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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七季 - 龜毛總裁娶妻記【單】 [打印本頁]

作者: joyce8278    時間: 2019-11-16 07:46 PM     標題: 七季 - 龜毛總裁娶妻記【單】

【小說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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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對她的嬌蠻,他甘之如飴,不知不覺上了癮;
對他的遲鈍,她無可奈何,情不自禁愛不停。

嚴致這男人,不是普通有錢人家的少爺,
而是有錢人之中的異類,超級一根筋的死硬派。
可誰能想得到,這麼一板一眼的男人,
連帶女人回家過夜都不可能了,竟然會被要脅,
而要脅他的還是個長相清秀,說話毒舌,又超級仇富的野蠻女人。
只為了一場小車禍,她的腳小小破皮了一下,
他卻要包山包海似地把照顧這女人的事全攬上了。
因為教養,他不打算跟這不講道理的女人爭,反正他認了。
誰知,他養著養著,養出了感情,養出了男人的獨佔慾後,
羅寄凡這沒情商的女人卻跑了,為此,
自命清高從不追女人的他,只能又氣又無奈的開始追妻。

【出版日期】2014年5月22日

【出版社名稱】喵喵屋

【書系及編號】臉紅紅720
*1.本文內容皆從網上蒐集轉載,本人不承擔任何技術及版權問題。
*2.任何商業利益上行為與本人無關。版權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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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joyce8278    時間: 2019-11-16 07:47 PM

第一章

    嚴致急急踩下了煞車,幸虧車速不算快,停得倒也及時,但同一時間,那個從路邊巷子裡衝出來的女人,還是被他的車子因慣性而撞倒在地上。

    沒辦法,這條路上車子本來就多,現在又是下班尖峰時段,誰能想到這時候,竟會有人以百米衝刺的速度從巷子裡衝到大馬路上,想不撞到她實在很困難。

    是後面有債主在追她,還是受了情傷想不開自殺,好死不死被他撞上?嚴致沒時間細想那些,見那女人被撞倒在地,急忙下車查看對方的傷勢。

    那女人穿著一件白T恤和一件牛仔短褲,頭髮梳成簡單的馬尾,看起來很像大學生,讓嚴致鬆了口氣的是,她的傷勢應該不太嚴重,不然剛被車子撞到,哪還有心力坐在地上罵人。

    「喂,你這人會不會開車?是沒戴眼鏡就出門還是沒帶腦子出門,開車都不注意前方的嗎?」

    嚴致忽略她不講理的諷刺,視線落在她用手摀著的膝蓋上,「妳怎麼樣,有哪裡不舒服嗎?」

    「說你沒戴眼鏡還真沒冤枉你,沒看見我膝蓋擦破皮了嗎?」她邊說著邊移開自己擋在膝蓋那裡的手。

    她的左膝處擦破了一塊,甚至還有血滲出來,她卻還很有精神地數落他的不是,而嚴致只能認命地嘆了口氣,不管怎麼說都是他撞到人了,總不能一直站在這裡擋路。

    「能起來嗎?」嚴致上前扶起對方,她並沒有拒絕,看她能夠站得起來,似乎沒有什麼大礙,但他還是說︰「別擔心,我這就送妳去醫院。」

    「什麼,醫院?」那女人一下就甩開他的攙扶,像是在看一個異類,「你看我是手臂斷了還是少了一條腿,你很閒嗎?喜歡去醫院,聞不到消毒水味很懷念是不是?」

    「總要帶妳去做個詳細的檢查,而且妳的傷口也需要處理。」去醫院做個檢查是讓雙方都安心的做法,看她齜牙咧嘴的樣子,其實那傷口還是很痛的吧。

    「還要詳細檢查?天啊,你快饒了我吧。」那女人的表情本來就很誇張,又做了個更誇張的表情,而後像突然想起什麼一樣,她低頭看了看腕錶,表情瞬間又誇張了一個等級,「都這個時間了,真是的,都被你耽誤了,你為什麼非要走這條路啊?」

    「我下班本來就走這條路,倒是妳,為什麼從巷子裡衝出來?」嚴致試圖委婉地提醒對方,她被撞是他的不對,但不是他一個人的責任,是不是應該對他客氣點?

    「因為這條是近路,而我在趕時間,還敢問,都怪你,害我快來不及了。」她顯然沒心情理解他的意思。

    羅寄凡真的快來不及了,她要趕著上班,而且這個時間,平常坐的那班公車肯定是趕不上了,本來出門就晚了,又遇上這樣的事。

    這個撞她的人到底是什麼來頭?撞了人還好意思板著臉,她才沒那個美國時間去醫院呢,一看他開的車,就知道八成是有錢人家的少爺,肯定覺得帶她去醫院是給她面子,她怎麼還敢拒絕,他哪會理解她為了上班不遲到,連命都可以不要……等等,有錢人家的少爺?

    羅寄凡轉眼看了看撞自己的那輛車,果然是輛性能不錯的高級名車。

    「喂,你還傻站在那裡幹什麼,還不快上車!」羅寄凡自顧自地用單腿跳到後車門那,拉開車門對嚴致喊話,還沒等嚴致做出回應,她已經鑽進車裡了。

    嚴致對她的行為感到很困惑,但自己的確沒有傻站在這裡的理由,他隨後上車,令他驚訝的是,羅寄凡已經很不客氣地脫掉鞋子,橫躺在後座上查看她的膝蓋。

    羅寄凡伸出一隻手,眼睛看都沒看他,「給我來張衛生紙。」

    嚴致抽了幾張放在她手裡,她拿過去,想都沒想就按在傷口處,然後痛得叫了起來,發現嚴致還在看她,她瞪他,「看什麼看,這不是你的車嗎,快開啊。」

    「決定去醫院了?」嚴致問。

    「去哪裡是我的事,按照我說的開就是了,反正你現在很閒嘛,那麼多話。」羅寄凡又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先說好,如果我在十五分鐘內還沒到,不只是醫院全身檢查那麼簡單,我還會向你索取一筆讓你吃不消的賠償金,信不信?」

    「信。」嚴致這句話完全出於真心,雖然跟她見面不過幾分鐘,但他絕對相信她有能力成為他的惡夢,所以他發動了車子,先把前往醫院的事放到一邊。

    嚴致一路按照羅寄凡的指示駕駛,透過照後鏡會看到她一直專心地擦拭傷口,小心翼翼地用紙拭去滲出的血,動作輕而巧,但當她發現他在看她時,又會很凶地透過照後鏡瞪回來,手下的動作也不由得加重,痛得自己哇哇叫。

    他跟她有那麼深的仇恨嗎?這輩子從沒被陌生人如此討厭過,嚴致感到很不適應,又摸不著頭緒。

    ◎◎◎

    嚴致沒猜到的是,他一路飆車,最後竟然開到一家高級俱樂部門前,這間俱樂部他沒有來過,但從朋友那裡也有所耳聞,裡面經營著一些不正當的業務。

    「謝天謝地,這下不怕被扣薪水了。」後座的那個女人倒是很興奮。

    羅寄凡試圖打開車門,但幾番努力未果,她很確定車門被嚴致鎖上了,果然,他正一臉凝重地扭過頭看著自己,那臉色真把她嚇了一跳。

    「你要幹什麼?」這句話說得好像有點晚,但此時羅寄凡才開始有警覺性,警惕地瞪著他。

    他為什麼一直凝視著自己?難道她上了賊車?想她把腿放在後座上這麼久,難道他是被自己的一雙美腿吸引,此時終於露出真面目了?

    「告訴你喔,我在這有不少熟人,只要我大叫一聲,立刻就會有警衛衝過來把你的車拆了。」

    「妳在這工作?」嚴致問。

    羅寄凡得意地揚了揚鼻子,「這不是顯而易見的事嗎,所以說快讓我下車啦,不然絕對不讓你好過。」

    「妳為什麼要在這工作?」嚴致還是一臉凝重,倒是把羅寄凡問得有些不知所措。

    「因為薪資高啊,神經病。」羅寄凡沒空搭理他,給了他一個國際通用的答案,他要是再不開門,她不就又要遲到了。

    嚴致重新檢視了羅寄凡的穿著打扮,用無限惋惜的目光看著她,看得羅寄凡心裡毛毛的。

    嚴致沉默了許久,才說︰「缺錢可以慢慢賺,我不知道妳為什麼需要錢,也不知道妳需要多少錢,但青春有限,把大好的時間浪費在換取金錢上值得嗎?也許現在能解決妳的燃眉之急,但等妳長大後,一定會後悔這時的自己沒有更努力一點,而是選擇了讓自己痛苦的途徑。」

    「停停停,你在說什麼呀?什麼長大後?」羅寄凡還以為他突然變臉是要說什麼,怎麼越聽越不明白了,「難道我現在還不夠大嗎?還要被你管,你算哪根蔥啊?」

    對羅寄凡的不配合,嚴致已經很習慣了,好吧,以前很多人都說他愛管閒事,而現在他確定自己真的愛管閒事了,但他就是控制不了,既然被他遇上了,不說點什麼總覺得心裡很彆扭。

    畢竟就算她嘴巴壞了點,她還這麼年輕,就算自己的勸告無濟於事,他也不希望她之後誤入歧途,是因為自己少說了這些話。

    「我說的長大後,是說妳畢業之後,找一份正常的工作養活自己的時候,只有到那時,妳才會明白工作帶來的滿足與成就帶來的快樂,而不是這樣……因為錢而犧牲自己。」

    羅寄凡按了按太陽穴,如今她是膝蓋痛、頭也痛,她總算明白他在說什麼了,總之他認為她是被金錢所迫,小小年紀在這當陪酒小姐就對了,天啊,這個人說話有夠隱晦的,害她擔驚受怕了半天,還以為他要做什麼。

    「妳現在或許會覺得我的話很可笑……」

    「好了好了,真沒想到你是這種人。」羅寄凡拿出身分證,就差拍在他臉上,「看清楚了,我今年二十四,已經是你說的那種明白事理的『大人』了,我就當你誇我年輕,不跟你計較,現在我很忙,我要下車,好嗎?」

    嚴致愣了一下,看看她又看看證件,但他顯然沒有被打敗,換成了一副「妳以為妳成年了,就能隨便糟蹋自己的身體嗎」的表情。

    羅寄凡有種弄巧成拙的感覺,果然嚴致一出口,她就差點笑噴出來。

    嚴致無比認真誠懇地告訴她,「如果妳願意,我可以為妳介紹工作。」

    這個人也未免太有意思了吧,羅寄凡沒想到他這麼愛管閒事,但又被他一本正經的表情打敗,再這樣耗下去,他真的有可能把她拉到什麼就業博覽會去。

    「好吧,說是為了薪資的確很容易誤導別人,其實我拿的也沒那麼多,我是這裡的服務生,好嗎?」羅寄凡本來不想跟陌生人解釋太多,結果自找麻煩,她看起來真的那麼像誤入歧途的花季少女嗎?

    想這些時,羅寄凡偷看了腕表一眼,這下肯定遲到了。

    嚴致愣了一下,隨口問出另一個問題,「妳為什麼要在這裡當服務生?」服務生在哪裡都可以做,為什麼偏偏在這個地方,「這裡風評很不好,在這裡工作沒什麼好處,如果妳想當服務生,可以去……」

    「拜託,我真的服了你了,你明明長了一張撲克臉,怎麼說起教來比我還讓人頭痛?我跟你又不熟,對我的人生有必要這麼關心嗎?」羅寄凡敲了敲車門,「還不快給我開門!」

    嚴致顯然猶豫了,過了一會,羅寄凡才聽到車鎖開啟的聲音,不過這時她也不急著下車,反正都已經遲到了,而嚴致也覺得很奇怪,怎麼車開了,她反而不急了?

    羅寄凡對嚴致伸出一隻手,他不解,她沒好氣地說︰「你的證件,你身為一個肇事者,跟警察一樣盤問我半天,我卻連你叫什麼都不知道,這公平嗎?萬一我的傷口回去化膿爛掉,搞到腿要截肢,或者就算不截肢,因為留了疤痕以後嫁不出去,我找誰啊?」

    嚴致一時間搞不清楚她的話是胡扯還是認真的,但他仍把證件掏了出來,遞到她手裡。

    「嚴致。」羅寄凡大聲讀出他的名字,看了他一眼,「名字跟長相出奇地一致,都那麼無聊,好了,我去上班了,回頭聯繫。」

    羅寄凡開門下車,嚴致意識到事情不太對,他大喊︰「妳還沒把證件還我。」

    「你是傻瓜啊,還了你,我怎麼知道之後要是產生後遺症,你會不會理我、認不認賬?」羅寄凡扶著車門,對車內的嚴致展露今天唯一一個笑容,「總之這是你自己親手給我的,可不是我搶來的,現在我替你省了醫藥費,你多付出些努力也是應該的,在我的腿完全好之前呢,你就負責送我上下班,到時候我會打電話給你,所以說再聯繫!」

    「我又沒讓妳替我省那些錢。」嚴致真是被她打敗了,他也要上班啊。

    「我就是要讓你知道,這世上不是有錢就能解決所有的事,誰教你連一句對不起都沒跟我說過,有錢了不起啊,笨蛋。」羅寄凡甩上車門,晃了晃手中他的證件,轉身一跳一跳地走了。

    哈哈哈,好爽!羅寄凡找了個沒人的地方狂笑起來,想起嚴致那吃癟的臉就覺得更好笑了。

    這個人真的太好玩了,她發誓她本來沒有別的意思,只是單純想讓他送自己來上班而已,沒想到他竟然像老師一樣訓斥自己,看來自己一開始對他的評價錯了,他可不是普通有錢人家的少爺,而是有錢人之中的異類,超級一根筋的死硬派,她覺得實在太新鮮、太好玩了,忍不住就想再多玩幾天。

    那天之後,嚴致的生活作息有了明顯的改變,比如他好歹也算是一家新興多媒體公司的老闆,但是到公司的時間比其他員工還要早,下班的時間也比其他人早。

    第一個察覺到他作息改變的人就是他的秘書,同時也是他的高中同學蔡依依。

    「嚴總,我可以以同學的身分問你一個問題嗎?」某一天,蔡依依又看到嚴致對著手機發呆,終於忍不住好奇,「你最近是不是交女朋友了?」

    嚴致沒什麼表情地抬頭看著她,沉吟半晌後說︰「妳只有一個女字說對了,實際上不是什麼朋友,應該說還是個毒舌派,好像還有點仇富。」

    「什麼,你不會是被什麼怪人纏上了吧?」蔡依依八卦的心燃了起來,「你可要小心啊,無論什麼小貓小狗,你全都往家裡抱,還記得高中時,你看到一個走丟的孩子就直接抱去派出所,結果只是家長去洗手間,讓孩子在門口等而已,搞到最後你給自己惹了麻煩,還差點被記大過。」

    蔡依依說了一大堆他惹禍上身的實例,嚴致平靜地聽著,腦子裡想著那個把自己當司機使喚的女人。

    等蔡依依說完了,嚴致搖了搖頭,「她又不是小貓小狗,而且也不像是什麼壞人,雖然嘴巴毒了點,有時手段陰險了點,又在那種複雜的環境中工作,應該說是比較特立獨行的那一類。」

    「你到底是碰到了什麼人啊?」

    總之是個比較「特別」的女人,嚴致想不到其他詞彙了,還以為羅寄凡還會有別的花樣,事實證明她真的只是把他當司機在使喚,偶爾高興時諷刺挖苦他幾句,她總是大剌剌的,彷彿什麼都不在乎,這種性格很容易惹上麻煩,跟她說過了,她也不在意,該說她活得瀟灑還是少根筋呢?

    不過他還真沒資格擔心別人會惹上麻煩,因為不管從哪個角度去看,她都是他的「麻煩」啊。

    ◎◎◎

    一大早,嚴致迷迷糊糊地開車出門,昨晚送完羅寄凡後,還要趕去參加一個活動,一直忙到很晚,一早又被她的電話叫醒,他打著呵欠,熟門熟路地將車開到羅寄凡上班的俱樂部門口。

    羅寄凡已經等在那裡,嚴致的車剛到,她就興奮地鑽了進來,以往都坐後座的她,最近兩天會坐到副駕駛座跟他聊天,顯然他這名司機的地位有所提升。

    「早安,哇,你今天是見鬼了啊,臉色怎麼這麼難看?」羅寄凡一上車就被嚴致嚴重睡眠不足的臉嚇了一跳。

    「很難看嗎?還好吧。」嚴致又照了一下鏡子,不覺得自己有什麼不同。

    嚴致發動車子,被羅寄凡攔了下來,對於她的關懷,他竟然不領情,這顯然讓她很不高興,「急什麼啊,你不想見到我,很想快點擺脫我嗎?」

    「不是妳說妳下班之後很累,要快點回家的嗎?」

    「今天我偏偏就不累,沒看到我很有精神嗎?」羅寄凡不由分說,一隻手臂伸了過去。

    嚴致心想她的精神虐待終於要提升到暴力層面了,她的手卻拍在他的額頭上,他只覺得額頭一冰,緊繃的神經也舒緩了下來,不過是不是有點太冰了?他詫異地看著她,根據以往的經驗,他很識相地沒發出疑問,以免換來她劈頭蓋臉的諷刺。

    「看什麼看,我只是想看看你是不是在發燒而已,又不是要害你,大驚小怪。」

    嚴致這才知道,原來不說話也會被罵。

    「謝謝。」嚴致想了半天,吐出兩個最保險的字。

    誰知羅寄凡像聽到了什麼令人震驚的消息,整個人愣在那裡,連放在他額頭上的手都很明顯僵了一下,她這種窘迫的表情讓嚴致覺得很新鮮。

    「你在說、說什麼啊?」羅寄凡抽回手,好像他是什麼病毒感染源一樣,「我只是想說萬一你發燒了,頭暈腦脹地開車會威脅到我的生命,你開車技術本來就不怎麼樣,所以為了自己的安全確認一下而已,你別想太多。」

    他沒有想太多啊,天啊,承認對他人的關心,對她來說是這麼丟臉的一件事嗎?

    嚴致發現自己實在無法參透她的心,虧他還在各種場合跟各種女人打過交道,怎麼跟她溝通起來這麼困難?

    「那我發燒了嗎?」他還真的有點在意。

    「呃……」羅寄凡玩起了頭髮,「我的手好像太冰了,摸不太出來,算了,你的死活跟我有什麼關係,快開車啦。」她又突然開始催促,不知道是誰剛才才說是為了她的安全確認一下……

    車子開到羅寄凡住處樓下,她沒有馬上下車。

    嚴致確定這不是他的錯覺,她今天真的有點怪怪的,喜怒無常倒是沒什麼,平時她都在車裡睡覺,今天卻一路都在思考著什麼,他該問嗎?還是不該問?還是無論問不問都不對?

    在嚴致思索這個問題時,羅寄凡把自己中途下車去便利商店買的東西遞給了他,他不明所以地接過,裡面是一份早餐,但他還是很脫線地問了一句︰「這是什麼?」

    「是加了瀉藥的餿飯,人家打算丟掉,被我撿回來的,不是顯而易見嗎。」

    「不,我是說,這是給我的?」嚴致以為她是買給自己吃的,她為什麼要買早餐給他?他趕緊看了看太陽,太陽還很正常,而且是從東邊升起的。

    羅寄凡快氣炸了,只是一份早餐而已,嚴致幹嘛一臉女生收到鑽戒的表情啊,看得她很生氣,他這副樣子,就好像她平常對他有多壞、有多苛刻他一樣,真是的,他還真是懂得要怎麼讓她更尷尬,羅寄凡深吸一口氣,她可不想給別人留下惡毒後母的印象。

    「沒錯啦,就是給你的。」她盡量讓自己的口吻平和一點,「你不是臉色不好嗎?每天為了接送我,也沒有好好吃早餐吧,稍微補償你一下而已,雖然我也不欠你什麼,反正只是便利商店的便宜貨,不喜歡就丟掉好了。」

    嚴致哪敢丟,為了證明自己愛死了麵包和牛奶,他趕緊撕開包裝咬了一大口。

    「假惺惺。」羅寄凡白了他一眼。

    真不明白她怎麼會碰上這樣一個人,原本只是覺得好玩,想多整他幾天,沒想到這麼多天了,這傢伙竟然一點怨言都沒有,就好像當她的司機真的是他的副業,時間久了害她都覺得不好玩了,反倒唾棄起自己,氣自己怎麼會做這麼過分的事,欺負這麼單純的人,她竟然開始同情起他了,不過跟他道謝又很奇怪,她才不要咧。

    「總之明天開始,你不用再接我上下班了。」羅寄凡生硬地宣佈他刑滿釋放的消息,就算是變相饒過他吧。

    嚴致頓了頓,問她,「為什麼?」

    「你是給人當司機上癮了啊?還不情不願的,當然是我的腿好啦,還用問嗎?」羅寄凡掏出他的證件還給他,「這樣一來,我們就兩不相欠了,掰掰。」

    羅寄凡要開門時,嚴致又眼疾手快地先她一步鎖上了車門。

    羅寄凡的臉上寫滿了不解與憤怒,這次倒沒那麼害怕了,「你還有什麼事啊?」

    「為什麼明天就不用我送了?」嚴致又問了一遍,倒是沒有其他想法,只是她的腿已經好了很久了,怎麼這會突然不用他接送了?不用接送她上下班,對他來說當然是種解脫,但凡事都有個原因,他可不想被敷衍,他只是很想知道那個原因。

    都忘了嚴致是個刨根問底的人了,羅寄凡嘆了口氣,想起那天他一本正經地對自己說教,她可不想再聽一次。

    「好吧,不過聽到後你可別嚇一跳,千萬別崇拜我。」羅寄凡沒想到自己竟然這麼容易就妥協了,難道自己也很期待他這麼問?她向來不喜歡向陌生人解釋,此時卻有些雀躍,算了,不管那些了。

    羅寄凡笑說︰「你以為我只是個普通的服務生,那可就錯了,其實我是個即將嶄露頭角的自由記者。」

    想不被她嚇到果然很難,望著她那雙難得散發出光彩的眼,這次換嚴致想要摸摸她的額頭了。

    「拜託,說真話你又不信。」羅寄凡告訴他,有傳聞說這間俱樂部特定會員的菜單上有保育類動物,如果她能證明這點並發表出來,她就能出名了,所以才會假裝去應徵服務生。

    而她經過長時間的努力,明天終於有機會接觸那些特定會員的飯局,不出意外,她只要拍下照片,加上先前收集的錄音資料,她就沒必要再在這間俱樂部待下去了。

    嚴致聽得心驚膽顫,並不是不相信她的話,而是這間俱樂部的會員和背景都十分不簡單,她怎麼會異想天開,敢一個人闖進去?

    羅寄凡覺得自己很了不起,不禁露出了得意的神情。

    「不行,太亂來了。」嚴致則是與她相反的凝重,「妳有沒有想過萬一被發現,妳會怎樣?」

    「喂,別唱衰我好不好,我是看你人還不錯,才破例告訴你實情的,你可別又對我說教。」羅寄凡看著他,「反正知道我不是什麼誤入歧途的可憐女人就好了,我們各走各的路,掰掰。」
作者: joyce8278    時間: 2019-11-16 07:48 PM

第二章

    隔天,嚴致一整天心情都不太好,明明他不用再早起,更不用放下工作去當別人的司機,擺脫了被人糾纏的命運,應該覺得很輕鬆才是。

    想著想著,嚴致的腦海中閃過一個畫面,羅寄凡那條長馬尾在他眼前晃啊晃,她好不瀟灑地甩甩頭髮,隨性地走上了危險的道路……

    嚴致揉了揉眉心,不想再回想剛剛腦海中的畫面,也覺得自己很怪,羅寄凡跟自己毫無關係,他根本沒必要管她,也不需要為她擔心。

    「咦?今天怎麼這麼晚才來?」蔡依依看到嚴致依照正常上班時間出現,經過她的辦公桌時,不禁調侃,「臉色不太好哦。」

    嚴致定住腳步,深吸了一口氣,他的臉色真有那麼差嗎,「沒接到早上固定的電話,自然就晚了。」雖然六點他還是準時醒來,但是又沒人叫他,他幹嘛起床?這是最近養成的可悲生理時鐘,調節幾天就能恢復正常了。

    「什麼,你終於跟那個morning call的可疑女人分手了?」蔡依依笑說︰「什麼嘛,我還以為你很愛她呢,整天都膩在一起。」

    「都說了,不是妳想的那樣。」嚴致也懶得解釋,如果有那樣的女朋友,他恐怕會夜夜失眠作惡夢吧。

    「別黑著一張臉嘛,你有沒有好好問人家為什麼跟你分手啊?女人嘛,大多口是心非,也許有什麼隱情,你雖然工作能力很強,但私人感情方面真應該多動一點腦筋。」

    嚴致理都不理蔡依依的風涼話,推門進了辦公室。

    羅寄凡能有什麼隱情?應該說……她還能有多少隱情?

    那天他問她,既然她來這是為了調查事情,為什麼還要他接送她上下班,就不怕節外生枝嗎?

    羅寄凡竟然理直氣壯地回答他,「你以為什麼叫即將嶄露頭角的自由記者?就是很窮的無業遊民的意思啊,會順便找上你,當然是因為可以省車錢了,難道我不用為吃飯考慮啊?」

    省車錢……他對她而言就是這樣的存在,他還以為她把真相告訴自己,是對他有了進一步的信任,雖然明知道自己被她當司機使喚,但最後確定,經過這麼多日子的相處,他仍然是個用不到就可以隨手丟棄的工具時,他還是很失望。

    隨便她吧,跟他又有什麼關係,嚴致拿起一份資料,眼睛盯著上面,卻一個字也讀不進去,該死!

    當天夜裡,嚴致把車停在能夠看到那間俱樂部的陰暗處,車上還準備了過夜的食物,他甚至還準備了一隻望遠鏡。

    不知道是不是最近自己看了太多關於FBI的電影,竟然還真的做出蹲點這種萬分可疑的事情,要是被人發現,他會不會被全公司的員工恥笑?

    只能怪自己這種拗脾氣,一旦認定的事,不探究到底連吃飯都沒味道,為什麼他就是放心不下羅寄凡呢?就好像她一定會露出馬腳一樣,她好歹也是個成年人啊,而自己對她的瞭解又有多少,竟然像擔心小孩子一樣,非得看到她平安下班離開這裡才踏實。

    嚴致就這樣守了大半夜,好在什麼事都沒發生,而就在快到羅寄凡下班的時間時,他突然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從俱樂部裡慌慌張張地跑了出來,沒多久幾個警衛也追了出來。

    嚴致真不知道該不該佩服自己,沒想過會不會因此給自己惹上麻煩,他發動車子飛快地追了上去。

    羅寄凡看到他的車停在自己身前也嚇了一跳,但她仍毫不猶豫地上了車,所有動作一氣呵成,就像他們已經預演了很多遍一樣。

    車子一路狂飆,好在時間尚早,路上沒什麼車,嚴致沒費什麼心力就擺脫了對方的追趕。

    羅寄凡看到放在車上的食物,還有那隻望遠鏡,她看著嚴致專心開車的側臉,有些呆了。

    「是不是沒見過這麼傻的人?」嚴致沒有看她,但能感受到她的視線。

    羅寄凡僵笑了兩聲,不好意思地抓了抓頭,過了半天才有些怯怯地說了句︰「謝謝啊。」

    「妳的謝謝可比我的值錢多了。」

    哇,原來他也會諷刺人啊,看來是真的生氣了,不過羅寄凡只能繼續僵笑,誰教他還滿有理由生氣的,這時候就不要和他吵嘴了吧。

    看羅寄凡很識趣,乖得跟什麼一樣老實地蜷在旁邊,倒真是能屈能伸,嚴致一肚子氣也沒處發泄,等到頭腦徹底冷靜下來,氣也全消了,自己的脾氣也未免太好了吧,他頭一次厭惡自己為人稱道的好脾氣。

    ◎◎◎

    羅寄凡不能回自己的住處,因為那家俱樂部的人知道她的住址,但她也沒想到嚴致竟然會把她直接帶到他家去,他家雖然不是什麼別墅豪宅,但跟自己那連個下腳的地方都找不到的雅房相比,已經有如宮殿一般豪華了。

    羅寄凡在公寓門前就開始感嘆,進了屋子更是伸長了脖子,恨不得從門口一眼就看進他臥室的衣櫃裡。

    「哇,你家這麼大,就住你一個人不浪費嗎?天啊,還有書房,你還有自己單獨的書房。」羅寄凡在嚴致還在換鞋的時候,已經在人家公寓裡逛了一圈。

    看羅寄凡那麼開心,嚴致心裡只有佩服,真不愧是敢一個人潛進那間俱樂部的她,他真想知道她的神經是怎麼長的,不管怎麼說他跟她並不算熟,她一個女人突然被帶來男人家裡,也未免太興奮了吧?

    等嚴致也進了屋,看見羅寄凡舉著一架木制飛機模型仔細端詳著。

    「這是你自己做的?」羅寄凡絲毫沒理會他眼中一閃而過的小小驚訝,「我剛才在你書房還看到了製作台,你是木匠啊?」

    「是我個人的興趣。」

    「當興趣太可惜了,這個完全可以拿去賣啊,只不過為什麼沒上色呢?」羅寄凡問他。

    「因為我不會。」嚴致說著,接過她手裡的飛機放回原處。

    「不會,你是色盲嗎?」見他不理自己,羅寄凡眼睛掃過那架飛機,嘟囔道︰「太可惜了。」

    「妳剛剛還被幾個彪形大漢追趕,妳都忘了嗎?」嚴致不得不提醒她,「如果不是我在那裡,妳有沒有想過自己現在是什麼樣子?我早就跟妳說過,這種事太危險了。」

    「有什麼關係,我這不是平安無事嗎,說明我福大命大、逢凶化吉,正是做這行的料。」羅寄凡往沙發上一坐,從口袋裡掏出一隻隨身碟,得意地向他展示,「就算他們去搜我家也搜不到什麼東西,只要有了這個,還有昨天拍到的照片……」她想著想著,不禁笑了出來,「離我出名的日子也不遠了。」

    「為了出名連命都不要了?」雖然沒有這麼誇張,但要是她,總覺得不能放鬆警惕。

    羅寄凡愣愣地看著他,「你幹嘛生那麼大的氣?我只是堅持自己的夢想啊,等我出名的那一天,你可不要哭著求我採訪你。」

    「我又不是什麼黑心企業,才不需要妳的採訪。」嚴致一副生悶氣生得很辛苦的表情。

    羅寄凡眨了眨眼,覺得自己是不是太口無遮攔了,她知道他是為自己好啦,只不過她不習慣而已,他又不是她爸,幹嘛要對她這麼苦口婆心?她只是想活得隨性一點,他的擔憂太沉重,她可承受不起。

    「好啦,我是真的很感謝你,我能逢凶化吉還不是因為你的幫忙,你搞不好是我的福神呢。」羅寄凡試圖討好嚴致,燦笑著奉承道︰「你看你跟我非親非故,雖然說撞了我是你不對,但你的補償已經超出預期了,不僅救了我一命,還收留我這個無依無靠的弱女子,我怎麼會不感恩呢。」

    「等等。」嚴致掐了一下眉心,先不管撞她是誰不對,「我什麼時候說要收留妳了?」

    羅寄凡瞪著大大的眼睛,一副無辜的驚訝狀,「你明知道我回不了家,還把我帶到你家,不就是要讓我在這裡避難嗎?你放心,我是絕對不會多想的,你是有錢人裡少有的正直類型,面對你這顆善意的心,我是不會拘謹的,我會把這裡當成自己家,也不會給你添麻煩,我懂的,你放心好了。」

    嚴致的喉嚨動了動,想說點什麼,最後他放棄了。

    「欸,你去哪裡?」羅寄凡看他話說到一半自顧自走了,不禁叫住他。

    「睡覺。」嚴致疲倦地走到臥室門前,說︰「我睏了。」

    羅寄凡點點頭,「那我就睡沙發了,等你睡飽以後,再具體討論我要睡哪裡吧,對了,電腦可以借我用嗎?我要整理一下資料。」

    「隨妳。」

    於是羅寄凡就在嚴致家住了下來,不過她很懂事地告訴他,她是不會住一輩子的,等她的報導有報社要買,她手頭有足夠的錢租新的房子,她就會搬出去。

    嚴致一直在問自己,他到底是哪根筋出了問題,怎麼會做出這麼離譜的事,她又不是小貓小狗,怎麼能隨意收留,為什麼她一開口,他就拒絕不了呢?

    沒錯,她那雙無辜中蘊藏著狡詐的眼確實很像貓,可他也沒有那麼喜愛小動物啊,何況她的飯量可不是一般小動物能比的,如果她真能如她所說的那樣,不會對他的生活造成任何困擾,甚至感覺不到她的存在也就罷了,但她連下碗泡麵都能把鍋底燒出洞,他怎麼可能感覺不到她的存在!

    這一天,嚴致因為晚上有應酬,到家的時間比較晚,進門時看到客廳的燈亮著,對他來說已經漸漸能夠適應了。

    羅寄凡窩在沙發上,腿上放著筆記本電腦,手邊放著各種零食,一邊笑一邊拿零食往自己嘴裡塞,對他來說也不是什麼令人詫異的畫面了。

    嚴致先掃視了一下公寓,確定公寓內的物品沒有損毀,他放心地鬆了口氣。

    她之前打著熱心幫忙的旗號做家務,結果弄爆他家水管一次、堵住浴缸三次、刮花地板數塊,還差點摔了他從拍賣會上拍來的古董花瓶,從那之後他委婉地謝絕她的幫忙,深知自己破壞力的羅寄凡能踏實地抱著她的電腦不亂走,已經是對他來說最有力的幫忙。

    「回來了!」見嚴致回來,羅寄凡心情似乎很不錯,她從沙發邊拖出一個大背包,像獻寶一樣拿給他看,「你猜這是什麼。」

    嚴致的眉毛挑了挑,已經作好了心理準備,那裡面裝的可能是古董花瓶的屍體。

    好吧,羅寄凡也知道最近對嚴致造成了不少驚嚇,所以她無視他那古怪的眼神,繼續說︰「這些是我回住處拿回來的東西。」

    「妳今天回去了?」嚴致覺得這句話比他的花瓶碎了還可怕,不然他都已經作好心理準備了,心怎麼還是沉了下去?

    「當然要回去,我總不能一直借你的衣服穿吧,放心啦,我很小心,確定沒有陌生人在周圍了。」羅寄凡拉開大背包給他看,裡面亂七八糟什麼都有,都是一些日常用品,她笑說︰「怎樣,這樣我就不用再借用你的洗髮精之類的,算是給你減少負擔了吧。」

    她覺得他的負擔就是她穿了他幾件衣服、用了他一些洗漱用品嗎?就為了這點事,冒著被人逮到的危險跑去拿衣服,他真是被她的「誠意」打動了。

    「妳還沒吃晚飯吧,這是給妳的。」嚴致把帶回來的便當遞給她。

    羅寄凡雙眼發亮地接了過來,「這麼好?哎呀,其實我少吃一頓無所謂啦,本來想幫你做飯又老是失敗,還要麻煩你帶吃的回來給我,多不好意思。」

    她雖然這麼說著,兩眼可是一刻不離嚴致手裡的便當。

    看來她還是沒意識到自己給他添了什麼麻煩,嚴致在心裡嘆了口氣,明知道她餓了就只會吃那些零食,他怎能不管她,萬一她營養不良生病或死在他家裡,他會愧疚的,無論在哪都要考慮到她的飲食,才是他的煩惱所在啊。

    「欸,你又要去哪裡?」抱著便當的羅寄凡仍不放過他。

    「洗澡睡覺。」嚴致回答。

    他最近覺得好累,好像突然老了五歲,話也變少了,他是不是得了抑鬱症?他渾渾噩噩地想著,沒注意到身後羅寄凡的眼珠子又轉了起來。

    當嚴致洗完澡出來,又嚇出了一身冷汗,羅寄凡正笑容滿面的,像個賢慧的日本妻子等在門外,看她的樣子是已經吃飽了。

    他用眼神問她,妳要幹什麼?

    羅寄凡一把拉起他的手,將他拉到沙發邊,強迫他坐下,她依舊笑容滿面,「你看你每天回了家就洗澡睡覺,休息時就在房間裡玩你的模型,你是二十六歲,不是六十二歲,虛度大好的年華真的好嗎?」

    「所以呢?」

    「所以人生要有各式各樣的消遣才不會無聊啊,比如休息時出外打打球,回家時坐在沙發上看看電影之類的。」羅寄凡說著,打開了擺在茶几上的電腦,電腦上正在播美劇,她興沖沖地坐到他旁邊。

    她不會是讓他陪她看電視吧,「我累了,明天還要開會,我得去休息。」

    「喂!」羅寄凡一把將嚴致拉了回來,臉上的笑容不見了,「你要搞清楚啊,我可是看在你每天辛苦地上班還替我帶便當的份上,才好心想讓你放鬆放鬆的,你整天一張夫子臉,整個人繃得像上緊的發條,早晚有一天會過勞死的。」

    「看電視劇就能避免過勞死了?」嚴致問。

    「那當然。」羅寄凡答得很肯定,「得看是誰推薦你看的呀,這可是現在最紅的美劇,保證能讓你消除所有的壓力,而且為了配合你,我可以忍耐一下,再從第一集開始看,你看是不看?」

    他要是說不的話,會不會被她一拳打暈?嚴致再次妥協了。

    「這就對了嘛,你會感謝我的。」羅寄凡高興地把放在兩人中間的零食往他那邊推了推,「別客氣,這是我自掏腰包買的,算我請你。」

    嚴致正在考慮自己要不要對她表示感謝,羅寄凡已經目不轉睛地盯著螢幕,還對他做出了一個認真看的動作,其實他也很想知道,她究竟是二十四歲還是十四歲?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電腦裡的美劇一集一集播著,整間公寓除了影片的聲音一片寂靜,等嚴致再回過神來時,被客廳裡的時鐘嚇了一跳,竟然已經半夜三點了,什麼,他看了四個小時!

    嚴致嚇得從沙發上彈起,再看旁邊的羅寄凡……睡得好香啊,她手上還抱著一包零食,很沒形象地歪著腦袋靠在沙發上,看起來已經睡得很沉了,看自己強烈推薦的美劇看到睡著,這樣對嗎?嚴致輕輕地關掉了電腦,雖然他確實有再看一集的衝動……

    嚴致嘆了口氣,對熟睡中的羅寄凡有些頭痛,自己莫非多了個叛逆期的女兒?

    羅寄凡在他家一住就是半個月,她甚至替自己在客廳找了個地方打地鋪,一到晚上就把棉被抱出來,也沒有身為女人應有的矜持,穿著她的卡通睡衣在公寓裡轉來轉去也不以為然。

    嚴致已經對這詭異的生活變化從不解變成了麻木。

    ◎◎◎

    辦公室裡正是熱鬧的午休時間,嚴致吃過午飯回來,聽到兩個女職員在討論最近看的電視劇。

    「妳看上一集了嗎?凱特果然還是甩了傑克,去找愛爾法了。」

    嚴致的步伐瞬間定在那裡,什麼!傑克那麼好的男人凱特不要,偏要去找那個渣男愛爾法?

    「對啊,她是中了愛爾法的圈套,愛爾法真帥,不過凱特總會回到傑克身邊的,總有一天她會知道他的真實身分其實是……」

    天啊,他還沒看到那裡,不要劇透啊……「妳們兩個有沒有看到蔡秘書?」

    嚴致突然出聲,把兩個女職員嚇了一跳,兩人有些慌張地連連搖頭,他面無表情地點了一下頭,在經過那兩人身邊時卻忍不住想笑。

    總覺得自己最近總會這樣,時不時做一些調皮的事,又被自己內心的小心思逗得想笑,自娛自樂的感覺其實也不錯……等等,他什麼時候學會自娛自樂了?嚴致停了下來,透過玻璃門的倒影看著自己,他的臉上還真的掛著很愉悅的笑容。

    有什麼值得開心的,他最近明明就焦頭爛額,但是看起來……他摸摸自己的下巴,玻璃上的人也在摸自己的下巴,然後笑了出來。

    嚴致是個隨和的人,但這並不妨礙他做事一板一眼的風格,他一直覺得在公司就必須處於備戰狀態,隨時要處理各種事情,他在公司從不會感到輕鬆,也從不認為輕鬆的狀態能完成工作。

    但如今他在改變,學會了忙裡偷閒,給自己製造一些小樂趣,讓工作能夠獲得短暫的休憩,而當他發現這一點時,感覺竟是出乎意料地好。

    難道自己真的被催眠了?羅寄凡多天以來的洗腦,讓他連生活態度都改變了?這根本不可能,她只是一個偶然的災難,一個不算小的麻煩,一個短暫的房客。

    他不跟她爭,是因為他本來就不會跟女人爭,更何況是不講道理的女人。

    他由著她,是知道她不會真的對他造成什麼大麻煩,他只是依著自己的性子,等待這段偶然的相遇順其自然地結束。

    但不知從何時起,他真的被她影響了,不是在她的威逼強迫之下不得已而為之,而是從內心深處接納了她,慢慢地被她影響,產生了一些連他自己都覺得很奇妙的變化。

    越是往這方面想,羅寄凡的臉就越常出現在他的腦海中,雖然都是些對他怒目相向或死纏爛打的畫面,但這時想起來,卻沒有當時有氣無處發泄的心情,反而覺得那些畫面還挺有意思的。
作者: joyce8278    時間: 2019-11-16 07:48 PM

第三章

    回到家,嚴致站在自己家門前猶豫了起來,他知道自己這樣很蠢,一想到要見到羅寄凡,他竟會莫名地覺得窘迫,像是做了什麼虧心事,怕被她發現自己今天一直在想她,心虛得不敢面對她。

    她霸佔著他的公寓,都沒有覺得不好意思,為什麼他只是稍微想了她一下,就要這麼心虛啊?每天朝夕相處,偶爾在腦子裡出現又不是什麼不可饒恕的事,幹嘛把自己搞得像思春期的少年一樣,她只是個神經超粗的厚臉皮強盜而已。

    嚴致推開門,正在心裡反覆默念著平常心,只見一道人影飛速地從他面前衝了過去,閃電般進了書房,然後重重地甩上書房門,要不是他深知家裡這位客人有多麼無拘無束,一定會認為自己家進了個笨小偷,她又在他家搞什麼了?

    平常心什麼的,在羅寄凡面前根本不值一提,嚴致大步走到書房門口,發現門已經被她從裡面反鎖,他有些急促地敲門,書房裡可是有不少重要的東西。

    嚴致敲門敲了好一會,門才慢吞吞地從裡面打開,羅寄凡探出半個身子,神情甚是古怪,「你今天回來得這麼早啊,我在書房裡的沙發上睡覺,都沒聽到你回來的聲音。」

    睜眼說瞎話,她分明是因為他回來了才會躲進書房。

    嚴致盯著她看了一會,她那雙無辜但絕對不單純的眼巴望著他,讓他一肚子的問題竟然有種無處宣洩的無力感,顯然跟她說什麼都是多餘。

    「妳又打碎什麼東西了?」他決定先確認自己有沒有什麼損失。

    「沒有沒有,而且那個花瓶我也沒打碎,只是差點碰掉而已。」羅寄凡搖頭並強調。

    「沒打碎……就是弄壞了?」嚴致突然想到,「啊,妳動我電腦裡的資料了?」

    「拜託你別疑神疑鬼的好不好,我才懶得碰你電腦呢,名不見經傳的小公司,有什麼資料那麼珍貴啊,我才不稀罕。」

    「那讓我進去。」嚴致推門。

    羅寄凡以身擋住,「不行不行,我還沒準備好呢。」

    嚴致眼一沉,果然還是很可疑,他推她擋,但她的力氣哪裡敵得過他,不一會門就被他擠開了一道不小的縫隙。

    「你這人怎麼這樣,我可是女人耶,我告你家暴哦。」羅寄凡奮力抵擋,更用手抵在他胸前,就差用頭把他撞回去。

    嚴致當沒聽見,心一橫,攔腰將她抱了起來,一起抱了進去。

    「哇!」羅寄凡哪想得到,只會像老師一樣喋喋不休說教的嚴致,也會採用這種強硬的手段,由於雙腿離地,她驚嚇地抱住他的肩膀。

    書房裡一切如常……才怪。

    嚴致用沉默表達他的震驚,書桌就像她說的,她完全沒興趣,但與書桌相對的位置,他平時用來製作手工模型的桌子上,放的不是他的工具和材料,而是不知從哪跑出來的各色顏料,他之前做好的成品被排列在桌子上,一個個都披上了五顏六色的花紋,他下意識閉上了眼。

    「你都看到了,還不放我下來。」羅寄凡表示抗議。

    這才想起自己懷裡還抱著個女人,嚴致猛地鬆手,害羅寄凡差點摔倒,他又趕緊去扶她。

    「有沒有搞錯,你當我肚子裡都是棉花啊,想抱就抱、想丟就丟。」羅寄凡瞪他。

    呃,他也沒有想抱就抱,誰教她非要掙扎,不過掙扎就能隨便把人家抱起來嗎?嚴致的手心熱熱的,他意識到剛才他們的距離還真的近了點。

    他下意識想為自己的行為道歉,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忍下來,真是的,他是個男人啊,她都沒把他當色狼了,他自己緊張個什麼勁,他怎麼又開始心虛了?

    羅寄凡只把嚴致的反應當成是被她的傑作所震撼了,這個人真是有夠無趣的,她可是忙了一整天耶,他就只會發呆嗎?

    「你別用那種眼光看我好嗎?我以前也是學過油畫的。」雖然是她十歲左右的事情,羅寄凡從桌上挑出一座小房子的模型,遞到他眼前,那原木色的小房子現在已經變成了童話中的糖果屋,她得意地向他展示,「這樣是不是可愛多了?」

    「妳弄這些做什麼?」各種情緒輪番襲來,搞得嚴致也不清楚自己現在的心境如何了。

    「什麼叫弄這些?我可是專門去買了顏料,認真構圖過才下筆的,別說得像小孩子的塗鴉好嗎?」

    羅寄凡決定不跟他這種沒藝術細胞的人一般見識,她很得意自己的加工,「我是看得起你,覺得你沒事做出這些東西,又在這裡堆著太可惜了,才好心幫你加工成成品,這樣一來,在網路上也能賣個好價錢,不至於放在家裡積灰塵,只不過還沒有全部完成,你就回來了,本來想給你一個驚喜的,你這人還真讓人掃興。」

    嚴致總算知道她衣服上那些可疑的斑點從何而來,她凶神惡煞的眼神,跟剛才死皮賴臉不讓他進門的樣子相差甚遠,那眼神的意思是,既然他進來了也看到了,要是他敢說一個「醜」字,她就會把他碎屍萬段。

    嚴致一口氣提上胸口,又無聲無息地呼了出來。

    「怎樣啦,你倒是說句話啊。」羅寄凡可受不了他欲言又止的模樣,這讓她心裡很沒底耶。

    「這些不能賣。」嚴致找了把椅子,一連串的刺激讓他的心臟變得不太舒服。

    「為什麼?你是不是覺得沒人會買這種東西?」羅寄凡的咆哮隨之而來,「告訴你,不要小看我,雖然你的手藝是業餘了點、死板了點,但經過我的加工絕對是……」

    「我有個小我兩歲的妹妹,十四歲那年生病去世了。」嚴致說。

    羅寄凡差點咬到舌頭,瞪著大眼詫異地看著他,她那明明很痛但不敢叫出聲的扭曲表情,讓嚴致覺得好笑,有種報復的快感。

    不過這時候笑場可就完了,嚴致繼續擺出一張深沉的臉,說︰「我妹妹生病那幾年,家裡為了讓她治病,變賣了房產,花光了所有積蓄,那時我想給她買些小東西,好讓她在醫院可以打發時間,卻做不到,於是就想到自己做。

    剛開始只是做些小東西,她很開心地要替我上色,現在想想,那時她所表現出的開心,也許只是為了安撫我而已,最後她的生命只延續了兩年,不過做模型卻成了我的習慣。」

    所以說他才不給自己做的東西上色嗎,因為那是他妹妹的工作,他藉此來懷念他死去的妹妹嗎?羅寄凡偷偷瞄了瞄那一桌花花綠綠的東西,不由冒出了冷汗,她是不是做了很不道德的事啊?

    「所以說,如果妳想塗塗畫畫倒是無所謂,但是這些東西不能拿去換錢。」

    「對不起啦,呃……什麼,你是說我可以上色嗎?」羅寄凡有些不確定,「你不氣我擅自把你重要的紀念品搞成這樣?」

    「什麼紀念品,現在這只是我的愛好而已,就像妳說的,只是放著沒用,積灰塵又佔空間的垃圾,妳想玩就拿去玩好了,只不過不能賣的理由我已經告訴妳了,如果哪天回來,我發現這些東西不見了……」

    「你放心,它們絕對不會不見。」羅寄凡像是獲得特赦一般。

    原來她也會怕啊,嚴致又想笑了。

    其實看到他的模型被她改頭換面之後,他本以為自己會火冒三丈,沒想到的是,他的氣憤並沒有想像中那樣強烈,想到她一整天都坐在這裡改造這些模型,搞得自己身上紅一塊藍一塊,他反而覺得那畫面一定很好笑。

    直到這時他才真正意識到,原來妹妹去世已經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以前他篤定地認為自己再也不能從殘酷的往事中走出來,如今看來卻只剩下一種久遠的溫情。

    這麼說還要多虧她手賤,才讓他注意到了這點,不過他可不會傻乎乎地去感謝她,以免她自我感覺良好,哪天回來發現連公寓都被她換了個樣子。

    「那我看不如捐出去好了。」在嚴致想事情想得出神的時候,羅寄凡也在想著什麼。

    「什麼?」他不明白。

    「我是說這些模型啊,你已經有整整一櫃子了,賣是當然不能賣的,可就這麼放著實在可惜,還不如捐給慈善機構,給那些需要關懷的小朋友,這樣的話,我想你妹妹也會高興的,你說呢?」

    捐獻?這他倒是從沒想過,「妳怎麼突然這麼好心,真是讓人刮目相看。」

    羅寄凡臉一紅,「你別小看我好不好,我的腦袋裡又不是只有錢。」

    說是要賣掉,也只是覺得那麼多死氣沉沉的模型堆在家裡很壓抑,就像他的生活一樣,一點色彩也沒有,她看不下去才會自己動手的,沒想到差點釀成大禍,想補救一下不是很正常嗎,說得她好像只會闖禍一樣。

    「捐獻的話我沒意見。」原來她腦袋裡還是會想一些正經事,嚴致覺得這次跟她的談話很成功,終於有種能夠正常交流的感覺,他很滿意,但是她有必要一直用探究的眼光直直地盯著他看嗎,「還有什麼事嗎?難道說今天的驚喜不只這一個?」

    「沒有啦,你害怕什麼。」見嚴致要走,羅寄凡跟在他身邊繞來繞去,欲語還休。

    「妳是不是餓了?」嚴致問,一般情況下,她露出這種期盼的眼神就代表她餓了。

    「不是啦,那我就問,先說好,如果戳到你痛處,你可不能生氣。」羅寄凡清了清喉嚨,「你剛才說你妹妹小你兩歲,那不就跟我同歲,說實話,你之所以會整天對我嘮叨,是不是把我當成你妹了?」

    才剛想表揚她,就問出這種莫名其妙的問題,「如果我說是呢?」

    「喔,那我建議你去看一下心理醫生,真的。」羅寄凡十分認真地給他建議,「你這種屬於情感轉移,看到跟你親人歲數相當的人,只要對方做的事不合自己心意就受不了,就要管一管,這是一種病,長久下去會對你的日常交際造成影響……欸,你聽我說完啊。」

    「妳說的對,我病了,所以我要去休息。」嚴致還沒聽完羅寄凡的告誡,就自顧自離開了書房。

    有她這種妹妹?天啊,讓他自我了斷算了,這種私事真不應該告訴她,根本就是在浪費時間。

    過沒幾日,羅寄凡還真的著手準備起捐獻的事,別看她平時做事有點笨手笨腳,要是認真起來,效率還是很高的。

    其實也不是她對嚴致的事有多麼熱衷,只不過雖然嘴上不說,她心裡很清楚自己佔了人家多大的便宜,總覺得應該為他做點什麼,他的便宜是很好佔啦,可自己這樣欺壓他,他還表現得逆來順受,又讓她覺得很氣。

    羅寄凡最近經常在嚴致上班時,一個人對著電腦發愣,電子信箱裡是各家報社編輯給她的回覆,她的報導最終以高價賣給了其中一家,而且對方還邀請她去報社面談,表現出了對她的興趣。

    這本來是她一直期盼著的事,但一想到自己擺脫了困境,就沒理由再在這裡賴下去,她就怎麼也高興不起來。

    不是說她捨不得嚴致那個呆頭鵝,只是有點放心不下罷了,希望他真的只是在她身上看到了他妹妹的影子,才會這樣幫助她,要不然隨便什麼人胡攪蠻纏,他就又供吃又供住的,早晚會被陌生人騙去賣還不知道。

    這件事應該什麼時候告訴他呢?反正他也只會高高興興地送走她這個瘟神,真是想想就氣。

    這天晚上,羅寄凡被嚴致臥室裡發出的巨響嚇醒,是什麼情況?她像隻機警的小動物從被窩裡鑽了出來,躡手躡腳地走到嚴致房門口,聽到裡面仍持續發出響動。

    「喂,半夜三更的,你在搞什麼?」羅寄凡敲敲門。

    裡面傳來嚴致有氣無力的聲音,讓她回去睡覺,說他沒事。

    沒事才怪咧,今天回來就覺得他不太對勁,他只說是喝了點酒有些醉,早早就去睡覺了,可現在聽起來怎麼比回來時還嚴重,難道酒精的後勁還越睡越厲害?

    不過他都不要她管了,她又不像他那麼愛管閒事,羅寄凡哼了聲,誰教他不識好人心,回去睡覺,不過……腿又怎麼都邁不開了,她實在很在意那聲巨響啊。

    「我要進來了。」羅寄凡咳了聲,推開房門,他的房門並沒有鎖。

    打開燈,羅寄凡看到嚴致正艱難地往自己床上爬,頓時有些驚慌。

    「你這是在搞什麼啊?」她有些慌張地扶住他,而他的身體沉沉的,還很燙,她摸他的額頭,「你在發燒。」

    「不會吧,我只是喝得有點多了。」嚴致迷迷糊糊地說著,邊說還邊往床上爬,看來剛才聽到的那聲巨響是他從床上滾下來的聲音。

    羅寄凡翻了個白眼,都神智不清了還說只是因為酒,他還真單純啊。

    羅寄凡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將嚴致推到床上,他咿咿呀呀的也聽不清是在說什麼,不用測都知道燒得肯定不輕,但她從來沒有照顧過病人,顯得有點緊張。

    「你千萬不要誤會,我是怕你死在自己家,我會脫不了關係。」她也不知道是解釋給誰聽,反正嚴致肯定是聽不進去的。

    ◎◎◎

    半小時後,嚴致額頭貼著退熱貼,身上被子蓋得嚴實,嘴裡叼著體溫計,半睡半醒的,羅寄凡進來,拿著倒好的水和好不容易從他家裡翻出的退燒藥。

    「這下好了,我欠你的算是還清了,我再也不用感到心虛了。」羅寄凡坐在床頭自言自語,拿起體溫計看了一眼,扶他起來,「該吃藥了,吃完藥睡一覺就好了,網路上是這麼說的。」

    她手心托著藥放到他嘴邊,他張嘴被動地吃了下去,喝下她送上來的水。

    還滿可愛的,羅寄凡心想,不由用一根手指戳戳他的臉,他紅紅的臉頰凹進去一個酒窩又彈出來,她被逗得笑了起來。

    這種情況不拍個照留念太可惜了,羅寄凡想著就要去拿手機,而那邊原本身體癱軟的嚴致似乎感覺到她要走,竟反應敏捷地抓住了她的手腕。

    「啊,好痛!」他的力氣怎麼這麼大啊?還是因為不太清醒,就不會控制力道了?羅寄凡為了保住手腕,又乖乖地坐了回來,而且還離他更近了點,「你在幹什麼啊,這樣對待恩人。」

    嚴致抓著她的手,將她的手像剛才那樣湊到自己嘴邊,吸吸鼻子竟然像是在聞,羅寄凡頓時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她的手背可以清楚地感覺到他唇上的溫度,以及他鼻子呼出的氣息。

    「這可不是雞腿啊……」她感到一股癢癢的感覺正從她的手背擴散至全身,她試著抽回手。

    「小雪?」這隻手細細的,又軟又小,在他不舒服的時候,會這樣溫柔地照顧著他,一定是他妹妹的手,他努力地回憶這非常熟悉的親切感。

    羅寄凡的心瞬間懸在半空,不會吧?她可不是什麼小雨小雪之類的,「你吃完藥就乖乖睡覺,你不睏但是我很睏。」

    羅寄凡一咬牙,用力從他的掌中掙脫,而嚴致顯然受到了莫大的打擊,非但沒讓她逃離,大手一拉,將她整個人向他拉了過去,不偏不倚地拉進了他的懷裡。

    撲通撲通,耳邊是他的心跳,撲上面門的是他身上的熱氣,不是夏天大太陽的那種炙熱,起碼不會讓她像現在這樣心跳加速、方寸大亂。

    嚴致迷迷糊糊地擁抱著懷裡的人,她像隻戰戰兢兢的小動物,讓他覺得很可愛。

    這不是小雪,小雪不會這麼怕他,但她身上也有讓他留戀的味道,有一點像他的沐浴乳,這是他感到熟悉的原因嗎?不對,是更加讓他安心的溫暖味道,不是他的親人,又這麼親近,是誰呢?他要好好探究一下。

    在羅寄凡正要撐起身體時,嚴致一個翻身,反把她壓在身下,她一口氣沒喘上來,只要呼吸就全是他那讓人心驚的體溫。

    「嚴致,你清醒一點,喂!」嚴致這樣壓著她,她不就真的沒處跑了?

    等等,他的指尖怎麼在揉她的耳垂?羅寄凡怕癢地把頭轉向一邊,沒想到他的手也轉而摩挲起她的脖子,而後還……天啊,他在吻她。

    嚴致的頭有如嬰兒般貼上她的脖頸,頸上先是濕濕癢癢的感覺,突然之間變得微微刺痛,全身都因這細小的痛而緊繃起來,她意識到不是自己的錯覺,他真的在吻她。

    「嚴、嚴致?」羅寄凡有些無措地拍拍他的背,就算他把她當成妹妹,也不會如此親密吧,她吸了口涼氣,終於搞清楚自己心頭升起的那團燥熱名為危機感。

    嚴致熱熱的舌捲起她一邊耳垂,而後整個含住吸咬,他的舌頭甚至伸進她的耳窩,述說著一種黏密又曖昧的語言。

    「啊……」羅寄凡完全摸不著頭緒,下意識地抱住嚴致的頭,被自己的舉動和出口的細吟嚇得不輕。

    不會吧,這算什麼進展,整人大作戰嗎?一定是他平時被她欺負,想到要用這招來報復她,他其實已經清醒過來了,一定是在等著她求饒,然後再大肆嘲笑她一番,一定是這樣。

    求饒而已嘛,小事一樁,只不過如果讓她發現真是這麼一回事,她保證絕對會讓他後悔自己想了這種餿主意。

    「呃,什麼東西?」羅寄凡很疑惑,感覺有點怪怪的,「你稍微離開一下不行嗎?有什麼東西壓到我了。」然而剛說完,她就後悔了。

    以那個東西的位置來說,難道壓在她腿上的堅硬異物其實是……

    她被那個顯而易見的答案嚇得發不出聲音,現在她十分確定他不是在拿她開玩笑了,這個男人長得那麼像禁慾的修道士,竟然會……

    在羅寄凡一個閃神間,她的睡衣已經被一隻大手朝兩邊扯開,露出了裡面的內衣,嚴致就像被色魔附身一樣,乾脆又果斷地將她的內衣撥下,大掌隨之覆在她堅挺圓翹的乳上。

    「嗯……你……」

    這樣柔軟又富有彈性的身體,是女性的身體,散發著令他安心的味道,想再親近一點,如果再親近一點,他或許就能想起這個味道的主人,他太想看看她了,可是他的眼皮那麼重,頭那麼沉,只有貼在她的身邊才能覺得舒服些。

    順從自己的慾望,嚴致兩指夾起她圓潤巧乳上那兩顆粉紅的小球,小球在他指間的搓揉下更加緊縮,更加豔麗。

    這生澀的身體所給予的反應讓他很滿意,她無骨的身子劇烈地顫抖,口中逸出難耐的喘聲,那隱忍的喘聲像是一陣風,吹起了他心中燃起的那把火,他的嘴巴遵從本能含了上去,將她一邊乳房含在口中吸吮,手掌同時搓揉著另一邊的乳房。

    「嗯……啊……天啊……」羅寄凡認為自己膽子不算小,但這樣的情況該怎麼應對,她心裡真的沒想法。

    狠狠打他一巴掌,她又下不了手,怎麼說他都是個病人,恐怕連他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大聲喊叫求救,有沒有用不說,她又丟不起那個臉,可是再這樣下去,事情好像會越來越麻煩。

    「啊……」羅寄凡口中逸出陌生的叫聲。

    在他兩指夾起另一邊乳尖時,他的齒也同時輕咬起口中輕顫的嫩果,她的腰因這猛烈的刺激向上挺起,像是主動將雙乳貼近他的撫慰,細白肌膚漾出了一層粉紅,他凝視著,為那在眼前綻放的奇妙色彩而發眩暈。

    「妳真好聞。」

    「嗯?」嚴致的聲音太過低啞,羅寄凡有些聽不清楚。

    他的唇一路向下,在她小腹處落下一串細碎的吻,引得她小腹抽搐收縮,他吻去她身上冒出的細汗,火舌在她肚臍處打圈,惹得她發出帶著哭音的嚶泣。

    「真好聞……」嚴致重複道。

    「你、你真是夠了,啊……」羅寄凡咬著唇,卻無法抑制那奇怪的聲音從自己口中逸出。

    那麼令人臉紅的聲音,她原本以為那都是為了滿足男人的虛榮心才故意誇大的,真是好人難做,早知道就應該放著他不管,讓他燒壞腦袋算了。

    羅寄凡正佩服自己還有心情在這胡思亂想,而嚴致的手已經從睡褲伸進去,撫上了她的大腿,她的心猛地一震,雙腿本能地併攏,他平時看起來呆頭呆腦的,對這種事倒是很駕輕就熟嘛。

    「別怕,會很舒服的。」嚴致哄著她,將她一條腿架在他的肩上,褪去了她的睡褲,水藍色的內褲濕濕的,緊貼著皮膚。

    現在正是逃跑的大好時機,但她的身體一點力氣都使不出來,她怎麼連他這個病人都不如?

    當羅寄凡試圖使力時,只覺得全身顫抖得更加厲害,四肢綿軟,心慌如鼓,小腹處更匯聚了莫名的熱流,好像全身的力氣都聚集到那裡去了,她咬著手指,身體內的熱流只會讓她發慌,她需要外界的力量幫助她釋放出來,讓她能痛快地大叫。

    「真乖,妳要是一直這麼乖多好。」嚴致說,卻不知自己為何這麼說。

    他壓著她一邊腿根,火舌貼著內褲,尋著那道小小的縫隙,她的腿根劇烈顫抖,成了一種默認的鼓勵,他扯下她的內褲,腿間掛著露水的私密處完全展現在他眼前,沾著水漬的軟毛間,那道粉紅的花瓣輕顫著,作著誘人的邀請。

    「不……不要看啦。」羅寄凡將手摀在臉上,羞愧得想要去死。

    而嚴致置若罔聞,他深邃的瞳孔更加深不見底,本就疼痛的身體更是緊繃,手指滑向那脆弱的花縫,只是輕輕碰了一下,她的口中便傳出嬌嫩的吸氣。

    「妳好濕。」他的手指沿著花縫來回,漸漸向內移動,直到探到花瓣間蜜泉的源頭,「這裡會很舒服的。」

    「你到底是不是清醒的啊?」羅寄凡無力地喝斥,難道他是那種睡著了人格會轉變的人嗎?

    嚴致似乎沒聽到她的話,下一刻她全身的血液沸騰了起來,他的手指竟在她的花穴處挑逗著,好看的手觸碰到她最柔軟的敏感,她才發現他指尖上也有著薄繭。

    這麼說他以前也是經歷過苦日子的,所以她才無法討厭他,他不是個只會吃家裡、拿家裡的紈褲少爺,只是個有點呆、有點一根筋,把頭腦都用在工作上的笨男人而已……等等,她竟然不討厭他?

    他那略帶薄繭的手指,按壓摩娑著她全身最細緻的肌膚,她顫抖連連,小腹處的熱流被他的手指勾動,從兩腿之間流了出來,嚴致很陶醉,她那小小的、粉嫩的花穴收縮著,帶出透明的愛液。

    「真美。」嚴致說著,俯下頭以舌勾起那透明的液體,全數納入口中,手指則來到她已變得鮮紅的花核處,輕輕地將那敏感的小核揉在指間。

    「嗯啊……」羅寄凡腰肢弓起,像在忍受著極大的痛苦,可口中透出的媚聲連自己都覺得可怕,她咬著唇,死命阻止那可恥的聲音發出來。

    他可是連自己正在折磨的人是誰都不知道,八成是把她當成他妹妹了,被他這樣莫名其妙地對待,她還想著替他說話,但他怎麼能對自己的妹妹起這種心思?

    嚴致似乎察覺到了羅寄凡的忍耐,有心要與她作對似的,他的舌竟趁她不注意時,擠入她收縮的花穴,同時姆指也在花核一按。

    「啊,不要!」她全身霎時透出一層細汗,顫抖的身體像是通了電流般,「嚴致,不要。」

    「就要。」她那緊窒的花穴讓他瘋狂,他那孩子氣的固執則讓她絕望,絕望的是自己竟然覺得他這樣還挺萌的……

    他的手指在充分的潤滑下,猛地插入她的花穴中,羅寄凡在心中罵了一聲卑鄙,口中則發出越發高昂的媚叫,帶著身體裡初次進入異物的疼痛。

    「沒關係的,不要緊,相信我,馬上就沒事了,乖。」嚴致哄著,手指在她濕潤緊密的花穴口抽插,他的分身蓄勢待發,多想進入面前這小小的身軀,永遠這樣抱著她,連夢都是甜的,他的手指加快抽送,冒火的唇舌含住她身下腫脹的小花核。

    「啊……嚴……」身體的顫抖越來越頻繁,越來越劇烈,她本能地依附著他,抱住他的頭,那些天馬行空的想法如今只剩下一個,她不要這麼不明不白地將自己給了他。

    她突然發現自己並不討厭他的擁抱,並不討厭他的親吻,也沒辦法討厭他這個人,她不能忍受的是,他如狼似虎地要了她,在連她是誰都沒搞清楚的狀況下。

    她神經算是大條的,但這種事對她,對一個女人來說,還是太可悲了。

    羅寄凡哭了出來,身體內強烈的刺激和內心湧起的悲涼一起襲上了頭頂,她沒用地哭了出聲,「我會殺了你,混蛋。」

    她的花壁緊包著他的手指,在他手指一個猛衝下失控地顫抖起來,更多的花蜜順著大腿流下,他吻著她的腿,將她的一切納入口中,她在放完狠話後,在人生第一個高潮中抽搐著,幾欲昏厥過去。

    這樣一來倒顯得她的狠話不值一提了,算了,反正她說什麼他都聽不到,更何況是在這種情況下,能指望他突然收手嗎?她不是成心纏上他,只是覺得他這個人很有意思,不自覺就囂張了起來,這下好了,她要受到報應了,羅寄凡如一隻待宰羔羊,閉上眼,反正她現在連呼吸都覺得很累,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她不管了。

    嚴致爬過來,在不壓痛她的情況下覆上她的身體,她能感覺到他的鼻息噴在自己的臉上,然而他並沒有像剛才那樣,不給她反應的時間便對她展開攻勢,他的手臂從她頸下繞過,輕輕地將她抱住,可他遲遲沒有別的動作,只是一直抱著她。

    「不哭,乖。」他在她耳邊輕聲說。

    他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但重要的是她哭了,那是不甘的眼淚,他感覺得出來,他讓她難過了嗎?他怎麼能做這種事呢?

    她是讓他如此溫暖安定的人,他怎麼能做出讓她哭泣的事,其他都是次要,雖然自己的身體很難受、很痛,可把她惹哭了,他傷的是心。

    「別哭了,好嗎?」他的臉頰磨蹭著她的臉,蹭得羅寄凡直想打噴嚏。

    天啊,她到底是遇到了什麼人?叫她不哭怎麼可能,她只會哭得更厲害啦!
作者: joyce8278    時間: 2019-11-16 07:49 PM

第四章

    隔天,嚴致頭重腳輕地醒來,看時間竟然已經是下午,手機裡有三通未接來電,都是公司那邊打來的,他懊惱地下床,看到床頭櫃上還放著開水跟藥。

    昨天自己恐怕是發燒了,但又太睏,以為睡一覺就好了,就沒去管,夜裡好像燒得更厲害,隱約記得是羅寄凡整夜照顧著他。

    然後好像還有什麼情節……嚴致看看自己,身上的睡衣還穿得好好的,那麼說那些模模糊糊、似是而非的事,應該是他燒糊塗產生幻覺了,總覺得自己作了一個十分不好意思的夢。

    嚴致吃過藥,扶著腦袋走出臥室,想去跟羅寄凡道謝,然而她卻不在家裡,她的被子被她疊得整整齊齊,放在沙發上。

    是出去買東西了嗎?但她的電腦也不見了,嚴致鬆懈倦怠的臉立刻變得嚴肅,他大跨步走過去,她從住處帶回來的背包果然也不見了。

    茶几的杯子下壓著一張紙條,他抽出來看,上面羅寄凡用十分瀟灑的筆跡寫著,她已經找到工作的地方了,今天要去和對方見面,那邊還提供住宿的地方,於是就把行李也一併帶走了,見他睡得香就沒把他叫醒。

    她就那麼走了,連句道別的話都沒有,理由只是見他睡得熟,就沒叫醒他。

    嚴致氣極反笑,真像她的風格,就如同她為了省車錢把他當司機用一樣,她要走就走,連句當面的再見都沒必要跟他說,真是……氣得他頭更痛了。

    也許是這個道別太過草率、太像開玩笑,嚴致內心深處總覺得哪天她還會突然跑回來,跟他補上那句再見,或者奢侈一點,再說句謝謝照顧。

    但日復一日,羅寄凡再也沒有回來,也沒再出現在他的生活裡,如同憑空消失,如同壓根沒有這個人,他不知該到哪裡去找她,更不知道為什麼要找她。

    兩年後,位於市郊的某座大型度假村內,嚴致站在其中一座小木屋的陽台處,向外觀賞著風景,旁邊站著的是他的未婚妻廖珍玲。

    「想不到市郊還有這樣的地方,謝謝你帶我來。」廖珍玲身材嬌小、性格溫婉,倚靠在嚴致身邊,任誰看了都不禁羨慕他們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早說過要帶你出來玩玩,卻總是沒有休息的時間,這次也只能來這麼近的地方,覺得有些對不起你。」

    廖珍玲抿嘴而笑,「我覺得這裡很好,空氣好、風景也好,其實去哪裡還不都一樣,重要的是你特地抽出時間陪我來。」

    她把手輕輕疊在嚴致抓著欄杆的手上,「對了,我爸爸說這個週末想一起吃個飯,你有時間嗎?」

    嚴致看了看她的手,對她溫和地一笑,「當然了,跟你的家人吃飯,我什麼時候缺過席?」

    廖珍玲又被他逗得笑了起來。她看向遠處,指著一處問他,「你看落在亭子上的那是什麼鳥?滿好看的。」

    「在哪?」嚴致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並沒看到鳥。

    「就在那邊啊,亭子上,快點,它要飛走了。」

    嚴致瞇起眼睛仔細看,木屋下面是一片涼亭,晚上是露天餐廳,很多人在那邊聊天、喝飲料,他的目光在涼亭間遊走,尋找著廖珍玲所說的鳥。

    瞬間有什麼影像從他的眼前掃了過去,他的眼睛頓時瞪大,視線回到剛才一掃而過的地方,尋找著那一剎那的熟悉感。

    最後他的目光定格在兩座涼亭之間,那裡有三個人正在聊天,其中兩個面對他、一個背對他,而他的熟悉感來自於那唯一一個背對著他的人。

    這個距離,即使是面向他也看不清楚具體的五官,更何況還是個背對著他的女人,穿著普通的服裝,留著普通的長髮,不胖也不瘦,萬千女人的背影似乎都是這樣子,看不出什麼端倪,但他的視線就是無法從她身上移開。

    「啊,飛走了。」廖珍玲跟著那隻鳥抬起了頭,目送鳥兒飛走,才發現嚴致像被釘住一樣,扶著欄杆一動也不動地看著某處,「那邊有什麼嗎?」她好奇地看過去。

    嚴致猛然回神,那個人是……

    廖珍玲還在疑惑他在看什麼,再一轉頭,他已經順著陽台的木梯跑了下去,「咦?嚴致、嚴致!」

    嚴致聽到她的呼喊,但他沒有回頭,那三個人好像要去什麼地方,以這個距離,等他跑到那裡,他們可能已經不在原地了,但他就是要去追,因為那個人可能會是……

    他把這些年積攢下來的運動能量全都用在這時,眼看涼亭區出現在眼前,他穿過密集的人群,找尋著那三個人所在的位置。

    目光鎖定一個方位,他們還在,他又拼命地跑了過去,生怕一個懈怠,那個人就會憑空消失,不會錯的,他不知自己哪來的自信,但他就是知道自己不會錯。

    那邊三個人有說有笑,羅寄凡剛結束一次採訪,這次採訪的對象是這座大型度假村的老闆,她最近在做商界新秀的特輯,另外一個人則是羅寄凡所在報社的主編,因為她是度假村老闆的大粉絲,所以這次也跟過來,正在努力跟對方套關係。

    主編想套關係,她哪有說話的份,羅寄凡只負責面帶笑容,配合著說些不痛不癢的客套話,知道今天工作已經結束了,她內心也跟著放鬆了下來,好想回去補眠啊。

    不知是不是羅寄凡的錯覺,她只不過是在心裡偷個懶而已,那兩個人卻像是聽到了一樣,停止了談話,瞪大眼看著她。

    「咦?」難道是她不小心說出聲了?就在她想解釋的時候,自己的手腕被人從後面死死地拉住,措手不及的她還沒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先痛得叫了一聲。

    「誰啊?」羅寄凡憤怒地轉身,度假村的老闆就在這裡耶,什麼人膽子這麼大,敢在老闆的眼皮底下惹事?

    羅寄凡一回頭,她看到了一張氣喘吁吁、不太有風度,但十分英俊的臉,這張臉……

    一時間,兩人大眼瞪小眼的,都愣在那,兩年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也經歷了許多事,而如今看來卻只是一瞬。

    「你……」嚴致本來很篤定這個人是羅寄凡,但發現真的是她的,最驚訝的人倒是他自己。

    羅寄凡被手腕處傳來的疼痛刺激得回神,短暫地愣了一下後,傻傻地笑了出來,「真巧啊,你也來這玩啊?」

    她轉頭對其他兩人說︰「遇到一個朋友,我先失陪一下。」

    羅寄凡迅速地拉起嚴致的手,把他拉到至少十公尺遠的地方,換上一張刻薄的臉,「你有沒有搞錯,我還在工作耶。」

    嚴致只是定定地看著她,記憶中的人突然間變得如此鮮活,讓他一時無法適應,而且他很驚訝,她怎麼能夠這麼自然地跟自己說話?不過也是他想太多了,她的神經本來就跟常人不同,怎麼可能會產生久別重逢的感慨。

    「什麼意思?半路殺出來又一個字都不說,我可是很忙的。」羅寄凡被他看得有點心虛。

    好吧,其實她一直很心虛,從見到他的那瞬間起,她就有種逃命的衝動,但她只能強裝鎮定,希望能這麼唬弄過去,她可是一輩子都不想見他的。

    嚴致掏出手機,此刻看起來倒是冷靜了許多,只是羅寄凡不太懂他要做什麼。

    「你的號碼。」嚴致說。

    「什麼?」意識到他是在問手機號碼,羅寄凡變得警惕。「我為什麼要給你?不給。」

    兩年前換了號碼,現在又拒絕給他新號碼,表明了他很不受歡迎,已經被她打擊慣了,嚴致也懶得去想她為什麼翻臉不認人,最重要的是獲得她的聯繫方式,免得她再跑掉。

    「走過來的人是你同事嗎?你不說,我就去問她了。」

    誰啊?羅寄凡轉頭一看,看到主編正往這邊走,顯然她跟度假村老闆的談話已經結束了,現在對自己這邊的情況更感興趣,「千萬不要,那是我的主編耶,你去騷擾她是給我添麻煩。」

    明明對他那麼凶,對上司卻是完全相反的態度,她可真是……嚴致嘆了口氣。

    這會報社主編也來到他們面前,羅寄凡以為她是來找自己的,結果她卻是來找嚴致的。身為主編,她一眼就認出嚴致的身分,他的公司現在可是風生水起,只不過他為人低調,很少接受採訪。

    知道他是嚴致,報社主編雙眼一亮,燦笑著說︰「寄凡,原來你跟嚴總是朋友啊,怎麼從來都沒聽你提起過?我們這次特輯的主題,嚴總是再適合不過的人選,只不過我發出的邀請被拒絕了,要是知道你們有私交就不會那麼辛苦了。」

    羅寄凡立刻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連說︰「沒啦沒啦,其實我們沒有很熟。」

    嚴致眼角閃過狡黠的光芒,熱情地和那位主編握起了手,微笑著說︰「我不知道這件事,採訪的事一直是我的秘書在安排,如果知道是寄凡工作的報社,怎麼可能拒絕,她也真是見外,如果我能幫上忙,當然樂意之極。」

    於是羅寄凡輕而易舉地就被主編出賣了,拿到一份難得的採訪承諾,主編哼著小曲快樂地走了,美其名曰不影響他們,羅寄凡有種進退兩難的挫敗感。

    「這下你得把號碼告訴我了。」嚴致的心情終於好轉。

    「你……你作的犧牲還真大啊。」羅寄凡恨得牙癢癢的,「我們現在還有關係嗎?我是欠你錢還是欠你什麼,嫌我說得不夠明白嗎?我就是不想理你,還自己貼上來找沒趣。」

    喔,看她剛才跟人談天時燦笑如花,又成了她夢想中那種有點名氣的記者,還以為這兩年的經歷讓她轉性了,原來還是這麼毒舌,好懷念。

    是的,她說得夠明白了,但兩年來累積的情緒不是她一句話就能抵銷的,他可沒那麼脆弱。

    嚴致還給她一個無害的笑容,語氣平常而低沉地告訴她,「你是沒欠我什麼,但你欠我一個答案,除非你告訴我為什麼要不辭而別,為什麼沒有再跟我聯繫,又為什麼會對我這麼反感,我這個人你是知道的,有疑問的事就一定要得到答案。」

    他的意思就好像她不給他一個交代,他就會陰魂不散地跟隨她到天涯海角一樣,羅寄凡打了個冷顫,想了想,勉強露出一個還算好看的笑容,「你在說什麼啊,我哪有你說的那麼無情,我是因為突然見到你,太激動了。我們有話好好說……」

    「那有時間再慢慢說,還有人在等我。」反正已經知道她在哪裡上班,還怕她跑了不成?嚴致笑了笑,「寄凡,能再見到你真好。」

    什麼!羅寄凡看嚴致就這麼走了,心裡是說不出的滋味。

    這個男人還是,一如既往地不會看人臉色,竟然記個小仇記到現在,她只不過是走時沒跟他打招呼而已,有必要窮追猛打嗎?難道他以為她不想說再見嗎?也不想想是誰害的,害她不知道該用怎樣的心情面對他。

    羅寄凡趕緊拿出化妝鏡,自己的臉果然紅得像顆大蘋果,希望他只把這當成是被他氣的,而不是……

    真是的,他都有一個很好的未婚妻了,幹嘛還為那點陳年舊事找她麻煩?沒錯,她知道,她什麼都知道,她是跑商業新聞的,怎麼可能不知道近年來混得風生水起的嚴致,更何況她一直都在默默關注他,她再也不會嘲笑他經營的是名不見經傳的小公司了,他發展得很好,和一個富商的女兒訂了婚,儼然是人生勝利組,這些她全都看在眼裡。

    而她也只是看著,她跟他根本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為什麼他還不放過她?那時的事有那麼重要嗎?為什麼非得知道原因不可?

    她可不認為那很重要,她差點莫名其妙地失身,而他差點糊裡糊塗地跟她扯上更深的關係,要是那件事真的發生了,他們彼此應該都會覺得困擾吧,所以她離開了,因為她知道這件事這樣下去沒有結果,但那個人卻絲毫不懂她的苦心,還說什麼再見到她真好,真是噁心死了。

    羅寄凡的心臟撲通撲通狂跳,光是忍著衝動不逃跑,她就已經竭盡全力了。

    不久之後,嚴致發現自己還是太天真了,他很想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得罪了羅寄凡,讓她看見他就像看見瘟神一樣避之唯恐不及。

    如果說他曾經光鮮亮麗,如今沒落到街頭行乞,她不願承認自己認識他,雖然不道德但也算有個合理的解釋,而現在是她代表報社來採訪他,她卻擺著冷淡的表情,更別提在採訪的空檔,她那明顯到不行的厭惡。

    嚴致隱約覺得事情和她在他家的最後一晚有關,其實他內心一直有一團迷霧,將那晚發生的事籠罩了起來,怎麼回想都只是模糊的輪廓。

    一切或許只是他燒糊塗所作的一場夢,她的本性就是翻臉不認人,也可能發生了一些事,但她覺得不值一提,不論有多少種可能,他都想確認最真實的那一個,是因為他本身的性格,還是某些更深層的因素,嚴致自己也搞不清楚,只是這件事總會在無意間浮上心頭,就說明那對他而言絕對不是一件毫無意義的事。

    嚴致憑藉著超人的執著,硬是把一次就能完成的採訪加長到三次,甚至帶著羅寄凡去參觀他的公司,從一個部門走到另一個部門,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什麼大人物來視察。

    「好了,夠了。」羅寄凡看了看錶,「採訪的內容已經很足夠了,我還有事,就不打擾你工作了。」

    嚴致也看了看錶,點頭說︰「是啊,到午休時間了,不如我們一起去吃個飯?」

    「我說有事就是約了人吃飯啊。」見他還沒有放過自己的意思,羅寄凡嘟囔著。

    「是嗎?在哪裡吃?」

    「就在你公司樓下的……」羅寄凡及時住嘴,瞪著他,「幹什麼?你在查勤啊,還怕我騙你不成?再說我有義務向你解釋嗎?」

    嚴致做出一副「我哪敢啊」的表情,見羅寄凡氣呼呼地走了,過了一會,他也跟了出去。

    沒錯,他就是想看她是不是在騙他,很無聊吧,他也覺得自己有夠無聊,像小孩一樣。

    出了公司,嚴致東張西望,鬼鬼祟祟地在公司附近的餐廳門前亂晃,還真讓他在其中一間餐廳看到了羅寄凡,透過餐廳的落地窗正好能看到她坐的位置。

    嚴致鬆了口氣,這說明她不是因為不想跟他一起吃飯,才編謊話騙他,就說嘛,自己哪會惹人厭到這種地步,自己這種跟蹤的行為反而顯得卑鄙。

    見羅寄凡一個人坐在那裡,嚴致推門進去,想說跟她打個招呼,以證明他可不是暗地裡尾隨別人的那種人,他自欺欺人地想著。

    沒想到嚴致才剛進餐廳,一個男人就走向了羅寄凡那桌,顯然是她說的約好的人。

    嚴致也搞不清楚自己是怎麼了,剛想大方地向羅寄凡表明他是個光明磊落的人,這時見到有男人走向她,他就自動繞到他們隔壁背對著她的位置坐了下去,一切全憑身體的本能反應。

    真是怪了,他是有多見不得人,她有別的朋友在又不妨礙他打個招呼,這種行為簡直就像要偷聽別人講話一樣,嚴致一邊在內心譴責自己,一邊豎起耳朵留意著隔壁桌的動靜。

    那個男人跟羅寄凡似乎不太熱,因為他們談的都是一些基本的內容,像是羅寄凡住哪裡、年薪多少、工作內容等等。

    嚴致聽了半天,才遲鈍地意識到,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相親?羅寄凡竟然趁午休時間跑來相親?那個羅寄凡也會相親?

    一個個問號在他腦海中不斷閃過,天啊,他真想過去看看她此時的表情,他當然不能那麼做,但根據羅寄凡的回答,他聽得出來她很不悅,雖然語氣平和、用詞妥當,時不時還能笑個幾聲,但他用腳指頭想也知道,她此時一定相當火大,她最討厭被拷問的感覺,而那個相親男真是個中好手。

    嚴致本來只點了一杯咖啡,後來又點了一份排餐,在他吃完那份排餐前,羅寄凡已經找了個理由走人了。

    她離開時,嚴致緊張地遮住臉,所幸她心情不是很好,根本沒心情看餐廳裡的其他顧客,真是危險,要是她發現他也在這裡,他肯定小命不保。

    嚴致邊吃著牛排一邊回味著剛才聽到的對話,想像羅寄凡當時的表情,不自覺笑了出來,連本來味道不怎麼樣的牛肉都變得香甜起來。

    嚴致本以為靠著這想像,就能讓他維持三天好心情,沒想到那相親男剛走,他嘴裡那塊牛肉還沒吃完,羅寄凡又回來了。

    她無視旁人地從他身邊走過,坐在剛才所坐的位置,重新要了一杯飲料,過沒幾分鐘,大門外走進一個男人,坐到她的對面,「羅小姐你好,初次見面,我是……」

    嚴致一口咖啡差點噴出去,原來還有第二輪,天啊,他這頓飯實在太值錢了。

    等嚴致把一份排餐慢條斯理地吃完時,那邊的談話也進入了正題。

    那男人正自信滿滿,滔滔不絕地說︰「我覺得男人就是要有養家的能力,那代表一個男人的責任感,現在都標榜什麼男女平等,那是沒能力的男人的推託之辭。婚後我希望我的妻子能一心照顧家裡,凡事都要聽我的,不要有太多主見,孩子嘛……生三個左右就可以了,最好是兩女一男,我上面就有兩個姐姐,對了,羅小姐,還沒問你,你有幾個兄弟姐妹?」

    沉默了兩秒,羅寄凡從牙縫裡硬擠出兩個字來,「兩個。」

    「哦,兩個也很好,兩個的話最好相差六歲,這樣大的上小學時,剛好有時間照顧小的,不過相差兩三歲也不錯,可以作伴,羅小姐,你覺得幾歲比較合適?」

    那邊羅寄凡已經說不出話了,這邊嚴致看了看錶,已經過了午休時間,他還是要了一份甜點。

    甜點上來後,二號相親男也離場了,這次男方先走,所以羅寄凡沒有離開。

    嚴致默默地吃著甜點,果然十分鐘後,又有個男人進了餐廳,這真是太厲害了……到了第三輪,羅寄凡顯然已經用盡所有耐心,她已經無法再維持原本溫婉的表象,從一開始就是那種想快點打發對方,好讓事情早點結束的態度。

    對方顯然也感受到她的態度,說了一會之後就自覺沒趣,話題斷斷續續的,嚴致猜羅寄凡是在等對方自動走人。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三號相親男在長久的尷尬沉默後,竟然吸了吸鼻子,抽泣了起來。

    他哭了,他竟然哭了,可惜嚴致不能像其他客人那樣,明目張膽地看他們。

    而羅寄凡也方寸大亂,她臉再臭也不至於把一個大男人嚇哭吧,只見對方抽泣了一會,脆弱地開口說︰「羅小姐,不瞞你說,我本來是不急著結婚的,但我媽媽在年初查出了癌症末期,醫生說她只有半年可活了,我才……」

    「這樣啊,那真是太遺憾了,但是我想你也感覺到了,我們真的不太合適……」

    「是的,我明白,這種事勉強不來。」他擦了擦眼角的淚水,望向她,「但是羅小姐,你不覺得相識就是緣分嗎?只差一步,你就成了我媽媽的兒媳,你不覺得這也是你和她之間的緣分嗎?」

    「是這樣的嗎?」

    「當然,世界上得癌症的人那麼多,你卻知道了我媽媽的事,這就說明有條無形的紐帶將你們兩人纏在一起,她對你而言就不再是陌生人。」

    「所以說……」

    「所以你也應該為她盡一份力,雖然感情的事不能勉強,你成不了她的兒媳,但起碼可以用其他方式關懷她。」

    「例如?」

    「醫生說我媽媽要動的手術需要很多錢,現在我們還差十幾萬,反正你工作不錯、賺得又多,十幾萬對你來說不算什麼,看在你和我媽媽的緣分上,你是不是應該……」

    「抱歉抱歉,路上塞車,我來晚了。」一個聲音從天而降。

    座位上的兩人一同轉頭,一個目露疑惑,一個則愣在那邊,嚴致不由分說地坐在羅寄凡旁邊的位置,跟那男人握了握手,「你好,還沒自我介紹,我是寄凡的男朋友。」

    男朋友!羅寄凡聽到這三個字時,比對面那個男人還要驚訝,幸虧她及時接收到嚴致示意的目光,才沒有掐著他的脖子大叫出聲,他怎麼會在這裡?他在這裡多久了?能這麼應景地出現,說明他什麼都知道了、什麼都聽到了吧?

    羅寄凡心亂如麻,嚴致體貼地把一杯冰水向她那邊推了推,她拿起來,想都沒想就喝得精光。

    「男朋友?」三號相親男更加迷惑了,「可是她不是……」

    嚴致打圓場,「其實這是個誤會,我們就是想來跟你道歉的,還遲到了,真是不好意思。」

    「道歉?」

    「是啊,我之前跟寄凡有點衝突,沒想到她竟然為了氣我跑來相親,後來我們之間的問題解決了,但總不能讓你白跑這一趟,才想說今天一起來跟你道歉。」

    「是這樣嗎?」三號相親男的眼神在他們兩人間瞄來瞄去,覺得很可疑。

    「真是對不起,我女朋友就是這樣,做事沒考慮周全,給你添麻煩了。」嚴致說著拉起一邊羅寄凡的手秀恩愛。

    羅寄凡下意識就想給嚴致一拳,但理智還是讓她抑制住這股衝動,她皮笑肉不笑地扯出微笑,整個人僵硬地倚到他肩上,「誰教你先惹我生氣,明知我不是真的想分手,還遲遲不向我道歉。」

    為她生硬的演技嘆息,嚴致對相親男笑了笑,「事情就如你所見,對了,你們剛才在聊什麼?」

    「哦,沒什麼,只是跟羅小姐閒聊了一會。」那人匆匆站了起來,「既然是場誤會,那我還有事情,就不打擾你們了。」

    「別這樣,好歹留下來一起吃個飯吧。」嚴致還在挽留,三號相親男已經跑得無影無蹤。

    他狼狽的身影讓嚴致覺得好笑,但他還沒開心幾秒,周身一寒,意識到一道不容忽視的可怕視線正鎖在自己身上,為了幫她解圍而曝露自己的存在,她應該不會下手太狠的,對吧?

    「寄凡,真巧啊。」

    「嚴致……」羅寄凡一隻九陰白骨爪襲來,一把掐住他的脖子,瘋狂地搖晃著他的身體,「你覺得很好笑是不是?你覺得很有意思是不是?幸災樂禍很過癮是不是?」

    嚴致被她晃得頭昏眼花,她掐著他脖子的力度真的會要人命啊。

    「冷靜冷靜……」嚴致乾啞著嗓子,提醒她自己真的快要死了。

    冷靜個屁啊,羅寄凡慣慣地鬆開手,氣得全身顫抖,臉比蘋果還要紅,真要斷氣的人是她好不好!

    竟然讓他看到自己相親,他肯定覺得她沒人要,死命想把自己推銷出去,瞧他被掐著脖子還忍不住想笑的樣子,他鐵定看了很久的笑話,覺得她超級沒身價,連相親都只能和一些怪咖。

    嚴致揉揉脖子,自己是不是有受虐傾向?看她對自己毫無節制地發火,竟然隱隱有些高興,發火是她的本色,總比假笑著跟他保持距離來得好。

    「真的是巧遇,真的。」嚴致說得言不由衷。

    「巧遇,那你倒是說說你什麼時候來的。」羅寄凡問。

    「剛來沒多久,不過……」嚴致想了想,問她,「以防萬一,你得先告訴我,待會還有沒有第四個人?我可以提前避一避,你知道的,這也是為了不耽誤你的進度。」

    羅寄凡的憤怒指數頓時破錶,又掐上他的脖子死命地搖,「嚴致,你是活膩了是不是?你以為我很熱衷這個啊,也不想想這都是誰害的。」

    什麼?嚴致被晃得都快吐了,但他可沒漏聽她的話,她趁著工作之餘接連相了三次親,難道是他害的?

    「呃,沒什麼啦。」意識到自己說漏嘴,羅寄凡及時挽救了一下,「是我們主編啦,我年紀又不大,根本不急著相親,只不過她看我工作成果不錯,怕我太拼命工作,耽誤了自己的感情,才熱心幫我介紹了幾個人,她的好意我哪敢不接,都是她害的。」

    對,她說的其實都是事實,只是追本溯源的話,她年紀輕輕從沒交過男朋友,才會引起主編的好奇,而她沒交男朋友,不是因為她的性取向和別人不一樣,而是她做不到。

    都是拜他所賜,給了她男女之間最初的體驗,也是最有陰影的體驗,竟然把她當成別人,隨隨便便就下手了還不自知,他哪知道那對她來說意味著什麼,那是她的第一次耶,是她頭一次體會到那樣的心跳、那樣的心情。

    雖然說出來很丟臉,她二十四年以來第一次有那種感受,在那之前,她甚至沒把他當成一個男人看,人生第一次意識到自己情竇初開,卻只能把那種心情埋藏在心底,連想都不敢去想,他可知道那對一個女人來說是多麼折磨人的事?

    她對他的感情成了卡在喉嚨中的一根刺,要不了命又咳不出來,非常不舒服又讓她無法將其忽視,有了那麼糟糕的開端,她是要怎麼對其他男人產生興趣啊?

    嚴致覺得她是在推託,她閃爍的眼中似乎還有其他意思,但他又挑不出什麼漏洞,再追問下去,怕她又要頭也不回地離開,好不容易能再跟她這樣自然地對話,他可不想破壞這難得的氣氛。

    「原來如此,是個拒絕不了的麻煩啊。」他選擇順著她的話說︰「這麼說來,你是不是應該謝謝我呢,不管怎麼說,我剛才也幫了你不是嗎?」

    「什麼,我還得謝你?」羅寄凡轉念一想,既然嚴致一開始就在,他不可能讓自己餓著肚子吧,她轉而一笑,「那好吧,那我請你吃午飯好了,怎麼樣?如果你沒空的話,也只能怪自己沒那個命,不能怪我沒那個心,以後也不准再提這件事。」

    「可以啊。」嚴致很配合地揉揉肚子,「你怎麼知道我很餓呢,都一起吃飯了,再一起聊聊天不過分吧?」

    「你……」羅寄凡一看就知道他在撒謊,「你的臉皮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厚?」

    這種死纏爛打的行為,通常不是只有她才做得出來嗎,他這麼高高在上,一向只會勸人努力向善,竟然也來這招?

    從前嚴致只會忍氣吞聲任她宰割,那樣還比較好玩,是因為有了個情投意合的未婚妻嗎?感覺他整個人氣場都不一樣了,放鬆之餘又有著遊刃有餘的自信,再也不是那個隨時處於緊繃狀態的呆頭鵝。

    看來那時她對他的擔憂全是多餘的,還擔心他的生活沒有色彩,久而久之會產生精神疾病,其實只是缺少一個能讓他開朗起來的人而已,那個人一出現,自然就大不相同了。

    「你是在想該點什麼菜嗎?」見羅寄凡一直在發呆,嚴致問她。

    「對啦對啦,我倒要看看你有多餓。」羅寄凡決定大失血,點了滿滿一桌的菜,他不吃完還不讓他走,好解她心頭的一口鬱氣。

    明明想好不再見面,偏偏又一次次撞到她眼前,引誘她想一些不該想的事,真是可惡。
作者: joyce8278    時間: 2019-11-16 07:50 PM

第五章

    那天吃完那頓午飯,嚴致在未來一周內都不想再吃任何東西了,但他覺得很開心,那頓飯讓他拉近了他和羅寄凡之間的距離。

    刊登了嚴致的採訪之後,主編要羅寄凡一定要登門道謝,平常都沒有這麼隆重,羅寄凡想,主編一定是想利用她跟嚴致打好關係,以後要是有用得上他的地方就能走後門了,所以千叮萬囑,要她讓嚴致開心,還真會利用人。

    羅寄凡也只能硬著頭皮批上門來,最近嚴致常常打電話給她,她不是拒接,就是找理由掛掉,現在可好了,自己又送上門了,就像怕他找不到機會煩她一樣。

    「你好,請問嚴總在嗎?我是春天報社的記者。」羅寄凡到公司櫃台詢問。

    櫃台小姐卻對她愛理不理,忙著翻找什麼,左看看、右看看,看了半天就是不看她。

    「我是春天報社的記者羅寄凡,我有提前打過電話。」羅寄凡又說。

    「真是的,有預約不會自己上去啊,沒看到我在忙嗎?」櫃台小姐終於把頭從一疊文件裡抬了起來,不悅地瞪她。

    這是什麼態度?羅寄凡不曾受過這種待遇,本來來這裡她就很不情願了,還被櫃台小姐凶,她的脾氣也上來了。

    羅寄凡正要發怒,那邊走過來一個女人先開了口,「小姚,你是怎麼跟客人說話的?自己做錯了事,就拿客人發火嗎?」

    「蔡秘書。」櫃台小姐看到來人,慌張地低下了頭。

    是嚴致的秘書,之前來時見過幾次,羅寄凡認得她,而蔡依依顯然也認出了她,轉而以職業性的笑容說︰「嚴總在辦公室,我帶你去吧。」

    好吧,看在她態度還算不錯的份上,羅寄凡跟著蔡依依進了電梯,電梯裡沒有旁人,蔡依依在這時突然開口說︰「櫃台那邊的小姐平時辦事就有些笨手笨腳的,羅小姐別放在心上。」

    「哪裡哪裡,怎麼會呢。」羅寄凡回應。

    「其實她今天這樣也算是失常啦,剛剛好像被嚴總訓斥了。」蔡依依並沒有打算結束這個話題,還興味盎然地聊了起來,「你知道最近那個從法國來的知名劇團主演的芭蕾舞劇嗎?演出只持續到下周而已,而下周又是嚴總未婚妻的生日。嚴總知道他未婚妻很喜歡那個劇團,就讓小姚幫忙訂那天的票,結果那個冒失鬼竟然把這件事忘了,今天嚴總問起時才想了起來,但現在訂票早就沒了,加上平時她犯的錯誤也不少,嚴總才說了她幾句,她還鬧脾氣了,讓你看了笑話,真不好意思。」

    「這樣啊,那的確滿兩光的。」羅寄凡說著,總覺得這個秘書話中有話,不然無故跟她說這些幹嘛,當秘書的可以隨便跟來訪者八卦上司的隱私嗎?

    真是的,跟她又沒關係,這秘書想說,她還不想聽咧,訂不到票就去看電影啊,寶貝未婚妻生氣了也是活該,誰教他這麼重要的票不自己去訂,一點誠意都沒有。

    蔡依依留意著羅寄凡的表情,「羅小姐,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什麼問題?」

    「你以前是不是在嚴總家住過啊?」

    「什麼?」羅寄凡臉色大變,嚴致居然到處跟別人說那件事,「你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你大概是認錯人了吧。」

    電梯門一開,羅寄凡急不可待地衝了出去,也不用蔡依依帶路,熱門熟路地進了嚴致的辦公室,連門都忘了敲。

    「你怎麼了,像被人追殺一樣?」嚴致被突然闖進來的人嚇了一跳,但一看是羅寄凡,他自然而然地笑了出來。

    「還不是你那個秘書……算了。」羅寄凡咳了聲,從包包裡拿出一疊報紙,走過去放到他桌上,「這是你的專訪內容,請你過目一下。」

    嚴致對那報紙沒什麼興趣,「都登出來了,還過什麼目?」

    「喂,這是我辛苦寫的耶。」而且主編還加了好多對他阿諛奉承的篇幅,害她改了很多遍,寫的時候只覺得很噁心,他要是不看,那她回去怎麼交差?

    「這麼說,你現在不用再搞什麼潛入追蹤了吧?」老老實實當她的報社記者倒也讓人放心。

    說到這,羅寄凡得意起來,鼻子揚得老高,「我現在知名度很高,潛入追蹤很容易被認出來,要說我的豐功偉業,那可是不少,你要聽嗎?」

    「不要。」嚴致怕心臟受不了,總之她現在不再做那種危險的事,這樣就好。

    「什麼嘛,叫你看你不看,叫你聽你又不聽,真是難伺候,你心情很差啊?」羅寄凡看他,不知是不是因為先人為主的觀念,知道他有煩心事,總覺得他今天看起來有點煩躁。

    「沒有啊。」每次見面,看起來心情很差的人不是她嗎?

    「真的沒有?」羅寄凡瞇起眼,「那我走了喔。」

    「好吧,我待會還有事,等回頭再約時間。」

    嚴致說的是真的,他在為接下來一個很重要的會議作準備,因為來的人是她,他才不介意她在這裡,但如果她的事情已經辦完了,他更希望他們能私下見面。

    不過這話在羅寄凡聽來,又是另一番感受了。

    他果然很心煩,平時常常打電話給她,現在她就站在他面前,他卻愛理不理,有未婚妻很了不起啊,她才懶得理他呢。

    「那我走了。」羅寄凡大力甩門,順手甩掉自己那因受到冷落而微微受傷的心情。

    嚴致呆呆地看著那扇發出巨響的門,怎麼感覺她在生氣呢?他哪裡惹到她了?

    死嚴致,嫌她多餘,沒心思理她了是吧,好,以後他再找她,她不會再給他好臉色。

    羅寄凡氣沖沖地出了嚴致的公司,被迎面而來的風一吹,整個人清醒了些。

    她這是怎麼了?到底在氣什麼啊?就算他平常會打電話給她,她也比不上他的未婚妻吧,他只是惡意騷擾她,打好玩的而己,將更多心思放在未婚妻身上不是很正常嗎?現在當然無心管她了啊,她竟然還覺得自己受到冷落了,她以為自己是誰啊?反覆告訴自己要跟他保持距離的不就是她自己嗎,她又何嘗給過他好臉色了?

    自己可以對他凶,他卻不能對自己有一絲怠慢,這不是戀愛中的人才會有的想法嗎?

    「哎,羅寄凡,你的頭腦越來越不清楚了。」

    自己這麼情緒化,不正說明了她對他很在意嗎?不行不行,她可沒有這個意思,她找他純粹是為了公事,她要冷靜下來,甩門這種事太不成熟了,他一定會覺得她很幼稚。

    羅寄凡想了半天,猶豫地拿出手機翻找著號碼,嚴致煩惱的樣子浮現在她眼前,她咬了咬牙,撥打了他的號碼。

    嚴致沒想到自己會接到羅寄凡的電話,她主動打電話給他就已經讓他受寵若驚了,而她說的話更讓他有種不真實的感覺,她說芭蕾舞劇的票已經幫他訂好了,而且是二樓的包廂,到時候他們只要人到就可以了。

    「包廂?」一票難求的情況下,她怎麼可能訂得到包廂,而最古怪的是……

    「你是怎麼知道這件事的?」這才是他的疑問。

    羅寄凡哼了聲,沒好氣地說︰「現在知道我神通廣大了吧,不過你也不用謝我啦,這全是我們主編的意思,她想討好你,所以你就去謝她吧,我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己,我才不關心什麼芭蕾舞劇呢,你確定自己真的看得懂嗎?可別亂鼓掌,出醜就不好了。」

    寥寥數語,就像不願意跟嚴致多說一樣,羅寄凡匆忙地掛了電話。

    現在好了,羅寄凡盯著手機,告訴自己,現在他總不會認為她對他的冷漠不爽了吧?她被他忽視之後還幫了他一個天大的忙,公私分明,她實在太成熟了。

    不對不對,羅寄凡又開始在屋子裡轉圈,她為什麼要那麼在意他是怎麼想自己的?他要是覺得她幼稚,就讓他去覺得好了,她又不會少塊肉。

    就為了他的評價,她花了一整天的時間,運用了自己所有的關係,聯繫到那間包廂原本的主人,硬叫對方把票讓出來,還欠了對方一個人情,只為了讓嚴致能夠順利討好他的未婚妻,這樣真的划算嗎?

    羅寄凡都做完了才發覺,自己為什麼要做這種蠢到家的事啊?還裝什麼清高,說什麼與自己無關,讓他去謝別人好了,她真是有病啊!

    連她開始嫌棄自己了,她這個無名英雄還真是當得師出無名呢。

    芭蕾舞劇上演的時候,羅寄凡正窩在自己家的沙發上,邊吃洋芋片邊看美劇,追了三年的美劇終於出了新的一季,本來應該興致勃勃,但等她回過神來,發現自己只是單純在嗑洋芋片而已,劇情演什麼根本就沒看進去。

    期間她還接到嚴致傳來的簡訊,說他已經順利進了劇場,謝謝她的票,他未婚妻也很開心,他們看完芭蕾舞劇之後要一起去吃個晚飯,然後他可能會去未婚妻家坐坐。

    羅寄凡順手把手機扔到沙發的角落,有沒有搞錯啊,她又不是他媽,有必要跟她彙報他的戀愛進度嗎?還說什麼去人家家裡坐坐,說得好像他晚上跑去人家家裡喝茶聊天一樣,有夠委婉的,以為她聽不出來他那炫耀的語氣啊,真是有夠無聊的。

    看他在芭蕾舞劇進行時還有空發簡訊給她,肯定沒有專心在看,光想著飯後的事了吧,其實他根本就看不懂吧,品味和未婚妻差太多了,還硬要跟人家湊什麼熱鬧。

    羅寄凡簡直把洋芋片當成嚴致在嗑了,不知不覺時鐘走到了十一點的位置,門口突然傳來敲門聲,她警覺地站起來,躡手躡腳地走到門口。

    平時除了推銷員,沒什麼人會來敲她的門,更何況是這個時間,透過貓眼一看,羅寄凡嚇得倒退了好幾步,還撞到了腳後跟,怎麼會是他啊?

    門開了,嚴致面帶微笑地出現,像是變魔術一樣,不,簡直就是魔法,搞不好有一種魔法可以立刻變出自己此時最不想見的人,而她天賦異稟,不知不覺就學會了,否則她實在無法解釋這詭異的狀況。

    「太好了,我還擔心你是不是已經休息了。」嚴致說著話,人已經進了屋,以防她後悔了,把他關在門外。

    他最近越來越聰明了,都學會未卜先知了,不過這不是重點,羅寄凡從震驚中回過神來,不知道是不是洋芋片嗑多了,連腦子裡都是哢嚓哢嚓的聲音。

    「你怎麼會知道我家住址啊?」比起到訪的時間,他能輕而易舉地找到這裡,更讓人覺得恐怖。

    「我昨天去了報社,你的主編沒有告訴你嗎?」嚴致對她那大驚小怪的樣子很不解,「是你說的,我要謝就去謝你的主編,所以我就去了。」

    羅寄凡真的完全沒聽說過,昨天她出去辦事了,人不在報社,她只是隨口說說,一般人哪會那麼鄭重地去登門道謝。

    「那她是怎麼跟你說的?!」羅寄凡問。

    「她說票的事她不知情,跟她完全沒關係,我問她你家地址,她就告訴我了。」他不再往下說,意有所指地笑望著她。

    羅寄凡全身發冷,那種被看透的感覺又來了,「那又怎樣,還不是主編的意思,說要讓你對報社印象超好的,我才會投其所好,我是聽她的話,為了自己工作而已,如果這就是你想知道的,那你可以回去了。」

    「你在看那部美劇?」嚴致沒有認真地聽她的辯解,聽到客廳傳來影片的聲音,他興致勃勃地走過去,「這部劇出新一季了?那個新出現的角色到底是哪邊的?」

    「欸!」羅寄凡做出趕人的姿態,嚴致倒是理都不理,直接走到客廳,從容地坐在她的沙發上看起了美劇。

    不會吧?羅寄凡都搞不清楚這個臉皮超厚的男人是誰了,他竟然還在吃她的洋芋片!

    「你晚上不是去吃大餐了嗎?怎麼了,還沒吃飽嗎?」羅寄凡揶揄道。

    「晚餐當然很好吃,但也不妨礙我吃零食。」嚴致指著他放在茶几上的小袋子,說︰「本來想帶點像樣的東西給你,但這個時間大多數的店家都關門了,只有一家蛋糕店還開著,也只剩下藍莓口味的,不知道你愛不愛吃。」

    羅寄凡盯著那個袋子,他這麼晚了還有時間去幫她找伴手禮,也未免太閒了吧?

    糟糕,心跳又有點加速了,她也太容易被影響了吧,對他來說這只是禮貌而已,去別人家不能空手,所以就隨便買點什麼,一個賣剩的蛋糕就想打發她,也想得太簡單了。

    「要一起看嗎?」嚴致問她。

    「誰要跟你一起看啊!」真被他氣糊塗了,「你這傢伙也太奇怪了,不是說要去你未婚妻那嗎,還提著個破蛋糕跑來我這裡看美劇,難道是被人家趕出門了?」

    「我是去坐了一下啊,簡訊裡不是跟你說了嗎,因為不清楚吃完飯後到她那邊是幾點,想說如果時間來得及就來找你,來不及就改天再說,才沒有說那麼明白。」

    「啊?」他的意思是說,那簡訊是在告訴她,如果時間來得及就來找她?誰看得懂啊。

    羅寄凡揉了揉額頭,果然除了知道他臉皮厚了點之外,她依然搞不懂他,「你可別告訴我,你真的只是去『坐』了一下而己,就像你現在在這裡坐著一樣。」

    「不然呢?!」羅寄凡怎麼好像很暴躁?

    「你說呢,那是你未婚妻吧,人家生日當天邀請你去她家,你卻只『坐』了一下就走了,你腦子是不是有問題啊?」他未婚妻大概在家裡哭死了吧,怎麼會看上他這種不解風情的男人,「拜託,你是去約會,不是去完成任務,不是參加會議好嗎?」

    自己好歹也是女人,稍微想像一下,都覺得他這樣對未婚妻來說是嚴重的侮辱,他未婚妻要是不知道他的個性,還會以為自己對他缺乏吸引力呢。

    被羅寄凡莫名其妙地罵了一頓,嚴致沉默了,這才意識到她在表達什麼,他的臉色突然變得有點難看。

    「終於發現自己幹了一件多蠢的事了吧。」羅寄凡鄙視他。

    嚴致從沙發上跳了進來,嚴肅鄭重地與她眼對著眼,羅寄凡不禁縮了縮脖子,他要幹什麼?他也沒問過她啊,可不能把帳算在她的頭上。

    「你覺得是蠢事?你怎麼能這麼認為?」嚴致蹙著眉頭,像是諄諄教誨的師父偏偏遇到了一個頑徒,這表情羅寄凡倒是覺得有點眼熟。

    只聽他一句一句講道理,耐心地告訴她,「女性如果不珍惜自己的身體,別人又怎麼會珍惜她呢?珍玲不是那個意思,我也不是那種人,即使有婚約,但在對方成為自己法律上的伴侶之前。不能為圖一時的快樂去做些越軌的事,那樣跟動物又有什麼區別?」

    羅寄凡頭有點暈,被他這麼認真地勸導,講得她好像是個十分隨便的人,與其是說他自己的事,更像是變相告訴她做人不要太隨便,她默默地閉上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嗎?」嚴致注意著她的神情變化,雖然說現在社會比較開放,但她這種串個門子就要過夜的觀念還是讓他有點擔心。

    「明白……白你個頭啊!」羅寄凡實在是忍無可忍,給了他一拳。

    嚴致錯愕地捂著下巴,她竟然對他動手了!

    冷靜,雖然羅寄凡反覆告訴自己,但她冷靜得下來才怪,說得有夠正人君子,看來他根本記不得自己曾經做過什麼,他還真是幸運,要不然他大概會崩潰吧。

    她快受不了了,真的已經快到極限了,只要一看見他的臉……

    「嚴致,說得那麼好聽,別告訴我你還是個處男。」羅寄凡的語氣是十足的嘲弄,「你可別告訴我,你是為老婆守身如玉的那種人。」

    嚴致捂著下巴,默默地看了她一會,他真的沒做過什麼有違原則的事,可看著她的臉,怎麼莫名地覺得有點心虛,「不這樣要求自己,又怎麼能要求別人?」

    「好,你給我離開,馬上離開。」她要一個人靜下來哭一哭。

    「我沒有別的意思,你別誤會,我只是想說,如果不是心中篤定了某個人,千萬不要讓自己的身體成為衝動的代價,如此而已。」

    只不過他自己是以結婚為標準,他可沒有要求別人也這樣,如果這話傷害了她……

    「你就差說我濫交、不自重了好嗎?」羅寄凡朝他大吼。

    「我怎麼會那麼想。」嚴致有點後悔,他剛才太過激動,說了容易讓人誤解的話,不管怎麼說她也是個女人啊,他也太口無遮攔了。

    「你當然那麼想了,從一開始你不就認為我是當陪酒的,反正我就是不自重,對自己的身體完全不在乎,是你下輩子也瞧不起的那種人,可以了吧。」他自己又是什麼,說得冠冕堂皇,其實還不就是個戀妹狂。

    天啊,那都是什麼時候的事了,那時候他甚至還稱不上認識她,能算數嗎?

    看羅寄凡抓狂的樣子,嚴致意識到自己真的搞砸了,她會不會再也不看他一眼了?嚴致心口堵堵的,情急之下一把抱住了她。

    「說了讓你反感的話,是我太沒大腦了。」嚴致緊張地抱著羅寄凡,怕她跑走不聽他的解釋,而他又想立即向她解釋清楚,「寄凡,我從不認為你是個隨便的人,你不只不隨便,還是個心思纖細、把自己保護得很好的人,但你很容易衝動,而自己受傷了又不自知,我只是怕你會一時衝動,做出什麼傷害自己的事,我是真的很關心你。」

    羅寄凡覺得有無數隻蒼蠅在自己耳邊嗡嗡作響,但他說的每個字都清晰地傳進她的腦海中。

    他在說誰啊?心思纖細什麼的,也太誇張了吧,笑死人了,不會是把她跟他未婚妻搞混了吧?還說什麼真的很關心她……

    「你先放開我,這樣我喘不過氣。」在嚴致突如其來的懷抱中,羅寄凡僵硬得像個木頭人,頭抵在他的肩頭上,讓她沒辦法思考別的事情。

    而這時嚴致也發現,自己抱得實在太緊了,連她身體的觸感都能真切地感受到,他趕緊鬆開了手,「我沒有別的意思,是怕你再給我一拳。」

    「我知道你沒別的意思。」他如今要什麼有什麼,什麼都不缺,人正不怕影子歪,抱得心安理得,只是出於關懷,還能有什麼意思,不像她,身心都歪得不得了,才會光想些有的沒有的,反應那麼大。

    「那你聽懂我的意思了?」嚴致小心地看著羅寄凡,她一張臭臉,雖說不再抓狂,也讓他心裡很不安。

    她不耐煩地瞪了他一眼,極不情願地回答,「懂了懂了。」

    「真的,那你不怪我了,不會因此恨我?」

    「我沒那麼容易記恨的,這件事不要再提了,你可以走了吧。」

    再待下去也確實太晚了,嚴致走得有些不情不願,該不會他下次再來找她,她不只搬家了,連電話號碼又換了吧?

    終於送走了大瘟神,羅寄凡僵硬地坐著,捂著胸口的手顫抖不已,可惡的嚴致,她受不了了,為什麼自己要受這種罪?

    俗話說人不為己,天誅地滅,看來她就是太為他著想了,才會漸漸被他踩在頭頂上,一點也不瞭解她的苦心,一次次狠狠地戳她的痛處,再這麼下去,她有預感,自己真的要被他害慘了。
作者: joyce8278    時間: 2019-11-16 07:51 PM

第六章

    幾天後,羅寄凡趁休假時約了嚴致吃晚飯,她之前打電話給他,說想向她賠罪也行,既然她都請他吃過飯了,他也得請她一頓才行,只是時間地點都由她來定,嚴致那邊立刻就答應了,這也是她預料之中的事。

    羅寄凡挑了一間還算不錯的飯店,當天嚴致穿得很正式,被她著實取笑了一番。

    「我都不知道原來你喜歡吃西餐。」嚴致看起來很開心。

    「因為西餐跟紅酒比較搭啊。」羅寄凡也很開心,「先說好了,是你向我賠罪,我喝一杯,你是不是要喝兩杯?」

    「這種懲罰未免太傷身,你就不能想點普通女人會想的方法嗎?」比如買件小禮物什麼的,喝酒搞得像幫派談判一樣,不好吧?

    「不行,我就是成心要把你灌醉,人家不都說酒後吐真言,我倒要聽聽你究竟是怎麼想我的。」

    嚴致尷尬地笑了笑,「但我喝醉後就只會睡成死豬。」

    「那更沒關係了,樓上就是客房,不會讓你當眾出醜的。」羅寄凡眼中閃出一道晶光。

    說不過她,嚴致只好認命,只要她能開心,自己大不了吐一吐暈個幾天,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見他妥協,羅寄凡這才滿意地笑了,這頓飯她吃得特別慢,肉都涼了也不在意,倒是酒開了一瓶又一瓶,嚴致一臉苦笑,也只能奉陪到底。

    趁嚴致去化妝室的時候,羅寄凡覺得時機差不多了,偷偷從包包裡掏出一隻透明的小瓶子,盯著那只瓶子時有些緊張。

    「成不成就靠你了。」她對著瓶子自言自語。

    這是去年她在一間酒吧調查搖頭丸的時候,當時認識的一個朋友送給她的,說是人一旦喝下這個,就會短暫地失去意識,任人擺布,過了六小時以後,藥檢也查不出來,對人體沒有傷害也沒有成癮性。

    根本就是那些人渣用來騙女孩子的,最後那些小混混都託她的福,在她的大肆報導下進了監獄,但這瓶東西卻鬼使神差地被留了下來,沒有一併拿去當證據。

    她發誓她真的沒有想過要用這東西做什麼壞事,只是覺得挺神奇的,畢竟自己冒了那麼大的險,留點東西作紀念也不過分,況且是別人送給她的,那就是她的東西了,她又不會危害到其他人。

    不,她跟那些小混混才不是一樣的,羅寄凡搖了搖頭,擰開蓋子聞了聞,真的什麼味道也沒有,不會是過期了吧?她拿過嚴致的杯子,把那瓶子裡的藥丸全都倒了進去,這樣比較保險。

    嚴致回來之後,毫無懷疑地喝掉了那杯紅酒,說實話,看著他全然信任又因醉酒而迷離的眼神,羅寄凡還是有點小內疚,尤其是想到她接下來要做的事。

    晚餐快要結束時,嚴致只能靠不停地晃腦袋來勉強自己不睡著了。

    羅寄凡估計藥效應該開始發揮作用了,適時地扶著他,做出要離開的樣子,但進了電梯之後,她並沒有按下一樓的按鈕,而是按下了客房的樓層,她早就訂好了樓上的客房,看著電梯的指示燈逐漸上升,她的心跳也跟著加速,看來今天多喝點酒給自己壯膽,也是明智的決定。

    羅寄凡拖著嚴致進了客房,把他扔在床上,她在一邊喘著大氣,他實在有夠重的。

    「寄凡,這是哪裡?」倒在床上的嚴致口齒不清地問她。

    「是飯店客房啊,你還真是沒用,真的喝醉了。」她念著早就背好的台詞,「我可沒時間送你回家,今天你就睡在這好了,聽到沒?」

    「嗯。」嚴致含糊地回答,閉上了眼。

    等了一會,確定他沒什麼動靜,像是睡著了,羅寄凡躡手躡腳地進了浴室。

    等羅寄凡頂著一頭濕髮從浴室出來時,已經是一小時之後的事了,仍睡得死死的嚴致,她的心情還真是複雜,自己真的要這麼做了……

    其實在浴室時,有一半的時間她都在緊張地團團轉,在作最後的掙扎,但最後她還是裹著浴巾出來了。

    決心要做了又臨陣退縮,不是她羅寄凡的風格,她在床邊靜靜審視著待宰的獵物,然後一咬牙,把浴巾扔到一邊,露出她僅著內衣、內褲的身體,好吧,全部脫光的勇氣還差那麼一點點。

    「安心,他什麼都不會知道,反正是不是處男又看不出來,明天醒來一切如常。」她小聲嘀咕著,視線在嚴致的身上游走。

    沒錯,她要做的事是很瘋狂、很不可理喻,是他把她逼到這個境地的,讓她無路可走,滿腦子想的全是他,他對她一個隨意的笑、一個友好的擁抱,都成了她的夢魘,如果自己不走出這個夢魘,她這輩子都沒辦法接受別的男人了。

    一定是動了心,又知道不可能得到,才會讓她這麼不安,他在她心裡種下那顆名為情竇的種子時,她嚇得跑掉了,之後只能將那顆種子埋葬,不給水、不給陽光,一心要讓其死在土裡,而那可惡的種子偏偏就無法死去,反而隨著他的再次出現生根發芽,牢牢抓住了她心中那片土壤。

    被他播下的情種所覆蓋,她要如何才能接受另一段感情?為什麼要再次撩動她的心跳,讓她深深地意識到自己有多麼可悲?

    她不想做那種默默忍受一切的女人,她不欠他,她有屬於自己的未來,跟他截然不同的未來,所以她要從他身上把本該屬於自己的未來拿回來。

    再次堅定決心,羅寄凡爬上床,對嚴致有種無從下手的尷尬,不過她還是決定先從領帶下手。

    「好吧,這沒什麼可怕的,再可怕的地方你都敢去了,何況只是幫一個男人脫衣服……」她輕輕地解下他的領帶。

    嚴致的眼皮在這時動了動,他的眼睛竟然瞇開了一條縫,羅寄凡嚇得差點滾下床去。

    「寄凡,你怎麼還在?」

    「天啊,你怎麼還能說話?」羅寄凡伸出五根手指頭在他眼前,他的目光依舊很呆滯,看起來尚未清醒。

    這跟之前說的好像有點不一樣,不是說會失去意識任人擺布嗎?難道還沒見效,還是說他現在已經是失去意識的狀態了?

    對喔,所謂失去意識又不一定就像死掉了一樣,要不然也很可怕。

    「寄凡,你怎麼這麼白啊?」她的衣服有這麼白嗎?

    很好,這個狀態就對了,羅寄凡覺得真是虛驚一場,不過為求保險,她還是把剛解下的領帶纏在嚴致手腕上,跟床綁在一起,這樣即使他掙扎也無所謂,她還真是聰明。

    沉默了兩秒,羅寄凡心一橫,跨坐到嚴致的身上,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重,嚴致的身體明顯抽搐了一下。

    「你這是在做什麼?」

    「不用問那麼多問題,反正到了明天什麼都不記得了。」羅寄凡開始動手解他的上衣扣子,「不錯喔,平時有在鍛練。」

    她將手壓在他的胸膛上,他的身體熱得像灼熱的火爐,與她冰冷的手正好相反。

    「寄凡,你好冰。」他像小孩一樣皺起了眉。

    「我當然冰了,因為我剛沖了一個涼水澡,為了讓自己清醒一點,起碼比你清醒,才不會出紕漏。」畢竟她也喝了不少酒。

    「什麼紕漏?」

    「為了讓你神不知鬼不覺成為我的人,我不希望計劃出任何問題。」她覺得他很可愛,不禁想要逗逗他,整個人以性感的姿勢趴在他身前,近距離望著他,「不過別擔心,這不會對你造成任何影響,你不會記得,而我又不會說。」

    「但我明明就記得。」雖然身體沉沉的,沒什麼真實感,但他總不會把現在發生的事當成一場夢,她趴在他身上,冰冷的肌膚與他相貼,那細膩柔軟的觸感是那麼真實,他怎麼可能不記得。

    「明天就忘記了,我在你酒裡下了藥,你要是記得,我還比較困擾呢。」她拍拍他的臉頰。

    她想要得到他,瘋狂地想要得到這個男人,如果不能真正得到他,自己這輩子都不會懂得該如何去愛人,那天他來找她的,她就有直接撲倒他的衝動,管他願不願意,先解決掉他再說,反正他也沒把她當成什麼良家女子,但他那番理論真的嚇到她了,要是真的做了,他不可能當作什麼都沒發生過,而那又是她不願見到的。

    她只是想要他,順著自己的心意,給自己多年來悸動的心一個交代,這算是她的自私,但真要為了這私心,改變兩人的生活,她又無法接受,無奈之下才想出這個辦法,反正人她也嘗過了,該死心了。

    是這樣嗎?嚴致無神地望著前方,腦袋不停地運轉著,他倒是覺得他不會忘,而且他還認為自己此時的不適和遲鈍的感覺,只是單純喝醉酒罷了,事實上剛才他睡了一會,現在感覺好多了,她的藥是不是有問題啊?

    不過嚴致並沒有說破,潛意識裡,他覺得此時不能讓羅寄凡有所懷疑,繼續這樣下去,他或許能夠知道一些對他而言很重要卻忽略了的事情,只是時機實在有點不好拿捏……

    羅寄凡見他又安靜了下來,臉還不自然地憋得通紅,只認為是藥力的作用,她可沒時間在這裡磨蹭。

    「好了,該開始了。」羅寄凡喘了口氣,往下坐了坐,開始去解嚴致的皮帶,「乖,別動,我保證你不會感到痛苦。」

    叫他不動,他怎麼可能做得到,嚴致憋紅了臉,試著掙扎了幾下,「寄凡,我們是不是應該談談……」

    「閉嘴,誰要跟你談,有什麼好談的。」羅寄凡喝止他,仰起的臉也紅通通的。

    他怎麼這麼囉嗦,總覺得他好像很清醒,害她都下不了手了,她顫抖著手,跟他的皮帶扣鬥爭了好久。

    「有啊,比如說你在做什麼之類的……」

    「做什麼,當然是在侵犯你啊,還用問?」羅寄凡一閉眼,將他的長褲褪下,丟到床下,而後一鼓作氣地把他的內褲也脫了。

    「寄凡……」嚴致的手腕因突然使力而疼痛,她竟然還真的下得了手。

    「不要叫我,會讓我心煩。」羅寄凡一點也不想和還有意識的嚴致做這種事,這只會讓她的決心產生動搖,覺得自己的良心受到譴責。

    總之趕快開始吧,羅寄凡故作鎮定,微微張開的雙眼在看到他身下那沉睡的巨物時,已經微微泛著淚光,她到底行不行啊?

    具體的程序她是不懂啦,不過凡事總得有個開始,她給自己打氣,將眼睛又睜得大了點,第一次清楚地看到男人的那裡,嚴致的那裡跟她想像的差太多了,他是那樣巨大,讓她覺得……有點恐怖。

    羅寄凡定了定神,在嚴致詫異的目光下,伸出兩隻顫抖的手,握住了她曾經感受過的一部分,而嚴致不可抗拒地發出一聲忍痛的低哼。

    怎麼了?她的力氣太大了嗎?他怎麼好像很痛苦的樣子?羅寄凡有點不太確定,想放開手,但手掌內的觸感卻慢慢發生著變化,只覺得雙手所握的東西好像在膨脹。

    羅寄凡壯著膽子看了一眼,不可置信的是他的根部在經過她的碰觸後,呈現半甦醒的狀態,這讓她的心跳再次加速,她可沒指望事情能這麼順利。

    「寄凡,你確定你要這麼做嗎?」嚴致難耐而虛弱地問她。

    其實他應該在這時阻止她的,告訴她那個藥八成沒用,因為經過她這麼折騰,他很確定自己越來越清醒了,告訴她玩得太過頭了,這種事她佔不了便宜,以後肯定會後悔的。

    他想說的話還有很多,但看著她緋紅的臉上堅定無比的神情,竟然什麼也說不出來了。

    羅寄凡雙手握住他的巨根,試著上下摩擦,她知道自己的動作很笨拙,畢竟要控制手不要抖得太厲害就已經很困難了,哪顧得上其他,但他的巨根仍在她的手中復甦,漸漸變成她不敢直視的樣子。

    「什麼正人君子嘛,骨子裡根本就是個禽獸。」為了緩解刺眼的尷尬,她只能逞口舌之快。

    那是因為她的努力不懈啊,嚴致真是有口難言,其實這個理由有點心虛,他在商場上這麼多年,雖說不是什麼搶手貨,可經歷的誘惑也不少,但從沒一次,只被這樣隨便地挑逗就讓他方寸大亂。

    比起那些冶豔而曖昧的誘惑,她這樣簡直就是強盜行為,談不上情調,也談不上什麼氣氛,可是他的眼就是無法從她的身體上移開,她纖瘦的肩、深陷的鎖骨,和鎖骨下面,在黑色內衣裡那兩團呼之欲出的細白乳肉,只要她彎腰,那兩團乳肉間的乳溝就會隨著她的移動而改變曲線。

    比她身材好的,他見過;比她更懂得勾引男人的,他遇到過,但像她這樣,皮膚透出誘人香氣的,他從沒感受過。

    不是被曼妙的肉體所誘惑,而是種讓人心安的甜蜜感,就好像陷在她的懷裡是件極享受的事,讓人放棄了抵抗,這種感覺……他真的從沒感受過嗎?

    「寄凡,你為什麼想要我?我以為你對我雖然稱不上討厭,但也不至於喜歡。」模糊的記憶正與此時的景象交疊。

    「誰喜歡你啊,想得倒美。」羅寄凡嬌喘著,只著內衣但身上已是汗珠點點,「我要你是奪回我應得的,誰教你先對我這樣。」

    「我先?」嚴致的額頭早已被汗水打濕,「什麼時候的事?」

    「那天在你家,你發燒的那一晚。」反正他總會忘記的,現在說出來也無所謂,藉這機會把所有的情緒都痛快地發泄出來,這樣對身體才好。
作者: joyce8278    時間: 2019-11-16 07:51 PM

第七章

    羅寄凡詳細地把那晚的事覆述了一遍,嘲諷地笑了笑,「你倒好,生意經營得風生水起,找了美麗大方的未婚妻,無憂無慮地過日子,可知道我這幾年是怎麼過的?是在你的陰影下度過的,虧你還敢一臉天真地出現在我面前,你倒是說說,如果不把這筆帳討回來,我是不是很吃虧?」

    羅寄凡說著,像是在強調自己就該這麼做,一隻小手大膽地握住他挺直的龍根,另一隻手摸索著,將自己的內褲撥向了一邊。

    ……

    當羅寄凡拖著疲憊的身子,鬼鬼祟祟地離開客房時,床上的嚴致睡得正香,她最後看了他一眼,關上燈,輕輕地關上了門。

    她走後,床邊的台燈無聲地亮了起來,嚴致枕著手臂,望著昏黃的天花板,不知在想些什麼,而那盞燈整整亮了一個晚上。

    之後嚴致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再找過羅寄凡,她認為這也很合理,他們現在又沒有什麼工作往來,大家平時又很忙,再加上那天他一個大男人喝成那樣,還要她開房間收容,內心大概有點受創,覺得不好意思面對她吧。

    不管怎樣,他能主動離她遠一點是好事,否則她也準備好要狠狠地跟他劃清界線呢,只不過她原先計劃的,是跟他來一場無可避免的大翻臉,她無理取鬧然後激怒他,兩人大吵一架之後,他徹底無心跟她聯繫之類的。

    她倒是沒想到會直接跳過這個步驟,所以內心有種無言的空虛,明明作好了迎接一場戰鬥的準備,戰鬥卻在自己沒意識到的時候結束了,得知自己不戰而勝的那種空虛。

    有夠無聊,想到他在度假村抓住她時的樣子,還以為他很高興能夠見到她呢,幸虧她沒有被洗腦,對自己的身分夠清楚,才不會有失落的感覺,而是一切都按她的計劃完成了,她要瀟灑地過自己的人生,那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對,空虛只是因為跟她的計劃有了小小的誤差而已,但對結果沒有影響,不用在意。

    羅寄凡邊想著,邊從報社走出來,可能是太專注於思考,沒有注意到報社外面,有輛車在路邊停了很久。

    等羅寄凡走近後,車上的人下車,搞得她又懷疑自己無意間施了那個魔法,看來她以後真的不能隨隨便便想他,稍微想一下,本人就出現在她眼前,這多可怕啊。

    「你……」哎呀,她的聲音聽起來怎麼這麼高,顯得很激動的樣子,羅寄凡咳了咳,拉低聲調,冷冰冰地看著他,「這麼巧,你來這裡辦事?」

    「我有什麼事可辦?我是來找你的。」嚴致看起來賊賊的,還有幾分很可疑的扭捏,他說︰「本來想打電話給你約時間的,但想到你大概不會接,所以就直接過來了。」

    「不接?」他還挺聰明的,她當然不會接,「我怎麼會不接呢,你想太多了吧。」

    「因為你平時都沒有好好接我電話啊。」

    「那是因為我在工作啊,有的時候在跑採訪什麼的。」明知道她不想理他,竟然還這麼不識趣……欸,不對,她不是想跟他大吵一架嗎,這不就是個好機會,她怎麼這麼給他留面子?

    「對,我就是不想接你電話,這又不是什麼祕密,你想怎樣?」羅寄凡話鋒一轉,再一看,人呢?

    過了一會,嚴致從車裡鑽了出來,「我去拿東西了,你剛才說了什麼嗎?」

    他還真會挑時間拿東西,羅寄凡見他手裡多了個信封,心中一沉,第一個想到的是紅色炸彈,但那只是普通的白信封而己,又不太像,她所有的精力全被那該死的信封吸引了過去,連大腦的運轉都變慢了。

    「這是給你的禮物。」嚴致笑了笑,就算她不這樣死死盯著,他也會把東西給她,本來就是特地找出來要交給她的,希望她看到之後能開心一點。

    「禮物,什麼東西那麼神秘啊,支票嗎?」

    羅寄凡猶豫地接過,天知道她本不該收下的,但是她又太好奇了,假如他送的是花啊首飾之類的,她絕對扔回他臉上,但他似乎捏準了她的性格,竟然拿出這麼古怪的東西,如果不打開看看就扔回他臉上,她晚上會睡不著,所以等她看完後,再扔回去嘲笑他一番也不晚吧?

    羅寄凡看了看寄件人地址,愣了一下,忙拆開來,裡面真的只是一封普通的信,是一家福利機構寄來的感謝函,寄來的日期是半年前,內容是感謝兩年來嚴致對病童的捐獻,裡面還附了幾張照片,是很多有著光溜溜腦袋的小朋友,拿著嚴致做的模型大笑的照片。

    原來這段時間他一直持續在捐獻,而且從信的內容看,他不只捐了自己做的東西,還定時捐款到這個機構,儼然成了現實版的長腿叔叔。

    其實這件事跟她真的半點關係都沒有,他拿這給她做什麼?是在向她炫耀他多有愛心嗎?還以為是什麼不得了的東西,以他如今的實力,想資助這樣的機構是很簡單的事,只不過是提升個人形象的宣傳手段罷了,她見的可多了。

    不過為什麼突然有種想哭的感覺呢?剛這麼想著,羅寄凡發現自己眼眶還真的濕了。

    「什麼嘛,半年前的舊信件而已,不會是要我再寫一篇報導讚揚你吧,無聊。」羅寄凡故作不屑地把信還給他。

    「拿這個給你看,確實有點不好意思。」嚴致拿著信,小心地折好、收好,「你忘了嗎?這家機構還是你幫我聯繫的,所以當收到他們的第一封信時,我就想著一定要收好,假如有一天還能見到你,一定要拿給你看。」

    不過再見到面時,她對他似乎怨念很深,他就一直沒拿出來。

    羅寄凡的臉皮有點發燙,不只眼眶發熱,臉皮還發燙,這怎麼行,只是一封信而己,又不是寫給她的,有必要說得這麼深情款款嗎?就好像是封存了很多年的情書一樣……

    「好了,我已經看過了,我現在是下班時間,你別堵著路好嗎?沒事的話,也不要再拿這種莫名其妙的東西來了,我可沒空因為這些小事浪費時間。」

    羅寄凡咬著牙、板著臉,從嚴致身邊走過,他稍挪身體,又擋在她的面前。

    「你還有什麼事?」

    「寄凡,這幾天都沒有聯絡你,是我在處理一些自己的問題,關於那天的事,我有些話想對你說。」他怎麼可能讓她走掉。

    「那天的事,什麼事啊?」羅寄凡這下不只眼熱臉紅,還腿軟了,甚至舌頭都有點打結,她強忍住落荒而逃的衝動,假笑了兩聲,「你是說我幫你開房間休息的事啊,不用謝我啦,我不會把你喝醉的樣子說給別人聽的,放心吧。」

    「寄凡,其實那天……」

    「等等,我有來電。」只有羅寄凡知道,自己內心有多感謝這通救命的來電,她看了看來電顯示,眼珠一轉,故意大聲說︰「不好意思,是我男朋友打來的,我們約了待會吃飯,沒事的話你可以走了。」

    沒想到嚴致聽完先是愣了一下,然後似是嘆了口氣,隨之瞇起眼睛,雙手抱胸定定地看著她,也不離開。

    什麼嘛,擺明了不相信她嘛,羅寄凡在心裡詛咒他幾句,接起電話,笑得很陽光,「親愛的,我有點事耽誤了,馬上就到了,你再等我一會好嗎?」

    電話是她一個後輩打來的,這個後輩剛進公司就交給她帶,也算是她的半個助手,所以有什麼問題都會問她,顯然後輩被她嚇得不輕,連問自己是不是打錯了,羅寄凡心想先唬弄過去再說,回頭再向他解釋,所以不理會他的受驚,表現得無比甜蜜。

    直到後輩聽她前言不搭後語,自顧自說了半天後,實在沒有辦法,只好帶著哭腔討饒道︰「寄凡姐,是我錯了,把汪董的採訪照片弄丟是我的不對,你別這樣嚇我好嗎?」

    羅寄凡僵硬的笑容維持幾秒後,變成了一張活生生的羅剎臉,當時暴吼一聲︰「你說什麼,你把汪董的採訪照片弄丟了,你還想不想幹了啊?」

    吼完之後,羅寄凡偷瞄旁邊的嚴致一眼,只見他朝她笑了笑,完了,這下丟臉丟大了……

    此時羅寄凡也顧不得東窗事發的窘迫了,後輩把相機丟了,那是天大的事,先不說裡面其他的照片,今天上午對日風地產的汪董進行專訪的照片都在裡面,明天就要用了,現在照片沒了,發稿就出了問題,發出的稿子是純文字,那根本是得罪人,再找人家拍一次,當人家董事長是路邊創業的大學生嗎,隨時歡迎拍照的?

    罵歸罵,怎麼說也是她帶的後輩,總不能真讓他丟了飯碗,羅寄凡掛了電話就在想解決的辦法,但無論怎麼想,結果都是她的眉頭越蹙越緊。

    在她自認已經走投無路時,旁邊一個輕飄飄的聲音被風吹了過來,「你說的是日風地產的汪董嗎?」

    羅寄凡轉頭時差點扭了脖子,聲音中滿是崇拜,「你怎麼知道?」她電話中好像沒提。

    嚴致很享受地看著她的表情,又欣賞了一會,在她馬上就要發怒時適時開口說︰「他是我的朋友,接受你們報社的採訪還是因為我的推薦,所以你說汪董,我就在想會不會是他了。」

    羅寄凡一步過去拉住他的手,把要給他臉色看之類的事全拋到了天邊,像機關槍一樣把她那個後輩所做的事全說了一遍,充滿期盼地望著他。

    「如果你們不介意晚上去他家補拍照片的話,我可以打電話給他問問看。」嚴致說。

    羅寄凡當時真有種衝動,撲上去在他那稜角分明的臉上親上一口。

    但在嚴致幫她安排好了所有事宜,並帶著她和她的後輩一起去汪董家裡補拍照片,萬事解決後,她再回想起那股衝動的情緒,只覺得羞愧得想死。

    來到羅寄凡住處樓下,這次欠了嚴致一個大人情,人家又把她送回家,羅寄凡就算臉皮再厚,也沒辦法在這種情況下給他臉色看,利用完人家就讓人家滾了。

    羅寄凡嘀咕了半天,下了好大的決心,誠摯地看著他說︰「這次真是多謝你了。」

    沒想到她糾結了一路,他聽完之後竟然毫不掩飾地大笑了起來,說真的,看一個平常很紳士的男人突然像發瘋的醉漢一樣狂笑,即使是羅寄凡也著實摸不著頭緒,她愣了好一會,在他的笑聲中,她的臉越來越燙、越來越燙……

    「喂,你很爽是不是,我可是認真的。」竟然取笑她。

    「不,你誤會了。」嚴致極力地收斂自己的笑聲,「我只是突然想到這個場景似曾相識,覺得很有意思。」

    「似曾相識?」

    「是啊,看來你的謝謝還真不是普通的值錢,每一次都讓人印象深刻。」嚴致說。

    這麼想來,以前好像也有過一次,和這次類似,那是他們剛認識不久的事了。

    羅寄凡也沉默了,在他們周身,連時間也陷入了沉默,環繞著他們的只有過往的記憶,說不上多美好,說不上多重要,但沉默下來就會發現,其實他們誰都沒有忘記,哪怕忘記一點點,這種感覺非常不好,會讓人變得感傷,她必須打斷這種情緒。

    「寄凡,其實我不想聽你說謝謝,相反的,我應該跟你說謝謝。」在她想出理由打破這尷尬的氣氛前,嚴致先她一步說︰「今天給你看那封信,也是想跟你說,這段時間透過和那些孩子的交流,我已經不會像以前一樣,每次做模型都會想到失去小雪時的痛苦。現在做模型對我而言是件快樂的事,我會想到那些和小雪一樣的孩子們的笑臉,你見到我的說我變得比以前開朗了,我想其中也有這個原因,歸根究柢,這也有你的功勞,是你讓我體驗到生活中並不只有工作,在空閒時間也不是只有發泄壓力一事可做,凡事輕鬆對待,多一些能讓自己開心的愛好,人就會活得跟以前不一樣。」

    「是嗎?」羅寄凡覺得他的眼神讓她怕怕的,似乎太專注了、太深情了,她也沒有那麼偉大吧,「我只是想幫你清理一些平時用不到的東西而已,你真的不必這麼謝我,你的生活變得豐富了,恭喜你,希望你越過越好,就這樣。」

    嚴致拉住羅寄凡不讓她走,她驚愕地回頭。

    「我說的話你還不明白嗎?」嚴致真為自己此時的口拙感到著急,「我是說,你對我造成了很大的影響,而我不是小孩子了,不是那麼容易被影響的,我們只不過一起待了幾天,我卻被你影響得如此深,你明白嗎?」

    「明白什麼?」天氣明明很暖和,她卻覺得自己在發抖,「拜託你別說得那麼曖昧好嗎,什麼一起待了幾天,讓人聽到誤會了怎麼辦,你是有未婚妻的人,我以後也要嫁人的。」

    「我說的是事實,你很在乎我有未婚妻這件事嗎?我們的確在一起待了幾天。也的確只是單純地同居而己,這是事實,又有什麼怕讓人知道的?」他看著她,「還是說你心虛,才總是回避那時的事?」

    對喔,她又不是要破壞他的家庭,幹嘛那麼在意他有未婚妻的事,在他眼裡他們只是曾經同居過幾天的普通室友而已,多麼單純的友誼,他甚至想過要把她介紹給他未婚妻當朋友吧。

    「是啦,我心虛行了吧,我就是想跟你劃清界線行了吧,真沒見過你這種惹人厭還不自知的人,反正我們一開始氣場就不合,交流有障礙,你就當作我跟你妹妹一樣死掉了好了。」她硬生生甩開他的手,還瞪了他一眼。

    這次嚴致沒有強拉住她,奇怪的是羅寄凡竟還猶豫了一下自己到底要不要走。

    是在猶豫什麼啦!羅寄凡暗罵了自己一聲,便頭也不回地進了住處大樓。

    行了,這下他想說的都說了,發現他過往那點情誼對她來說一文不值,也差不多該對她徹底失望了,醒悟到她這個朋友不值得結交了吧。

    回到家,沒有了別人、沒有嚴致,羅寄凡卸下她繃了那麼久的偽裝,整個人無力地癱倒在沙發上,被深深的罪惡感所包圍著,並沒有自己的計劃得以實踐的快慰。

    想到嚴致為她所做的,其實他是個非常好的朋友,他為人正直,會對朋友掏心掏肺,他總是縱容她的無理取鬧,只記得她好的部分,而忽略最初認識他時,她其實就是個佔人便宜的小人而已,他甚至還暗地幫報社介紹了不少人,這次汪董的事只是剛好被她發現,而她不知道的那些,是不是也有他私底下推薦的功勞呢?

    嚴致是個精明的商人,對於朋友的付出卻不求回報,這種人如果能成為知己,真的會是一生受益的事,只可惜她做不到,也許想把這麼優秀的異性當成朋友本身就是自私的想法吧,這個男人太過優秀,怎麼可能只當成朋友看待呢,所以她惡意地詆毀他、傷害他,讓他變得討厭自己,最後連她都開始討厭自己。

    但她得到他了不是嗎?她這個壞人當得還是很名符其實的,她得到了自己想要的,還在他心目中保持了毒舌又熱心的好朋友形象,那才是真正的自私,才是她無法面對自己的關鍵。

    羅寄凡輕輕地環抱住自己,只要在自己胸前像這樣交疊著雙臂,就能回想起那天他寬闊的胸膛帶給她的溫暖。
作者: joyce8278    時間: 2019-11-16 07:52 PM

第八章

    羅寄凡叫嚴致不要再找她,卻怎麼也沒想到,才沒過幾天,自己就怒髮衝冠地送上門去找嚴致,這要從她某天在報社被主編神秘兮兮地叫進辦公室說起。

    那天她還以為主編又要執行什麼計劃,卻沒想到主編只是難掩一個女人的八卦之心,向她打聽嚴致跟他未婚妻退婚的內幕,天知道她當時聽到這個消息時是什麼樣的心情,她幾乎就要掐著主編的脖子,追問她這狗屁謠言是從哪傳出來的了。

    結果是這消息千真萬確,反倒是主編感到很不解,她身為嚴致的朋友,對此竟然一無所知,還以為她是故意為他隱瞞,追問了她好久。

    最想知道其中緣由的人其實是羅寄凡自己,嚴致放棄了被所有人看好的婚姻,難不成是瘋了?他當然不會瘋,這其中必有原因,會是她嗎?

    無論怎麼想,這事都跟自己沒有關係,可潛意識裡,羅寄凡就是無法說服自己,唯一的方法似乎只剩下親口問他了,可能會被他冷眼相對,可能是她自己想太多,但只要知道這件事確實與她無關,即使被他諷刺幾句,她也能夠心安。

    羅寄凡就這樣冒冒失失地跑去嚴致的公司,櫃台小姐一見是她,不知是不是先前受了什麼教訓,她還沒張口,櫃台小姐就告訴她嚴致現在就在辦公室,並請她上樓。

    經過秘書辦公室時,嚴致的秘書也只是看了她一眼,告訴她嚴致辦公室裡沒有別的客人。就讓她進去了。

    雖然擅闖別人地盤的人是她沒錯,但沒有預約就這樣隨便讓人進來真的好嗎?羅寄凡暗想這會不會是個陷阱。

    當她看到嚴致時,他顯得很意外,這本能的反應讓羅寄凡稍微放下心來,看來自己沒中什麼圈套。

    「寄凡,你今天怎麼有空?」

    嚴致非但沒有對她冷眼相向,還和從前一樣,一見她就先露出微笑,甚至還從辦公椅上起身,走過來迎向她,搞得羅寄凡有點不知所措,他這麼開心,真不像是剛丟了老婆的人。

    「你跟廖珍玲解除婚約了?」羅寄凡怕再遲疑下去又被他佔了先機,冷著臉開口,「這種事壹週刊或許不感興趣,但我們可是商報,雖然不會登出來,也早就傳得人盡皆知了。」

    只不過她好像是最後一個知道的。

    對羅寄凡莫名的質問,嚴致倒也沒惱,嘴角依然掛著有風度的笑,不慌不忙地問她,「怎麼會對這個感興趣?」

    「你說我感興趣?我是無法理解,不只我,大概全天下的人都無法理解吧。」

    看他還那麼老神在在,她真懷疑他是不是受了什麼刺激,「本來所有人都很看好你,跟廖家的婚事更能讓你在業界站穩腳跟,廖珍玲又是個不去夜店、不愛社交,人又長得漂亮的大家閨秀,追求她的人都排到月球去了,人家卻看上了你,結果你呢?不整天想著怎麼巴結人家也就算了,竟然還主動上門提出解除婚約,這簡直就是千古謎團啊。」

    「寄凡,你這麼激動,就像是在為我著急一樣,你不是說很討厭我嗎,我跟誰結婚、不跟誰結婚,你為什麼會這麼著急?會讓我以為你很關心我。」嚴致聽她說完之後淡然地回道。

    羅寄凡快被他氣暈了,他的回答根本牛頭不對馬嘴,到底有沒有在聽說話啊?她又不是鸚鵡,講幾句話是為了讓他覺得好玩的。

    「我才沒有為你著急,是我們主編啦,一直在向我打聽這件事,還以為我跟你多熟咧。」她只能把罪名全推給可憐的主編。

    「那你真是個好員工,為了滿足主管的好奇心,特地來跟最討厭的人打聽內情。」

    「對,就是這樣。」羅寄凡決定無賴到底,「而且不管你是怎麼想的,隨便你怎麼說,我都要知道原因。」

    「原因當然是我跟她不合適。」

    「不合適?」這真是她聽過最沒道理的理由了,「你還想要找多合適的?」

    嚴致嘆了口氣,好像拿她的觀念很沒轍,「寄凡,我會和珍玲在一起,是因為我喜歡她,即使她家很有實力,我也沒打算跟她有任何商務上的合作,這間公司是我一手創辦起來的,我沒想過要和任何人分享。」

    「是哦,你最超凡脫俗了,是我們這些小市民的眼光太世俗了,把自己說得那麼偉大,既然喜歡人家,幹嘛還要退婚……」後半句她小聲嘀咕著,總覺得心裡怪怪的。

    「正因為喜歡才要及時退出,將對她的傷害減到最小。」看羅寄凡氣鼓鼓的樣子,嚴致覺得好笑,「我對珍玲只是喜歡,當我發現這種喜歡無法轉換成愛時,繼續交往就是對她的傷害。」

    羅寄凡盯著他,許久都沒說出話來。

    嚴致知道她在想什麼,點頭說︰「沒錯,普通人能找到一個自己喜歡,各方面條件又比自己優秀的人過一生,就已經很難得了,還要強求什麼呢?我原本也是這麼想的。所以當我體會到愛一個人的感覺時,那種震撼是無法用言語形容的。那會讓人輕易地放棄他的原則,會讓他變成自己眼中最愚蠢又無法理解的那種人,但同時也會讓人變得奮不顧身、變得毫無畏懼。」

    羅寄凡咽了口口水,有些戰戰兢兢的,「你該不會是說,你找到了比廖珍玲還要好的女人吧?」

    「是不是比她好,我不敢斷言,不過現在我更想和她在一起。」

    「那個人是誰啊?」羅寄凡問。

    「你呀。」嚴致回答。

    羅寄凡笑了笑,不出所料,真的是她啊,這真是……天底下還有比這更好笑的事嗎,「你想跟我在一起?真是腦袋壞掉了,你不想跟廖珍玲在一起,也不用拿我當擋箭牌吧,好啦好啦,我來問你這種事是我不對,你不要再嚇我了,我不問就是了。」

    「別一提到這個問題就逃避好嗎?寄凡,有些事總要面對的,你愛我、我愛你,為什麼我們不能在一起,你到底在怕什麼?」

    羅寄凡的心頓時沉了下去,有種難以言喻的心痛,她的笑僵在臉上,而嚴致早已沒有剛才的微笑,此時臉上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嚴肅,證明他真的不是在說笑。

    愛他?連她自己都不敢偷偷說出口,他是怎麼不害臊地說出來的,「我怎麼會對你有那種感覺,還真以為自己很受歡迎,人人都會愛上你啊。」

    「你當然愛我,從兩年前你就已經對我有感覺了不是嗎?那天在飯店,你用領帶把我綁在床上時是這麼說的。」

    這下羅寄凡真的無言以對了,就像一星期沒曬過太陽的花,不小心跳到石頭上的魚,等待她的只有垂死的掙扎。

    「你怎麼會知道……不對,你別想套我的話。」

    「我沒有在套你的話,我早就想告訴你了,你那瓶所謂的藥根本沒用,你大概是被什麼人騙了,那晚的事跟兩年前不一樣,我清楚地記得你說過的每一個字,做過的每一個動作。」

    他覺得自己沒資格跟她說這些,因為他兩年前差點毀了她,他對不起她在先,而她卻沒對他提起一個字,眼看他就要和未婚妻步入殿堂,他有什麼資格接受她的感情?

    現在他釐清了自己的感情,作了一個男人該作的選擇,他有信心對她負責,現在的他可以對她說愛,可以對她說未來。

    但這些在羅寄凡看來,無疑是判了她死刑,他什麼都知道了,那自己所做的一切還有什麼意義?

    他的生活還是因她而改變了,他甚至樂觀地將這稱之為愛,其實不過是配合而已吧,配合她的愛做出兩情相悅的樣子,就說他怎麼會放棄廖珍玲那樣的女人,除非他跟另一個女人有了實質的關係,而他又恰巧是個死腦筋的男人,壞了女人名節就一定要負責的那種。

    她只是自私地想要完成自己的願望,而這樣一來,不就成了她用卑鄙的方法得逞,毀了兩個人的美滿人生了嗎?

    「不,我不愛你。」羅寄凡搖頭,雙眼空洞。

    「寄凡?」嚴致皺眉,不懂她為何會是這種反應。

    「不管你聽到了什麼,那都是假的,我不愛你,為什麼你就是不信?!」羅寄凡崩潰地大吼︰「我說我討厭你,最討厭你,你就是不信,只是隨便喝了點酒,說了些醉話,你倒是深信不疑,這不是很奇怪嗎?」

    「寄凡……」嚴致嚇得顧不得別的,上前一把抱住她,心疼又不解,「你怎麼了?我以為我們兩情相悅會是件好事。」

    「不對,總是說得冠冕堂皇,其實你根本什麼都不懂,如果你真的懂了,就不該說出來。」

    嚴致真的不懂,原本他以為自己終於懂了,但看到她無法掩飾的痛苦神情,他又產生了猶豫,到底怎麼做才是對的?她什麼都不說,一直讓他去猜,他本來就不懂,又怎麼能猜得透?

    他都說了那麼多,說她如何改變了他的生活,在他的心裡留下印記,又是怎麼讓他開了竅,察覺到自己內心的悸動,他對她的愛不是突如其來,而是不自覺地在時光裡漸漸滋長,當他發現那原來是愛情的萌芽,他感受到的是欣慰和坦然,而她發現得比他早,懂的比他多,為什麼會那麼悲傷呢?

    不過反正話都說開了,就如同他所說的那樣,或許他又做了什麼自己沒察覺到的蠢事,但他不會後悔,起碼現在他能光明正大地追求她了,不是嗎?

    嚴致將光明正大四個字體現得淋灕盡致,隔天羅寄凡剛到報社,就被自己桌上那束佔據了半邊桌面的紅玫瑰嚇到,而那束花上的卡片又很光明正大地寫著嚴致的名字,羅寄凡留也不是、扔也不是。

    最近嚴致退婚的事鬧得沸沸揚揚,她想置之度外雖然不太可能,但也別轉眼就把她變成了當事人啊。

    因為這束花,羅寄凡一整天都不敢把頭抬起來,只要稍微一抬頭,就會和某個人視線相交,她能看出對方眼裡透出那種期待她能說點什麼的渴望,就連主編也有事沒事讓她一天跑了六次辦公室,美其名曰談心,她都已經夠煩了,這難道就是她做事魯莽的報應?

    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羅寄凡都過著這種生不如死的日子,好不容易熬到休假,她決定出去逛街,排解一下心中累積的鬱悶。

    懷抱著成為記者的夢想,畢業後她一個人來到這個都市,從什麼都沒有開始慢慢往上爬,如今她的理想算是實現了,但每當她有心事想找人傾訴,或是有開心的事想找人分享,又或者像現在這樣想找個人一起逛街時,無論她怎麼在手機通訊錄中搜尋,都找不出一個可以陪伴自己的人。

    在這個都市沒有親人、沒有朋友,這也算是自己把所有精力放在工作上所換來的結果吧,對於這種偶爾湧上心頭的孤單感,她早就已經習慣了。

    只不過有時她也會想起,曾經有個人可以讓她發泄情緒,她對他大呼小叫、肆意利用,反正當時自己一無所有,她不怕他會報復,於是毫無底線地欺壓人家,那恐怕是她來到這個都市後,過得最自在開心的一段時光。

    現在想那些又有什麼用呢,人生總不會一直一無所有,當一個人發現自己能夠擁有的越來越多時,害怕的心理也會在那時被突然喚醒。

    想到這些就更加惆悵了,不就失去了逛街的意義?羅寄凡重新打起精神,腳步不停地朝著前方的百貨公司走去,就在一個恍神間,她停下腳步,向馬路對面看去。

    馬路對面川流不息的人群中,有兩個人格外顯眼,一個是人高馬大的嚴致,而他身邊跟他走得很近的,不就是他的秘書蔡依依。

    羅寄凡瞬間瞪大了眼睛,還以為自己看錯了,比如把某個跟嚴致走得很近的路人,看成了蔡依依之類的,但是她見過蔡依依很多次了,不會認錯那張臉。

    大白天跟自己的秘書逛街嗎?總不能說是來這裡辦公事的吧,辦公事的人怎麼可能肩並肩行走,還交頭接耳笑得那麼開心?不知是不是錯覺,羅寄凡感覺蔡依依好像朝自己這邊看了一眼,但仔細看又好像沒有發現她的樣子。

    只見蔡依依親密地把手挽上了嚴致的手臂,笑得很豔麗,貼近他的耳朵說些什麼。

    羅寄凡攥緊了手上大大小小的購物袋,眼裡射出兩道憤怒的光線。

    就說嚴致怎麼會跟廖珍玲退婚,說得那麼好聽害她差點就信了,還為自己的行為懊惱了這麼久,其實就算沒有她,也還有別人讓他結不成那個婚吧。

    什麼正人君子,看他根本就是情場老手,吃著碗裡的,看著鍋裡的,能握在手心裡的一個都不放過,之前說愛她,如果不是她親眼看到,也不會想到他也許跟別人說了同樣的話。

    另一邊的嚴致皺起眉頭,對突然貼上自己的蔡依依抱以不解的神情。

    「幹嘛一臉嫌棄的,我身上又沒有毒。」蔡依依更大力地挽住他的手臂,貼上去小聲問他,「你最近跟羅寄凡發展得還順利嗎?」

    她這樣一說,嚴致的臉皮有點發燙,更想甩開她了,「那是我的事。」

    「看你這樣就知道了,反正人家還是不甩你吧。」蔡依依鄙視地看他一眼,隨即又笑了笑,「不過看在我們是老同學的份上,加上你又是我老闆,現在還特地抽出時間陪我買禮物給我老公,我就好心給你一個小建議吧。」

    「你能有什麼好辦法?能用的方法我都用過了。」電話不接、送花不收,去接她,她又從逃生梯偷偷溜走,讓他心情很低落,他還能怎樣?

    總不能像個跟蹤狂一樣,天天在她家樓下守著,連他自己都覺得怪可怕的。

    「聽我的,今天晚一點打電話給她,不用特地說什麼,只要打過去就行了。」

    「她不會接的。」嚴致斬釘截鐵。

    「這次她一定會接,只要她真的對你有意思。」蔡依依偷偷望了馬路對面一眼,咦,人呢?已經被氣跑了?看來她有點多慮了,羅寄凡不只會接電話,還會接得很神速呢。

    晚上,羅寄凡剛喝了點酒,一個人在街上游蕩。

    回家只剩她一個人,她不想讓自己的腦子靜下來,那會讓她胡思亂想,所以她選擇在最熱鬧的市區閒逛,期間有幾個不長眼的人來跟她搭訕,全都被她吼跑了。

    要是有個人能在這時候神出來跟她打上一架多好,就算她打輸了也可以啊,最好能被抬進醫院,失去意識躺個十天半個月。

    「小姐,一個人啊?前面有家不錯的店,一起去坐坐嗎?」又一個冒失的小鬼,不知死活地攔住了她的去路。

    羅寄凡眼一沉,不屑地哼了一聲︰「一起坐坐,小朋友你多大了?有身分證了嗎?能賺錢養活自己了嗎?跟我一起坐坐,不務正業,只會拿爸媽的錢出來泡女人,很自豪是嗎?你打算繼續這樣子到什麼時候,等真心喜歡的女孩跟著學業有成、大有前途的男人遠走高飛,你就滿意了是嗎?到時候你連青春都失去了,就算拿著爸媽的錢,也沒有人會願意跟你一起坐坐,你就知道現在自己有多愚蠢了。」

    那個人顯然沒遇過她這種類型的女孩子,一時間竟然被罵得還不了嘴,支支吾吾了半天,憋出一句,「你深夜跑來這裡不也是來找刺激的?」

    對喔,她有什麼資格教訓別人?她竟然教訓起別人,就像某個眼裡容不下沙子的假正經男一樣,明明自己不是什麼好貨色,還要對別人指手畫腳。

    羅寄凡摸摸自己的臉,真奇怪,她為什麼會流眼淚呢?人家都被她罵跑了,她卻在這裡想著某人哭了起來,也太淒涼了吧。

    正在這時,手機響了起來,她看都沒看就接了起來,反正是誰都好,她現在想聽到一點不同的聲音。

    「寄凡?」嚴致對羅寄凡馬上就接自己電話感到很訝異。

    羅寄凡當場就想摔手機,但她還是極力忍住了,她吸了吸鼻子,故意笑了幾聲,「你還真是一個都不放過啊,可惜我已經看透你了,你的招數對我沒有用處了。」

    「寄凡,你喝酒了?你在什麼地方,怎麼那麼吵?」

    吵?因為附近都是夜店和汽車旅館啊,羅寄凡笑了笑,「你以為我多大了,晚上在哪裡還要向你報備嗎?我正要跟人家開房間呢,你能怎樣?」

    「寄凡,你現在在哪裡?我立刻就去找你。」嚴致的聲音變得很緊張。

    假的,都是假的,羅寄凡又吸了吸鼻子,「要來就來吧,找不到男朋友,隨便找個解決生理需求的男人還不容易?如果你有興趣欣賞的話,隨時歡迎啊,反正我就是這種人,對貞操什麼的沒你那麼保守,你最好不要將你的那套道德觀用在我的身上。」

    「好,我現在就去,你告訴我你在……」

    羅寄凡掛了電話、關了手機,往左右看了看,發現剛才跟自己搭訕的人還沒走遠,她踉蹌著腳步追了上去。

    話都說出口了,誰怕誰啊,她等著他來,讓他看她跟不認識的男人在床上翻雲覆雨,到時她要再問問他到底還愛不愛她,真是可笑!

    半小時後,羅寄凡坐在汽車旅館套房的床上,那個被自己硬拉過來的男人此時已經洗過了澡,只圍著條浴巾,鬱悶地站在床邊看她。

    「我都準備好了,也按照你的規矩把自己洗得乾乾淨淨了,能不能開始了?」

    「閉嘴,你是動物嗎?腦子裡就沒有別的事了?」羅寄凡瞪他。

    「拜託,這位小姐,是你硬把我拉到這裡來,說要跟我開房間的,你現在是怎樣?」

    「都說了再等一下。」

    真是氣死了,嚴致那傢伙也太慢了吧,電話裡口氣明明那麼急,難道又是裝的?

    她是想等,但對方顯然已經等到了極限,羅寄凡眼前一黑,只感覺一個人朝自己撲了過來……

    接近半夜,一輛計程車停在羅寄凡住處樓下,她一臉狼狽地從車上下來,全身痠痛無比,她活動活動肩膀,一邊碎碎念︰「可惡的小鬼,還真的給我撲過來……」

    幸虧她早有防範,不過要把比自己高出一個頭的男人打倒在地,也著實要費一些力氣,導致自己因為運動過量搞得全身痠痛。

    最後嚴致根本沒有去,因為她說了那種話,他大概覺得她不值得自己跑這一趟了,像她這種女人,放著自生自滅就好了。

    都怪她蠢,喝了點酒而己,說話就不經大腦,說就說了,她幹嘛還真的去做啊,差點把自己賠上,到時候嚴致會內疚得哭出來嗎?

    最後吃虧的只有她自己,真是有夠笨的。

    羅寄凡在心中告誡自己千萬不能再做這種事,在經過住處一樓大廳時,她頓了一下,轉頭看見大廳的沙發上,嚴致正坐在那裡,一雙眼睛像暗夜裡尋到獵物的狼,直直地鎖在自己身上。

    他怎麼會在這裡?羅寄凡左看右看,這個時間大廳空無一人,而嚴致正一步步朝自己走來。

    「現在是怎樣,來找我興師問罪嗎?」羅寄凡硬是仰著脖子,掩飾自己差點被他嚇死的實情,「你還真是虛偽,裝得好像很緊張、很關心我的樣子,其實只是守在這裡等著看我好戲,想諷刺我就說啊,反正你也只會教訓人罷了。」

    嚴致盯著她看了一會,嘆了口氣,「我去了,但你沒有說出具體地點,要我去哪找你?」

    不會吧?羅寄凡腦袋裡的齒輪快速地轉了兩圈,她當時正在氣頭上,又喝了酒,好像真的忽略了這個重要的問題,她還沒有說清楚自己在哪,就把手機關機了。

    羅寄凡的舌頭頓時有點打結,「那是我故意的。」她說︰「我做什麼還要你去管?你又不是我老爸,現在我玩得很高興、很快樂,隨便你怎麼說,我不在乎。」

    嚴致順著她的臉往下看,目光停在她襯衫的扣子上,羅寄凡像被抵到什麼弱點一樣,急忙捂住領口,她知道襯衫掉了一顆扣子,是在拉扯中被那小鬼扯掉的。

    「你真的玩得很高興嗎?」嚴致問。

    「當然。」這時候還能怎麼說,說她只是想試探一下他對她是不是真的關心,結果被自己搞砸嗎?她可說不出口。

    「不對,你一點也不高興。」嚴致的手伸過來。

    羅寄凡吸了口氣,好在他沒有像她那樣,掐著對方的脖子使勁矩,他只是拉住她的衣領,幫她整理壓平,手指有力地劃過衣領邊線,她的脖子能感覺到他的雙手引起時有時無的搔癢。

    嚴致邊幫她整理,邊慢慢地說︰「我不知道你是怎麼把自己弄成這副樣子的,但我知道你絕對沒有做你所說的事,你不是那種人。」

    「我……」她幾乎就要坦白自己沒有辜負他的信任了。

    「我不知道你為什麼總要這樣作踐自己,試圖讓我討厭你,但是寄凡,我是不會討厭你的,只是我無法忍受你隨時可能做一些瘋狂的事,讓自己陷入危險,你不懂我的內心有多麼恐懼,不知道你在哪裡,不知道你發生了什麼事,只能焦急地等待,我受不了這樣的恐懼。」

    「呃……」

    「如果你真的不想見我、不想跟我說話,那麼我答應你,我以後不會再煩你,相信我,我並不想造成你的困擾,我的一廂情願或許真的錯了,我不會再做你反感的事,只是你也不要做這麼危險的事了,好嗎?」

    羅寄凡瞪大眼睛看著嚴致,她覺得他的雙手在顫抖,他的手那麼大,竟然也會像沒用的她一樣,在見到他時不由自主地發起抖來。

    這次她總算能夠如願以償了,羅寄凡知道,嚴致不會再主動出現在她面前了,不管他們之間發生過什麼,那對他而言有多麼重要,他都不會再糾纏她了,他或許也已經到了極限,他們的極限就是這樣了。

    嚴致走後,換羅寄凡坐在剛才他坐過的地方,他一直等著她回來的地方。

    她低著頭,十隻手指頭絞在一起,幾乎打成了一個死結,她這麼做到底是對是錯?
作者: joyce8278    時間: 2019-11-16 07:52 PM

第九章

    嚴致沒有再去找羅寄凡,雖然這對他來說是件非常困難的事,但他還是堅持了足足半個月。

    直到有一天,蔡依依看不下去了,她給了他一樣東西,是一場商業酒會的邀請函,一般這種信件,她都會幫他過濾掉,如果是他要參加的,那必定是很重要的場合,但嚴致看了半天,也沒看出出席這場酒會有什麼重要性。

    「因為我查到羅寄凡所在的報社也會派人過去,」蔡依依很無奈,「本來想幫你一把,沒想到幫了倒忙,看你整天人不人、鬼不鬼,公司要是倒了,我的工作也就沒了,實在不放心你,你還是去看看吧,萬一碰到了呢?」

    能碰到又怎樣,他還敢跟她說話嗎?嚴致拿著那封邀請函糾結了好久。

    酒會當天,他還是準時到場了,可惜羅寄凡並不在,但他看到了那間報社的主編。

    奇怪,那位主編不是很器重羅寄凡嗎?通常都會將她帶在身邊,這次怎麼帶了別人來參加?

    可能是羅寄凡另有要事,可能是主編想培養新人,可能性有無數種,但嚴致腦海裡不停閃過的,卻是她是不是生病了不能來?是不是出了事故不能來?是不是跟誰閃婚度蜜月去了,所以真不能前來?

    與其一直想像,不如直接去問。

    「嚴總,很少在這種場合看到你。」

    嚴致免了寒暄,拐彎抹角了半天,終於把話題扯到羅寄凡身上,他只想知道她現在過得怎樣,沒有了他的騷擾,她一定過得很安逸吧,雖然會有點傷心,但知道她過得好,他也就安心了,其實就算她在,他又能做些什麼呢,還不是遠遠地看她一眼,看她精神不錯,他心裡就踏實了。

    「寄凡?你不知道嗎,她調到娛樂版去了。」主編的話讓嚴致一愣,「真是嚇到我了,以她對商業版的熱愛,怎麼會無緣無故想調到其他版呢,她明明最不屑當狗仔了。」

    大概是想徹底斷了日後遇到他的可能性吧,除此之外,嚴致也想不出羅寄凡有什麼理由捨棄她最愛的工作。

    「嚴總,寄凡最近真的沒出什麼事嗎?突然申請調動工作就很奇怪了,我們問她又不說,但她的行為實在太怪異,真是讓人擔心。」

    「怪異,還有比她突然申請調動工作更怪異的事?」這還真是讓他很難想像。

    「你還真的什麼都不知道,你們關係不是很好嗎?」

    不過嚴致顯然沒什麼心情聽人調侃,那主編扶了扶眼鏡,見打聽不出什麼內幕,覺得有點掃興,她說︰「她最近好像在網路上參加了很多活動小組,一到下班和休假時間就很忙,看她那麼樂在其中,也有不少人很感興趣,想跟她一起去參加活動。」

    「那不是一件好事嗎?」網路上經常有陌生人組成同好會,會一起參加活動,聽起來還滿健康的,說明她精神不錯啊。

    「對,但後來那些也想加入的同事放棄了,因為他們發現寄凡參加的都是各種形式的互助會,比如戒煙互助會、戒酒互助會……」

    主編竟有所指地看了他一眼,「我平常從沒見過她吸煙喝酒,更別說……」

    嚴致只覺得一陣頭暈,慶幸自己今天來了。

    「你知道她通常都會去哪些地方參加這些活動嗎?」嚴致問。

    兩天後,在某社區活動中心二樓的活動室裡,大概七八個人圍坐成一圈,他們今天租下了活動室,專門舉辦互助會的活動。

    這些人之中,有的人把頭髮染成怪異的顏色,有的全身紋著看不出是什麼的花紋,有落魄的瘦小中年男人,也有體格健壯、剃著光頭但眼神空洞的年輕男子,神奇的是,羅寄凡坐在這些人中間,竟然一點也不會格格不入,她今天參加的是戒賭互助會。

    「第一次接觸賭博是在八年前,那時我在市區有不少房地產,有自己的工廠,有老婆和三個聽話的孩子。」

    先說話的是那個瘦小的中年男人,「八年之間,這些全都沒有了,老婆也帶著孩子改嫁,房地產抵押、工廠關門,我現在身無分文,連工作都找不到。」

    「我第一次接觸賭博是在三年前,是我當時的男朋友介紹我去玩一下的,那時我體重只有八十幾,後來因為沉迷賭博,每次輸錢只能靠狂吃才能緩解壓力,不知不覺就成了現在這樣,那個男人也早就離開我了。」紋身的女人邊擦著眼淚邊說。

    後面的人一一介紹自己參加互助會的原因和經歷,說著說著,大家感同身受都默默地流起了眼淚,其中哭得最悲傷的是羅寄凡,她早準備好的衛生紙已經用掉了一包,此刻一邊開第二包分給旁邊的人,一邊抹去不斷落下的淚水,周圍人都向她沒以鼓勵的目光。

    輪到她的,她繼續擦著眼淚,虛弱地說︰「我第一次接觸賭博是在兩年前,當時只是一時覺得好玩,就去玩了幾把,沒想到很輕鬆就蠃了不少,那時我既沒有工作也沒有男朋友,什麼都沒有,本就一無所有的我便對賭博上了癮。後來我有了正常的工作,過著正常的生活,卻忘不了當時賭博的快感,所以後來沒抗拒誘惑又去賭了,這次有了本錢反而輸得傾家蕩產,我以為自己很聰明,賭運很強的……」

    到最後說不下去,大哭了起來。

    周圍的人被她的故事感染,頓時哭得泣不成聲,還有幾個人上前給予她擁抱,安慰她,「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羅寄凡回抱那些擁抱她的人,哭得好真摯、好哀傷,這讓推門進來的嚴致看呆了,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失散多年的親人在相認,而他的介入也讓現場一度安靜了下來,那麼多雙淚汪汪的眼睛盯著他,讓他很不自在。

    「你也是互助會的成員嗎?你叫什麼名字?」有人問他。

    「我是來找人的。」嚴致看著羅寄凡,表明了自己要找的人是誰。

    但羅寄凡並不想被他找到,她此時臉色蒼白,像是靈魂出竅一樣,看起來有點嚇人。

    嚴致以為羅寄凡會跟自己走,沒想到等她回過神來,她飛速地跳了起來,跑到離他最遠的角落,躲在坐在那裡的人身後直搖頭,「不,我不認識那個人!」

    眾人看她受到了驚嚇,再次轉向嚴致時目光很不善,顯然短短幾十分鐘,羅寄凡已經成為他們互助會中重要的一員了。

    「你是誰啊?這個場地是我們租的,如果你要鬧事,我們就要報警了。」有人站出來說,是那個體格健壯的年輕人。

    嚴致越過眾人看著羅寄凡,她躲在那人身後,側過頭去根本不看他,如果知道自己不煩她,她也一樣亂來,還不如一直盯著她,嚴致在心中嘆氣,他要問她的話可多著。

    「老婆,是我錯了,我不該因為你擅自賣掉我送你的鑽石項鏈,就大發脾氣罵你,我知道你以後不會再賭了,賣項鏈也只是為了還債,怕我知道了會生氣而已,那是我送你的東西,就是你的,我不該干涉你怎麼處理自己的東西。」嚴致語氣平平卻又情真意切。

    此話一出,現場頓時安靜了下來,聚集在他身上的目光馬上又變成了感動。

    羅寄凡面紅耳赤,她怎麼會不知道,他這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來個將錯就錯,她咬著嘴唇,氣得要命,「說謊,你才沒送過我什麼鑽石項鏈,我也不是你老婆。」別信他,都別信他啊!

    「是,你不認我,我也無話可說,那天說要跟你離婚是我一時口快,即使是在氣頭上,我也不該那麼說,傷了你的心,但看在孩子的份上,跟我回去聽我解釋吧,好嗎?」

    羅寄凡差點暈過去,還有孩……孩子?他也太會演了吧。

    擋在羅寄凡身前的人溫柔地拍了拍她的背,對迷茫的她微笑著說︰「真讓人羨慕,有個這麼寵愛你的老公,還是別鬧脾氣,跟他回去吧,回家後好好過日子,不要再賭了知道嗎?」

    羅寄凡的嘴開開合合,「他真的不是我老公,我跟他沒有關係。」

    「你要是真不認識他,反應怎麼會這麼大、這麼激動呢?而且聽到他剛才那番表白,你的臉紅得像顆蘋果,明明是被感動了,承認又如何?」

    真是天大的冤枉啊,羅寄凡終於知道什麼叫百口莫辯,而其他人也跟那個人的想法一樣,都以溫柔的目光鼓勵她跟老公回家。

    「有什麼比家人的理解更能讓人振作起來呢,真羨慕你。」幾個人還擦起了眼淚,顯然是想到了自身的處境,而她還有個疼愛她的老公,如果不珍惜這份親情,他們不會原諒她的。

    所以這裡不歡迎她了?羅寄凡瞪了嚴致一眼,他現在心裡一定很開心吧,反被他擺了一道。

    在眾人的「祝福」下,羅寄凡上了嚴致的車,車子離開眾人的視線後,她想逃都逃不掉。她閉口不語,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發呆,倒要看看他能拿她怎樣。

    話說他為什麼又突然出現啊?而且這次氣勢好像不太一樣。

    羅寄凡的預感沒錯,嚴致一路把她送回家,但他可不是什麼熱心的好司機,能回家她是很高興啦,但為什麼是被他一路提著衣領,像拎小雞一樣拎回去的?他還搶她的鑰匙替她開門,進了屋也要一直拎著她,還把她一直拎進臥室,放在床上。

    什麼意思,他這算是把小雞拎回雞窩了嗎?羅寄凡雖然坐在自己床上,心裡卻一點安全感也沒有,誰教嚴致不知從哪裡搬了把椅子,跟自己面對面地坐著,還敢對她這麼凶,他不是已經不管她了?

    「你竟然騙他們。」嚴致好不容易開口,她卻完全不懂他在說什麼。

    嚴致繼續開啟說教模式,嚴肅得不得了,「你竟然靠說謊進入那種互助會,用假話博得他人認同,你不覺得那些被你蒙在鼓裡,還把你當同伴真心對待你的人很可憐嗎?」

    「哦,你是說那件事,不要緊啦,通常一個互助會我都只參加一次,不會有很深的感情,我有在注意這個。」羅寄凡表示自己想得很周到。

    「沒有很深的感情就可以?當他們擁抱你、鼓勵你的時候,你都不會有罪惡感嗎?」

    「是是是,我不像你那麼道德高尚,又做了讓你看不下去的事,我沒朋友,沒有傷心時可以抱著大哭一場的人,我是卑鄙才想了這個辦法來釋放情緒,明知道自己在騙人,但還是很享受虛假的溫暖,我真的很賤,你滿意了吧?」

    他是她的誰啊,一回來就教訓她,都不問問她為什麼要這麼做,她又不是吃飽了撐著。

    釋放情緒?的確,他親眼看到她抱著不認識的人在號啕大哭,難道她就是為了尋找一個合理的環境大哭,才不惜編造一個個故事,以欺騙的手段達到目的?為此她還參加了那麼多互助會,她到底有多少哭不完的傷心事啊?

    羅寄凡的眼睛因為剛大哭過而紅腫,加上她因為賭氣而鼓鼓的臉頰。

    嚴致唯有嘆氣,「為什麼你有那麼多負面情緒要宣洩呢?我都已經不再纏著你了,你過得卻沒有以前好,你這樣會讓我覺得自己的努力與忍耐都是白費。」

    「什麼忍耐,我看你根本樂在其中,不是還有美麗的秘書陪著嗎?」羅寄凡小聲嘟囔。

    「你說什麼,什麼秘書?」幸虧他耳朵好。

    「就是你的秘書蔡依依啊,我親眼看到你們兩個手挽著手一起逛街。」既然說到這就乾脆挑明好了,省得他還總覺得自己是無病呻吟。

    嚴致想了半天,總算是想起來了,真有種不知該說什麼好的感覺,羅寄凡在乎他跟蔡依依在一起,他該高興還是該傷心?他解釋了那天跟蔡依依出去的原因,又很無奈地看了她一會,「寄凡,我跟你說過,我喜歡你、愛你,我覺得我說得夠清楚了,為什麼你總是胡思亂想拒絕我?」

    「因為你做的事就是如此啊,說到底還不是因為你的第一次給了我,你才覺得只能選擇我,不然就算沒有廖珍玲,你也一定有其他選擇。哪個女人不比我這小記者溫柔漂亮?」

    「你是說我對你的感覺,只是因為我們有過肉體關係?」嚴致震驚了。

    「難道不是嗎?」羅寄凡吼回去。

    嚴致的臉沉了下來,難怪他說什麼,她都聽不進去,都怪自己跟她說了那些有的沒的,才讓她覺得他會選擇她只是迫於無奈,天啊,她怎麼會有這種荒唐的想法?

    「怎麼樣,沒話說了吧。」看嚴致整個人呆在那,羅寄凡只能嘴上逞強,卻沒有勝利的快感。

    愣了好一會,嚴致突然站起來,羅寄凡跟著他仰頭,以為他被說到痛處要走了,沒想到他開始……脫衣服,沒錯,無論羅寄凡眨幾次眼,嚴致都在淡定地解自己上衣的扣子,要不是他是睜著眼的,她還以為他是夢遊走進了浴室。

    可能是嚴致的行為太過令人震驚,羅寄凡驚訝得張開的嘴還沒閉上,他的上衣就已經被扔到了一旁,而他赤裸著上身盯著她看。

    這個準備動作,他不會是惱羞成怒,要殺她滅口吧,「你要做什……啊!」她發出一聲悶叫,只因嚴致下一刻便朝她撲來,如果不是她的床比較軟,這下她的背肯定要瘀青了。

    羅寄凡的反應算快的,但嚴致早有預謀,反應比她更快,在她推開他之前,他無恥地把臉埋到她的頸側,蹭起她的脖子,他是什麼時候發現她的脖子超級怕癢的?

    「喂!」羅寄凡狠捶嚴致的背,心裡有些慌亂,殺人滅口不該是這種開場吧?

    他赤裸的上身覆在她身上,燥熱的體溫隨著他不安分的蠕動傳到她的身上,她完全無法理解他的舉動,直到他用噴著熱氣的舌舔舐她的鎖骨,引得她一陣顫慄,她才曉得他要做什麼。

    「嚴致,你有沒有搞借,你在發什麼神經,別鬧了!」

    羅寄凡有些語無倫次,他的身軀壓得她呼吸困難,而他的大手也在這時覆上了她的胸前,他竟然在揉搓她的胸部,那件薄薄的襯衫馬上就被他的大手弄皺,而他抓住機會,直接將手伸進了她的衣服裡。

    羅寄凡吸了口涼氣,身體卻因他大膽的撫摸而顫慄,「別鬧了,我們不是在好好地聊天嗎?有話好好說嘛,何必這樣衝……衝動呢。」

    嚴致伸進她衣服裡的手粗野地扯掉她的內衣,彈起的乳肉全部落到他寬厚的大掌中。

    「啊!」羅寄凡反射性地仰頭,他的牙齒順著她的脖子,一路滑到她的胸前,壯碩的身軀弓起來,一顆一顆咬開了她襯衫的扣子。

    這一切都來得太突然,等羅寄凡想到要反抗時,她的扣子已經全被他解開,她低頭看到自己的襯衫往兩邊大敞,她一邊乳肉在他的掌中隨他任意擺弄,而另一邊乳肉則在空氣中空虛地顫抖。

    「不……」他張口含住她另一邊乳肉,她失聲叫出,他是來真的!

    ……
作者: joyce8278    時間: 2019-11-16 07:53 PM

尾聲

    嚴致的「身體力行」算是有了點成效,羅寄凡終於答應勉強跟他交往看看,都說女人難追,但這麼難追的女人,嚴致不想再追第二次,幸好他也不用再追第二次,除非她又因為什麼出乎意料的理由甩了他。

    以防那種情況發生,嚴致約了她出來約會,而約會的地點是墓園。

    「喂,嚴致,你走慢一點啦。」羅寄凡一手拿著花束,另一隻手被嚴致牽在手裡,走得踉踉蹌蹌。

    其他人週末都在家睡懶覺,只有他一大早就去敲她家的門,一個讓人興奮得不得了,說要帶她出來約會。還以為他有什麼絕妙的安排,結果他先去花店拿了提前預定好的花束,直接把她帶來了墓園。

    嚴致把她帶到一座墓碑前,說︰「到了。」

    其實羅寄凡對他這詭異的墓園約會倒沒有什麼意見,她已經猜到他為什麼會帶她來這,不過當她看到他妹妹的墓碑時,她還是愣了一下。

    嚴致把花放到墓碑前,從口袋裡掏出一個製作精美的木頭房子,也放了上去。

    看他那麼慎重地打掃墓碑,羅寄凡也不敢大聲打擾,直到他差不多整理完了,她才細聲問︰「今天是什麼特殊的日子嗎?你應該告訴我的,我也好準備點什麼啊。」

    「什麼特殊的日子?」嚴致不解地看她,「沒什麼特殊的,我只是帶你來見見我妹妹。」

    「這樣啊……」羅寄凡知道自己說話一向沒什麼分寸,所以這種時候格外扭捏,想了半天才問他,「那我現在要做什麼?」

    「你什麼都不用做,你看我妹妹是不是很可愛?」嚴致問她。

    「是啊。」她說的是真心話,照片裡的女孩雖然只有十幾歲,而且不知是不是生病的原因,顯得有些消瘦,但一雙靈動的眼那麼有神又溫柔,看起來就是個很懂事、很聽話的孩子,如果她還活著,一定有無數男人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吧,真想跟她聊聊呢,羅寄凡不覺有些感傷。

    就在這時,嚴致加重了語調,顯得有些語重心長,問她,「你覺得你有哪裡像她嗎?」

    「什麼?」羅寄凡有點不懂他的意思。

    嚴致正色看她,又重複說︰「從樣貌到感覺,你覺得你們有哪裡相像嗎?我那時說你像我妹妹,只是因為你們年紀一樣,一時感慨而已,我沒有別的意思,更沒有把你當成她。我怎麼可能把你當成她呢。」

    羅寄凡想了半天,感覺腦袋暈暈的,才大驚小怪地問他,「你帶我來這,不會就是為了說這個吧?」

    「不然呢,如果不讓你親眼看看的話,難保你不會再胡思亂想。」嚴致承認自己有點小題大作,但他真的是被她嚇怕了,「你那麼斤斤計較又不說出來,我只能盡量讓你安心。」

    「我斤斤計較?是你做的事容易讓人誤會好不好,你以為我願意當個斤斤計較的人嗎?還不是因為在意你……」羅寄凡捂住嘴。

    嚴致白了她一眼,隨後笑了笑,厚顏無恥地說︰「我知道。」

    「知道才怪。」羅寄凡也白了一眼回去。支吾了一會,「所以說你當時不是因為我像你妹妹,才收留我、照顧我的?」

    「起初看不過你做的事,確實是想到小雪了,但這世上跟小雪年紀一樣的人那麼多,我又不可能每個都帶回家。」這種事想了兩年還不明白,他才覺得冤呢,他正視她,「寄凡,小貓小狗都不能隨便撿,何況一個女人,當時我都覺得自己瘋了。不過現在想來,那大概是本性使然,潛意識裡我希望能和你在一起,跟你在一起時,我感到很快樂,只是那時自己並不明白這種快樂的意義,我沒有把你當成任何人,雖然那晚的事我不記得了,但你身上那讓人安心的味道,我卻始終沒有忘記,所以……」

    「好了,別說了,我相信你就是了。」羅寄凡左右看看,漲紅了臉,「也不看看這是哪裡,你妹妹還在看著呢。」

    「那又怎樣,她是家人啊,我對她未來的嫂子說些肉麻的話又怎樣。」

    他不懂了,怕她自己胡思亂想,他可是逮到機會就竭盡全力表白,這樣也不行?

    「什麼未來的嫂子?」羅寄凡差點叫出來,他的節奏也為免太快了吧,「我跟你才剛剛開始交往而已,誰說要跟你……那個了?」

    嚴致就更不明白了,「交往不就是為了結婚嗎,我們該說的、該做的都完成了,下一步不就是訂婚?對了,在那之前應該先出去玩玩,寄凡,你想去哪?」

    「我覺得墓園就挺好的……誰要跟你訂婚啊,作夢去吧。」羅寄凡羞得想找個地洞鑽進去。

    「但你那麼愛我,我也愛你,拖下去還有什麼意義?」認定的就要先佔為己有,這是他最近總結出來的真理,尤其對於像她這樣的人。

    「誰愛你啊,是你一直對我死纏爛打,我才說先跟你交往看看的。」

    「可是是你追我的。」

    「我沒有。」羅寄凡真的吼出來了。

    「你把我推倒,又對我表白……」

    「我沒有、我沒有!」可惡,她要走了。

    「好啦好啦,你沒有。」嚴致笑著拉她回來,擁她入懷,「討論這種事情本來就沒有意義,只要你能在我身邊,這就足夠了。」

    羅寄凡在他懷裡憋紅了臉,過了好久才擠出一句,「是你追我的,是你主動勾引我的,誰教你開車撞了我,現在我腿上還有傷,你要養我一輩子。」

    「傷在哪裡?」

    「骨頭裡,就算表面上看不出來,但是傷到了骨頭,是內傷,很嚴重。」

    嚴致一想,「有道理,這麼嚴重,是該養你一輩子,好不好?」

    這次羅寄凡倒是沒有還嘴,只是羞澀地把頭埋進他的懷裡。

    嚴致在心中呼了口氣,看來做男人臉皮還是要厚一點,無恥一點才行啊。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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