚會搶了你男朋友,等著吧你!」

  牧歌嗆回去:「喲,真是勞您費心啊,關你屁事。」她擼起袖子,「你滾不滾?再煩我不客氣了!」

  想當年,她也是混過社會的小太妹,不能慫![驕傲臉]

  「隨便你們,反正到時候被喪屍咬的也不會是我!」姚姚丟下狠話,轉身就走。

  強硬地趕走了姚姚,牧歌這才鬆了口氣,別說,姚姚不提海百合她還沒有想到,這天馬上就要暗了,可他們還沒有回來。

  「百合她們還沒有回來。」牧歌湊到窗邊一看,被外面狂亂的暴風雪嚇了一跳,「這麼大的雪?他們還能回來嗎?」她心裡升起了濃濃的擔憂。

  ***

  海百合和梁霄、黎君在樓上一邊烤火一邊吹泡泡,口香糖還是上個世紀那種一罐子裡五顏六色的,一毛錢兩三個,他們三個人就開始比誰吹的泡泡大。

  黎君本來還覺得有點幼稚,沒想到梁霄居然陪她玩得挺開心的,海百合問他:「你小時候是不是沒有童年,你小時候玩什麼?」

  「社區服務算不算?」

  海百合聽著稀奇:「那是什麼?」

  「很多啊,比如幫忙修剪草坪,輔導小朋友寫作業,打掃公共綠化的衛生,」梁霄回憶著,「不過我比較喜歡去圖書館幫忙,混熟了以後可以多借兩本書。」

  海百合很同情:「這和沒有童年有什麼區別。」

  「還是挺有意思的,我的養母每個月的十五號會做很多的三明治,帶上我們去分發給街上的流浪漢,冬天的時候會收集舊衣服送給他們。」

  正是因為小時候做了很多這樣的事,他才慢慢學會如何和人打交道,現在才能得到這一份工作。

  海百合回憶了一下自己的童年,小時候在船上海裡跑,長大了被海有餘丟進學校唸書也不消停,打遍附近幾個小學,成了當仁不讓的大姐大。

  三點多放了學回家丟下書包就跑出去瘋玩,精力無窮,一直到天色黑透才被海有餘領回家,吃過晚飯洗個澡,八點鐘才能開始寫作業。

  可她九點鐘就困了,於是好多次寫不完作業,害得海有餘被班主任叫去痛罵。

  她看著梁霄,他吹了一個很大的泡泡,海百合看了看自己比他小了兩圈的泡泡,果斷不服,湊過去把自己的泡泡黏在了他的上,然後往回收。

  啪!泡泡破了。

  「我贏了。」她吐掉了口香糖,湊到窗邊一看,雪好像小了一些,「我們趕緊回去吧,再晚就天黑了。」

  休息的間隙,他們已經收拾好了東西,能裝背包的裝背包,裝不下的穿身上,現在他們對於溫度已經很不敏感了,很難確定是不是又繼續降溫,還是要防範於未然。

  回程的路比來時更為艱辛,他們也花費了更多的時間,在快到體育館的時候,他們碰見了去宿舍裡翻找東西的幾個人,薛禎也在裡面,看到他們找來的東西,十分驚訝:「你們去哪兒了?」

  「走遠一點,那邊有個商業樓。」海百合看他被凍得哆哆嗦嗦的樣子,把捆在包上的一件棉襖遞給他,「拿著吧。」

  有句糙話說,一夜夫妻百夜恩,好歹也是以前好過的,海百合對於長得好看的人通常都非常有愛心。

  薛禎這種時候也不和她客氣,接過來穿上,果然暖和多了:「謝謝,我欠你個人情。」

  「不用了,把你女朋友管好別來煩我就謝天謝地了。」海百合翻了個白眼,「說真的,你看我,我找男人的眼光越來越好,你找女人的眼光怎麼越來越差,這樣以後都不想承認我們倆好過了。」

  薛禎摸了摸鼻子:「我們兩家家長認識,好像還挺有淵源,我媽一直和我說多讓著點。」

  海百合:「……不是很懂你的樣子。」認識?淵源?聯姻嗎,可也不像啊,依依對薛禎還是挺聽從的,不像是門當戶對的白富美。

  薛禎訕訕道:「我們倆已經……然後家裡知道了,你明白了吧?」

  「懂了!」

  估計依依家裡並不是什麼特別開放的人家,女兒和人發生了關係,還是要好朋友的兒子,所以順理成章的,兩邊父母大概就要求在一起了。

  海百合好同情他:「真可憐,上一次床就要結婚,太坑孩子了。」她回想了一下自家老爹的態度,高中的時候,她和一個小男朋友的事被老師發現了,於是叫家長。

  小男朋友的家長表示「是她勾引我兒子的」,又說她「不檢點不自愛」,「就想巴上他們家」,而小男朋友躲在家長後面當透明人。

  海有餘氣得破口大罵,對她說:「閨女,你甭為這種貨色難過,沒擔當的孬種,長個[嗶——]也不算男人。」

  海百合懵逼。

  然後他爹甩下一千塊錢,「給你兒子的服務費,不用找了。」

  海百合噗通一下,真心給她爹跪了。

  想到這裡,海百合真心實意地勸他:「這都什麼年代了,不流行這種負責不負責了啊,要對自己未來負責才行。」

  「我知道。」這段時間以來,薛禎對依依的感情被逐漸消磨,之所以還和她在一起,不過是覺得她是他的責任而已,依依這樣,除了他,還有誰能依靠呢。

  大概男人都有這種英雄情結吧。

  他們倆敘舊,郭碩已經在和黎君打聽商業樓的方向,因為當初食堂裡他和薛禎有過交易,彼此之間算是有秘密,這段時間都是他們幾個男生一起行動。

  問黎君也是因為黎君好歹算是個熟人,梁霄他根本不認識,黎君也沒有什麼隱瞞,把大致的路線告訴了他。

  末了郭碩又說:「你們的滑雪板挺好用的,我用東西和你們換。」

  黎君歉疚地說:「不好意思,我們每天也要用的,你們可以照著做一個,很簡單的。」

  郭碩很有頭腦:「這個我們做不了,不然這樣,你借給我們,然後我們得到的東西可以付給你們一部分當租金。」

  梁霄轉過頭來說:「不會可以教你們,也沒什麼難的,好了,別講話了,天要黑了。」

  體育館就在眼前。

  海百合剛想推門進去,伸出去的手突然頓住了,她驚恐地看著梁霄:「鎖……是好的。」

  她還記得當初到達體育館的時候她把鎖給砸了,可現在這把鎖好端端地掛在那裡。

  「別急,先進去看看再說。」梁霄拍了拍她的肩膀,「我來。」

  「沒事,我來。」海百合強硬地把他擠到了身後,「病號走開。」

  梁霄無奈:「好好好。」撬個鎖而已,不過這是女朋友的心意,還是要領情的。

  海百合撬了鎖,裡面的灰塵撲了她一臉,她沒有心情等待,直接衝了進去,倉庫的門一如原樣,似乎從來沒有人從裡面拿過東西,她又跑到樓上去。

  一片靜謐。

  沒有房間裡吵吵鬧鬧的說話聲,甚至沒有呼吸聲,她推開女更衣室的門,裡面所有的陳設都如同他們剛來時一樣,灰塵在空氣裡漂浮。

  她不死心,又逐一推開舞蹈房的門,原本兩間舞蹈室裡都有人,可現在呢,空空如也。

  原本體育館裡的人好像全都消失了。

  這裡曾經發生過的事好像都沒有發生過。

  「人,人呢?」薛禎沒有在辦公室裡看到依依他們,驚訝地叫出了聲,「人怎麼都不見了?」

  「怎麼會呢?」郭碩也去房間裡找自己的朋友。

  沒有人。

  整個體育館除了他們這幾個剛回來的人之外,一個人都沒有。

  海百合不由想,難道又穿越了?還是牧歌她們已經回去了。

  如果回去的時機已經過了,他們會永遠被留在這個世界嗎?她越想越慌,深吸了好幾口氣也沒有辦法平復心底的不安。

  怎麼辦?現在該怎麼辦?
作者: doki520    時間: 2017-12-3 08:54 PM

第98章 校園驚魂18

  梁霄靠著牆壁凝眉沉思了片刻,突然說:「我們離開這裡,去之前發生地震的地方看看,或許還來得及。」

  「什麼意思?」黎君不解,「什麼來得及來不及?」

  海百合想起之前的兩次經歷,忙不迭點頭:「對!我們去那邊看看,快走,晚了就來不及了。」

  黎君一臉懵逼:「什麼?」他完全不理解他們在說什麼,但本能地跟著他們一起走。

  薛禎、郭碩和另外兩個男生見了,不由自主地跟著他們一起往外跑:「你們要去哪裡?這裡的人去哪裡了?這TM到底是怎麼回事?」

  「別問,快走,沒時間解釋。」

  「臥槽,我們這樣走路跟不上你們啊!」郭碩大喊,「你們等一等。」

  梁霄折返回去,從體育館裡找了兩塊板子,又隨便丟了兩根棍子給他們:「沒工夫讓你們學了,跟上。」

  薛禎嘗試了一下,噗通一下摔了一個跟頭。

  海百合急得要命,也顧不得許多,把繩子穿在木板上:「你們全都趴下,勞資帶你們刷。」

  郭碩瞪大眼睛,薛禎機靈點,一把按住郭碩撲倒,另外兩個男生有樣學樣。

  梁霄有點遲疑:「你不會是想……」

  「前面帶路,看什麼看。」海百合把繩子捆在自己腰上,「媽的,我真是個爛好人。」

  郭碩剛想說什麼,木板就動了,嚇得他趕緊拽住邊緣,他和薛禎並排趴著,手緊緊抓著木板,像是貨物一樣被海百合拖在身後,被木板刮起的雪花迎面砸來,他們根本睜不開眼睛,十根手指頭凍得完全失去的知覺,好像已經斷掉,木板忽上忽下,他們猶如坐過山車一樣頭暈眼花。

  薛禎用盡所有的力氣才能保證自己不吐出來。

  海百合拖著四個男生的重量也不覺得沉,她心急如焚,一心只想奔回原點。

  梁霄先帶路去了近一點大禮堂,可原本倒塌了的禮堂已經不見了,海百合當機立斷:「去自習樓那邊,就在教學樓那裡。」

  黎君在最前面,最先看到教學樓那邊不同尋常的景象:「那邊好像是暴風雪。」

  暴風雪?

  海百合茅塞頓開,對啊,暴風雪!每一次穿越,似乎都有一股神秘力量把他們困在一個地圖的範圍內,鬼打牆的公路、封閉的地鐵站、大海、迷霧,這一次是暴風雪。

  可是,雖然有這樣的限制,可並不是一定就過不去,那艘船最終還是穿過了光幕消失了,而她和梁霄也曾穿越迷霧到達城市。

  只不過,他們後來又回到了原點,這或許是回歸現實世界的必備條件。

  必須在地圖的範圍內,一旦離開,或許就會像現在這樣。

  那麼,上一次暴風雪,是和其他人的消失有關嗎?

  海百合的腦海裡閃過無數個念頭,她覺得自己就要抓住什麼了,可消失得太快,只留下了模模糊糊的直覺。

  黎君慢慢停了下來:「前面這樣,我們還要過去嗎?」

  「要!」海百合斬釘截鐵地說,「如果不過去,我們永遠不能離開這個世界了。」

  她一馬當先,率先一頭扎進了暴風雪裡,薛禎覺得自己的手指已經不屬於自己,他抓不住木板,要看就要翻落進雪地裡,郭碩一把拽住了他,大吼:「撐住!」

  薛禎用腳勾住了木板,勉強保持住了身形。

  海百合在漫天飛旋的雪花裡看到了變成廢墟的自習樓,她大大鬆了口氣,手忙腳亂地去解腰間的繩子,那四個男生趴在木板上,和死屍沒什麼區別。

  不過這個時候她也管不了他們了,她看見黎君已經過來了,正茫然地不知道該怎麼辦。

  「梁霄!」她高聲喊,「我在這裡!」

  雪幕後,梁霄的身影逐漸出現,海百合撲過去,一把抱住了他。

  一陣狂風夾雜著冰冷的雪花吹過,將人類活動的印記全部吹平。

  原地,剛才冒死穿越暴風雪的人已經不見了蹤跡,而那棟不屬於這個時代的自習樓也消失不見,彷彿從未出現過。

  ***

  牧歌下樓拿外賣的時候看到了一樣訂外賣的倪萱萱,十分驚訝:「萱萱你居然沒有去圖書館?」

  現在都十二點了,她睡了個懶覺是常事,倪萱萱居然也睡到那麼晚還吃外賣簡直不可思議。

  倪萱萱掛著兩個大大的黑眼圈說:「睡過頭了……」

  「我也是,頭好痛啊。」牧歌揉了揉太陽穴,抱怨說,「昨天肯定是看喪屍片看得太投入,我做了一個晚上打喪屍的夢,嚇死我了。」

  倪萱萱打了個噴嚏:「我也是,你打喪屍就算了,我還夢見自己要變成喪屍了呢。」

  「哈哈,變成喪屍,你的視角也夠獨特的。」牧歌說著想起海百合來,「不知道百合怎麼樣了?」

  倪萱萱好奇地問:「昨天真的有人來宿舍找她啊?」

  「是啊,昨天我們倆不是先回來了麼,她和黎君去散步去了,我還以為有戲,誰能想到那個梁先生居然找來了。」牧歌想起昨天的事還是忍不住想吐槽,「百合這個沒良心的,一看見他就把人帶回家了,可憐黎小哥一腔癡情錯付……唉,沒戲了。」

  沒良心的海百合正托著腮坐在餐桌前等梁霄做早飯。

  她已經把記憶理清楚了,昨天晚上,也就是平安夜,黎君送她回宿舍,結果在宿舍裡看見了來找她的梁霄。

  於是自然而然的,她就把他帶回家了。

  還沒到家,梁霄就在路上和她表白了,說辭和親身經歷的差不多,問題在於,她當時就那麼答應了!

  這記憶肯定是編造的!

  她怎麼會那麼輕易就答應了並且回家兩個人就滾了一次呢?

  後者可以原諒,前者不會承認!

  梁霄煎完兩個荷包蛋,又煮了熱咖啡,看她無精打采的,不禁問:「都回來了,你怎麼還那麼沒精神?」

  「心累。」海百合趴在桌子上,「差一點點就回不來了,你說,這幾次穿越的規律到底在哪裡?」

  「我有一點想法。」梁霄倒了一杯咖啡給她,「喝點熱的吧,我估計你現在也不想喝果汁了。」

  「什麼想法?」

  「我還沒有把思路理清楚,等我想明白了再和你說。」梁霄把煎蛋、煎培根和麵包放在她盤子裡,「現在不是應該說一件更嚴肅的事嗎?」

  海百合清了清嗓子,若無其事地說:「什麼事比這個更嚴肅啊?」

  「首先,我要先和你交代一些事情。」梁霄去臥室把行李箱夾層裡的文件袋拿出來遞給她,「你先看看。」

  海百合奇怪:「這是什麼?」

  「看了就知道了。」

  她好奇地拆開文件袋,把裡面的東西倒了出來,裡面有他的護照、駕照,也有一些老照片。

  海百合拿起一張照片,那是一張全家福,她認出了他的父母:「這是你嗎?」不怪她認不出來,照片裡的梁霄還只是一個在懷抱的小嬰兒呢。

  「是,這是我唯一有的一張照片。」梁霄把護照丟給她,「身份證明,這次是真的了。」

  海百合打開來一看,梁霄的英文名應該是Shawn Liang,一般都譯作肖OR邵,可與他的姓一結合,梁霄,良宵,就有無限旖旎之意。

  除了這張照片之外,還有一個打火機和一串廉價的珠寶掛墜,梁霄拿起那個打火機:「當時因為要改換身份,走得很匆忙,我只從他們身上拿了這個留作紀念。」

  「你愛他們嗎?」海百合覺得他對父母的態度有點複雜。

  梁霄沉默片刻,說道:「我也不知道。」

  梁夜來和安德森沉迷毒-品,對他疏於照顧,但一家三口也不是沒有過幸福的時光,從這張全家福上看,他們也曾幸福過。

  父母死後,他孤身前行,只有自己,連那麼一點的溫暖都再也沒有過,現在想起來,還是覺得有點懷念。

  「不說這個了,都過去了。」他輕描淡寫地略過,把那串掛墜拿出來,那是一串非常廉價的玻璃首飾,「這個,就是所有事的起點。」

  梁霄稍微整理了一下思緒,「我和你說過,烏鴉殺了我的父母對吧,可他們當時是社會最底層的兩個人,為什麼會引來殺身之禍呢,就是因為這個,但……怎麼說呢,這件事有點好笑,當年,FBI的探員和我說,她是因為去偷一份名單才被滅口的,可嚴以成告訴我,她偷的是勞爾的一顆鑽石。」

  他掰開那塊玻璃,從掛墜裡倒出了一顆藍色鑽石,顏色有點像那顆著名的海洋之心,「就是這個,大概七克拉左右,老實說,我那個時候雖然還小,但也覺得偷名單這種事不像是她會做的,果然,一顆鑽石。」

  梁霄自嘲地笑了起來,他雖然一直都懷疑那份名單是否存在,可從前也不是沒有為此而自豪過的,因為這樣正義的理由被殺害更能讓他接受。

  可現實就是現實,英雄不適合他那個虛榮的母親,也對,一個當過富豪情婦又賣-淫的吸毒女,怎麼都和英雄的人設不符。

  偷的是鑽石,這才像是她。

  現實不是電影,哪就這麼巧他的父母就是隱姓埋名的大英雄呢?為別人捨生忘死,和貪戀錢財,後者才更貼近人性。

  海百合心裡有點難過,聽說美國人都很崇尚個人英雄主義,超級英雄就是最好的證明,梁霄心裡,肯定曾經有過幻想的吧。

  「別難過了。」她握住他的手。

  「我沒事,都過去那麼久了,雖然真相有點殘忍,但我不是不可以接受,至少水落石出了。」梁霄笑了笑,語氣變得輕鬆起來,「嚴以成已經死了,我親自動的手,一切都結束了。」

  海百合不知道說什麼才好,只能故作惱怒:「你就想和我說這個啊?」

  「這很重要,我瞞了你很久,真的對不起,百合,請你原諒我,只有在所有事情都結束後,我才能沒有任何負擔地把心意告訴你。」梁霄誠懇地說,「現在,事情都已經解決了,我也不需要再隱瞞。」

  「百合,我喜歡你,你願意當我的女朋友嗎?」

  海百合咬著嘴唇,想做出勉為其難的樣子,可眉梢眼角全都不受控制,她乾脆不假裝了,一把抱住他:「同意!」

  梁霄鬆了口氣,歡喜瀰漫上心頭,他也緊緊抱住她,親吻她的面頰:「謝謝你。」

  「我也喜歡你。」她回以熱吻,「雖然不知道我會喜歡你多久,但我真的很喜歡你。」

  沒有什麼愛情一定可以天長地久,海枯石爛,但此時此刻如果兩情相悅的話,就已經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事了。
作者: doki520    時間: 2017-12-3 08:55 PM

第99章 秀個恩愛1

  梁霄送給新上任女朋友的第一個禮物,就是那顆鑽石:「如果你不嫌棄它來歷的話,你就拿著吧,我覺得挺襯你的,」

  海百合一驚:「給我?真的?嫌棄?當然不!不過,這個不需要上繳嗎?」

  「就讓它成為一個永遠的秘密吧。」梁霄對她眨眨眼,「是我的一點小私心,畢竟以我的工資,恐怕一輩子都買不起這麼貴的鑽石了。」

  海百合把那顆鑽石緊緊攥在手心裡,嘴上還要客氣一下:「不過,你要是給了我,以後和我分手了,再和別的姑娘求婚就沒有那麼好的鑽石了,你要不要再考慮一下。」

  梁霄想想,爽快地反悔了:「你說得對,那還是還給我吧。」

  「誒?」海百合頓時躲得遠遠的,瞪大了眼睛,「你都給我了,居然還想要回去?」

  「是你要謙讓的啊。」梁霄攤了攤手,「我當真了。」

  海百合氣得大叫:「你怎麼可以當真!我就客氣一下而已啊!」

  「那到底怎麼樣,不要算了,還可以委託拍賣行匿名賣掉,」梁霄一本正經地開始考慮,「拿到的錢可以換一棟公寓,畢竟我的存款也不是很多……」

  海百合撲過去抱住他撒嬌:「不要嘛,我可以養你啊,把鑽石給我吧,我好喜歡的,你看這個顏色,像大海還像天空,多美啊,多適合我啊。」

  「噢,那我有個問題想問問清楚。」梁霄捏了捏她臉頰上的軟肉,「我重要呢,還是魚重要呢?」

  海百合嚴肅地說:「當然是你重要!」

  食物是隨意替換,但配偶只有一個!

  梁霄終於滿意了:「話說回來,今天不是週三嗎,你不去上課?」

  「要是要的,不過我早上和導師發過微信了說我不舒服所以下午再去。」海百合看了看時間,快十一點了,「我們出去吃?」

  「好啊。」梁霄說,「你的冰箱都空了,要吃什麼開個單子給我,吃過飯你去上課,我去買東西。」

  海百合挽住他的胳膊,聞言笑得瞇起了眼睛:「你這麼說,我突然有了一點點同居的感覺了。」

  梁霄莞爾,在她唇角吻了一下:「真榮幸。」

  午飯因為時間關係比較簡單,吃過飯,海百合把他放到了地鐵附近的一家大型超市:「超市就在那裡,周圍有咖啡館和餐廳,後面那條街是賣衣服的,你這次來衣服帶夠了嗎?不如晚上我們一起去逛街吧!」

  「啊,我還想給你做飯來著。」梁霄看起來十分遺憾,「畢竟聖誕假期也沒幾天。」

  海百合瞬間改主意:「那就回家吃!」

  男朋友給做飯什麼的,聽聽都覺得是一把優質狗糧!

  「哦,對了,鑰匙給你。」海百合來不及去配公寓的新鑰匙,只能先把自己的鑰匙給他,「等我回來。」

  梁霄失笑:「好,你該去學校了,十二點多了。」

  「麼麼噠。」海百合給他比了個心,又揮揮手,這才把車開走。

  梁霄想著她的笑臉,只覺得吃了一口蜜糖,一路甜到心裡去。

  啊,真肉麻。他想,又忍不住露出笑意來,這個女朋友真是太可愛了,幸好他沒有錯過她。

  非週末的中午,超市裡冷清得很,他推了一輛車,一邊聽海百合的語音一邊在貨架上挑選東西,啤酒沒了要買,海鮮泡麵沒了也要買,還有各種零食也不能少,路過女性用品區的時候,他還聽她所言買了衛生棉條。

  國內用麵條的人少,他還是問了工作人員才找到的,那個工作人員是個年輕的小姑娘,看那麼一個大帥哥來問女生那麼私密的東西,他落落大方,她反而不好意思起來,臉上剛剛一紅,便想起來既然是買衛生棉條的,那肯定是有了女朋友,瞬間心情一黯,十分失落。

  這還不算什麼,她發現梁霄拿完衛生棉條又順便從旁邊的櫃子裡拿了幾盒避孕套,仔仔細細看了一遍後又不滿意似的,最後只挑了兩盒。

  梁霄買完了日用品,去生鮮區買魚蝦,他算是看出來了,海百合酷愛海鮮,不吃不舒坦。

  正好他西班牙海鮮飯做的不錯。

  海鮮飯要用到蝦、蛤蜊、貽貝、魷魚、雞腿,還要藏紅花、番茄、橄欖油等等,超市裡不一定能挑全,他盡量都把東西買全了。

  冬天到了,草莓正新鮮,他買了一盒準備晚上打成奶昔當甜品。

  不知不覺,購物車滿了,他推著滿滿一車東西去結賬,現在超市全都支持支付寶和微信付款,他也已經裝了APP,掃一掃付款成功

  說真的,梁霄覺得論生活便利的程度,中國首屈一指。

  手機震了兩下,是同事們發過來的短信,慰問他身體順便祝他節日快樂。

  連法維諾都大發慈悲,告訴他這次可以多休息幾天,沒什麼重大的事是不會把他叫回去的。

  梁霄在那個「important」的單詞上看了半天,總覺得是個flag。

  他決定不去管他。

  他買完了東西回到了海百合的公寓,打開門,他在門口仔細觀察了一下她的房間,非常典型的地中海風格,藍白色的基調,色彩鮮亮。

  果然是格外喜歡大海啊……梁霄把鑰匙掛在了玄關牆上貼著的一隻鯨魚上,那應該是一塊磁鐵,鑰匙一放就吸了上去,而鞋櫃上面放了一隻恐龍骨架的模型。

  梁霄拍照搜圖,發現這好像是滄龍的模型。

  唔,對海洋生物也有異常的熱情呢。

  真是個奇怪的姑娘,說起來,疑點也不少,從當時在地鐵站開始,她就有種種驚人之處,關鍵時刻力大無窮,可平時卻一點都看不出來,偽裝得好好的,潛水能力十分強悍,下水幾分鐘了還能有氣給他,一般人能做到?

  而後來她突發高燒,又突然轉好,更是疑點重重。

  這個念頭在他腦子裡轉了一圈就沉入了水底,梁霄還不打算去追問這件事,誰沒有幾個秘密,他們倆要是走得下去,她總會告訴他的。

  來日方長,急什麼呢。

  梁霄去衛生間裡把昨天被她丟進髒衣籃的衣服撿出來,其中就包括了那天他看到的一套內衣,他琢磨了一下,分開放,這個應該是不能丟洗衣機,要手洗的吧?

  他的衣服該怎麼洗心裡有數,但她的這幾件衣服……梁霄想了半天不敢確定,發微信給海百合,問她衣服怎麼洗。

  海百合回了一個嚎啕大哭的表情:【寶寶也不知道啊,都是阿姨來洗的〒▽〒】行吧。梁霄歎了口氣,決定先把能洗的塞進洗衣機裡,不能決定的放一放再說。

  處理完了髒衣服,他把掃地機器人打開,讓它把家裡清掃一下,之後再去廚房處理食材。

  蝦線挑乾淨,把魷魚內臟去掉,切下觸鬚,撕掉鰭和皮,貝類放進水盆裡吐沙,雞腿肉切好。

  期間去把洗衣機裡的衣服拿出來去陽台上晾好,冬日暖煦的陽光撲面而來,梁霄在陽台上怔了片刻,突然笑了起來。

  那麼多年來,他都是一個人生活,尤其是聖誕節,就算是和狄雅在一起的時候,她聖誕節也會選擇回家,她和她的養母感情很深,一定會和她們一家人吃飯團聚。

  很多個聖誕節,他都是一個人在家裡收拾屋子,做飯,看看電影,然後一天就過去了。

  聖誕節只有一天的假期,他從前不覺得短,但現在才發現,還是長一點的好。

  因為和喜歡的人在一起,多長都嫌短。

  四點多的時候,高湯已經煮好,就在此時,手機響了,還不是短信,是電話,來電的依舊是熟人。

  梁霄有了很不好的預感,想想看還是接了起來:「凱瑟琳?」

  「sorry,打擾你休假了。」凱瑟琳先道了個歉,然後馬上進入正題,「我有很要緊的事想問你,你知道一個叫『Mole』的盜竊集團嗎?」

  梁霄悲劇地發現擔心成真,居然又是工作上的事,他心裡歎了口氣,還是在腦海中回憶了一下相關信息:「是那個專門盜竊文物的集團嗎?我記得他們之前一直在巴黎作案。」

  「他們現在來倫敦了。」凱瑟琳說,「我們抓到了一名嫌疑人,名字叫范·查爾斯。」

  「有指紋嗎?」

  「有,現在發給你。」

  梁霄應了一聲,找出自己的筆記本開機:「根據我們掌握的資料,鼴鼠最少有四個最多不會超過六個成員,他們分工非常明確,現場作案有四個人,一個破壞監控,一個負責接應,還有兩個負責實施盜竊。」

  「他們的作案時間非常短,前後不會超過十五分鐘,選擇的目標也容易運輸,這也是為什麼一直抓不到他們的原因。」

  他接收了她發過來的指紋,和ICPO數據庫裡的資料做對比,「so,這次他們的目標是什麼?」

  凱瑟琳冷笑:「文藝復興時的一副油畫,當時整個監控系統都癱瘓了,要不是經理突然有事折返,恐怕我們根本抓不到人。」

  筆記本發出嘀嘀嘀匹配的提示音,梁霄看了一眼屏幕:「你們的運氣可真不錯,對比結果出來了,這小子的真名是杜登·施羅德,02年因為非法入侵瑞士一家銀行的安保系統被捕。」

  有了這樣重大的進展,凱瑟琳自然感到十分高興:「謝謝你霄,這幫了我大忙。」

  「不用客氣,我的榮幸。」

  那頭傳來凱瑟琳的笑聲:「聽說你前段時間受了傷,還好嗎?」

  「多謝關心,已經沒事了。」

  「有興趣來倫敦度過你的假期嗎?」她發出邀請,「我正好當面謝謝你。」

  「太遺憾了,我現在在中國海城,和我的女朋友一起。」梁霄剛說完,門就被篤篤篤敲響了,「她回來了,改天聊。」

  凱瑟琳有點驚訝:「噢,好,那我就不打攪你了,假期愉快。」

  「祝你好運,向Iris問好。」

  梁霄打開門,海百合撲進了他懷裡:「我回來了!你想我了嗎?」

  「想你。」梁霄吻了她一下。

  海百合這才高興起來,她飛快甩脫自己的靴子,手裡抓著一棵小型聖誕樹:「我給你帶了禮物!聽說你們都是過聖誕節的,我差點忘了,國內聖誕節就是情人節,對你來說是新年吧。」

  她把聖誕樹放到了餐桌上,又從包裡掏出一個聖誕老人放在一邊,然後急匆匆跑進臥室裡,「我換個衣服。」

  過了五分鐘,她換了一套聖誕衣服出來了,不是聖誕老人那種裹得嚴嚴實實的,就是一條紅色鑲白毛邊的抹胸裙,外帶一個聖誕帽,還有一雙紅色的長筒襪:「噹噹噹!怎麼樣,現在是不是有聖誕氛圍多了?」

  梁霄忍不住笑了起來,笑得太厲害,差點岔了氣,可心裡是又酸又脹,覺得這一刻,世界上沒有比她更可愛的女孩子了。

  「不好看嗎?」海百合看到這個反應有點忐忑,「是不是不合身啊,我也覺得大了一點。」

  「沒有,特別好看,特別有聖誕節的氣氛,我特別開心。」梁霄抱住她,撫摸著她光滑的脊背,「快換下來吧,太冷了。」

  「啊,有一件斗篷。」海百合急急忙忙回房間去,在外面套上了一件短斗篷,還綴著兩個雪白的毛球,一晃一晃的,「這樣就行了,我不換。」

  她張開手臂,揚起下巴,「今天我是聖誕老人,你有什麼願望我都可以幫你實現。」

  梁霄:「……」想娶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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